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草榴社區 » 成人文學交流區 » [現代奇幻] 窃神 作者:珈蓝诀
本頁主題: [現代奇幻] 窃神 作者:珈蓝诀字體大小 寬屏顯示 只看樓主 最新點評 熱門評論 時間順序
撸完虚虚哒 [樓主]


級別:天使 ( 14 )
發帖:2816
威望:422 點
金錢:12346197 USD
貢獻:2560000 點
註冊:2015-08-24

第十一章獐麓泽光
  水生泽匆匆赶到时,眼前看到的一切令他心里阵阵发寒。

    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形容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四周如经历了什么大战一般,树木催折,岩破石滚。

    而他此生最在意的人衣衫破烂地躺在一堆碎玉之上,在昏迷中眉头紧皱。她四周的空气中漂浮着金色的灵泽,显然是什么术法大阵残留下的痕迹。

    “发生了何事?”他低头向地上笑容狼狈的人问道。

    地上的人并未说话,反而低头将自己身上破烂的长衫脱了下来,如同一团垃圾般满不在乎地扔在地上。

    “你来的正好,帮我护法。”

    “你要做什么?”他上前一步道。

    “我们都错了。”瘫坐的男人强撑起身,伸手拢了拢阿识额前粘湿的发丝,轻抚她额前紧皱的眉头,笑得深情又嘲讽。

    “原本以为这样耗下去,总能慢慢将阿识体内的怨气耗尽,但这具身体比我们想象中更加排斥我们的灵力。刚刚我亲眼目睹她被怨气折磨的模样,想来她这些天,也都不好过吧。”

    他抬头看向他,埋在发丝阴影中的神情既冰冷又坚定:“帮我护法,我要用我的元神帮阿识洗经伐髓。”

    獐麓泽光是灵秀之子。

    父神羽化前曾言,泽光生,仙泽净。

    于是自他化生以来,便替天界掌管灵秀仙泽,净化六界浊气。

    瘫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后,神君坐起身来,在周围东倒西歪的灌木里随便捡了根树枝,来回丈量着脚下的碎岩平地,闭目以灵力作引灌入木枝,在四周缓缓勾勒出巨大的阵法。

    他勾勒出的中心地,水生泽跪坐在阿识的身前,帮她细细打理衣领上的灰尘,将她身下的每一块寒玉都摆成适合躺着的样子。

    “所以你想说,阿识现在仍然更接近于鬼,而非人?”

    打理好一切后,中心处跪坐的人抬头问他。

    他忙着在地上勾勾画画,头也不抬道:“她能嗅出我们两个的不同,体内仍然能不断催生怨气,骨肉的融合比想象中还要慢,又排斥灵力。”

    最后一笔画完,他抒了口气,扔掉手里的树枝,对着阵法中心处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道:“我不会让她再变成鬼。”

    “她是我们的人,我不会让冥界再夺走她。”

    但是对面的人似仍有隐隐担忧:“这样做,会不会又让阿识不喜,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想法?”

    他闻言勾起一抹笑:“无所谓了,反正她唯一想让我做的,我也没做到。”

    “自她来紫云峰,一切便都是我强加给她的,那也不差再多这一件。”

    他手中金色的灵火逐渐成形,与地上的阵法隐隐呼应,天上乌云聚拢,逐渐晦暗。

    “她是我们的,我不会再让她变成鬼。”

    “她不喜欢,也没办法。”

    乌云压顶,空气暗沉沉地,融入了几丝水汽和异样的压迫感。

    他走入阵法中心,抬眼望着昏沉又水汽丰沛的天象。

    “来吧,我獐麓泽光与天地共寿数十万年,还未曾畏惧过什么。”

    掌心灵火四散,金色的光点如水滴般从他的身体上析出,漂浮在周身。他跪下身,抚了抚阿识苍白的睡脸,掰开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灵力自他口中注入,他掌心又浮现灵火,向外掷散,纷纷扬扬的金色光点洒落融入地面,法阵终于完成,四周拔地升起数十丈素练般的结界,密密麻麻的符咒如金箔般闪烁其上,一时间空中似有梵音隐隐,是

    这天地间的灵秀在和神君的法阵共鸣。

    獐麓泽光深深看了阿识最后一眼,化作一团金芒,绕阵法三匝后自上而下,融入她的身体。

    雨滴落在寒冰上,无根之水裹着浓厚仙泽,在紫云峰倾泻而下。

    水生泽在雨中缓缓行走在素练与素练之间,对阵法中游走的金芒做着轻微的调试,雨水很快打湿他,不少仙泽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

    他看着天象,心中仍然有些担忧。

    梦里,辛阿识仿佛置身一场巨大的洪水中央,清透的巨浪如山般铺面而下,直接将她吞入洪流中,她害怕地挣扎,却发现这水并未呛到她,她完全可以自由地呼吸。

    只是不等她多想,突然有几股暗流铺面而来,将她带往更深的黑暗,仿佛她的灵识变得很小很小,只能被水流裹挟着进入自己的身体,随它们一起冲刷体内经脉骨肉间的每一个缝隙。潜藏在她身体深处的怨气被完完全全的驱逐冲刷出来,每行经一处,经脉便被怨气灼得炽痛,又被紧跟其后的寒凉沁骨的纯金色仙泽平复。就这样一遍遍的在她体内周转,似是要强行让她的每一寸肌骨都接受。

    意识昏沉时,她有时能感觉到梦外似有一双熟悉的双手拥着她,为她挡雨;而梦里,她被浸泡在清透纯净的仙泽中,逐渐脱离了一直能感受到的沉重感,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轻盈……

    水中似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抚上她的脸,又有什么在她唇上吻了吻,她整个人再度陷入黑暗中。

    ……

    醒来后仿佛有些冷,她忍不住在半梦半醒中打了个喷嚏。

    “醒了吗,阿识?”

    她听见说话声后缓缓睁开眼,雨后天色昏暗,但是极远处的天边却有明亮霞光。她怔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正被阿泽抱着,昏睡在他怀里。

    但是头脑似乎变得很清明,也能正常说话了。

    “阿泽,我们这是在哪?”

    她想要撑着手起身,却发现自己无比虚弱,能触碰到的地方寒凉一片,让她忍不住又往阿泽的怀里缩了缩。

    “怎么了?”阿泽十分关切地问她。

    她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些冷。”

    “冷?”

    他似是思索了一下,将她抱起身,换了块平整的岩石上坐下。

    他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指,微微注入些热源,才道:“还记不记得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大梦一场,脑中的记忆忽然恍若隔世,她靠在阿泽的怀里,恍恍惚惚道:“好像,身上很痛,痛得昏了过去。”

    但是她现在除了虚弱,竟觉得整个人都无比轻松,那些压在她身上的,无形的痛苦和沉重,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她抓着阿泽的衣襟,有些紧张地问道:“他……他呢?”
第十二章神卵
  阿泽笑着看她,温柔道:“你想见他了?”

