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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以寡敌众

  石中英道:「阁下一再假冒家父,今日遇上了,岂能容你轻易退走?」

  他话声甫落,但见人影一闪,两个头戴黑色软帽,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人,
同时一掠而出,躬身道:「副教主请退,这小子交给属下办吧。」

  随着话声,人已越过冷副教主,挡住了石中英。

  这两人戴着一样的软帽,穿一样的黑色劲装,腰束一条大红阔带,手中也执
着一样的兵刃,两柄黯无光亮,又狭又长的黑剑,在他们抢着掠出之际,也同时
扬起了手中的长剑,一左一右,指向石中英的前胸。冷副教主在两人掠出之时,
身形轻轻一晃,快的有如一片流云往后飞退,眨眼睛,已经到了林下。

  石中英双已寒光电射,冷喝一声道:「你想逃。」他根本不理会两个黑衣汉
子刺来的长剑,身子微侧,施出魔教五遁身法——「金遁」,以快速灵巧的身法
从两剑之间穿了过去,右手扬处,五指直竖如刀,朝冷副教主后心遥遥劈去。

  他这一掌,使的是「魔劫神刀」,一掌出手,一股强劲掌力,锐利如锋,嘶
然有声,好像连天空间的空气都被他掌风剖开来一般。冷副教主出身少林,一身
武功已臻上乘,虽在退后之际,仍然保持着极高的瞥觉。耳听石中英喝声甫出,
身后就响起一声细长的「嘶」声,声音才入耳,就已迫近身后,心头猛然一凛。

  他吃过石中英「魔劫神刀」的亏,一时无暇多想,更顾不得副教主的尊严,
身子朝地上急扑而下,一个「懒驴打滚」,向旁滚出。但听「喀喀」两声,首当
其冲的两棵比海腕还祖的高大松树,被石中英掌风扫过,一齐断为两截。冷副教
主看得暗暗惊异不止,心想:「这小子武功果然又精进了许多。」

  从两个黑衣汉子并肩掠出,到石中英发掌绞断两棵松树,前后也不过是眨眼
工夫之事。那两个黑衣汉子剑势落空,突然一个箭步,欺身而上,如逞凄随形,
紧随石中英身后,两柄狭长黑剑,又同时递出,分向「笑腰穴」刺来。

  石中英疾然转过身去,双掌齐朝剑身拍去。他目前的功力,已经到了形影合
一之境,不须运气行功,只要随意出手,真力依然随之而发,他双掌朝刺来的剑
身拍去,立时有两股无形潜力,应掌而生,朝剑身撞去。两个黑衣汉子却也异常
机警,就在石中英转身发掌之时,不发一言,两柄狭长黑剑,突然招式转变,忽
刺忽劈,攻出三剑,势道极为凌厉。

  石中英挥手一掌,划起一片啸风,挡住了两个汉子的攻势,喝道:「你们二
人,不是石某对手,石某不想伤人,你们快退下去吧。」

  冷副教主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笑道:「小子,你等着瞧吧。」

  石中英听出他笑声有些异处,心中不觉一动,暗道:「莫非这笑声是他们某
一行动的暗号不成?」心念方动,果见当前两个黑衣汉子忽然长剑一收,后退数
步。

  在这同时,四面松林间同时跃出二十来个一式头贼软帽,身穿黑衣,手执狭
长黑剑的年轻汉子。他们迅快的散布开来,十二个人远远围成一圈,把石中英。
蓝纯青等四人团团围了起来。其余还有八个人,则分别站在外围,手捧长剑,凝
立不动。

  蓝纯青看出这些入服饰有异,手中长剑,又灰黯无光,分明淬过剧毒,不禁
暗暗皱了下眉。这情形已经十分明显,玄衣女和彩衣姥姥,一边截断自己退路,
一边拦住了自己去路,但她们都不会亲自出手,连假扮石盟主的老贼冷副教主都
已退了下去。

  足见对方列出来的这座圆形剑阵,必然十分厉害,而自己四人之中,有三个
没有兵刃,只有石中英一人身上有剑,这一场搏斗,以徒手对毒剑,自然极为艰
险。要想赢得胜利,付出去的代价,也必然极为惨重,就是想突围而出,也难于
登天,他心念闪电一转,就低声道:「石老弟快退回来。」

  石中英退后数步,说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蓝纯青低声道:「贼势大盛,咱们应该集中力量,才不致为敌所乘。」

  石中英道:「但请老前辈吩咐。」

  蓝纯青道:「咱们四人,只有老弟一人身上有剑,可站在正面方位。」目光
一惊高翔生、孟双双,接道:「高兄和孟公主请分守左右两翼,兄弟在后接应,
咱们人手不多,不可先行出手。」

  高翔生道:「蓝兄之意,咱们是采守势?」

  蓝纯青道:「不错,咱们以寡敌众,自以采取守势较妥。」

  高翔生道:「兄弟之意,咱们应该在对方阵尚未列成之前,抢先发难,才有
杀出重围的希望。」

  蓝纯青道:「不可,咱们一旦分散力量,就很难冲得出去。」高翔生内心似
是不以为然,但没有再说。

  四人各自向外立,布成了四象方位。蓝纯青突然脱下长衫,双手连绞几绞,
把一件长衫,绞成一条,凝神贯注,静待对方发动。高翔生是八封门掌门人,就
是手中无剑,八封门有一套「八封游身掌」,是武林中变化最多,身法最奇的掌
功,也足可自保。

  四人之中,自然以孟双双的武功最弱,石中英回头低声道:「双双,你会不
会使剑?」

  孟双双从未和人正式动过手,心头又觉紧张,又觉兴奋,点了点头,嫣然笑
道:「我自然会。」

  石中英取出盘璃剑,递了过去,说道:「你使这柄剑吧。」

  孟双双没有伸手去接,问道:「你呢?」

  石中英道:「我还用不着,你快接过去。」

  孟双双道:「这是软剑?」

  石中英道:「不错,你会不会使软鞭,就用软鞭的招法好了。」

  孟双双依言接过盘璃剑,点点头道:「我会,十八般兵刃,我都能使。」

  这边四人列阵以待,对方十二个黑色劲装汉子,也列成了一个圆阵,缓缓朝
中间逼来,走到距离一丈左右,一齐停步。他们原有二十个人,但有八个站在后
面,似是预备人员。双方面对严阵以待,谁也没有抢先出手。就在此时,但听冷
副教主呵呵一笑,大声道:「石中英,在下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石中英沉声道:「你说。」

  冷副教主道:「你可知道本教教主是谁么?」

  石中英冷哼道:「你大概是说教主是在下家父吧?你们乾坤教一贯伎俩,以
假乱真,利用家父名义,妄图号召武林,这些诡计,施多了毫无价值可言。」

  冷副教主大笑道:「你错了。」

  石中英道:「石某如何错了?」

  冷副教主道:「在下两次假扮石盟主,都是奉教主之命行事,因为教主处理
教务,无暇兼顾盟主职务,才由在下暂代,老实说,在下处理的武林大事,每一
件事都是秉承教主指示行事……」

  石中英大喝道:「匹夫住口,家父早在十年前就洞悉你们这批不成气候的贼
党,蠢蠢欲动,才奔走江湖,筹组护剑会,维护武林正义,岂会担任你们乾坤教
的教主?」

  冷副教主大笑道:「令尊失踪已有七年之久,如果不在本教担任教主,你说
他会去那里?」

  石中英怒哼道:「自然是你们以卑鄙无耻的手段,劫持了家父。」

  冷副教主哈哈大笑道:「石中英,令尊担任本教主,乃是千真万确之事,在
下两次奉命乔装令尊,均为你们识破,可见真者是真,假者是假,一个人是无法
由他人来假冒的,何况你深谙易容术,是真是假,也决瞒不过你,如若不信,在
下可带你前往本教总坛……」

  蓝纯青没待他说完,大声道:「石老弟,不可信此匹夫之言。」

  冷副教主道:「石中英,你身为人子,难道不想见见你失踪七年的父亲?」

  石中英道:「你肯轻易带我到总坛去么?」

  冷副教主笑道:「当然有条件,但此事最简单不过,蓝纯青、高翔生和孟家
寨的这位公主,原是为了在下奉命假扮教主,才故意让你救出去的,如今只要他
们三人束手就缚,在下就可领你去面见令尊。」

  石中英道:「办不到,在下没有找到家父以前,总有一天,会找上你们总坛
去的,再说今日之局,你们也未必稳操胜算,等在下擒住了你,谅你不给在下带
路也未必由你。」

  冷副教主微晒道:「石中英,今日之局,老实说,你们四人,已经陷入重重
包围之中,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也插翅难飞,只要在下一声令下,红带剑士『化
血剑阵』立可发动,在下因你乃是教主哲嗣,才以好言相劝,在下给你一盏热茶
工夫,你不妨和蓝掌门人、高掌门人商世商量,再作决定。」

  石中英听的大怒,喝道:「在下觉得用不着商量了。」左手屈指轻弹,三缕
指风,直向当前三个黑衣劲装大汉袭去。

  「化血剑阵」列成一个大圆圈,把四人围在中间,差不多就是三个人面对一
个,石中英弹出去的指风,就是袭向自己面前三人。这三个黑衣劲装汉子因没有
冷副教主令发动,是以长剑当胸,凛立不动,对石中英弹去的指风,竟然不闪不
避,视若无睹。

  「铮铮。」

  指风击中他们的「华盖穴」,居然睁然有声,就像击中在钢板上一般。三个
黑衣汉了凝立如故,只不过上身轻轻晃动了一下。这下直看得石中英变了脸色,
以他此刻的功力,弹出去的指力,足可开碑裂石,但击在这三个黑衣汉子身上,
竟会丝毫无损。

  蓝纯青低声问道:「石老弟,你是否出手试了一下?」

  石中英点头道:「老前辈原来也看到了,晚辈弹出指风,他们居然会丝毫不
觉。」

  蓝纯青道:「乾坤教名堂果然很多,看来这些人,阵势一经发动,确实不易
对付,据老朽猜想,他们身上可能穿着特制的衣衫,或是衣衫里面,暗藏钢甲,
才能刀剑不入,暗器难伤。」

  石中英轻啊道:「有这等事?」

  蓝纯青道:「有一种蚊皮制成的衣靠,极为坚韧,可以刀枪不入,但蚊皮极
为罕见,不可多得,另外就是穿在里面的『护穴甲』,那是用钢片穿缀而成,穿
在身上,身护各处大穴要害,同样剑敕难伤……」

  石中英道:「这么说,咱们岂不真要束手就擒了?」

  蓝纯青道:「那也不然,你那柄盘嫡剑,是斩金截玉的利器,足可说他们于
死命,另外还有两种打法,同样可以奏功。」

  石中英道:「老前辈说的,是什么打法?」

  蓝纯青道:「他们头戴黑色软帽,似乎是皮革所制,说不定是刀剑难伤的蚊
皮,但蚊皮难得,身上也许是铁甲,因此头部和全身,都不怕刀枪剑戟,咱们动
手之时,第一,可攻他们露在外面的五官,第二,是凭藉深厚内力,震伤他们内
腑,他们纵有镜甲护身,也无法抗拒。」

  石中英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是。」

  孟双双一手执着盘嫡剑,问道:「石哥哥,我呢?」

  石中英道:「我这柄剑,是丁大哥送给我的,斩金切玉,削铁如泥,你可以
随便攻他什么地方,不必攻头脸。」孟双双点着头,还没说话。

  只听冷副教主声音传了过来:「石中英,你们商量好了么?」

  蓝纯青低声道:「先发制人。」

  石中英突然大笑道:「咱们用不着商量。」

  话声出口,就施展「魔劫神刀」,一道凌厉锋锐的学风,去势如电,飞劈而
出。

  中间那个黑衣劲装汉子骤不及防,自然无法躲闪,但听「蓬」的一声,一个
被震的平空飞起,像稻草人一般,直摔出去一丈多远。石中英一掌劈出,身如飞
隼疾然直欺过去,在对方身子还未飞起之前,右手一探,已把对方手中一柄狭长
黑剑,劈面夺了过来,人也随着飞回原地,转身把长剑朝高翔生递去,口中急促
的道:「老前辈快接住了。」

  就在石中英出手的同时,蓝纯青也突起发难,口中一声断喝欺身直上,右手
一记「直劈天门」,对着正面黑衣汉子劈去。蓝纯青对敌经验何等丰富?他这一
记劈空掌,用了十分力道,因此他一掌出手,凌厉强猛的掌力,宛如一团狂飓,
罡气激荡,带起了呼啸之声,像排山倒海般直撞过去,威势惊人至栅。

  但他故意把手劈偏左了些,飞卷而出的掌风,朝对方身右撞去。中间那个黑
衣汉子一见蓝纯青掌风劲急,不敢硬挡,身形一闪,向左避开。这一下早在蓝纯
青算中,口中敞笑一声,人已抢到中间汉子的右侧,身子同时闪电般向右一个急
旋,左手一把扣往对方右腕,右手顺着自己虎口运功朝前一抡,使的是一记「空
手入白刃」手法,奇快无比夺下了对方长剑,用尽全力踢向黑衣汉子小腹。

  这一脚力道奇猛,那黑衣人纵有铁甲护穴,也禁不住闷哼一声,往后倒去。
蓝纯青从发掌,夺剑、飞腿,当真动作如电,一气呵成,站在两侧的黑衣汉子看
他欺身扑攻过来,他们虽然没有冷副教主下令发动攻势,但他们二人一组,在阵
势未经全面发动之时,自成单元,一人受到攻击,其他二人自然而然立于支援,
两人一言不发,同时疾退半步,两柄狭长黑剑无声无息的朝蓝纯青急刺而去。

