工地盗墓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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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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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个比较久远的故事了，那时候我还很青涩。
2011年，我刚毕业，被分配到一个高速路改扩建项目。项目地点比较偏僻，在山东、河北与河南三省交界处。自打刚来，项目上的前辈就告诉我，项目所处地历史背景很深厚，是三国某个长者的老家，所以古墓贼多。
当时我太年轻，没能理解前辈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古墓贼，多。

一般在工地，新生分配的工作基本上都是测量。
你们可能也听说过测量，它并不是什么优雅的工作。干测量，需要上山下乡，每天天刚亮，我就得背着一身测量仪器钻进树林子，开发的都是黑屏的未解锁区域，很难预测你会碰到什么。当年我就遇到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有时间我再慢慢给你们讲。
那时作为一个测量少年，我很洋气啊——前面挎的是电工包，后面背的是全站仪，左手拿着三脚架，右手提着对中杆。
俨然一个坠落地球的赛博坦测量人。
我的任务是导线复测，大体就是在树林子里埋根钢筋，并在钢筋上锯出一个十字花，然后把十字花作为一个观测点，记录、保存，方便以后施工时定位。
埋钢筋本身并没什么稀奇的，埋就是了。不过在埋钢筋时，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林子里有许多大坑，四四方方，有深有浅，位置随机，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跟我一起测量的小伙伴告诉我这可能是三国时期化粪池遗址。
滚你妈，三国时期的化粪池到现在都还没填满？
小伙伴解释说这有可能是因为这里太穷，人们普遍大便干燥。
完全是在扯淡，穷的叮当响只能喝西北风，喝西北风只会导致拉肚子。
我没搭理他，我去请教了当地村民，当地村民告诉我：这些，都是盗墓贼挖的盗洞。
又扯淡，我高中就鬼吹灯六级了，盗洞长啥样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个个四敞大开的，说不定就是化粪池。
后来我又去问了项目上的前辈，前辈明确的告诉我，这，就是盗洞，或许叫盗坑更合适。
看着我一脸懵逼，前辈缓缓给我讲述了这一带的历史。

这里处于三省交界，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导致管理上出现很多漏洞，而且再加上土地贫瘠，最后搞得附近几个村子都挺穷。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一片土地贫瘠，土地下面的古墓却不贫瘠。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墓摸金。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在这里造就了很多靠盗墓为生的村民。
前辈描述，当年，也是有人在犁地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些瓶瓶罐罐，不过由于大家对“文物”完全没有概念，只是当做家用。后来慢慢有人发现这个东西竟然还能卖钱，于是就开始有目的的去留心这些古董，再后来，就发展成科学的、有计划的盗墓了。
一开始，大家还都是偷偷摸摸，毕竟这是个损阴德的事情。可是后来一看妈的这玩意儿太赚钱了，损阴德就损阴德吧，反正生孩子没屁眼那是以后孩子自己的事。
于是各家各户开始进行有组织、有纪律的盗墓。技术一家传一家，最后发展到了整个村子都靠这个发财。有的村子还出钱买了挖掘机，一说去挖墓，呼啦一整个村子全部出动，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也不一定得去蓝翔。

——私の宝物が欲しいですか？土に探していこう！それらを全部そっちに置いていました！【“想要我的财宝吗？那就去土地里找吧，我把他们全都放在那里了！”】
——これから村は国営盗掘の時代を迎え始まります【从此村子开始迎接国营盗墓时代的来临。】

不过古墓这个东西，不像种树，树砍了还能再长，而古墓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挖一个，少一个。其实就算是哪家哪户有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意识，今年埋，要想等着造福子孙，那最少也得十辈以后了。
墓是越挖越少，要想富，还得少挖古墓多种树。
而且随着人民经济的飞速发展，这种粗犷的盈利模式必然会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浪潮中被公安机关发现。
几个村子猖狂了好几年后，政府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大宝剑。在一批优秀的挖掘机操作手锒铛入狱后，考古单位开始入驻，村子被逼转型，好多当年的盗墓标兵都跳槽去了工地挖地基。
现在，这一个一个化粪池似的盗坑，就是当年那一段历史的见证。

听完前辈的讲述，我仿佛看见这样一幅黑白画面：

“二虎子，咱生产队今年挖了几个墓？”
“队长，今年咱换上了320的大挖机，同志们盗起墓来可有劲儿了！而且啊，今年咱村来的那个知青摸鱼校尉六，人家认字，懂，挖的又快又准，年底比邻村多挖了四五个指标呢！”

我拉回已经放飞的思绪。
不对不对，总感觉哪里太违和。
机关呢，火瓢虫呢，尸香魔芋呢？
用挖掘机盗墓……才更加魔幻吧，魔幻现实主义。
看着我一脸懵逼，前辈再一次明确的告诉我，盗墓哪有那么神秘，洛阳铲往下一探，定个大体方位，挖掘机就来了。挖的差不多，考古队开始清场，先用大锤搞定，再用小锤扣缝。
“那粽子……”
“粽什么啊粽，烂的都不成样了，哪来的粽子，来来，吃排骨，炖得可烂了。”
“前辈，没有粽子，那总得有寻龙点穴吧！”
“寻什么龙，点什么穴，一个人画一个圈，就在这个圈里用洛阳铲往下探，一个村出上一百个人，两个村就两百人，三个村就三百人，他龙再会藏也架不住咱人多啊。”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鬼吹灯》。面对着人海战术，龙无fuck说。如果说寻龙点穴是归纳演绎，那这种盗墓就是穷举法。
任何一个小概率，乘以13亿，那就是个必然事件。龙它再厉害也不会想到，它最后败就败在了它的传人太多了。
我没心思去吃前辈炖的排骨，也没心思去追问盗墓用什么型号的挖掘机更顺手。
我只听到内心有一声细微、清晰的破碎声，我知道，那是某种信仰崩塌的声音，我再也不是那个抱着《鬼吹灯》兴奋看到半夜的青涩少年了。
前辈看我有点失落，对我说：“你也别太灰心，我再给你说一个新闻，大新闻。”
“啥新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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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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