    她摇了摇头,整个人埋在他的胸口:“我不知道。”

    抱着她的人接着又道:“为了帮你拔除体内的全部怨气,他用自己的元神洗练了你的经脉,整个洗经伐髓之阵持续了三天,而你昏睡了七天。”

    “他现在也很虚弱,你想见他吗?”

    她久久没有说话,手里攥着的柔软衣襟却缓缓收紧。

    水生泽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缓缓放在地上。

    “能站起来吗?”他搀扶着她,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见见他吧。”

    “他看到你终于摆脱那些怨气,一定很开心。”

    一个晃神,阿泽带着她进入一条幽深的隧道,这隧道四周镶嵌着无数发着幽光的寒玉和宝石晶体,阿泽带着她缓缓深入,眼前突然踏入一整片透着皎洁莹光的晶石地段,而在着透着莹光的地面中央,无数似水非水,似雾非雾的金色物质由四周向中心凝结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卵。

    阿泽握着她的手向前指了指,“这里是紫云峰山之腹,如你所见,他已经虚弱得只能化成原形了。”

    阿泽扶着她继续踏入山腹,直至在那卵面前停下。

    她看着面前比她整个人还要高些的巨卵,这卵仿佛有着清透又好闻的气息,就连它周围的空气中,都浸润着一种不一般的纯净。只是它的光芒,好像比记忆中要黯淡不少。

    她忍不住想伸出手,又转头有些迟疑地看着身边的人。

    “怎么了,你想摸一摸吗?”阿泽偏了偏头,仍然笑得十分宠溺。

    他缓缓拢住她的手,覆在卵的表面:“不过要小心些,他吸附了太多未完全净化的怨气,不要再沾染在你的手上。”

    卵的表面漾起一丝涟漪,摸起来很温暖。

    感觉很奇妙,脑中的记忆,不论是这段日子的,还是从前的,仍然是她的记忆,可是她却不再痛苦了。

    就好像整个人很轻盈,很自由,可以去往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神卵金色的表面流光涌动,光滑的表面在清冷的山之腹莹辉中映射出她的样子,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后人的胸膛上。

    “这……这不是我,我并不长这样。”她不经意间说出心声。

    “怎么了?”阿泽从背后揽住她的腰,支撑住她仍然虚弱的身体。

    她移过手来轻轻碰了碰:“脸。”

    “你错了,阿识。”他吻了吻她一侧的头发,才道,“这才是真正的你。”

    “对不起啊,阿识。我本想在人间时便治好你,但是苦寻无果,是我不够好,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真的是我?”

    她很少照镜子,她也没有镜子,只是去河边时,她也只敢伸手远远地舀一捧水,从不敢看水中的自己。

    那是一张遍布紫斑和污血的脸,她从懂事开始,缠绕在身上摆脱不掉的噩梦。

    她流出两行清泪,这泪终于不再污浊,不再带着怨气。

    但是阿泽却忍不住将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

    獐麓泽光用元神带走了她的全部怨气和那些痛苦的记忆,但是之于自身却无法消化殆尽,现在那些悲伤的往事全都由神君背负,而他与神卵此时共鸣,亦觉得无比心痛。

    “他还有多久才能醒来?”她感受着背后人的一丝异样,迟疑地问道。

    身后人闷闷道:“我也不清楚。”

    突然山体震动,耳边传来一声让空气震颤的清脆铃铛声,直直逼入脑海,就连卵内的金色流光也颤动了一下。

    水生泽手疾眼快地将身边的人扶好,若有所思地看向洞外:“这是召仙铃。”

    “阿识,你和他待在这里好吗?我去去就回。”

    她闻言,惊慌失措地抓住身旁人将要离开的袖子,拼命摇头。

    被留下的记忆都太过深刻又令人心悸,不要,真的不要。

    僵持的当下,第二声铃音的余波又通天彻地而来。

    阿泽握住她的手,显得既无奈又认真:“我知道了,只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躲得好好的,不要有任何动静。”

    她点点头,尚还不明白即将会发生些什么。

    阿泽带着她回到紫云峰顶,外头仍然是黑云压顶的势头,只是这回层迭的浓云里隐隐有龙影翻滚,远处天边的火烧云又烧得赤红赤金一片,昳丽又壮观。山顶的冷风将衣袍吹得四散,阿泽神情严肃,用不起眼的深灰色披风将她裹得紧紧的,让她躲在岩石后面,而他则独自向空旷处走去。

    天边隐隐传来闷鼓声,一道亮紫色的闪电从云丛中如游鱼般窜过,接着四周传来一个威严又浑厚的声音:

    “玄穹真君何在?”

    水生泽看着浓云密布的天空,朝着龙影翻滚处朗声道:“真君尚在闭关之中,诸位天神可有要事?”

    又是一道游雷划过,这次的声音似是疑惑了些许:

    “你是……”

    浓云深处凝出一个漩涡,气流顺着漩涡而上,一卷云雾越压越低,直至顺着龙卷的气旋降落在水生泽附近。

    两个手执召奉身着白衣的人随风降落,恭敬地向水生泽行礼,语调淡漠道:“吾乃天君座下奉诏,今查紫云峰异象,特来请玄穹真君上天一叙。”

    水生泽恭敬回礼:“真君正在闭关,可否宽限几日?”

    左边的人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打量着他,却逐渐讶异:“你是……”

    右边的人也顿觉异样:“你是真君分裂的神魂……”

    两人震诧,水生泽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他二人齐齐后退一步,将一道流光打入压顶般的漩涡中。

    流光入云海,又是一道紫雷震颤,“什么?玄穹分裂了真身?”

    一时间浓雷滚滚,峰顶狂风大作,浑厚的天上来声响彻寰宇,震耳欲聋:“玄穹,速速应召,不得有误。”

    风裹着气旋拔地而起,她即使躲在岩石后面,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头昏眼花,又是一阵狂风刮过,无数道紫雷从气旋中心向外散开。她又隐隐听到天上惊云鼓的声音,一条乌云汇聚的游龙翻滚而过,浓云深处几片神影一闪而过,她来不及细细打量,眼看着就要被吹下山去。

    “阿识。”白雾凝实的身影在她背后汇聚,将将阻挡住她踉跄得马上就要摔倒的身子。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从云卷的气旋中落下,眼看着二人就被不少雾影包围,阿泽站在她背后,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抱中。

    “真君,此乃凡人,她是谁?”

    一道身影率先发问,声音仍然震颤人心。

    她听见身后人已有些动怒道:“紫云峰还算是我獐麓泽光的地界,诸位天神如此行事,不觉得太过无礼些了吗?”