  蓝纯青久经大敌,欺身发掌之时,那会不把他们预计在内?此时一剑在手,
精神一振,又是一声大笑,长剑疾抡,一招「左右逢源」,剑光一闪,「当当」
两声,架开对方两剑,人已立即退回原处。石中英也刚退回原地,他长剑朝高翔
生递去的同时,站在两侧的黑衣汉子也因他们一人被石中英震飞,挺剑攻来。

  另外站在他们背后的两个预备人员,其中一个也立即递补而上,三柄长剑同
时向石中英攻到。这时冷副教主也因石中英、蓝纯青突施袭击,连伤两人,心间
不禁大怒,振臂一挥,大喝一声:「上。」

  他「上」字才一出口,剑阵立时发动,十二名黑衣劲装的红带剑士立时疾攻
而上。

  高翔生正在全神凝往着对面三人,似是对石中英说的话,并未听到,等他把
长剑递到身边,才口中「啊」下一声,伸手去接。战场上的变化,瞬息变化,一
点也耽误不得,他这伸手接剑,稍微迟了一步,石中英对面的三个黑衣汉子,三
柄长剑,已经刺到离石中英身前,不过数尺。

  石中英递去长剑,当然是自己手握剑尖,以剑柄向人。高翔生一把握住了剑
柄,敢情因对方剑阵突然发动,他双单之上、本己凝聚了全身功力,右手一把握
注剑柄,蓄势内劲,突然从剑上传了过来,一股强大暗劲,透过剑尖,撞在石中
英手心之上。

  高翔生身为八封门掌门人,数十年的修为,一身功力,自然非同小可。这一
记,要是换了一个人,纵然不被当场震伤,一条右臂,至少酸麻得无法动弹,再
也难以作战。何况正面红带剑士又已急攻过来,武功再高的人只怕也难以应付,
但石中英连获奇遇,若论功力,只怕要高出高翔生甚多。

  此刻骤觉一股内劲,由剑身撞向掌心,立即手指一松,放开剑尖,掌心轻轻
一推,把一股强大暗劲不动声色的接了下来。这一耽搁,三支灰黯无光的剑尖,
来势劲急,距离他身上,已不过数寸。也就在这里,石中英身形一侧,快得令人
看不清他使的是什么身法,竟然从三支剑尖中闪了出去。

  有手轻轻在中间递补上来的那人执剑的手腕上一推,中间的那人剑势一偏,
「当」的一声,撞上左首刺来的长剑。石中英左手,已经疾快从右边那人手上,
把长剑夺了过来。这三人不觉同时惊「啊」一声,往后疾退。右首那人手中长剑
被夺,迅快往后跃退,站在他后面的人,立即掠上,补了他的空缺。

  这二十名红带剑士,果然久经训练,一退一进,丝毫不乱。面对石中英的在
人,一退即进,他们虽然自活不是石中英的对手,仍然毫不畏怯,不顾生死在扑
攻而上,剑剑都是急攻招数。这时围着大家的十二个人,人已展开了攻击,剑阵
一经发动,十二柄灰黯无光的长剑,旋转如轮,攻势猛烈绝伦。

  固守阵中的蓝纯青,高翔生,都已有了长剑,这两位掌门都以剑术著称,一
剑在手自然足以自保。只有右翼孟双双武功较差,是四个人中最弱的一环,但她
手中使的却是三昧真君丁无病送给石中英的盘璃剑,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孟双双功力不足,再加她从来也没使用过软剑,自然无法把真气逼注剑身,
把长剑挣得笔直,但她听石哥哥说过,不会使用软剑,可以把它当软鞭使用。她
是孟家寨耐德的唯一掌上明珠,苗人从小练武,武功虽不高,可是十八般兵器,
却件件皆能。

  这时一柄三尺长的软剑,当作软鞭施展开来,却也飞上舞下,磕、绷、点、
打、抡、捶、攒、挂、鞭法中的八字诀,使得毫不含糊!但见青光镣绕,身前身
后,一片剑影。扑攻她的三人纵是剑势奇诡,恶毒无比,但奇怪的是总是刺不到
孟双双身上。

  原来点点灰黯无光的剑尖,还没刺到孟双双的身前,就被她镣绕全身寒芒流
动的盘漓剑无声无息的削断,只是他们攻势急骤,自己不觉得罢了。万松坪上,
这一刹那,漾起了无数剑影,这些剑影,还是灰黯无光的。松风如涛中,也响起
了一连串的金铁交鸣,这些金铁之声,也像浪涛一般,是一波接一波的卷起。

  红带剑士虽是三人一组,但他们剑阵一经发动,忽然像穿梭般游走起来,人
影幢幢,此去彼来,连环攻击,配合得佳妙,十二个人却是浑如一体,很难找得
出破绽来。一阵又一阵的金铁交鸣,他们攻来的剑势,纵然尽被封挡开,但他们
一轮过去,第二轮的攻势尽立刻出手。

  蓝纯青等四人,紧守四象方位,和十二名红带剑士展开一场激烈的恶斗。这
是武林中极为罕见的搏杀,十二个红带剑士,帛绵不绝冲击而上,仍然无法冲破
蓝纯青等四人联合结成的四象方位。蓝纯青、石中英虽在第一次先发制人的突袭
上,伤了对方两人,但自从对方阵势发动之后,因为人影流动,互相照应,不论
你攻向那一个,总有两个人在你攻出的同时朝你攻来,迫得你中途非换招不可。

  而且他们身上有铁甲护穴,普通兵刃,伤不了他们,根本也用不着躲闪,他
们的游走,只不过是扰乱你视线的阵法而已。石中英曾在龙门总舵,见识过乾坤
教八名如花少女合搏「天罗剑阵」,同样的此进彼退,互为呼应,但若论阵法变
化,攻势凌厉,「天罗剑阵」不如这些红带剑士甚远。

  因为他们十二个人奋不顾身的冲击而来,其实每个人只攻出一剑,就一转身
闪了开会,他不怕你反击攻他任何部位,但你却非封架不可。最使人伤脑筋的,
还是他们手中的长剑,因为对方十二柄长剑,剑身灰黯无光,都淬过剧毒,只要
划破一点皮就会见血封喉,也许还不止此,因为他们的剑阵叫做「化血剑阵」。

  其实蓝纯青、石中英、高翔生三人手上使的长剑也是化血毒剑,从对方手中
夺过来的,但对方有铁甲护身,并不怕你划破皮肉。石中英一面挥动长剑,封拆
对方攻势、一面细心观察,筹思破阵之法,但他看了一阵,依然看不出对方阵势
的破绽。

  蓝纯青说的不错,真的除了用重手法把他们击毙之外,当真别无他法。这一
阵功夫,右翼的孟双双连封二十余剑,也被她削断了对方五柄长剑,但对方发觉
了她手上是一柄削铁泥的室刃,因此攻势依然,就是不肯再和她盘嫡剑接触。

  不和你硬打硬攻,自然是以奇招取胜,孟双双的武功,在一般来说,已算不
错,但遇上高手,她就成了低手。对方硬打猛冲,她仗着手中是一柄宝剑,就是
使的普通招式,只要舞得上下左右,翻飞不停,攻来的长剑,遇上流动剑芒,就
会削断,但对方一旦改以招术取胜,不和你接触,你就削不到他的剑尖。

  红带剑士久经训练,这招式一变,出手尽是奇诡剑招辛辣无比,出入意外,
使你的封架不及,躲闪不易,孟双双勉强应付了几招,果然就手忙脚乱起来。石
中英眼看孟双双形势极险,心头一急,不由的大喝一声,右手长剑划出一道灰黯
的匹练,朝身前轮攻扑来的一名红带剑士拦腰扫去,身形随着右转,左手同时一
记「魔劫神刀」,向右翼劈扫而出。

  他在一时情急之下,这一剑、一掌无形之中,使了九成以上的力道。一剑出
手,灰黯、狭长的长剑,剑光暴长,宛如匹练横飞,森寒剑芒,几乎扩及一丈。
攻到石中英正面的红带剑士,自恃内穿软甲,全身不畏刀剑,锋利剑芒,无法伤
得了他,根本不理会石中英横扫过去的掌势,一个人快得如同流星一般,直欺而
上,手中长剑硬向石中英攻来。

  但是他这回大大的失算了,石中英目前的功力;已臻上乘境界,就是一支柳
条,一根衣带在他手中使出,也与锋利长剑无异,只要贯注真力,钝刀铁剑,一
样可以削铁如泥,何况他的手中本是一柄百练精钢的锋利长剑。但见一道灰光闪
过,扑攻上来的红带剑士连哼也不哼一声,已被齐腰斩作两截,鲜血飞洒,倒地
死去。

  挺剑冲到孟双双前面的红带剑士,这一剑势道奇诡,孟双双挥舞软剑,刚才
避开一剑已经惊出一身冷汗,这一剑实在难以招架。就在此时,红带剑士突然闷
哼一声,连人带剑从横里飞了出云。他身上虽然穿了护穴软甲,但「魔劫神刀」
又名「无形刀」,练气成刀,锋利也和利刃一般,击中人身,锋刃透体,口喷狂
血,倒地死去。

  石中英这一剑、一掌,在一转眼之间,就连伤了全身刀剑不入的两名红带剑
士,使得其余的红带剑士,不禁大惊失色。但他们「化血大阵」一经展开攻击,
阵势如车轮般转动,一个倒下,另一个立即填补而上,这一群人都是久经训练,
依然奋不顾身的发剑抢攻而上。

  他们所凭仗的,就是身上穿有软甲,不畏刀剑,虽被石中英连伤两人,但决
究不是任何人都能伤得了他们。此时只听站在林下的冷副教主口中忽然发出一声
低啸,「化血大阵」如斯响应,阵势立即随着变动。十二名红带剑士行动如风,
他们显然受到指示,改变了战略,每一个人冲到石中英面前,只是虚晃一招,飞
快的一闪而过。却对其余三人,加紧展开猛烈攻势。

  像这等不顾自身安危的打法,不但给予敌人很多的困扰,同时因攻击主力,
转向其余三人,也使他们威力随着增强。这一段话,原是一瞬间的事,石中英连
劈对方两人,反而激使对方攻势陡然增强,蓝纯青尽展平生所学,一柄长剑电掣
芒飞,一口气挡住了对方走马灯般接连冲上来的五剑,但听一阵急骤的金铁交鸣
像连珠般响起。

  在金铁狂鸣声中,蓝纯青大声喝道:「石老弟,今日之局,不是我死,就是
敌亡,不用再存仁侠之心,只有先把这些人除去,才可避免咱们四人的伤亡。」
喝声之时,剑招连变,又逼退了冲击而来的两人。

  等第三个人堪堪冲到,他先发制入,一招「引虎归山」,巡住对方剑势,左
手一记劈空掌,直向来人面门劈去。那人骤不及防,身形一歪,再待闪避,已是
不及,百忙之中,赶紧把头一偏,但听「砰」的一声,一掌击在他颈项上,往后
连退三步,上身一歪,倒了下去。

  也就在蓝纯青一掌劈出之时,一道灰黯的剑光,突如其来,无声无息的朝他
左胁划到。蓝纯青一掌击毙了对方一人,但在阵势移动之际,红带剑士每人只发
一剑,即由后面的人接上,因此这个虽然倒下去,另一个立即递补而上。

  蓝纯青急于挥剑迎击冲上来的敌剑,无暇回剑封解。原来这剑来自左翼,竟
然是高翔生大开大阎的和对方动手中,失手飞出来的剑势。虽是无意,但来势十
分劲急。蓝纯青发觉已迟,封拆、闪避、都嫌不及,百忙之中,只好吸气侧身,
把身子尽量向右挪移。他纵然应变极快,但总究发觉的迟了一步,剑锋划过,仍
然划中了左腿,裤管裂破,一缕黑血,涌了出来。

  高翔生也及时警觉,口中惊「啊」一声,急忙缩手;撤回了长剑,一面歉然
道:「兄弟一时失手,没伤得蓝兄吧?」

  蓝纯青淡然一笑道:「不要紧,只是一点皮肉之伤。」

  高翔生一面挥剑封拆剑阵势,骇然道:「兄弟该死,竟然伤到蓝兄那里?」
刷刷两剑,击退冲击过来,口中又是一声惊啊,失声道:「蓝兄快退下去,闭住
脉穴,这剑上有毒。」他说的不错,剑尖灰黯,自然淬过奇毒。

  两句话的工夫,蓝纯青又挥剑挡开了两柄长剑,这一瞬间,人业已感到左腿
完全麻木,仅靠一条右脚,金鸡独立,势难持久,但身在剑阵围攻之中,一时又
无法后退。

  石中英听说蓝纯青负了剑伤,回头看去,只见蓝纯青的伤口流出来的尽是黑
血,心头大吃一惊,手中长剑挥动,划起一道灰色长虹,把攻到正面和右翼的六
支长剑,一齐逼退,左手带动,拉着孟双双往后退两步,口中说道:「双双,你
去照顾蓝老前辈,这些人由我来对付。」

  喝声出口,人已旋风一般,转到了蓝纯青身边,左手迅快从发譬上拔下辟毒
犀替,递到蓝纯青手中,说道:「老前辈,此眷能吸剧毒,快把它贴在伤口,包
扎起来。」说话声中,右手长剑朝前扫出去。

  冲到蓝纯青前面的三个红带剑士,眼看石中英放弃四象方位的正面,剑芒向
他扫来,忙不迭的往后退下。但石中英和右翼的敌人,因他和孟双双的后退,无
形之中放弃了两处方位,立即乘机追击而来。同时高翔生正面和右翼无人联斗,
也只好从左翼缓缓退下,和大家退聚一处。