    几道身影已浑然不觉得在半空中汇聚术法,凝练出一卷金黄的天卷,片刻后又用那种浑厚无波的声音道:“凡间失一煞鬼,真君不愿此日上天,吾等得召。”

    又一道声音传来:“此女为煞,吾等必携之。”

    “请真君交出此女。”

    “请真君交出此女。”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被披风阻挡着大半的视线,又被阿泽紧紧抱在怀里,但是这样的场面还是突然让她有些害怕。

    “够了!”阿泽突然发怒让她一惊,数十道金芒如利剑般猛然窜向四面八方,将四周的雾影冲得四散,又在岩石树木上炸开,“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呵。”

    四周传来幽幽的一声,四周的雾影重新凝聚,语调和回响无半丝不同。

    “真君不愿。”

    “真君不愿……”

    “恕吾等失礼。”

    “恕吾等失礼……”

    她面前的雾影突然挥出无数道金黄色的锁链直直向她面门袭来,她条件反射地后退撞上身后的胸膛,紧接着便是昏死后扑天盖地的黑暗。
第十三章天神
  她被一瓢冰凉刺骨的水泼醒。

    “醒了吗?”有个没有感情的声音遥相询问。

    睁开眼,数十道锁链将她缠绕成跪着的模样,四周灰云弥漫,恢弘高傲至凡人不可亵渎的九重天在她面前如阶梯般层层拨开,四周盘绕着层层巨大的浓云,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宝塔。而她身在塔底,四面八方的云层上全是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天神降影。

    她轻轻呼吸了一口九重天上冰凉的云雾,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再度响彻寰宇:

    “我等天界重犯。”

    话毕,她对面抬头便能望到的云端处,传来一个威严老者洪亮悠扬的质问:

    “汝可知罪?”

    四周有阵阵冷杖触地的声音,震得她心惊胆颤,四面八方传来整齐划一的回响:

    “知罪否?”

    “知罪否?”

    “知罪否?”

    回响好容易淡出天外,这天上又恢复了死寂般的冰冷肃静,仿佛掉根针都听得见。

    她好不容易,才强撑着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重犯……”

    她咬了下下唇,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冲前方喊去:“我究竟犯了何罪?”

    喊得声音过大,回响阵阵,让她紧张的同时又安心于自己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一片寂静过后,四周的云层上,又传来“咚,咚,咚”的震地声,似是要威慑她一般。

    那云端的声音悠扬肃穆:“汝乃凡人,勾堕神君。汝乃凡人,裂之神魂。汝乃凡人,耗之神术。汝乃凡人,引天地异动。汝乃凡人,堕煞鬼道。汝乃凡人,缔之孽缘。汝乃凡人,啸于天庭。今吾再问,汝可知罪?”

    “咚……咚……咚……”

    “知罪否!”

    “知罪否!”

    “知罪否!”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冲前方的云层怒喊,将铁链挣扎得哗哗作响,“你们为何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一吼罢,四周寂静,凉薄的空气中,只有她的大口喘息声,铁链晃动时的碰撞声。

    忽然,目之所视极高处传来一阵异样的涌动,她呆呆地望过去,由远极近,竟是那种见到过的云龙向她扑来,狰狞的龙首大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看就要扑至她面前……

    她呆愣得心跳都要停了,连闭眼都忘记,眼睁睁看着那龙冲过来……

    突然目上被一片温热遮挡,她靠上一个宽阔的胸膛,挡住她眼睛的手指缝隙处迸射进结界法阵的金光,与铺面而来的云龙直直冲撞上去,余波迅速刮遍四周,不少声音在云层上惊呼。

    面前的法阵还在持续,她周身的铁链碎裂,整个人在倒地前被背后的人拥紧瘫坐在地上,他改用双手环抱她,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分外清晰:“阿识,不要怕,我来接你了。”

    是他。

    是……獐麓泽光……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泪刷地流了下来。

    她靠在他身上,看着面前金光四溅的法阵,呆呆道:“他….他呢?”

    背后人无言语。

    她不死心,又失神追问:“阿泽呢?”

    身后人沉默地,用单手将她揽紧,另一只手向外挥出数十只金色的利箭,将面前的云龙完全劈散。

    她随着面前的云烟消散,忽然止不住地,一滴一滴落下泪来。

    背后的人收了阵法,将她抱得更紧。

    “阿识,你可觉得冷?”

    他轻轻握起她的手,擦去她手背上刚滴落的泪珠,注入热源。

    极高处数十道紫雷无声流过,他们四周被吹得破碎的云层重新聚拢成形,回到一开始的样子。

    一开始那个极有天威的声音再度发话,寒音阵阵:

    “玄穹,此为何意?”

    她背后的人朗声笑道:“此等事,竟有天君亲审。玄穹亦想问,天君此为何意?”

    流雷窜过,那声音又道:“你发动术法大阵,引动天象,又分裂神魂,可是被凡人所惑?”

    “缘是这等事,竟值得天君如此兴师动众。”她身后的人冷笑了下,又向极高处道,“此是与我有夫妻之契之人,是我獐麓泽光的夫人。况我行事,一未扰乱天界,二未祸乱人间,三未冲撞他人因果。至于天象,只是因我于六界灵秀相性太合,每每施法皆会引动,此次天象异变只在我紫云峰处,六界又有何损失?”

    四周寂静,良久,面前的云层,那个威严的老者声音又道:“真君分裂神魂之举,可曾心系六界?”

    紫光流过,至高处的声音紧接着道:“你闭关之时分裂神魂,可曾顾虑过天界仙泽之事?此案结后,此事仍需你另行通奏。”

    “我自是知晓不会影响六界仙泽,才分裂了神魂。”她背后之人话里的冷意愈显,“这九重天高高在上太久,怕是忘了吧!什么时候,仙泽只属天界了?”

    此话一处,四周云层颤动,窃窃私语的惶然之声盘旋在耳边,那整齐划一的冷杖再次触地。

    “咚!咚!咚!”

    老者威严声喝:“肃静!”

    四周群声响彻:

    “肃静!”

    “肃静!”

    “肃静!”

    那老者又喝:“此乃凡人,又为煞鬼,不堪为汝妇!”

    接着她又听见那神众的余响:

    “咚!”

    “不堪!”

    “咚!”

    “不堪!”

    “咚!”

    “不堪!”

    奇怪的是,在这阵阵余响中,她竟觉得心脏突然被揪紧。

    “都给我闭嘴!”身后人一挥手,又是数百道光箭震碎余波,四周云层传来纷乱的木杖断折声,身后人的怒喊震得她后背有些发麻,“我娶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老者好像丝毫不为其所动,声音也激扬了些:“此为煞鬼,不堪为汝妇!”

    更粗的一道紫电流过,至高层的神威降下,缓道:“众卿,勿伤。”

    周围霎时肃穆,那声音又道:“玄穹,你乃灵秀之泽,父神之子。若你属意良缘,吾可破例召山海内外,诸仙百家为你挑选合意仙娥。区区凡人,又化煞鬼,罪孽深重,不足为汝之配。”

    “呵。”他闻言,轻嗤了一声。

    “张口闭口就是凡人,煞鬼,这九重天,好大的天威。”

    “你们可知我娘子为何化为煞鬼?”

    “若非天行不义!凡界数年干旱,凡人何须献祭我娘子为牲!”

    “我娘子若非替人间承受太多毒厄,又何至化煞!”

    “想给我塞女人?”他话里的笑意愈发冷,“天君和诸位天神大人们,我还敬你一声天君,这九重天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层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扫视周围,只觉得四处人影惶惶。极高处几道粗如瀑布的紫雷划过,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鸣。

    那老者突然又朗声道:“真君!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此煞鬼勾堕神君,吾等必除之!”