  本来坚守方位的四象方阵,至此已经藩篱尽撤。石中英口中大喝一声,右手
长剑突然朝扑来的一名红带剑士当胸掷出,但听一声惨号,那人还未冲到右中英
身前,就被长剑贯胸,仰跌下去。石中英长剑脱手,左手同时发出一记「魔劫神
刀」,把冲到左侧的一名红带剑士震飞出去。

  他这一出手,就又连伤了两名红带剑士,使得对方阵势,为之一滞,这时孟
双双已扶着蓝纯青坐下。石中英杀得俊脸通红,猛地回头朝孟双双道:「双双,
快把软剑给我,这些人敢不畏死,今天非大开杀戒不可。」

  高翔生退到蓝纯青身边,仗剑替他护卫,看到石中英双目之中,隐射杀机,
心头暗暗惊凛,忖道:「这年轻人好重的杀气。」

  孟双双赶忙把盘璃剑递了过去。

  石中英接剑在手,大喝一声道:「你们不畏死的,只管过来。」喝声未落,
长剑突然幻起一片青蒙蒙的光华,寒芒扫过,一下接了五个红带剑士的攻势。

  那五个红带剑士但觉森寒剑锋逼人而来,心头一怯,不约而同的往后疾退,
低头看去,手中狭长黑剑已然只剩一个剑柄。

  一时直惊得这些红带剑士面面相觑,手中执着断剑,不知如何是好?适时但
听站在林下的冷副教主又是一声低啸,二十名红带剑士在一阵围攻之间,已经死
了六个,但随着有人递补而上,十二个人的「化血大阵」,依然并未缺少一个,
只是八个后备剑士,已经只剩一名。

  这十三名剑士之中,有八个在围攻孟双双之时,不知不觉的被削断了剑尖,
五个手上只剩下一截剑柄,他们虽然阵势依然,实际上战力已经大大的减低。此
时听到冷副教主低啸,攻势突然停止,十三名剑士,各自后退了三步,他们闻啸
退后,还是团团围困着四人,并未撤退。

  冷副教主从林下缓步出走,冷然道:「石中英,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吧?」

  石中英一手执着盘嫡剑,冷笑道:「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冷副教主道:「至少你们已经见识过『化血大阵』了。」

  石中英道:「见识过了,死伤狼籍的是你手下这些剑士。」

  冷副教主突然发出一声仰天长笑,道:「你们四人至少已有一人负了伤。」

  石中英目射冷芒,凛然道:「姓冷的,不是你见机得快,要他们停止攻击,
再要迟上一会,石某管教你手下这些剑士,一个不剩。」

  「哈哈。」

  冷副教主又打了个哈哈,才道:「你仗着一柄利剑,以为可以把他们杀尽,
告诉你,那不过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乾坤教像他们一样的剑士,多至数百,
就是二十名剑士,全部死在你剑下,也不过只有二十个人,但你石中英、蓝掌门
人、高掌门人、普天之下,却只有一个。」

  蓝纯青经孟双双包扎之后,依然坐在地上闻言大笑道:「阁下这套打打谈谈
的伎俩,咱们领教得多了,对咱们构不成威胁。」

  冷副教主道:「兄弟说的是实话,四位方才只不过见识过剑阵的运转,大概
还不知道剑阵因何而名『化血』,这『化血』究竟厉害到如何程度……」他虽在
说话,但人却站在三丈开外,始终不再走近一步。

  蓝纯青冷哼道:「化血二字,也不难解释,最多他们手中长剑,淬过化血奇
毒而已。」

  他说到「化血奇毒」四字,心头不禁一寒。须知江湖黑道上一般使用的「化
血丹」,只要皮破见血,不出顿饭工夫就可以把一个人全身化为一滩脓血。

  高翔生使的长剑,是从对方手上夺来的,自己被他无意中失手,刺了一剑,
剑上真要是淬过化血奇毒,只怕辟毒犀也未必管用。想到这里,不觉暗暗叹了一
声。只听冷副教主冷森森一晒,道:「蓝掌门人只说对了一半,他们剑上淬的若
是化血毒药,你老哥此刻只怕已经身化脓血,毛发无存了。」

  高翔生无心之间,失手误伤蓝纯青,心头自然万分惶急,闻言忍不住问道:
「那你们淬的是什么毒药?」

  冷副教主微晒道:「蓝掌门人中了什么奇毒,不久就可以分晓了,你不会去
问蓝掌门人。」

  高翔生嗔目怒视,厉声道:「高某只要刺你一剑试试,也是一样。」喝声出
口,正待纵身扑去。

  冷副教主冷喝道:「高翔生,你敢轻举妄动,本座就要你们四人,立时身化
脓血。」

  蓝纯青虽是坐在地上,但他总究是见多识广,眼看对方十三名红带剑士,退
下之后,依然严阵以待,而且在冷副教主说话之时,他们每人左手,都已暗暗伸
入左首腰间一只黑色革婴之中,心头登时明白过来。原来红带剑士一身黑衣,腰
间围着一条腥红阔带,特别的刺眼,因此使人忽略了他们左腰扣着的一个小小革
囊,要不是此时把手伸入囊中,谁也不会注意。

  这情形已极明显,他们剑上淬的既非化血奇毒,而阵名却叫「化血大阵」,
这「化血」二字,自然应在他们革囊之中。革囊不大,容量自然不会大多,不用
说,那一定是极为霸道,极其歹毒的暗器无疑。十三名剑士,围成一圈,把自己
等人困在中央,对方一旦发动,武功再高,在四面八方环攻之下,确实谁也无法
自保。

  蓝纯青心念闪电一动,立即沉声叫道:「高兄不可妄动。」

  冷副教主大笑一声道:「蓝掌门人大概看出一点端倪来了,咱们那就容易谈
得拢了。」

  蓝纯青哼道:「那也未必。」

  冷副教主目光一转,投向石中英道:「蓝掌门人不但是一派宗主,而且也是
护剑会的重要负责人,你总不至于忍心看着他数十年功力,毁于一旦,还落个终
身残废吧?」

  石中英道:「阁下是说蓝老前辈中了你们的散功毒药了?」

  冷副教主森冷的填:「何止散功?他们剑上淬的,还有令人瘫痪之剂,中剑
之人,半个时辰之后,一身功力尽散,终身需人扶持,一旦毒性发作,那就无药
可救了。」

  高翔生听出他的口气,问道:「你有解药?」

  冷副教主呵呵一笑道:「化血大战,降过多少成名人物,铁睁狰的好汉,在
下岂会没有解药?」

  高翔生道:「你有条件?」

  冷副教主道:「那也算不得条件,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
是接受在下劝告,一条是死在这万松坪上……」

  接受劝告,岂非就是条件?但却比「条件」二字,好听得多了。

  高翔生道:「你说说看?」

  冷副教主道:「简单得很,在下还是一句老话,咱们暂时把三位留作人质,
由在下领石中英前去见过教主,再作定夺。」高翔生脸上微有激愤之色,回头朝
石中英望来。

  石中英剑眉微挑,道:「姓冷的,在下确实要会会你们教主,但要留下蓝老
前辈等三人,这条件石某不能接受。」

  冷副教主道:「你应该明白,你们已经落在非死即降的『化血大阵』中。」

  石中英盘璃剑一指,说道:「解药就在你身上,对么?」

  冷副教主不知怎的,和他眼神一对,心头竟然微生寒意,忖道:「这小子眼
中神光,隐含异采,难道他一身功力,会精进到内莹神仪,外宣宝相的朝元境界
不成?」

  心念动处,脚下不由的后退了两步,嘿然道:「解药虽然不在本座身上,但
只要你们接受本座劝告,自会有入立即把解药奉上。」

  石中英道:「那很好,只要石某先,把你拿下了,就会有人把解药双手奉上
的了。」话声甫落,突听身后传来蓝纯青一声轻微的呻吟。

  石中英心头猛然一凛,急忙回头看去,但见蓝纯青席地坐着的人,身躯忽然
起一阵轻微的颤抖,本来红润的脸色,此刻已经不见一丝血色,额上也已隐见汗
水。显然他身中的奇毒,已在逐渐发作。难道师父给自己的那支辟毒犀替,无法
解除剑上淬的奇毒?

  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手横长剑,缓缓退到蓝纯青身边,问道:「老前
辈,你怎么了?」仅仅这一句话已可看出他内心的惶急,情见乎词。

  蓝纯青似是正在竭力的忍受着,听到石中英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来,张了
张口微弱的道:「不要紧,老朽还能支持得住。」

  孟双双手扶着蓝纯青的身子,抬起头,低低的道:「高掌门人,你得注意贼
党,莫要让他们有机可乘。」

  高翔生点头道:「老夫省得。」

  冷副教主高声道:「石中英,蓝掌门人大概是毒性发作了,本座再给你们一
盏茶的时光,你好好考虑考虑。」

  石中英愤然道:「姓冷的匹夫听着,你真要惹得石某性起;你们这些贼党,
了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话声甫落,耳边突听蓝纯青以「传音入密」说道:「石老弟,老朽伤势并不
严重;伤口是被剧毒侵入,但经辟毒犀吸毒,已经大为减轻,大概再有一盏茶工
夫,也就差不多了。只是对方这『化血大阵』阵势虽然暂时停止。」

  「据老朽观察,他们这些剑士,身边可能带着极为霸道的『化血神砂』一类
歹毒暗器,如果一经发动,咱们被困在阵势中央,纵有通天之能,委实也难以应
付,经老朽三思之下,只有将计就计,故意装作伤毒发作,引那老匹夫入伏,若
能一举把他制住,咱们才有脱险之望。」

  语音微顿,接道:「还有一点,此事暂时连高兄也不可告知,因为对方是一
头老狐狸,咱们必须假戏真做,愈巡真愈好,千万不可露了破绽,咱们成败,全
在此一举了。」

  石中英如今阅历渐多,在蓝纯青以「传音入密」说话之时,他当然不会只顾
凝神倾听,他装作一副关切模样,俯下身去,仔细察看了蓝纯青腕脉,才剑眉微
痰,缓缓直起身子,低声叫道:「高老前辈。」

  高翔生持长剑,正在严神监视着对方阵势,但他对蓝纯青的奇毒发作,还是
十分关切,不时转睛望来,听到石中英的叫声,立时退后两步,一脸焦急问道:
「石老弟,蓝兄不妨事吧?」

  石中英原也不想瞒他,因有蓝纯青的嘱咐,又怕被冷副教主看出破绽,只得
皱皱眉道:「蓝老前辈仗着深湛功力,暂时也许无碍,但毒性似乎正在发作,如
无他们独门解药,时间一长,只怕很难支持下去,晚辈一时没了主张,想和老前
辈磋商……」

  高翔生面有难色,沉吟道:「这个……」

  他拖长语气,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道:「对方这阵势未撤,必然另有厉害
杀着,留而未施,咱们四人,偏偏蓝老大出了差错,唉,老朽真是该死。」

  石中英:「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前辈也毋须自责太甚。」

  高翔生道:「老朽真恨不得以身代替蓝老大中的毒,唉,他无法久持,那该
怎么办呢?」

  石中英道:「晚辈之意,目前救人要紧,只有答应那老匹夫的条件了,不知
老前辈意下如何?」

  高翔生目中异采一闪即逝,点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咱们先保住蓝老大
一条老命再说。」石中英和高翔生说的虽轻,但估量以冷副教主的功力,必可听
到,他也就是要让对方听到。

  两人商量甫毕,只听冷副教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石中英,你们商量
好了么?」

  石中英冷声道:「在下只有同意你的条件,但你必须先把解药交出来。」

  冷副教主道:「高翔生,你呢?」

  高翔生目射精光,一脸俱是激愤之色,大声道:「姓冷的,你又何必多此一
问?石老弟答应了,自然经过高某点头,若是依了高某,就是孤注一掷,也要和
你分个生死存亡再说。」

  冷副教主冷冷一晒,不冉和高翔生多说,转身朝林中伸子一招。只见一个青
衣少女从松林中疾步走出,双手奉上一个绿瓷小瓶。冷副教主接到手中目光一抬
说道:「石中英,这就是解药。」

  石中英道:「你就把解药送过来。」

  冷副教主道:「本座如何信得过你们?」

  高翔生愤然道:「蓝老大毒性发作,救人要紧,咱们既然答应了,就决不反
悔,你要是还信不过的话,只管先点了高某穴道。」

  冷副教主略作沉吟道:「这倒可行,但必须先点了石中英的穴道。」他唯一
顾忌的就是石中英。

  石中英听的暗暗冷笑,接口道:「可以,不过在下也有一个附带条件,你最
多只能制住在下一人,如果咱们三人,全让你点了穴道,岂不等于束手就缚,倒
不如负隅一拼,胜负谁属,也未可逆料。」

  他不能让高翔生、孟双双被人制住穴道,而他自己练的是「逆天玄功」,不
惧点穴,这一内情,冷副教主当然不知道,他略为沉吟,就点头道:「好,这点
本座可以同意。」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抬,说道:「高翔生,你给我点了石中
英的穴道。」

  高翔生听的一楞,道:「你不怕我徇私?」

  冷副教主阴森一笑道:「这点本座早就想到了,你须得听本座指挥行事。」

  高翔生望望石中英,说道:「石老弟,你有什么意见?」

  石中英坦然道:「在下既然答应,老前辈只管听他指挥,点制晚辈穴道就是
了。」

  高翔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冷副教主道:「高翔生,你准备。」

  高翔生冷冷的道:「你说吧。」

  冷副教主道:「好,你给我点他『华盖』,『中庭』、左右『臂儒』、左右
『期门』和背后『背梁』七处穴道。」

  高翔生听的微微一呆,望望石中英,似乎有些迟疑。

  石中英早已收起长剑,背负双手,说道:「老前辈只管请出手好了。」

  高翔生回头看看蓝纯青,突然出指如风,朝石中英七一处大穴上点去。石中
英挺立不动,任由他点了七处穴道;觉他指风厉劲,直透经穴,心中不禁暗暗起
疑,忖道:「高老前辈出手这般重法,如若换个人,光是这七处大穴被点下去,
也就伤得不轻了。」心思转动之际,口中故意哼了一声。

  高翔生出手甚快,早已收回手去,目光一抬,望着冷副教主说道:「你解药
可以拿来了。」

  只听冷副教主阴森一笑道:「本座答应给你们解药,说了岂会不算?只是毒
发轻重,和解药用量有关,本座必须亲自看看蓝纯青毒发的情形,才能决定药量
的多少。」口中说着,果然举步朝阵中走了过来。

  石中英心头暗暗冷笑道:「任你老匹夫狡猾如狐,这回也上了大当。」他身
子挺直,一动不动,目光却随着冷副教主缓缓移动。

  冷副教主一直走到蓝纯青身前,孟双双手持长剑,一双秋波,一霎不霎注视
着他,似是防范着他加害蓝纯青一般。这自然是蓝纯青早已叮嘱过她,因此装作
的极像。冷副教主那会把她放在眼里?脚下一停,目光朝蓝纯青仔细打量一眼,
只见蓝纯青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额前绽出黄豆大的汗珠,盘膝坐着的人,身躯
还在微微颤动,一时不疑有他,缓缓拔启瓶塞,倾出了一颗药九。

  蓝纯青是护剑会的重要负责入之一,乾坤教自然不会让他毒性发作,他从绿
色瓷瓶中倾出来的,倒确是如假包换的解药。但就在此时,蓝纯青双目一睁,一
个人突然飞跃而起,右手探处,一把扣住冷副教主右手脉门,纵声大笑道:「匹
夫,你中计了吧?」五指运劲,抓得犹如铁箍一般。

  冷副教主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明明被毒剑划破皮肉,已经毒发不支的人,居然
会毫无伤损,突起发难。

  但他总是久经大敌之人,心头虽然大感惊骇,也不过是冰得一凛的工夫,左
手立即闪电一掌,朝蓝纯青肩头劈落。蓝纯青右手紧扣不放,右肩一沉,右脚横
跨一步,避开对方劈来的掌势,身形随着半旋,左手骄指如就,朝冷副教主右腰
点去。

  冷副教主纵然功力深厚,但是右手脉门被扣,究竟使不出力道,除了运气挣
扎,脚下连连后退,左手配合着接二连三的劈出,一面回头喝道:「你们还不发
动阵势,给我攻击?」

  蓝纯青扣住他右腕,稍占上风,但两人功力都在伯仲之间,尽管扣着对方脉
门,一时也无法把他制服。两人推推拉拉的打在一起,孟双双手上空自执着淬毒
长剑,一点也插不上手去。高翔生事前不知,因此也似乎被眼前的突发事件,给
怔住了。

  石中英舒展了下手脚,笑道:「高老前辈,快去帮同蓝老前辈把姓冷的老匹
夫拿下了,这些人由晚辈来对付。」

  高翔生惊然一惊,瞠目道:「石老弟,你没事……」

  石中英笑了笑道:「晚辈练的是『逆天玄功』不惧穴道被制。」

  高翔生一张满布皱纹的老脸上,微有异色,手中长剑一挺,纵身朝蓝、冷两
人欺去,口中大声喝道:「姓冷的,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冷副教主和蓝纯青近身搏斗了五、六个照面,眼看站在四周布成阵势的十三
个红带剑士,听了自己发出的攻击命令,依然原式站在那里,并未发动攻势,心
头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难道没听到本座的命令?」

  十三名红带剑士,依然站立如故,甚至连衣角都没动一下。这时高翔生已经
赶到两人身边;但因蓝纯青和冷副教主各自单掌翻飞,你退我进,扯在一起,第
三者就是想要插手,也无从插起,只得手持长剑,看着他们动手。

  石中英早已掣出盘璃剑,只要对方剑阵一动,准备大开杀手,但转眼看去,
十三名剑士呆立不动,心中也暗暗感到奇怪,口中不由得朗声大笑道:「冷老匹
夫,你还想顽抗么?」双足一顿,身形飞掠而起,疾如旋风,朝冷副教主扑来。

  这一段话,其实前后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就在石中英身形扑起的同时,
但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喝道:「姓石的小子,你接我老婆子一杖。」

  一道人影迎空飞来,几乎是冲着石中英撞来,人还未到,一记凌厉的杖风,
已经横扫而至。两道人影,势道都快,石中英身在半空,陡然一提真气,身形平
空又向上拔起了八尺来高,嘶的一声,从凌空撞来的入影头顶,飞越而过,一下
落到冷副教主和蓝纯青两人面前,面露冷笑,冷冷的道:「石某要把你留下,什
么人也救不了你。」抬手一指,朝冷副教主点去。

  冷副教主右手脉门被蓝纯青扣住,两人功力悉敌,正在难分难解之时,骤见
石中英泻落身前,一时情急,用尽平生之力,飞起一脚,朝石中英踢来,但他右
脚堪堪飞起,口中突然闷哼一声,应指倒地。蓝纯青右手一带,把他拉了过去。

  那凌空飞扑过来正是彩衣姥姥桑大娘。她们阴山一脉,素以飞腾驰誉武林,
她这一记「云里飞杖」,更自诩为独步武林的绝招,但没想到石中英轻轻年纪,
一身轻功,居然登峰造极,身在半空中,还能往上拔起,从她头顶飞起而过,避
开她的一杖。

  不,「云里飞杖」空中发招,势道自然极为凌厉,一杖落空,彩衣姥姥自己
也有些收势不住,身子平空飞出去一丈来远,才飘落地面。陡地一个急旋,身形
直欺而前,一下又掠到石中英身前,口中冷喝道:「好小子,你躲过老身一杖,
还躲过第二杖么?」喝声未落,鸩头杖一抬,直捣而出。

  她身法之快,从落地,旋身,到平掠而来,抬手发杖,当真来去如电,总共
也不过是眨眼间事,但她还是迟了一步,冷副教主已被蓝纯青拿住了。石中英看
她白发飞杨,彩衣飘忽,来势极速,尤其这一杖迎面直捣,杖头抖起斗大一个杖
花,一股劲急杖风,已经直冲过来。

  他对彩衣姥姥方才凌空发杖,并未还手、此时叉是话声未落,杖势已发,似
是大有先声夺人之势,心头不禁大怒,身子岸立不动,冷冷一晒道:「在下何须
躲闪?」

  他对直捣而来的杖头,根本视若无睹,那劲急的杖风,冲到他身前,就像被
一堵无形墙壁挡住了一般,连他衣角也没有吹动一下。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彩
衣姥姥的鸩头杖,捣来之势,何等快速?石中英直待她杖头离前不过尺许光景,
才左手向外一引,身子随着左转,右掌直竖,顺势推出。

  他使来好像十分轻松,并不着力,但彩衣姥姥的感受,却不同了。她只觉得
直捣出去的杖势,快到石中英身前之际,陡然遇到一股极强的吸力往外引出,直
捣过去的杖头,立时为之一歪,跟着吸力朝外滑出,心中方是一震,暗道:「这
小子居然会『接引神功』。」

  这时石中英的身子已经向左转出,竖立右掌,正好切在她杖身之上。彩衣姥
姥那想收势得住,连人带杖,身不由己的朝前冲出去三步。彩衣姥姥身为乾坤教
护法,在教中地位极高,她一生之中,也从未有过出手一、二招之间,就被人如
此轻易震出,一时几乎急怒攻心,猛地转过身来。

  这一瞬间,本来白净的脸上,布满了浓重的杀气,一头白发。不住的飘扬,
口中大喝一声道:「小子,我和你拼了。」

  手持鸩头杖,一步步朝石中英迫来,她在盛怒之下,全身凝聚了十成功力,
每一步重逾山岳,砂石地上,留下了极深的足印。蓝纯青此时已把冷副教主身上
解药取出,收入怀中。同时也看出待命的十三名红带剑士,呆立不动,连他们副
教主的命令,都恍如不闻,只道是石中英把他们制止了穴道。

  这就悄悄叮嘱孟双双,要她过去把每个人挂在左腰间的小革吸和套在左手的
鹿皮手套取来,然后一掌拍醒冷副教主。冷副教主修地睁开眼来,发觉自己全身
穴道受制,心头又急又气,厉声喝道:「蓝纯青,你这老匹夫还是杀了我吧。」

  蓝纯青笑道:「朋友稍安毋躁,你这位副教主,对咱们用处大得很呢。」

  一手提着他后领,一手执着长剑,大声叫道:「桑大娘,快请住手。」

  彩衣姥姥横了他一眼,冷哼一道:「是不是你门擒住了冷飞云,想藉此威胁
我老婆子?可惜我老婆子不吃这一套。」

  蓝纯青道:「兄弟并不是这个意思?」

  彩衣姥姥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蓝纯青道:「兄弟之意,贵派和各大门派,并无过节可言,何苦助纣为虐,
和中原武林同道为敌?」

  彩衣姥姥狠狠瞪了他一眼,重哼道:「你能代表中原武林?」

  话声一落,目光直注石中英,厉声道:「小子,接招。」

  鸩头杖起处,呼的一声迎面劈来。

  这一杖出手,杖势左右挑动,接二连三的劈出,但见杖影如山,杖风如涛,
记记如风雷万钩,势道凌厉已极。石中英因方才听蓝纯青的口气,似乎有不愿和
阴山派为敌之意,因此两次出手,都留有余地,此时见她鸩杖连绵攻来,知她功
力深厚,一时之间,不愿和她硬打硬拼,只得施展厕教「五遁身法」身形倏忽进
退,闪避对方杖势。

  彩衣姥姥白发皤皤,一大把年纪,火气可着实不小,一连五杖,都没有扫中
石中英一点衣角,心头更是怒不可遏,杖势一停,厉声喝道:「姓石的小子,难
道你只会躲躲闪闪,不敢和老身过招。」

  石中英总究少年气盛,经她一激,不觉朗朗大笑道:「在下只是想让你知难
而退,免伤阴山派和气罢了,岂会怕你彩衣姥姥不成?」

  彩衣姥姥气得一脸俱是狞厉之色怒喝道:「小子好狂的口气,凭你也配说什
么伤了阴山派和气,老身从不知道知难而退,你有多少绝活,只管施展出来,让
老身见识见识。」喝声出口,鸩头杖突然一紧,像风起云涌般攻到。

  石中英敞笑道:「在下没有绝活,你也接我一剑。」刷的一剑,迎着杖风反
击过去。

  他这一剑,侧身进招,去势悠然,看去只是随手而发,但剑风断然,身随剑
走,从杖影中乘隙而入,使的虽是峨嵋派「乱披风剑法」,但已经出神入化,妙
到毫显,就是峨嵋掌教天蒙禅师手中使出,山不过如此。汪湖上谁都知道,峨嵋
天蒙禅师虽精干剑木,但数十年来从未下过峨嵋山一步。

  彩衣姥姥早已领教过这位年轻高手剑法神妙,不敢轻视,但又生性好强,咽
不下这口气来,此时,一见石中英挥剑反击,剑光飘忽,居然从杖隙攻入,心头
也不禁暗暗惊凛,忖道:「这小子武学倒博杂得很。」

  口中大喝一声:「来得好。」

  她虽然喝出「来得好」,但却并未硬接,「好」字出口,人已横闪而出,反
手一杖向右横扫过去,身形再旋,连挑带击,在电光石火之间一口气攻出八杖,
但见一排排的杖影,滚滚涌出,不仅势劲力急,而且诡异多变,迟非先前的沉重
杖法所可比拟。

  石中英在她八杖之中,还击了三剑,他才发现这老婆子并不简单。大概她自
恃功力,加之杖势沉重,无人能和她硬拼硬砸,因止平日里一出手,就是大开大
阖,以力胜人,一般武林高手,在她杖下自然超不出三两个照面。

  但她已经知道石中英年纪虽轻,一身功力不在她彩衣姥姥之下,因此这回居
然舍弃她平日大开大阖力拼打法,改以招木变化求胜。这八招杖法,招招都是奇
正相生,虚虚实实,诡异凌厉之极,石中英自然也不敢太过大意,身随剑走,在
对方滚滚杖影之中,忽攻忽守,紧迫而上。两人互攻了几招之后,剑光杖影,已
经难分敌我。

  就在双方动手之际,只听玄衣女封七娘冷冷的道:「蓝纯青你把冷副教主放
开。」

  高翔生陡然转过身去,横剑当胸,凛然道:「你待怎的?」

  玄衣女已从身边侍女手中,接过马尾银绋和宝石耀眼的长剑,玄裙曳地,缓
步逼来。说她缓步,她看去确实步步金莲,款款而行,但其实来势之快,十五六
丈距离,几乎转眼即至,高翔生喝声未落,她已欺到面前,相距不过数尺了。

  高翔生这一惊非同小可,不待思索,挥手一剑,朝前划出,他合为「八卦掌
门」一剑出手,七负、连绵,变化相继而生,实为剑法中攻守兼顾的剑术。这一
剑的威力,自然极为凌厉。玄衣女冷笑一声,身如流云,依然直欺而进,左手银
拂挥处,迎着剑身缠去,右手长剑根本连剑鞘都未出,迅如电闪,朝高翔生左办
点到。