    “必除之!”

    “必除之!”

    “必除之!”

    四周云层已然浓雷滚滚,四面八方人影晃动,不知有什么正在凝聚成形,她周身突然浮现不少金色的光点,忍不住转头去看,那张平时让她痛恨又害怕的玩味笑脸如今阴气沉沉,似是酝酿什么风暴般,再往下看,他手背上的夹金色的神血已流织成网。

    这是怎么了?她瞳孔微缩,紧接着迎面扑来一物……“小心!”她想也没想地推开了离她极近的人。
TOP Posted: 08-30 03:02 引用 | 點評
撸完虚虚哒 [樓主]


級別:天使 ( 14 )
發帖:2816
威望:422 點
金錢:12346197 USD
貢獻:2560000 點
註冊:2015-08-24

第十七章獐麓泽光

    话毕,天君良久无言,随侍的众神也无言语,场面竟一时间陷入僵持。
    哗啦一声清脆的筹子散落在地的声音打破宁静,竟是老君卜完了一卦,他的仙侍们正手忙脚乱地替他清理四散的算筹。
    接着他突然道:“这卦象上佳,此事可行。”
    天君淡淡扫他一眼,额前的冕旒摇晃,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既是老君以卦象作保,诸位可还有疑议?”
    一时间空气凝滞,众神似是忘了被捅过一剑的普化真君,又或是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及。
    天君扫视周围,却勾起一抹笑。
    案下的老君又道:“新神即将出世,玄穹真君也代不了多长时日。”
    “这也是老君的卦象所示?”
    “天君,正是。”
    “如此也好。”天君笑了,“便让玄穹代掌刑狱。”
    他话音一转,看着底下一言不发的人忽然又道:“玄穹,你可还有所求?”
    獐麓泽光面上终有所动容,不假思索地问他:“阿识在哪?”
    “一介凡人,自该回凡人该去的地方。”
    “我既已决定来这天上应卯,”他淡淡道,“天君在上,还请将阿识交还于我,我自会送她回到凡间。”
    天君又笑:“吾如何信你?玄穹,你融合神魂后,可是真的清醒了?”
    “天君不是也听见了么。  ”他亦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她恨我至深,我却不愿这天上的事牵扯到她头上。所有罪过我自会承担,还请天君恩准,让我送她回去凡间。”
    “也罢,吾可准此事,只是她未受的雷刑,玄穹,你要代她受过。”
    “好,谢天君恩典。”
    ……
    她似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可醒来后她身处的,竟是一个陌生的宅院。
    “夫人,您醒了?”床边有个叽叽喳喳的姑娘替她打起帘子,接着匆匆地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她不是因为一个人被抓上了天么……那段记忆如今也不真切了,究竟那时是梦,还是此时是梦?
    她挣扎着起身下地,觉得自己的身体隐隐有些发热,不知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她披了件衣服出门,堂前凉风湿润,黄昏霞光火红,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穿过一从遮眼的芭蕉叶,有个身影穿着沐浴过后的寝衣,披散着长发,立在凉亭里。
    他是谁呢?
    她走上前去,越接近那个背影,心中越发胆怯。
    他微微低下身,随手拨弄案上的素琴。
    好奇心终是战胜了恐惧,她迈上台阶。
    “请问……”
    那人背影僵了片刻,转过头来。
    脸庞俊美不似凡物,她应该认识这个人才对,她一定认识他才对,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阿识,你醒了?”那人笑着对她说,在昏暗未掌灯的天色下,他的眼神温柔,深邃。
    “请问……这里是哪?”
    “是我们在都城的宅院。”
    “都城?”
    “嗯。”
    “不对,不对……”她觉得有些晕眩,忍不住微微靠在桌子旁,缓了缓坚定道,“我不应该在这里。”
    “那阿识想去哪?”
    “你,知道我是从何处来的吗?”她仰起头问他。
    他点点头,“嗯,知道。”
    “送我回去呢?”
    他摇了摇头,“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她惊诧,又觉得有些痛心,“不,还有座坟,我得回去,送我回那里便好。”
    “阿识,”他将她微凉的身躯搂在怀里,扶着她一起坐在亭前的栏杆处。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她冰凉的额上,源源不断的热源让她身上的不适感缓解了不少。
    她听他缓缓说着一些她不明所以的话。
    “山鬼之躯来自于山,死后只会化为一捧碎石。那只不过是被借用的壳子,所以说,你不必守着那个坟。”
    她抬起头,天色愈发昏暗,即使这么近的距离,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他的表情,他好像想说许多话。
    真正的他只有在我这里,你还不如守着我。
    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第一次平静地注视着,他竟不敢再多说一句。
    “阿识,你想要什么?”
    她被这话问住了,浑身上下又感到忽冷忽热,她攥着他胸前的衣领,有些激动又迷茫地问:“我想要什么……你当真有办法,你当真有办法给我么?”
    “只要是你想要的。”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话语冷静,可是她的脑中却如蒸腾的火焰灼烧着一团乱麻。
    “你……”她睁大了眼睛,想仔细分辨清这张脸,明明应该认识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半点印象都无。
    “阿识,说吧,说你想要什么。”他又道。
    “我想要什么?”她定住阵阵发胀的头脑,攥着他的衣领,又往他身前攀附了寸许,“那坟里可有什么东西?我想要那座坟,还有你的脸。”
    “如何,你真的有办法给我么?”她仔仔细细地在他脸上扫视着,似是想抓住些什么。
    “我……我有办法的。我将他还给你好不好,将那山鬼还给你。”
    他一定是疯了,如此冷静地说着疯话,心好像被搅碎成了血。
    “好。”她笑了,不知为何竟觉得满足,又觉得没来由的悲痛。
    泪在眼眶中积聚,她眨落两行,身体越来越热,渐渐从里向外,渗出浓郁的橘花香气。
    他种下的橘花终于在她身上绽放,灵肉骨终于融合完整,她变回了真正的人。
    “我的宝贝娘子,”他对着在他怀里已然烧得神志不清的人温柔低语,“你再也不用受这肉身的苦了,我再将我最纯净的精元给你,保你在人间百病不侵,神鬼无犯。”

第十八章(H)
獐麓泽光修道数万年,逍遥一生,从不认为自己会活得像个可怜人。

    可他现在,颤抖着将双唇印在他娘子唇上时,却越发察觉自己的卑怯。

    他以为自己从不曾奢求她的爱。

    但即使是神,在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为那卑微又痛苦的爱意感到悲哀。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夜雨,獐麓泽光将怀里半梦半醒的人抱回主屋,看着她良久,轻轻触碰她的脸,见她并无半丝厌恶后,才解开了外衣。

    “娘子,从此之后,你便是自由自在的凡人。”他轻轻道,抚摸着她梦里迷醉的脸,怕将她惊醒。

    他轻轻解开她胸前纤薄的系带,这具身躯明明已经被他疼爱多次,每次他都自认乐在其中,可是这一次,他竟压不下喉间的哽咽,心生抗拒。

    “娘子,只这一次,你能……也爱我吗?”