  这一下,当真快到无以复加,高翔生简直连封架的机会都没有,口中闷哼一
声,「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同时他手中一柄长剑也被玄衣女银拂一抖之势,
卷飞出一丈以外。玄衣女跟着跨上一步,长剑往上一挑,剑鞘呼钠一声,凌空朝
她身后侍女手中飞去,雪亮的剑火指在高翔生咽喉之上,冷冷说道:「高翔生,
暂时只好委曲你了。」

  高翔生肋下大穴受制,双目通红,怒睛凸出,望着玄衣女一言不发。蓝纯青
怎也想不到高翔生会一招之间,受制于人,此时要待救援,都已不及。尤其手中
抓着一个冷副教主,也无法腾得出手来,只好疾退两步,低喝一声:「孟公主,
速与老朽站到一起来。」孟双双自知不是玄衣女对手,依言退到蓝纯青身边。

  蓝纯青把冷副教主往地上一放,朝孟双双道:「你看住他,若是有人敢走近
一步,你就把他杀了。」

  孟双双骇然道:「蓝老前辈,我……从没杀过人。」

  蓝纯青低声道:「你不用真的杀他,只要把剑架在他颈上,他们就不敢过来
了。」

  孟双双道:「要是他们真的过来呢?」

  蓝纯青道:「不会的,他是乾坤教副教主,他们多少会投鼠忌器。」

  孟双双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果然举剑架到了冷副教主的颈上。

  蓝纯青一掂手中长剑,正待朝玄衣女扑去。

  玄衣女已经冷冷的道:「蓝纯青,你大概没看到我剑尖指在什么地方呢?」

  她剑尖指着高翔生的咽喉,蓝纯青自然看到了,但是他并不在乎,微微一笑
道:「封副教主大概也没有看清楚孟公主的长剑架在那里了?」

  玄衣女忽然格的笑道:「其实咱们都看到了,是么?」

  蓝纯青道:「老朽正是此意。」

  玄衣女淡淡一笑道:「那很好。」话声一落,忽然提高声音,叫道:「大师
姊请住手。」

  这一阵工夫,彩衣姥姥和石中英已经激战了十几个回合。彩衣姥姥在这十几
招之间,她好像一连接战了九大门派的高手。那是因为石中英精悯各派剑法,每
一招几乎都是每一门派中的精妙杀着,本来互不连贯的剑招、在他手中使出,竟
如一气呵成,互为启承。

  而且在这十几剑下来,剑气迸发,他手中本来是一支狭长的软剑,但经他运
剑之际,真气贯注剑身,在感觉上,他剑身好像在渐渐的粗大,几乎已和自己鸩
头杖一样粗细,压力自然也在逐渐的沉重起来。鸩头杖本是重兵器,而剑却是轻
兵刃,如今软剑己和鸩头杖一样沉重,她鸩头杖就占不到半点便宜了。

  不,她一上手,就已落了下风,只是直到此时,才开始感到她真的不如这年
轻人,甚至以她数十年修为的功力,都要逊人家一筹,这时听到玄衣女的声音,
正是她最好的落场机会,口中气吁汗的断喝一声道:「住手。」

  鸩头杖虚晃一招,身形飞快的横闪而出,一手拄杖,缓缓的吸了口气藉以平
复她发促的呼吸。

  石中英脸不红气不喘,长剑一收,目光落到玄衣女的身上,冷冷的道:「是
封副教主制住了高掌门人?」话声中,双目寒芒飞动,射出两道近人精光,大有
出手之意。

  玄衣女看的暗暗一凛,忖道:「把此人放出来,真是大大失策之事。」

  常慧私下放走石中英,原是乾坤教有意安排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他深入龙
颈拗禁堂,把经过化装的冷副教主,当作六合剑石松龄放出去,然后才能把专和
乾坤教作对的护剑会一网打尽,孰料这一诡计,被蓝纯青识破,以致前功尽弃。

  闲言表过,却说玄衣女眼看石中英大有向自己出手之意,缓缓看了他一眼,
冷然道:「石中英,你没有机会救得了高翔生,最好还是不要妄动。」

  石中英微晒道:「在下真要出手,只怕封副教主没有杀死高翔生的机会。」

  玄衣女点头道:「你和大师姐动手的情形,我都看到了,你武功很好,但这
是赌博,咱们之间,各有五十对五十的机会,你想试,那就不妨试试,不过救人
的目的,是为了把人从死亡边缘救下来,本来还不至于死的人,如果因你出手,
反而死生各占半数,乃智者所不取。」石中英听的不觉一呆。

  玄衣女笑了笑道:「当然,我也不会冒险出手,去抢救冷副教主的。」

  蓝纯青道:「封副教主之意,是想和咱们交换人质了?」

  玄衣女格格一笑道:「难道你们不愿意?」

  高翔生一派掌门,落在人家手中,自然得换回来。

  蓝纯青道:「好,一言为定。」

  石中英道:「但在下有一个条件。」

  玄衣女嗯了一声,目光瞟动,转过脸看了石中英一眼,问道:「你有什么条
件?」

  石中英道:「冷副教主曾答应领在下前去贵教总坛,释放冷副教主,不知是
否仍领在下前去?」

  玄衣女淡淡一笑道:「这是冷副教主答应你的,我可作不了上。」

  石中英道:「但在下希望在释放冷副教主之前,能得到你封副教主的承诺,
至少你得告诉我贵教总坛所在。」

  玄衣女格格的笑道:「如果我不告诉你呢?你们是不是不肯交换人质了?」
她词锋犀利,咄咄逊人,这活,可把石中英问住了。乾坤教总坛,固然重要,但
高翔生更非和他们换回来不可。

  玄衣女不待石中英开口,又是一声脆笑接道:「但我可以回答你,你想谒见
教主,我会尽快向总坛请示,只要教主认为可行,我自会派人通知你的,这样总
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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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度厄金针

  石中英暗自想道:「乾坤教在江湖上既然已经公开了身份,总坛所在,你门
就是故作神秘,我也会找得到,目前形势,自己这边,一共只有四人,如今高掌
门人被擒,真正能动手的,只有自己和蓝老前辈两个,可说人单势孤,还是先把
高掌门人换回来再说。」心念闪电一转,点头道:「这么在下就听候封副教主的
消息。」

  玄衣女在面纱内转动了一下眼珠,说道:「本教总坛,不啻龙潭虎穴,你一
个人,真的敢去么?」

  石中英星目含光,朗笑声道:「乾坤教总坛,就算真是龙潭虎穴,在下说出
来了,自然非去不可,何况贵教总坛,也未必真是龙潭虎穴。」

  玄衣女在天龙山谷底,初见石中英之时,就已发觉这年轻人人品武功,迎非
常人,心中不无遗憾。因为凡是和乾坤教作对之人,都在剪除之例,因此发现自
己女儿封君萍竟然爱上石中英,心头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此个若给教主知这,
女儿固然是死数,连自己也难免受到谜责,后来总算石中英因身中蛊毒在昏迷之
中,被自己擒来,才算把这件事弥缝过去。

  方才看他和大师姐动手的情形,这年轻人不过数日工夫,武动似乎又精进了
许多,连大师姐都几乎难与为敌,此时再看他朗朗而言,眉字之间,英气巡人,
心中更是油生好感,觉得这年轻人委实不同凡响,君萍确是有眼光的,自己实在
不该硬把女儿囚禁起来。她看着石中英,不禁想的有些出神。这真是合了丈母娘
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天下做母亲的人,没有不为自己女儿设想的。

  蓝纯青道:「封副教主,咱们既然同意交换人质,该如何换法?」

  玄衣女在出神之时,被他一说,虽然蒙了黑纱,也不禁有脸上微微一红,说
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双方同时放人,蓝掌门人意下如何?」她对
石中英心存好感,遂有双方罢兵之意。

  蓝纯青道:「好。」

  玄衣女收回长剑,左手拂尘挂在她中指上,手指轻弹,发出两缕指风,朝高
翔生穴上弹去。她这是属于拂穴手法,高翔生受制穴道,登时松解。玄衣女目光
一注,冷冷的道:「你可以过去了。」蓝纯青也在此时,一掌推开了冷副教主的
穴道。

  冷副教主舒展一下手脚,目光阴蛰,冷声道:「蓝纯青,错开今天,咱们这
笔帐,总得连本带利找回来的。」

  蓝纯青仰首大笑一声道:「很好,蓝某随时随地,恭候赐教。」话声一落:
回头道:「高兄,石老弟,咱们走。」

  突听彩衣姥姥沉喝一声:「慢点。」

  蓝纯青脚下一停,问道:「桑姥姥还有什么见教?」

  玄衣女道:「大师姐,让他们走吧。」

  彩衣姥姥一指十三名红带剑士,说道:「这些人穴道受制,他们总该把穴道
解开了再走。」

  点穴手法,各门各派,各有秘传,不懂对方独门手法,不但无法解开受制穴
道,一个不巧,往往解不成,反落得终身残废。玄衣女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这就
点点头,一面朝蓝纯青道:「这些剑士穴道受制,解铃还须系铃人,蓝掌门人似
乎该请石中英替他们解了穴道。」

  石中英听得不觉一楞,说道:「他们并非在下出手所制。」

  彩衣姥姥脸色一沉,冷说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石中英道:「这个在下如何知道?」

  蓝纯青也一直以为十三名红带剑上,是石中英出手制住的,闻言也不禁深感
意外,看了石中英一眼,问道:「这些人真的不是石老弟出手的么?」

  石中英正容道:「真的不是晚辈,若是晚辈出的手,何用抵赖?」

  蓝纯青诧异的道:「这就奇了。」

  彩衣姥姥回过头去,吩咐道:「贞丫头,你过去看看。」

  侍立她身后的高素贞躬身领命,走到一名红带剑士身边,仔细察看了一阵,
玉腕一抬,伸出两个指头,从那剑士后颈,轻轻拔出一支锈花针粗细的软针;扬
手说道:「回大师伯,是被金……」

  她想说「他们是金针定穴所制」,但底下的话,还未出口,那个红带剑士突
然一声不作,「蓬」然一声,扑倒在地上,立时气绝。

  高素贞被他吓了一跳,俯身一探,失声道:「大师伯,他怎么死了。」在场
之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目光何等锐利?

  高素贞话虽没有说完,但她拔下金针,纤手一扬之际,业己看清她手上拿着
的是一支长仅寸半的金色软针,金针尾部,还穿着米粒大小一颗珍珠。冷副教主
骤睹此针,脸色不由大变:「度厄金针。」

  玄衣女同样变了脸色,但她黑纱蒙脸,旁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听她低喝一
声道:「素贞,你退下来。」

  高素贞出声应「是」,迅快的退下。

  玄衣女朝蓝纯青一拾手道:「蓝掌门人,你们请吧。」

  话声出口,身形飘飞而起,快若闪电,轻若飞絮,手起掌落,如拂如拍,转
瞬之间,已把十二名红带剑士后颈上的「度厄金针」,一齐起下,接到掌心。十
二名剑士如梦初醒,活动了一下手脚,全都清醒过来。玄衣女这一手,当真身法
美妙,令人叹为观止。

  蓝纯青看的暗暗点头,忖道:「此女武功之高,果然已得阴山派神髓,乾坤
教拉拢了阴山派,实在是一件棘手之卒。」

  心念转动,回头朝高翔生低低说了声:「高掌门人,咱们走吧。」高翔生点
点头。当下由蓝纯青,高翔生领先,孟双双走在中间,石中英断后,四人鱼贯离
开万松坪。玄衣女、彩衣姥姥果然任由他们离去,并未拦袭。

  刚出峡谷,只见两条人影,从山径上相扶而来。远远看去,其中一人,似是
还负了重伤,由另一人扶持而行,因相距还远,看不清对方人影。

  蓝纯青仰首向天,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乾坤教果然高手如云,唉,石盟
主不愧是独具慧眼,十年之前已经洞瞩阴谋,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羽翼已丰,
已不是咱们区区几人,所能为力了。」

  高翔生目中奇光闪动,问道:「兄弟当时未参与护剑会,但石盟主不是已和
不少门派取得联络了么?」

  蓝纯青低咽道:「那只是初步商谈而已,护剑会也只是有名无实,石盟主失
踪了几年,即使当时已有协议,也时过境迁,早成了陈迹……」

  高翔生似是未信,正待开口。

  只听石中英「咦」道:「那不是赵老前辈,邓老前辈么,怎么,邓老前辈还
伤的不轻。」

  蓝纯青哦了一声,急忙凝目瞧去。

  这一阵工夫,山前两条人影已经逐渐接近,那不是风云子赵玄极和百步神拳
邓锡侯,还有谁来?风云子身上道袍已有儿处碎裂,道舍散散,神情十分狼狈,
右手握着长剑,左手扶着邓锡侯而行。

  百步神拳邓锡侯脸色苍白,衣上血迹斑斑,少说也有七八处剑伤,似是失血
过多,神态更是疲惫不堪。

  蓝纯青吃惊的道:「他们果然也遇上了伏击。」

  大家脚下一紧,赶快迎了上去。

  风云子赵玄极一眼看到四人,不觉喜道:「好了,总算大家又会合了。」

  石中英飞掠到邓锡侯身边,伸手扶住,说道:「邓老前辈快坐下歇息。」

  邓锡侯洪笑一声道:「老朽一条老命,差点断迭在一群贼子手里,能和大家
见面,总算是第二世为人了。」说话之间,石中英已扶着他在路旁一块山石上坐
下,邓锡侯立即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蓝纯青道:「邓兄、赵兄遇上了什么人?可曾把那假冒弘善大师的贼人解决
了吗?」

  赵玄极道:「说来惭愧,咱们刚翻过山领,邓兄就在言语上和那贼秃发生了
冲突,要他自己取下面具来,贼秃听了忽然引吭长啸,邓兄看出情形不对,就先
下手为强,和那贼秃动上了手,唉,那贼秃不但身手极高,而且使的竟是少林嫡
传武学。」

  蓝纯青微微颔首,口中轻「晤」了一声。

  赵玄极奇道:「怎么,蓝兄早已知道?」

  蓝纯青道:「那假冒石盟主的冷飞云,出手也全是少林路数,此人头顶有明
显的戒疤,自然原是僧人无疑了。」

  赵玄极道:「不多一会,贼党果然大批赶到。」

  高翔生道:「那是些什么人?」

  赵玄极道:「由鬼影子夏子清为首,都是由黑道中凶名久著的高手,有黑虎
神关长胜、双环将任公侠、七步追魂何东山、穿山甲钟仲豪和二十来名贼徒。」

  石中英道:「他们就是龙颈助的四大巡王。」

  高翔生关切的问道:「乾坤教大批后援赶到,你和邓兄强煞也只有两个人,
如何应付得了?」

  赵玄极唉了一声道:「就是咯,兄弟一看形势不对,也只好先发制人,趁邓
兄和那贼秃拼斗之际,冷不防找个最弱的下手,从一名贼徒手里夺了一柄长剑,
这一场打的真够惨烈,只差一点,就得和邓老儿携手去找阎家老爷。」

  孟双双像小鸟依人一般,傍着石中英,低低地问道:「石哥哥,阎家老爷是
谁?」

  石中英笑道:「阎家老爷,就是阎王老子。」

  孟双双听的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高翔生道:「但你们终于突围而出。」

  赵玄极横了他一眼,哼道:「你说的倒是稀松,那贼秃和鬼影子夏子清,已
经够棘手,何况还有四个黑道贼子围着咱们抢攻,你除非长了翅膀会飞。突围而
出谈何容易?」

  高翔生笑道:「你们不是突围而出,难不成是乾坤教贼党发了慈悲,把你们
放出来的?」

  赵玄极道:「那也不是,哈,高老兄,说来你做梦也想不到。」

  高翔生狭长脸上,现出怀疑之色,似笑非笑,嘿然道:「假牛鼻子,你少卖
关子。」

  赵玄极笑了笑道:「那是咱们打到最紧要的关头,飞将军自天而降,来了救
星……」

  高翔生道:「救星?那是什么人?」

  赵玄极道:「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高翔生眼中异彩一闪,追问道:「后来呢?」

  蓝纯青、孟双双都不觉望着赵玄极,等他的下文。

  赵玄极故意慢条斯理的朝大家笑了笑,才道:「那时,邓老兄和兄弟背贴着
背,只顾应付四面敌人,兄弟根本不知道邓老儿负了伤,他一记又一记的百步神
拳,夹杂着他嘶哑的吃喝,打得呼呼轰轰,兄弟一柄剑,每一记出手,都有兵刃
交击之声,也弄不清到底砸上了谁的兵刃?反正四面八方,都有敌人的影子,和
闪耀的锋镐……」

  高翔生不耐道:「你假牛鼻子是在说书?」

  赵玄极没有理他,续道:「就在激战之中,只听有两个贼子口中发出惊呼,
四周压力,也忽然减轻,同时也听夏子清的声音沉喝道:『敢问阁下是那一路的
朋友?』来人并未开口,但见一道精芒耀目的剑光,直取夏子清,那剑的威力,
竟如精练横空,凌厉之极。」

  「夏子清不敢硬接,骇然后退,他这一退,那人剑光一转,人随剑走,霎时
间幻起了漫天剑影,又有两个贼人,中剑负伤,退了下去。夏子清又惊又怒,喝
道:『大家小心,这小子是石中英,快截住他。』」

  孟双双不自觉的抬头望望石中英,她那柔情如水的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喜
悦和骄做。那是因为夏子清从前是孟家寨的总教头,也是教她武功的师傅,在她
心目中,一直认为夏子清的武功,高不可测,但夏子清却不是石哥哥的对手,他
好像很怕石哥哥。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值得骄做和喜悦之事。

  只听赵玄极续道:「夏子清喝声出口,已经截着来人动上了手,十几名贼徒
也呛喝着围了上去。但双方交手不过十几人照面,夏子清已有不敌之势,口中发
出一声忽哨,飘身而退,那秃贼听到夏子清的啸声,和另外两个贼党,也迅快的
不战而退,闪入林中。」

  他说到这里,忽然回头朝石中英笑道:「老朽本来也当那蒙面人就是老弟,
但在贼党退走之后,他挥手掷来一包刀创药,就一个旋身,飞掠而去。」

  高翔生道:「贼党退走,他没和你们说话?」

  赵玄极耸耸肩道:「此人从出现到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这会是什么人呢?」

  高翔生眼珠转动,问道:「赵兄见多识广,难道连他武功都会看不出来?」

  赵玄极摇头道:「此人武功极高,那时兄弟也正在动手,无法分心,但在他
和夏子清动手之际,偶而一瞥,发现他剑法路数,极为博杂,仅在转瞬之间,就
看他使了三招不同门派的剑法……」

  石中英心头不由的一动,忍不住脱口道:「他……」

  蓝纯青一手摸着花白长髯,接口笑道:「此人也许不愿与咱们见面,但总是
友非敌。」

  石中英本来想说:「他莫非是六艾剑主?」

  但只说了一个「他」字,就被蓝纯青拦着,也就住口不说。

  高翔生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啊」了一声道:「蓝掌门人。」

  蓝纯青抬目道:「高兄想到了什么?」

  高翔生道:「方才那十三名红带剑士,被人金针定穴,兄弟好像听玄衣女说
一句『度厄金针』,此地密选梵净山,那位蒙面侠士,莫要就是梵净神尼……」

  蓝纯青翟然道:「高兄说的极是,这就难怪玄衣女忽然率众而退了。」

  百步神拳邓锡侯经过一阵坐息,体力也恢复了大半,睁目道:「蓝兄,那蒙
面侠士,武功剑法,虽极奇奥,但据兄弟看,此人年纪不会太大,绝非神尼。」

  高翔生道:「也可能是神尼门下,他何用以布蒙脸?」

  邓锡侯道:「难道神尼门下就非蒙面不可?」

  高翔生布满皱纹的脸上,微现不悦道:「邓兄又和兄弟抬起杠来了。」

  邓锡侯道:「兄弟亲眼看他施展的剑法,几乎集各派剑法中的凌厉杀着,神
尼佛门高人,她门下弟子岂会有如此凌厉杀机的剑术?」

  高翔生道:「兄弟亲眼也看到一十三名贼党,身中『度厄金针』,你说武林
中除了梵净山神尼之外,还有使『度厄金针』的人么?」

  这两人一见面就喜抬杠。

  蓝纯青笑道:「二位道兄,何因为此争执?此时天色已经过午,咱们这些人
从昨晚到现在,还未进过饮食,再说这里离贼巢极近,咱们目前已是疲惫之极,
玄衣女虽然退走,极可能是被『度厄金针』吓走的,他们两路人手,合起来实力
极强,咱们目前孤军深入,不宜和人家硬拼,还是早些走吧。」

  高翔生道:「蓝掌门人说的极是,光凭咱们这几个人,决难与乾坤教为敌,
如今乾坤教已公然在江湖露面,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各大门派取得联系,才
是上策。」

  蓝纯青点点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邓锡侯大笑道:「好啊,这主意不错,齐桓公纠合诸侯,一匡天下,咱们来
个纠合各大门派,一匡武林,和乾坤教痛痛快快的决一胜负。」

  飞云子道:「蓝掌门人现在是咱们一行的头儿,如何调逍,咱们全听你的就
是了。」

  蓝纯青连说不敢。

  高翔生道:「咱们原则既已决定,蓝掌门人,现在该如何行动了?」他不待
蓝纯青开口,接着说道:「依兄弟之见,咱们应该先找个地点适中的门派,如果
同意咱们的主张,就借他们的地点,作为各大门派聚会之所,然后邀请各大门派
与会,蓝兄以为如何?」

  邓锡侯道:「高掌门人这主意不错,兄弟举双手赞成。」

  蓝纯青想了想道:「走,咱们到龙门帮去。」

  高翔生目光一亮,问道:「独角龙王李天衍是不是昔年护剑会的发起人?」

  蓝纯青道:「那倒不是,不过咱们上次助他平复了帮中大乱,独角龙王是位
极重义气的人,龙门帮不但地点适中,而且高手如云,实力雄厚,和乾坤教又势
不两立,正是咱们最理想的落脚之处了。」

  风云子道:「这话不错,咱们这就先到龙门帮去。」

  蓝纯青回头看了看孟双双一眼,说道:「孟公主为玄衣女所掳,离家已有多
日,只怕令堂日夜担心,正在惦记着你,依老朽之见,石老弟再辛苦一趟,先送
孟公主回去,再赶去龙门帮好了。」

  孟双双眨动一双清澈的眼睛,问道:「前辈可是不要晚辈去龙门帮么?」

  蓝纯青道:「孟公主误会了,你被玄衣女所掳,一去多日,生死未卜,音信
全渺,令堂自然日夜担心,你就是要去龙门帮,也总得先回去一趟,以安父母之
心。」

  孟双双目中不觉隐含泪水,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极是。」

  蓝纯青道:「咱们赶去岑巩,石老弟和孟公主去九里龙,前面不远,就有一
条往南的小路,可通剑河,咱们就在前山分道了。」

  一行人边说边走,奔行了七八里路,前面果然有两条山径,一条向东,一条
向南。蓝纯青脚下一停,指指南首小径,说道:「石老弟,你们从这里去,只要
一路朝南,就可以抵达剑河了。」石中英点头就是。

  突听蓝纯青以「传音入密」说道:「老朽要你护送孟公主回去是要替孟家寨
肃清乾坤教潜伏贼党,孟家苗个个会武,苗人耳软,这份实力,如果让乾坤教煽
动,后果就极为严重。」他正在指点着山径,旁人自然不会注意。

  孟双双朝蓝纯青福了福,道:「蓝老前辈,晚辈只要回去见过家母,就会和
石哥哥一起赶回来的。」她究是苗人,说话率直,这是她在这段路上,心里盘算
好的,她自然不愿离开石哥哥。

  蓝纯青道:「老朽自然欢迎孟公主回来。」接着朝高翔生等三人笑道:「三
位道兄,这里离岑巩还有几十里路,再迟就赶不到宿头了。」说完,当先朝东首
一条小径行去。

  石中英、孟双双别过四人,二路朝南赶路,第二天午牌时光,快到三穗。孟
双双忽咦然一声,拉着石中英的手,叫道:「石哥哥,快停一停。」

  石中英住足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孟双双俯着身子,朝路边一块大石下面,仔细的看了一阵,才直起腰来,面
露诧异之色,说道:「奇怪,我娘怎会离开九里龙的呢?」

  石中英听的一怔道:「你说孟耐德出来了?」

  孟双双点点头,指指石下,道:「是啊!这就是娘经过这里,留的记号。」

  石中英目光一注,只见大石底下果然有人用刀划了几条长短不齐的痕迹,这
就问道:「耐德留的记号,是什么意思?」

  孟双双道:「这不过是指路的标记,要后面的人,循着这标记前去。」

  石中英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耐德从这里经过呢?」

  孟双双哈的笑道:「这是娘的指令,我自然认得了,娘命令三个村长,循指
示前行。」

  石中英想起蓝纯青的话,心头不禁蓦然一动,暗道:「孟家苗一向很少有人
出山,此时孟耐德留下记号,命令三个村长循她指示前行,可见他们是一次倾巢
出动的集体行动,莫非真被蓝老前辈料中,孟家苗此一行动是受了乾坤教的煽动
不成?」

  心念闪电,急急问道:「孟耐德这记号,可曾说明了去什么地方吗?」

  孟双双嗤的笑道:「记号,就是记号,又不是留的字条,那有什么详细?」

  接着脸上洋溢了一片欣喜之色,嫣然大笑道:「我娘既然出来了,石哥哥,
我们就不用回九里龙去了。」

  石中英细看石上刀痕,似乎已有数日之久,不觉沉吟道:「看来孟耐德已经
过去几天了。」

  孟双双看他答非所问,偏着头道:「石哥哥,我们快追下去嘛?」

  石中英道:「时间不早了,这条路上,地方较为偏僻,咱们不如先进城去,
找一家客店休息,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孟双双问道:「石哥哥,什么叫做客店?」原来她从未出过孟家寨,自然不
知道客店是什么。

  石中英道:「客店,就是专门供给投宿睡觉的地方。」

  孟双双问道:「睡觉一定要找客店么?」

  石中英道:「那自然了,错过宿头,就没有地方睡觉。」

  孟双双道:「那我们快走。」

  这三穗原是一个僻远的小城,只有一条街道,较为热闹,也只有一家简陋的
小客店。两人跨进客店,一名店小二看到石中英带着一个苗装少女前来投宿,只
当两人是私奔的情人,一面迎着道:「客官住宿么?」

  石中英道:「咱们要两间清净上房。」

  店小二听说要上房,立即陪笑道:「有,有,客官来的凑巧,小店一共只有
两间上房,今天才空出来,二位请随小的来。」

  说完,连连哈腰。

  孟双双低低的道:「石哥哥,咱们有一个房间就够了。」

  这家小客栈,一般人都是住的通铺,是以店堂中坐着不少人,孟双双娇美得
像一朵玫瑰花,早已引起不少人注意,再听她说出一个房间就够了,所有的人都
不觉窃笑起来。孟双双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石中英玉脸不禁一红,忙道:「我们进去。」