    他轻轻地说着,将吻落在她细白又滚烫的胸前。

    夜雨细密如织,凉风入堂,吹灭灯火,唯独只给他留一盏,明灭不定,又将他纱帐后的影子拉长得扭曲,丑陋。

    “娘子,其实我不在乎,你是否能原谅我,我只要你爱我,恨我,心里都是我。”

    她在梦中燥热无力,骨缝中泛着阵阵疼痛,隐约间觉得头上有人,她将手挂在那人的脖子上,企图被救赎。

    那人从善如流地俯下身,在她的脖间舔舐,啃咬。

    许是有人曾对她做过同样的事。

    她并不觉得慌乱,略微推搡了一番,却推不开,于是抓紧了那人硬邦邦的后背,缓解自身下深处升腾而起的不适。

    那人握住她的一只手臂,偏过头在上面轻吻,直到吻至手指,一根根,用虎牙轻咬她的指尖。

    “你在等什么?”

    她费力地睁开眼,仔细分辨着眼前模糊朦胧的人影,却不知为何,有此发问。

    她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模模糊糊地勾起一抹笑,又俯下身,吻在她的额上,仿佛在吻什么易碎的物件。

    “那娘子准备好了吗?”他的气息呼在耳畔,又在她的耳垂上舔了一下。

    她侧过脸去,一时有些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这具身体难受得厉害,她顺应本心道:“我好热,真的好热。”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从这人身上索取什么。

    好在他并未多言,只是拉开她的腿,身下一个硬邦邦,却湿漉冰凉的东西,在她的身下小幅度地戳弄着,不一会儿,下面变得汪洋一片。

    她浑身滚烫,那舒服冰凉的头部很快被她捂热,两根修长的手指往里面探了探,微微掰开,很容易就被她包裹进。

    他一口气深入,凉意和她滚烫的内壁碰撞,两人都止不住地颤抖。

    “你是谁?”她咬着唇,问。

    他良久无言,似是有什么异样,她缓缓抬手,好似在他脸上摸到了泪水。

    “我是你……夫君啊。”他拭干她的手指,边说,边笑着去吻她。

    身下开始缓缓动作,一时让她屏住呼吸。

    “可我为何不认得你?”

    “我们也不算不认得。”他轻柔地说着,闭上眼,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缓缓律动。

    身下丝丝凉意逐渐温热,让她浑身的不适缓和了不少。

    喉咙却觉得冒火。

    他在自己的手腕上咬了下,接着捏开她的下巴,将口中冰凉的血灌入她的口中。

    这血冰凉甘冽,竟只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顺着脖子缓缓流经肺腑,清凉镇痛。

    “唔……咳……”她推开他,止不住地咳嗽,身下将他夹得更紧了些。

    她小声呜咽,企图缓解如潮水般激荡的快感,仿佛半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了一般,忍不住贴近他,榨取他身上的金露玉浆。

    “这样便不行了?”他说着,往更深处捣去,在她耳畔轻声道,“这样可没法让我满足,也没法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

    她手脚并用地缠住他,仿佛不许他离开,花心被捣得火热,他们抵着最深处厮磨。

    可是我到底想要什么?

    “娘子,你以后会想起我吗?”他又问,掰开她缠得过紧的大腿,突然撞得又深又重。

    想什么?

    “若你还留恋我,可以到紫云峰去找我。”

    紫云峰?

    她刚想问,眼前却一黑,他急切地堵上她唇齿交缠,仿佛不愿意她再多说一句话。

    雨不知是何时停的,帐子里的橘花香早被夜风吹淡了,改之是一股混着两人沐浴过后的汗香味的潮热气息。外头的灯油也好似快要烧干般,映得床上的情景愈发晦涩,就着最后一丝昏暗的火光,他终于深深抵入她的内壁,一股激流射得她一个哆嗦,热液更是缓缓顺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缝隙里止不住地往外溢。

    但是他很强势地塞在里面,将她整个人钉在床板上,只能默默承受着,感受着小腹愈发鼓胀。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想要求饶的话在开口前被吞没,他揉捏着她饱满的胸部,贴在她的身体上,更用力地将里面塞得更满了些。

    她在他身下,因高潮而止不住地小幅颤动着,他压着她,一直到颤动停止才放过她的唇。

    她最后抬起眸,虚弱地看他一眼,便陷入了昏睡。
第十九章夫人
  朦胧中,她嗅到暖风吹进床帐的一阵花香,随即缓缓睁开眼。

    少女腰间的花铃在她眼前晃了下,帮她打起床帐,如黄莺般的嗓音笑道:“夫人醒了?”

    她殷切地将她扶起身,一双柔白的手将水盆里的帕子拧干,帮她擦脸。

    她身上好闻的花香丝丝缕缕探入她的鼻息,却一时让她不明白眼下的状况。

    “你是……”

    “婢子是牡丹,夫人可是又忘记了?昨儿也是婢子帮夫人打的床帐。”

    牡丹……可是好奇怪,为何如此陌生呢,昨日又发生了什么,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我呢,我又是谁?”她喃喃地,问着来人。

    “您是阿识夫人,夫人可是忘了,此处是夫人的宅院。”

    一个上午,牡丹叫来三两人忙碌地帮她穿衣打扮,又服侍她吃饭,可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

    柔顺的发丝,白皙的皮肤,锦缎华服,清扬婉转的婢女仆从,这一切都看起来那么陌生。

    “你们为何叫我夫人?”她恍然间忽然问道。

    “夫人就是夫人呀。”打头的几个人笑道。她们将她拉至庭院中,有一人用剪刀剪下庭院中开得正盛的花,一人用小筐接着,另外几人拿着那些刚剪下来的花枝,在她的发髻上比着合适的位置。

    “不若就簪这朵石榴花吧,夫人看着可好?”

    另有一双纤纤玉手捧了铜镜来,让她看向镜中那个沉默又迷茫的美人。

    “好。”众人僵持着,耐心等她答话,她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一行人终于重新绽开微笑,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撤了所有用具,替她捧上一壶清茶,几盏精致的糕点。

    “我……想出去转转。”她迟疑地对身旁的牡丹道。

    牡丹捧着袖子笑得含蓄,“和风丽日,夫人,不若出城去放风筝。”

    她腰间的银铃又响了一声,扭过身去吩咐身后的人备马,收拾行装。

    很快有人来回话了,一行如花般的少女簇拥着她起身,她在欢声笑语中被她们牵着引出门,若有路过的人看见了,当是能明白此间极乐。

    她似是被蛊惑了一般。

    也不是蛊惑,只是被这纯粹的欢愉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们走,鼻间嗅着层迭不断的花香,总让她觉得这日子不属于自己。

    “夫人看这风筝可好?”

    她们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城,车铃摇曳,香风阵阵,惹得无数踏青的游人驻足旁观。

    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粉衫的少女为她提着裙摆将她扶下马车,有几人在不远处整理着物件,牡丹带着一人,捧着一个纸鸢和一个蝴蝶让她挑选。

    “就这个吧。”她随意指了那个纸鸢,众人嬉笑着跑远,裙间环佩叮当作响,不一会儿,纸鸢就随着风扶摇直上,连她也忍不住抬头望过去。

    “夫人渴了吧?婢子去打些山泉水来,为夫人煮茶。”来一人挎着轻巧的竹筐盈盈一拜,温柔清丽的脸冲她笑了一番,便提着裙摆向远处走去,又有人在远处唤她,她走过去,她们将纸鸢的线轴交到她手上。

    “这风筝飞得可真高呀。”站在她身旁的少女感叹了一番,她点点头,将手中的线轴交到她手上。

    牡丹正笑着招呼剩下的人将剩下两个风筝陆陆续续放起来。

    那个挎竹筐的少女回来了,捧着一个小臂高的瓷罐轻声招呼她身边的人。

    “夫人帮婢子拿一会儿。”那少女又将飞得更高的风筝线交还给她,“婢子去帮姐姐们生火,为夫人煮茶。”

    说罢,她便笑着跑远了,其余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处,都在看着天上的风筝。

    料理好一切的牡丹很快就回来了,她行走间腰铃清脆,笑意吟吟地看着她恍惚的神情问道:“夫人可是累了?婢子们已备好休憩处,可是要休息一番?”

    她看着牡丹,忽然风将她手里的风筝拽得更紧了些,她忙放出一段线。

    “你们……到底是谁呢?”她看着面前清丽的少女,忍不住问道。

    “夫人说笑了,我们都是夫人的侍女呀。”

    又一人至,刚刚帮她提裙摆的粉衫少女中的一个,捧来一盘被山泉水浸得清润冰凉的绿葡萄,拈起一颗递到她的嘴边。

    她半推半就地接过。

    环顾远处的游人,再看看簇拥在她身旁的一众少女,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容貌明丽,体态轻盈,身上带有花香,不似凡人。”

    说罢,面前的两人捂着袖子笑了几声。

    “夫人说得正是,婢子们是被灵秀孕育而出的花草精灵,一直长在夫人的院子里。”

    “我的院子里?”

    “是呀,夫人都忘记了?也没关系,有婢子们陪着夫人,夫人不必烦忧。”

    水烧开了,刚刚的少女捧着几个装茶叶的瓷罐前来,让她挑选。

    她忍不住道:“你们对我这般好,竟让我觉得此处不是人间。”

    “夫人说笑了。”牡丹道,接过她手里摇曳不停地风筝线,又唤来人扶她前去歇息。

    扶着她的人嗓音轻柔,竟比其余几人还要好听,“今日带了新鲜的鸭肉,刚刚在山里看见不少山笋野菜,夫人稍事休息,下午可为夫人奉上鸭肉烩山笋。”

    她将她扶至刚刚架好的榻上,放下垂帐,又道:“天色尚早,婢子去取筝来,为夫人弹个曲可好?”

    她点点头,随后透过纱帐,看她抱了琴来,轻轻在她身旁拨弄出流水一般的乐曲。

    她歪着头靠在榻上,整个人仍然没从这种梦未醒的恍惚中抽出神来。

    轻飘飘的,她仿佛在过别人的日子。

    可她真正的样子到底是如何的,她竟一丝一毫都记不起来了,仿佛她不再有过去,这样的日子,便是她的起始。
TOP Posted: 08-30 03:07 引用 | 點評
撸完虚虚哒 [樓主]


級別:天使 ( 14 )
發帖:2816
威望:422 點
金錢:12346197 USD
貢獻:2560000 點
註冊:2015-08-24

第二十章玄穹真君
  九重天上有不少仰慕玄穹真君的仙娥。

    他身份特殊,身为父神养子,若愿意,自可在九重天上呼风唤雨。

    天上传言玄穹真君万年过后终于动了凡心,与一卑贱煞鬼有了一段真情,因此受了天君责罚。此传闻背后又隐隐有个不透风的暗语,若哪个仙娥能将神君拉回正轨,占了神君夫人的位置,不仅不会受罚,还会受天君恩赏。

    九重天上常年笼罩着灰蒙蒙的清冷雾气,刑狱司附近更是不见一瓣红花,一片绿叶,今日却有不少身姿曼妙的女人相携着,笑嘻嘻地去往刑狱司领罚。

    玄穹真君在受十道天雷后,天君命众人将他晾在诛仙台上十几个日夜,直到他自己醒后爬起来,步履蹒跚地行至第四重天的刑狱司,回归神位。

    有心急的,听闻神君归位的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

    恢弘的殿门打开了,众神女被浮灯和仙侍引着,进入暗沉沉的刑狱大殿。

    受了重伤的普化真君坐在下首处,缓缓打开众女所犯错的卷宗,强撑着念给主座上的人听。

    底下站立私语的女人们毫不避讳地拿含情的潋水眸直直打量着高处的獐麓泽光,他身上披着一件流光溢彩的白色外袍,一腿弯曲踩着宽大的座椅歪靠在椅背上,神色苍白,面容俊美,眼神专注地看着一处,似是在认真听着普化真君详述她们的罪责。

    想不到玄穹真君竟是连养伤的功夫都没有,众女不由得感叹天君的狠心,又暗暗好奇那迷倒了神君的煞鬼究竟是怎样的姿色,竟惹得神君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九重天。

    “念完了么?”

    又过了一阵,神君见底下的普化真君停下了,换了个姿势发问。声音清冽,惹得底下的人一阵春心荡漾。

    “回真君,是的。”底下的普化咳嗽了两声。

    “如此,便来领罚吧。”

    她们看见獐麓泽光披着那件流光溢彩的袍子,起身向后殿刑堂走去,挺拔的身姿是这死气沉沉的刑狱司中唯一一点光亮。

    “怎么办,青雾姐姐,虽然我等所犯之罪不过微末小事,可看神君的样子像是要动真格的。传闻姐姐司管晨雾,曾和神君共事,不知神君可是怎样的性格?”