  急步朝里行去。

  孟双双跟着他身后走去,只听店堂里忽然哄堂大笑起来,不觉问道:「石哥
哥,他们都在笑我么?」

  石中英道:「他们只是在说笑话罢了。」

  店伙把两人领到后面一排房屋,打开两扇房门,说道:「客官,这两间上房
最清净不过了。」

  石中英点点头。

  店伙退出去,很快就送来洗脸水,还沏了一壶茶来。石中英道:「双双,伙
计打来洗脸水,你现在该到自己房间去洗一把脸了。」

  孟双双想了想,问道:「石哥哥,方才他们一定是在笑我,我什么话说的不
对了?」

  石中英道:「没有什么,你不用理他们。」

  孟双双不依道:「我知道,你们汉人有许多规矩,一定是我说错什么,他们
才笑我的,我不懂的地方,你要教我咯。」

  她偏着头想了想,忽然「哦」道:「我想起来了,我只说我们有一间房就够
了,这话那里不对了?你说呢?」

  她心里一片纯洁,说话之时,一双秋波,只是望着石哥哥。

  石中英被问的红了脸,只得说道:「客店里的规矩,男女投宿,必须各睡一
向,现在你懂了吧?快去洗把脸,就要吃晚饭了。」

  孟双双道:「你们汉人的规矩真奇怪,哼,我不管咯,这有什么好笑的?他
们再要笑我,就一个人给他一个耳刮子,看他们还敢笑不?」

  两人吃过晚饭,重又回到石中英的房间,石中英笑着对孟双双道:「双双,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孟双双听了这话,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石哥哥,你不要我了?」

  声音都带点哭腔。

  石中英也被她吓了一跳:「双双,你胡说些什么?」

  孟双双噘着嘴道:「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当然要陪你
睡了,为什么要赶我走嘛?」

  石中英知道无法跟她解释清楚,看来这桩风流劫是躲不过了,不过他已经与
多名女子有过多次欢好经验,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也不是太紧张。石中英皱眉道:
「双双,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入赘孟家的。」

  孟双双点点头道:「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呀,大哥当然不会入赘,但是我
可以学汉家女娃出嫁呀。」

  石中英讶然道:「那你们的下一任『耐德』怎么办?」

  孟双双道:「可以另外选人呀,并不一定非要我来做啊,何况到时候我会跟
随大哥回到中原,自然不可能再做『耐德』,娘会选出合适的继任者。」

  石中英看着她道:「双双,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打算啊?」

  孟双双点点头道:「是啊,自从我知道大哥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就知道大哥
不可能留在苗疆。但是这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跟随大哥回中原啊。」说着顿了一
顿,有些羞涩地问道:「大哥,你有没有要好的女孩子?」

  石中英赧然道:「有,而且有好几个。」

  孟双双幽幽地道:「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讲讲?」

  石中英笑道:「你既然要听,那就坐下来听我讲咯。」

  孟双双果然坐到他身边,仰头娇声道:「大哥,快讲咯。」

  于是石中英将自己从「狄谷」学武归来后遇到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孟双
双瞪大了眼睛:「原来大哥是来苗疆找左姐姐的?」

  石中英点点头,皱眉道:「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似乎并未被擒来苗疆。」

  孟双双嫣然一笑道:「左姐姐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也许她早已脱困,现在正
在找大哥也说不定咯?」

  石中英道:「但愿如此。」

  孟双双幽幽道:「大哥,我不在乎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就
好……」

  石中英一阵感动,把她缓缓拉过来拥入怀里,说道:「双双,你太好了。」

  他低下头去,轻吻着她额头,她仰起脸,羞涩的闭上眼睛,于是他一颗头渐
渐的更低,终于找到了轻轻喘息着的樱唇,如漆似胶的粘在一起。

  四唇的相交,火辣辣又刺激,良久才分开。两人炽热的目光一接触,就像分
不开似的,眼光紧紧纠缠在一起。石中英激情的一下抱住孟双双拥在怀里,一阵
热吻,如骤雨的落在她的脸上,而孟双双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全身发软,毫无
力气去推他。

  他们互相倾心产生爱意,这一切是非常自然的,爱在他们热吻中迅速传开。
他们的温度急速上升,已到了浑然忘我之境。青春的欲火,传遍全身每个细胞。
他冲动了,况且他也不以此为满足。双手齐动,不到片刻功夫,孟双双已经给他
剥得像个小白羊似的。她并没有挣扎或是害怕,因为她不会拒绝石中英的任何要
求。

  石中英抚着她的秀发,嫩嫩的耳朵,桃红色的双颊,以及那结结实实而富有
弹性的乳房。另一只手则探往神秘的地带,他用姆指和食指拨开阴唇,而以中指
由下往下挑动着阴核。

  孟双双禁不住的全身颤抖,牙齿也如咬豆般的咬的吱吱的响着,双脚像踏水
车般伸伸缩缩,同时嘴里呻吟着:「嗯……嗯……哎……喂……大哥……嗯……
哼……」

  孟双双玉体发抖,小脸也通红寸媚眼如丝,那坚挺的乳房随着她急遽的喘息
起伏着,同时双腿又打开了。她轻哼着:「嗯……石哥哥……感觉好……好奇怪
啊……哦……」

  他一见她的腿张了开,眼见机会不可失,于是开始把指头一进一出抽送着。
一会儿的功夫,孟双双即尝到了甜头,她的蛇腰扭动着,臀部也上下起伏迎合。
孟双双喃喃道:「嗯……哎唷……里面痒……好痒……我……我受不了……」

  石中英轻轻的说:「我帮你止痒好吗?」

  孟双双如今已经被逗得失去了理智,急急地答道:「嗯……好……唔……快
嘛……」

  石中英即快速似的把衣服脱光,眼睛盯着孟双双那如玉雕粉琢的身体,不禁
失声叹道:「双双,你真美。」说完就把孟双双抱到床上平躺下来。

  又一阵热吻,一只手交替的揉捏她的双乳,一只手又在他的阴户挖弄着,孟
双双只觉遍体生麻,口齿不清的叫着:「大哥……你停停……我会……痒死……
嗯……你弄得我……我酥……我酥麻死了……」

  石中英知她已经需要了,自己的宝贝也硬得难受。于是一个翻身,用手把她
的两条粉腿分开,阴户的全貌,展露无遗。石中英用自己的手握住热呼呼的大宝
贝,然后在阴核上一阵磨擦,磨得孟双双连连打颤。石中英继续磨着,磨得孟双
双欲火再也奈不住了叫道:「嗯……哼……我……受不了……会……痒死……」

  石中英应声臀部一沉,只进去了一个大龟头。

  孟双双突然大叫:「哎哟……痛……痛啊……痛……痛死了……」石中英知
这是处女必经的一课,长痛不如短痛也不怜香惜玉,屁股用力一挺,宝贝进入了
三分之一。

  孟双双痛的泪水汪汪,没命的喊着:「大哥……哎……痛……你……你好狠
啊……我……痛……」

  石中英忙温柔的道:「双双不要怕,第一次一定会有点痛,过后就好了。」

  「那……你轻点……」她羞得说不下去了。石中英挺着宝贝慢慢的顶,突然
他臀部一沉。

  「啊……可痛死我了……」孟双双感到一阵刺痛,洞口涨得满满的。这时的
小玉穴紧咬着宝贝,痛得孟双双眼角流泪,粉面煞白,下面像是撕裂了一般的难
过。

  石中英看她这可怜样,有些心疼,忙温柔的吻着她:「双双,真对不起,让
你痛得这么厉害。」

  因为石中英不再挺动,孟双双觉得痛苦减轻了很多,这才微微一笑说:「大
哥,我没关系的,能得大哥宠幸,双双真的很高兴。」

  由于小玉户塞得紧紧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使她感到酥麻,双手不由自
主的搂着石中英的腰。

  石中英忍着欲火,轻轻的抽,缓缓的抽,如此动了七八次。

  孟双双一阵抖动,她泄了。石中英感到龟头一阵热热的,忙将宝贝退出,低
头一看,一股乳白杂着腥红的精水,正流了出来。这时孟双双从一阵未曾有的快
感中醒了过来,美感由阴户传遍全身,像飘浮在空中。

  石中英柔声问道:「双双,还痛吗?」

  孟双双害羞的回答说:「好多了。」

  于是石中英又握着宝贝,顶着孟双双的玉户,向内挺进。这次因为孟双双流
了很多淫水,并且也泄了精,所以挺几下就「滋」一声进去了,再一用力,整根
进去了。石中英慢慢的抽插着,孟双双慢慢柳眉舒展了,两条白嫩的玉臂,也不
由围着他的腰身。

  渐渐的,孟双双已完全没有痛苦迹象,代之而起是绽放笑容,媚眼含春,猛
喘着气,双手紧抱着他的脖子,蛇腰扭摆,粉臀起伏迎合,让肚皮紧贴肚皮,龟
头能深顶花心。每当宝贝插下时,他感觉到花心一吸一吸,吸吮龟头,阴唇也一
张一合猛咬宝贝。此时此刻,他想该可以急抽猛攻了,就要发动前。

  孟双双羞答答地道:「哥……可以了……你可以插重点……」

  石中英猛吸口气注入丹田,双手按在她的双乳上,下身以脚尖为支架,让两
人的肚皮间的空隙加大,然后抬高臀部猛然下沉。孟双双「嗯」地轻哼一声后,
转为低吟:「大哥……好舒服……就是这样插……哦……快……插快点……插重
一点……」

  她被插的心花怒放,嘴里浪语连连。

  一阵急抽猛插,每当宝贝插入时淫水和落红的血丝便被挤的外流,且发出了
「滋」一声,再加上「啪啪」的肉击声。石中英一口气连连的干了八十多下,不
知不觉中头额冒汗。

  于是他改变了姿势,他把她的身体扳成侧躺,而他以半蹲的架势把她的右腿
抬高放在他自己的右腿,如此在抽送时,因为可以闪过她的胯骨,使的宝贝能更
深入。

  当他的宝贝再度进洞之后,石中英没有立即抽送,他把左手前伸捏着乳头,
而右手下伸用着食指和姆指把阴核给捻着。

  当两只手已做好了准备动作,他的臀部即频频的发动攻击。孟双双是初经人
事,哪里经得起他这尊高射炮猛烈的攻击,不到一刻钟,即感吃不消。

  孟双双已钗散发散,喘息如牛,面颊像红柿,把个身子卷的像只龙虾:「哎
唷喂……大哥……我太舒服了……嗯……嗯……」

  孟双双微张杏眼,喘咻咻地道:「唔……我……好满足啊……唔……好舒服
啊……哥……大哥……小穴……怎么感觉热热的……为什么会……会那样呢……
嗯……」

  她的叫声一停,整个人瞬间就好像发了疯狂似的,身子不停的摇摆,而且双
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腰部。

  石中英知道这是她已快高潮的前奏,所以他也停止了抽送,改为猛顶,正如
他所料,片刻之后,孟双双的双手放开了,整个人也瘫痪了。

  随着一股阴精,「滋滋」地渗杂着落红流了出,把他的阴毛沾湿了而平贴在
小腹上。石中英感到龟头被阴精烫的发麻,情不自禁的打个冷颤,一股阳精直射
向花心,烫得孟双双又是一阵乱颤,紧紧搂住石中英。

  曲终人散,两人相拥而卧,孟双双抚摸着石中英结实的胸肌,娇羞地说道:
「大哥,我终于成了你的女人,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好高兴。」

  石中英笑着逗她道:「好啊,那咱们生他十个、八个,好不好?」

  「人家才不要生那么多嘛?」

  孟双双娇羞地道,蓦地发现石中英在偷笑,不由娇嗔道:「死大哥,又逗人
家。」

  石中英搂着她轻轻一吻,吻去了她心头所有的怒气:「好妹子,我跟你逗着
完呢。」

  孟双双娇笑道:「大哥,你到底有多少好妹子?那封姑娘和常姑娘是不是也
是大哥的好妹子?」

  石中英在她胸前摸了一把道:「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难道还吃她
们的醋吗?」

  孟双双早给他一把摸得浑身酥软,哪还说得出话来?石中英柔声道:「时候
不早了,睡吧……」

  「嗯。」孟双双娇应一声,两人交颈而眠,很快就相继堕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两人会帐出门,孟双双虽然身子有些不便,但是心里却是甜甜的。
她见石中英付帐,不由奇道:「石哥哥,住店还要给他银子么?」

  石中英道:「我们住了店,自然要付钱了。」

  孟双双不以为然的道:「你们汉人,就是要钱,你们到我们孟家寨去,就是
住上一年半载,我们也不会要你们一分银子的。」

  两人赶着出城,就依照孟耐德留的记号,一路寻去。这是从三穗通向玉屏的
一条大路,这一路上就不曾再发现记号。中午时分,到了旧青溪,依然没有找到
记号。石中英忍不住问道:「双双,这段路上,怎会没有孟耐德的记号呢?」

  孟双双道:「就是没有咯,不过娘留的记号,就是从这条路上来的,不会错
的。」

  两人打了个尖,继续上路,直到傍晚时光,快到玉屏,在高大路不远的一棵
大树下面,果然又有刀刻的记号。

  孟双双喜道:「石哥哥,就在这里了。」

  石中英问道:「这记号说些什么?」

  孟双双站起了身,回头笑道:「你不是也看到了?这和上次一样,还要往前
去。」指标指向大路,那是通往沉州去。

  石中英心里暗暗嘀咕,经过晃县,就进入湖南境界,孟耐德亲自率领闺族苗
人远离九里龙,这是往那里去的呢?孟耐德要把记号留在城外路旁,显然他们并
未入城。他看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光,只得回头道:「咱们今晚就在玉屏过夜,
明天再赶路吧。」