    那叫青雾的仙娥露出个腼腆的笑容,“姊妹们放心,我虽因司晨雾而与神君有过数面之缘,但也见识了神君的性子宽厚仁和,自是不会为难我等的。”

    一番话让众仙娥们心绪稍定,她们所犯之事不过是这个打碎了碟盏,那个误记了时辰,不过是因着天君暗暗的授意,才全都来了这刑狱司中。

    众女相携,迈着轻柔的碎步到了后殿。

    这里暗气沉沉的,莹灯仙子和流光仙子携手施法撤了遮光的屏障,这后殿才变得通透,雾蒙蒙的灰光重新透进来。

    头顶一簇金色的火花如喷泉般落下金色流芒,将众女笼罩其中,她们不由得看痴了,以为这是神君变得什么戏法。

    玄穹真君的术法最是纯净明丽,金光落在地上,一点一滴点亮脚下的法阵,她们一边被这戏法迷住,一边寻找着神君的踪影。

    原来他坐在雾台高处,手中摩挲着一面手掌大小的尘世镜,呆呆看着远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终于有个仙娥想鼓起勇气上前,却发现自己已走不出这法阵。

    “神君,这是……”另一仙子也发现了些端倪,却来不及询问。

    金芒停在半空,脚下法阵大盛,金芒陡然化为利箭直直从四面八方射入众人体内。

    底下瞬间哭喊哀嚎一片,那金芒如针般扎入体内,却不见任何伤痕,仙娥们哭喊着,跪下来求神君放过她们。

    獐麓泽光仿佛听不到她们的喊叫,只静静坐在那里,抚着手里的尘世镜,留给底下众人一个被发丝遮挡的脆弱苍白的侧脸。

    他的脚底是第四重天上绵延不断的冷灰色云雾,已在这天上停留了千万年不变。

    “神君!我等真的知错了,求神君饶了我们吧。”底下青雾仙子跪在结界旁发出凄厉的喊叫,哭得梨花带雨。

    她身后的众仙娥也全都形容狼狈地跪趴在地上,她们合力筑起一道屏障抵挡那些乱窜的箭雨,却也不知自己能抵挡多久。

    他被这声凄厉的喊叫拉回现实,终于赏了她们空洞的一眼。

    底下的众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任他蹂躏,而远处侍立的刑狱司仙侍们低着头站在那里,面上的表情都不曾变化分毫。

    他突然觉得这天上无聊得让神难以忍耐。

    抬手解了底下的法阵,众人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已是脱力,他将手撑在下巴上,才终于有气无力道:“你们的罚已经领完了,怎么还不走?”

    底下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殿上。
第二十一章獐麓泽光
  不少仙家联手状告獐麓泽光滥用刑罚,心狠手辣。天君派了仙侍去四重天问责,獐麓泽光只默不作声地看了那仙侍一眼,便没再理会他。仙侍回去如实汇报了,众神又说,玄穹真君有怠慢天君之嫌。

    于是天君又赏了他三道天雷,当即行刑,獐麓泽光便又在诛仙台上昏迷了五日。

    此事被另一些还未来得及犯错的仙娥听闻了,又纷纷带着伤药去刑狱司拜访神君,一时间天上的仙娥吵成了好几派,有说神君失德丧失神性的,有说神君是被那煞鬼迷惑了心智的,还有力护神君,只言说众仙娥犯了错合该被罚的,也有心疼神君被这帮不着调的女人拖累,再度被天君罚了的。

    只是这事过后,普化真君向天君请示安排了其他人行刑,所以之后獐麓泽光只需坐在自己该坐的位子上听他汇报那些卷宗,无需再做别的。

    饶是这样,去领罚的仙娥已经没有了,一时间天上竟也没什么人再犯错,但是带着礼物偶然行至刑狱司去拜访神君的人却日渐增多。不知何时开始,大家传言神君好酒,路过刑狱司的大殿时,经常能看见神君坐在高处,一边听底下的汇报,一边一口一口地灌着酒。

    “真是稀奇,玄穹真君由灵秀幻化,能净化仙泽,便是不寻常的仙酒,估计也醉不了他吧。”众神窃窃私语,纷纷在私下里交换着神君的秘闻。

    只是他们说得不错,獐麓泽光只能从最烈的酒里体会片刻的迷蒙,所以他只能一刻不停歇地灌着自己。

    在接替他的新神被孕化之前,他都不愿太清醒。

    他的尘世镜中曾经能照映出一片欢声笑语的人间之境,他用纯净的仙泽孕育出的花草精灵们,将他的娘子照顾得很好,只是那面镜子后来因天雷而损坏,再也映不出人间之景。

    总是喝酒也是累人,终于有一天,他扯了块脚下灰蒙蒙的雾捏出一具衣衫半褪的凡人肉体,靠在她身上昏沉沉地睡过去。这事被路过刑狱司的仙人瞧见了,急匆匆状告天君,玄穹真君行事荒唐,竟化了那煞鬼的形容与她同坐在殿上。

    天君便知天雷已对他无用,便着人去赏他二十神鞭以儆效尤。

    神鞭裹着天君的紫电神力抽在他身上,他的神情麻木,竟觉得心里舒缓了不少。

    “神君。”行完刑后,仙侍弯着腰问他,“天君着属下问神君,二十鞭过后,神君可是悔悟了?”

    “不若你再抽我二十鞭吧。”他回过头,平静无波的眼神淡淡道,“我可能还要想想。”

    至少挨打的时候,他心中那漫溢的麻木和空虚感,会少一些。

    可是短短的二十鞭过后,他低下头,脚下永远是穿不透灰蒙云雾,他想看到的风景,想见到的人,永远都看不到。

    又这般行尸走肉地过了一段时日,天君终于将他压至凌霄殿,冷笑道:“獐麓泽光,你究竟想要如何?”

    他这几日已被各种刑罚折磨得憔悴不堪,但又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刑狱司事小,这天上却必须要他净化仙泽。

    “我倦了,将我和她一同打入轮回吧。”他看着天君道。

    天君怒极反笑,表情变换了三次,才故作听不懂地问:“她是谁?”

    “我的娘子,阿识,如今她是凡人,我愿下界去陪她。”他平静地看着天君道。

    “哈哈哈哈哈哈。”天君闻言大笑,挥挥手召来一人。

    “司凡,给玄穹讲讲下界的逸闻。”

    被点名的仙人面露难色,恭敬道:“不知天君说的是何事?”

    “就是你前天刚刚讲的。”

    司凡真君又看了身旁的玄穹真君一眼,只得硬着头皮道:“近日凡间盛传一通体橘花香的女子,被尊称为橘花夫人,此女不知何时居于盛国国都内,周身跟着的女侍皆身带异香。凡人传言橘花夫人有包治百病,挡灾祛厄的手段。后此事传于盛国国君耳内,欲召此女为妃,被盛国巫祝齐苍劝诫说不可,言说此女已被奉献给神明,凡人享用,必遭横祸。国君不听,欲强行召幸,所以巫祝又行祷祝,将此事告于九重天。”

    獐麓泽光静静听着,面色已逐渐发冷。

    天君的神情愈发愉悦,又道:“月老可在?传我令,让他将盛国国君和那女人的姻缘绑到一起。”

    “你有病!”他直接发怒道。

    “而你却执迷不悟!”天君低吼,站起身一掌拍碎了面前的白玉案。

    “獐麓泽光!你身份尊贵,你可知父神曾对你寄予何等厚望!”他直直指着他的脸数落,面前的冕旒因愤怒而乱撞,“你便是如此回报天界!”

    他看着阶上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天君,忽然咧开嘴笑了,“也对,你吞噬妻子才得此高位,若真的懂了情,也对你太过残忍了些。”

    “你怎敢提及此事!”

    天君因愤怒而发抖,怒吼似已表达不了天君的愤怒,他阴沉沉地在阶上踱步,突然挥袖道:“传令的人呢!现在便去告诉月老,即刻将那个卑贱的凡人的姻缘绑了!”

    “天君,何至于此啊!”殿外传来老君心痛的呼声,他被两个仙侍搀扶着,一把年迈的老骨头正急匆匆地往殿内走。

    天君的眼神暗了暗,眼瞧着来了个难以打发的,怒气却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坐回高位,又化了一张完整的白玉案出来。

    司凡仙人看得老君进来,终于松了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天君面前,大声道:“天君容禀,盛国国君背着巫祝强行召幸那凡人,结果那凡人自刎在他面前了。”

    “你说什么!”獐麓泽光和天君同时开口。

    前者更似承受不住,直接一口鲜血吐在凌霄殿上,一道蓝光闪电在众神头顶凄厉劈过。

    他身形晃了两晃,背转身,急匆匆地就要下界。

    “快拦住他!”身后的天君急忙高呼,还未曾站定的老君又急忙求情,一时间场面混乱,獐麓泽光强撑着劈出一圈流光利刃扎在殿前阻挡追兵拦路,接着化成一道金芒直直冲下界。
第二十二章结局
  獐麓泽光赶在下葬前的最后一刻,从那些陌生的凡人手里抢回了他曾经耗费心血精心养护的身体,却再忍不住心里的愤怒,直接踢开皇城的城门,一剑刺死了大殿里的盛国国君。

    天生异象,惊雷滚滚。殿内无数的大臣和御前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他抱着怀里的人靠在背后的金銮座脚上,心痛,疲累,悔恨,种种情绪变着法的冲他袭来,消磨着他本就快要溃散的元神。

    “呵。”他眼神飘忽地看着面前大臣的一片袍角,突然笑了一声。

    费尽心思,耗尽心神,自以为摆平了一切毫无疏漏,却毁在了几个凡人身上。

    他只是想让阿识在此生余下的时光中过上些好日子,这该死的天道却不许。

    是他错了,他本不该轻易离开阿识。

    他应该死缠烂打在她身边的,明明有的是办法消去她全部的记忆,代替水生泽在她心里的位置。

    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结局呢?

    阿识,我还没有问你,其实我一直想问,却因心虚而不敢开口。

    若是那天,我未曾失信,在阿泽身死之际便赶去人间接你,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你会不会只经历短暂的心痛,却高兴于我的失而复得,继而埋在我怀里哭泣?

    阿识,我原本可以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

    盛国国君流出的血逐渐蔓延至脚下,他强撑着起身,抱着阿识换了个地方坐着。

    与此同时,天上帝星陨落,乱成了一团。

    天君又一掌拍碎了玉案,命一众神即刻将獐麓泽光拘回天界,老君插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叹气。

    冥界阎王急急带了辛阿识的神魂上九重天,老君百无聊赖地卜一卦,惊觉此事竟还有变数。

    忽而九重天上震仙钟响,天象又变,丽日霞光庄严肃穆,竟是真正被孕化的刑狱司主神归位。

    “天君。”老君急忙嫌命长地插话,“既是主神归位,此事不可不问刑狱司的意思。”

    说话间,已是怀抱着辛阿识尸体的神君被带上天。

    他看了眼神色晦暗的天君,又察觉阎王身上拘着阿识的神魂,直直走到他跟前,随便找了块地方抱着怀里的人坐下。

    天君厌恨一切无法被他攥在掌心里的事物,他看着獐麓泽光,无法弄死他,但想要折磨他的心更盛。

    凌霄殿外仙铃阵阵,十八位手持各式仪仗的仙侍鱼贯而入,为归位的刑狱司主神引路至天君面前。

    新神名叫未姜,是个历经十世贱命才终得正果的女人。

    分外诡异的气氛下,天君与她寒暄了一番,请她落座断案。

    “此事倒不难。”未姜落座,接着对天君缓缓道,“凡人自归其位,历经轮回,玄穹真君动摇凡间命脉,便着他下凡,恢复人间秩序。”

    “只是这么简单?”天君不经意地问,面上却阴晴不定。

    “秉天君,自古天界行事,力求秩序之稳,各归其位乃是上策,若帝星陨落无法归其位,则应由罪过之人补上。”

    “此外……”刑狱司主神缓了缓又道,“此凡人命盘中有十世贱命,各归其位,不过是让她重历世间之苦。”

    话毕,天君笑了,“可她的命盘和玄穹相缠。”

    未姜看了眼抱着辛阿识坐在大殿里的人,平稳地看向天君道:“回天君,那又如何呢?”

    “呵。”天君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她是贱命,又与獐麓泽光相缠,许是能在凡间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笑道:“未姜真君为刑狱司主神,此案本该交由真君主理。”

    未姜回了声是,指挥着手下的人将一神一人带回刑狱司。

    四重天上,獐麓泽光抱着怀里的人,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未姜,疑惑道:“神君为何会帮我?”

    坐在高处的未姜露出得体的微笑:“我并未帮你。”

    她看着他怀里已无半丝气息的尸体,淡淡道:“獐麓泽光,如今你可醒悟了么?这便是窃取神明的代价。”

    他亦笑了,对着高位处的未姜道:“神君倒是通透。”

    这天上的众神总觉得是阿识迷惑了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是他强行在她身上烙下神印,改了她的命盘。

    “可我从不后悔冲断她的神脉,我不忍她再受苦修,她合该是我的。”他定定道。

    “可你改变不了。”未姜道,“她如今仍要入轮回,历苦修。”

    “你不是说,也要将我打入轮回么?”獐麓泽光偏着头看她,“我亦是真神,我知天君在想什么,可是你们左右不了我的命盘。”

    “她有我的魂印,我每一世都能轻易找到她,纠缠她。”

    未姜叹了口气,那双眼却仍然古井无波,“也罢,我确实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她十世过后,能过得好一些。”

    獐麓泽光心中的疑惑更深:“未姜真君究竟为何会帮我?又或是,为何要帮阿识?”

    未姜笑了,“獐麓泽光,我历经十世贱命,第九世时,我年迈伛偻,正值风烛残年之际,却在河里捡到一同样悲苦的女婴。”

    “你是……”他惊讶出声。

    未姜点点头,“我当时姓辛。”

    竟是如此,他抱着阿识,有些手足无措。

    “獐麓泽光,”阶上的人忽然唤他名字,紧接着道,“我并看不上你。”

    她说罢笑了,“所以另有礼物送你。”

    他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

    ……

    凡间。

    相传凡间一国母诞下双生子,哥哥壮硕,弟弟羸弱。

    两子养在深宫之中,一子在明,一子在暗,在朝堂暗流涌动中相安无事地长大。

    又一年,弟弟外出捡回一孤女,被哥哥看见了,也甚为喜欢。

    此后事愈发错综复杂,后来哥哥即位,那女既为皇后,又为王妃,诞下的麟儿三五成群,命运被这国家最尊贵的二人牢牢捏在手里。
TOP Posted: 08-30 03:09 引用 | 點評
.:. 草榴社區 » 成人文學交流區


電腦版 手機版 客戶端 DMCA
用時 0.03(s) x2 s.3, 05-31 16: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