  孟双双咂起小嘴道:「这样,我们要赶到几时,才赶上娘呢?」

  石中英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错过宿头,不但要露宿一宵,连吃的东西
都买不到。」

  当晚就在玉屏住宿,孟双双破身不久,身子还不大灵便,石中英自然不会辣
手摧花。但是孟双双却坚持两人同床共枕,石中英自然求之不得。怀拥玉人,虽
不能真个消魂,但是嘴吻手摸,极尽温柔之能事,个中乐趣自不足为外人道也。

  翌晨继续上路,上这一路,每遇上岔道果然不时发现孟耐德留的指示暗记。
两人一路循着记号赶路,由玉屏而阮州、辰州,赶到常德。这一路走的俱是官道
大路,但到了常德,就忽然转往一条荒凉小径,有时一二十里不见村落。

  石中英心中暗暗忖道,「莫非快到地头了?这里已经接近洞庭湖,孟家苗不
要是冲着龙门帮来的?」

  想到这里,心头更是猛然一动,心想:「那假扮父亲冷飞云,既然并未在龙
门帮丧生,他曾在龙门帮栽了一个大筋斗,几乎全军尽墨,乾坤教阴谋夺取龙门
帮地盘的企图,山完全失败,像龙门帮这样一个占地理优势的基地,乾坤教自然
不肯轻易放弃,那么他们煽动孟家苗,向龙门帮寻衅,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想到这里,不觉自言自语的道:「对,这是驱豺吞狼,以敌制敌之计。」

  孟双双偏头问道:「石哥哥,你说什么?」

  石中英催道:「咱们快走,愈快找到孟耐德愈好。」

  孟双双道:「石哥哥,你想到了什么?很急是不是?」

  石中英道:「耐德率领孟家寨的人可能也是去龙门帮的。」

  孟双双喜道:「那不是很好么?我们赶到龙门帮,不就见到娘了?」

  石中英道:「不,耐德可能听信了信天翁一批贼党的怂恿,是向龙门帮寻仇
来的。」

  孟双双听的一怔,望着石中英,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石中英道:「贼党怂恿耐德,不外两点,一是替老耐德报仇,一是说你被龙
门帮擒来,只要咱们赶上耐德,贼党的阴谋诡计,就可不攻自破。」

  孟双双道:「石哥哥,那就快走了。」

  石中英轻轻叹息丁声道:「唉,那天晚上,我若当着耐德,揭穿信天翁等人
的身份,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旋身掠起,急急朝前奔去,这条小径,地势荒僻,一路很少岔道,差不多每
隔二三十里,就可看到耐德的记号,指向东北。

  傍晚时分,赶到安乡,没有办法,只得停下来住宿。否则就得露宿野外,石
中英当然并没有什么,但孟双双身子较弱,石中英心中怜惜,自然是处处为她设
想。两人赶了一天的路,风尘仆仆,先各自洗浴一番,然后才叫客店伙计将酒菜
送到房中。

  孟双双陪着石中英喝了小半口酒,原本雪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在烛
光下,更是引人遐思。石中英看得心中一荡,一把把她拉过来,孟双双也顺势的
把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石中英软玉温香抱满怀,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石中英喝
了一口酒,俯下头,想把嘴里的酒送到孟双双的口里。

  孟双双假意的娇嗔着:「大哥,你坏,老是欺负人,人家不来了。」

  但还是一口一口的吞下石中英口里的酒。

  两人又是一阵的热吻,在这小房间里,处处散发着一种幽香。尤其是孟双双
的身上,更是散发着那少女的体香。

  石中英如何按捺得住,于是张开魔掌,在她的娇躯上,往来的游动着。开始
时,孟双双还强忍着酥麻,故作欲迎还拒的推托。不一会儿,只感全身难过,口
中只是似痛苦而快乐的哼着。

  石中英轻轻的解下孟双双的衣服,仅剩肚兜和亵裤。她的乳头已受到刺激而
涨硬,乳晕的范围渐渐扩散。

  芳草若隐若现,全身皮肤雪白,真是令人目不暇接。石中英又轻轻的解下孟
双双的肚兜,俯下头去,用舌头舔着乳头,用另一只手去褪下她那唯一仅存的防
线——亵裤。终于,孟双双成了一头小白羊了。

  石中英一边交互的舔着双乳,一只手探到那已春潮泛滥的花苞去扣弄,只弄
得孟双双她不住的扭动。口中哼哼有声,嘴说不要,可是却把身子猛往他的身体
紧靠。石中英给她这浪态剌激得有点受不了,于是三扒两拨的脱下衣服。

  石中英不停的捻、扣、摸、搅,孟双双再也忍不住的哼叫着:「哥哥……好
痒……人家好痒……痒……得……人……快……受不……」一面苦苦哀求,一面
扭动纤腰,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石中英又逗着她说:「哪里痒,我帮你抓抓。」

  孟双双愈扭愈厉害,就好像又不能忍受那酥麻的味道:「大哥……你……你
坏……坏死……了……知……道……人家……那里……难过……你……竟然……
还……逗……人家……」

  石中英见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把她放在床上,孟双双竟然急不及待的扑
上来,握着那翘起了的宝贝。石中英看她那浪得出水的样子,自己的宝贝也正急
迫的充血,已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于是扶起孟双双,然后把她放倒在床上。吻着
她的乳头,提着宝贝就要闯关。

  孟双双正觉需要,于是用手把阴户上的花瓣拨开,以便让大蜜蜂顺利采蜜。
石中英深呼吸一下,挺着宝贝叩关而入。孟双双只觉一支火热的铁棒,充满了那
极需开垦的花园,石中英靠着春潮的泛滥,而顺利的进入禁区。

  只听孟双双呼叫不停:「哼……好舒……服……好硬……好……挺……」

  呼声是如此的让人消魂噬骨。

  石中英臀部一抬,向阴户顶了一顶,问道:「双双,舒服吗?」

  孟双双媚眼半开欲语还羞道:「嗯……美死了……简直舒服透了……哼……
大哥……你快使劲……呀……我要你……我要你插得我……又舒服……又……快
乐……嗯……」孟双双这时的阴户被涨得满满的,淫水如泉似的溢出穴外。

  孟双双的小嘴儿也忍不住又浪哼起来了:「唔……大哥……你顶得我……我
真……真美……美妙……哼……嗯……」

  石中英不停的抽插着,经过了四十多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改用「九浅
一深」了。这时的孟双双本来是次次到花心,美不堪言。突然感觉到好空虚,只
觉好久才那一下是最舒服的。于是死命的按住石中英的臀,自己也扭着腰相迎。

  石中英见她如此淫浪,有心吊她的胃口,于是停止抽送,把个龟头在穴口一
沾一放,就好像姜太公钓鱼离水三寸似地。此举可把孟双双整得苦苦哀求:「大
哥……别逗人……人家了……人家穴里……痒……痒死了……大哥……你……你
好狠心……要干不干的……我……我会被你……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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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2 18:07 #25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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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中英知道孟双双已经到需要大干特干才能止痒了,于是改用「五浅五深」
之法,两手按着孟双双的双,又用手指去捻乳头。这下孟双双只觉得比刚才舒服
多了,但双乳所传来的需要并不能完全解决。

  孟双双死命的勾住石中英的颈子,在石中英的耳边浪叫着:「大哥……我快
受不了……我快疯了……你……弄死我……干死我……吧……求求你……唔……
快……快……用力顶啊……不要拔出来……我要……啊……啊……」

  石中英知道她再也不能用缓插法满足,于是开始次次尽底,次次着肉,只听
「啪啪」的肉击肉的声音,绵绵不绝。还有宝贝深入抽插时所带来与春潮的「噗
滋」声,构成了交响乐曲。加上那声声的低吟,可让人荡气回肠。

  孟双双此时已置身欲仙欲死的境界,身体美得难于形容:「哎……大哥……
我……我会乐死了……喔……又酥又痒的……穴心……好痒……好痒……唔……
水……水又出来了……啊……大哥……你……你真行……我……我太爱你了……
呵……求求你干……干死我吧……不要……不要离开我……」

  石中英全身上下,已是汗如雨下:「双双,你简直是座火药库,你都快把我
给炸了。」

  他吻着她,一股热气直透到她那敏感的毛管去。他激动得全身哆嗦,孟双双
情不自禁的,死搂紧了石中英。

  石中英这时抽动得更快,而且更疯狂了。冲刺得更急,似狂风又似暴雨。孟
双双终于忍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快感,她浪呼大叫了:「大哥……你真好……咬
哟……你是不是要摧毁我……啊……啊……我挡不住你了……唔……我……受不
了……受不了……又酥……又麻……又痒……啊……呵……」

  孟双双似是进入了真正的神仙世界,她咬牙切齿地浪呼急叫着:「啊……对
了……哼……好美……真……舒服……再用力顶啊……哦……不……不好了……
我……我要死了……哎呀……」

  孟双双耐不住高潮的冲动,终于出了精。孟双双那股热阴精,直射到石中英
的龟头上,烫得石中英不由得阵阵酥麻,马眼一麻,大宝贝猛然抖了几下,精液
热呼呼的直射到孟双双的子宫里。孟双双受了这一股热精冲击,全身又是一抖,
泄了第二次精水了。一时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只听到喘息声。

  第二天一早,过了三岔口,就再也找不到指路记号,但这里只有一条经人践
踏出来的荒草小径,别无去路,自来不可能迷失道路。石中英心知找不到记号,
可能离孟耐德等人,已经不远。中午时分,找到宋家嘴,依然找不到一点踪影。

  孟双双更是焦急起来,蹙着峨眉,恨恨的道:「娘怎么会不留记号的呢?」

  石中英安慰道:「我想快到了,咱门再过去瞧瞧。」

  两人顺着小径,一路往东,但见山岭起伏峰峦相接,触目荒凉,哪有人迹?
正行之间,孟双双忽然在一株老松树下停了下来,叫道:「大哥,在这里了。」
她已有半天找不到娘的记号,此时忽在松树老根上发现了娘的指路标记,自然欣
喜若狂。

  石中英加快脚步,跟了过去,问道:「找到记号了,我们该往那里去?」

  孟双双道:「你看,就在这材根上,箭令指向北首,我看娘就在那里了。」

  石中英举目望去,北首峻岭插天、山势迂迎,似是一道极深的峡谷,心中暗
暗奇怪:「孟耐德率众远来,必有目的,何以会往山谷中去?这番远来中原,究
是为什么?」但是记号指标,既然指山谷,自该往山谷中去了。

  孟双双看了娘留的记号,更是刻不容缓,翩然掠起,朝谷口奔去。两人还未
走近,但见谷口已经鱼贯走出几个人来。当先一个是打扮入时的纤瘦妇人,上身
珠罗披肩,曳地长裙,画眉如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粉,对人笑盈盈的,
看去既像二十三四,又像四十四五,反正你从她脸上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来。但
不论如何,她应该是个半老徐娘,只是风韵犹存而已。

  这妇人身后,紧随着一个头尖如坟,双眼深陷,脸型瘦削的中年汉子,亦步
亦趋,一副献着小心的恭谨模样。此人石中英认识,孟双双更熟,他是孟家寨副
总教头扒灰翁鲁七手下,岭南五鬼之一的阴瘪鬼程完,接着是两个装束怪异的老
人。

  这两个老人似是一地孪生兄弟,同样秃了顶,冬瓜脸、身材矮胖,身上同样
穿着一件花花绿绿,长仅及膝的长衫,赤足,手上也同样持着一支青藤杖。他们
两人简直生得一个模洋,连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完全酷似,你一定要仔细把两人
分出不同之处,那只有持着藤杖的手左右各异,一个持在左手,一个持在右手,
如此而已。

  这四个人似是以那个肩披珠罗的妇人为首,他们走出山谷,由那肩披珠罗的
妇人站在中间,遥遥措住了石中英、孟双双的去路,和一个装束怪异的矮胖老头
并肩站在一起,程完则伺立在妇人身后。

  孟双双二眼瞧到阴瘪鬼在完,心头不禁一喜,飞身掠向前去,叫道:「程教
头,我娘在哪里?」

  若在孟家寨,阴瘪鬼程完见了公主,还不是和见了凤凰一样,恨不得把她捧
到头上顶着才怪。但这回他连睬也没睬,只是陪着笑脸向肩披珠罗的妇人说道:
「仙娘,就是这小子。」

  那身披珠罗的妇人目光一抬,瞟着石中英,媚眼如丝,格的笑道:「你就叫
石中英?」

  石中英道:「不错,在下正是石某。」

  孟双双看阴瘪鬼没理自己,心头不觉有气,叫道:「程教头,我问你娘在那
里?你怎么不回答我?」

  阴瘪鬼程完脸色一沉,森冷的道:「仙娘面前,你嚷个什么劲?」

  孟双双更是生气,哼道:「程完,你敢对我这么说话?」

  阴瘪鬼瘦削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丫头,对你这么说话,又有什么不对?
还不快站开去?」

  孟双双气得粉脸通红,指着阴瘪鬼,叱道:「程完,你想反了,你这可恶的
东西,我非教训你不可。」

  石中英伸手一拦道:「双双,你且退下,听听他们要做什么?」

  「对了。」肩披珠罗的妇人娇笑道:「石中英,奴家正要问你,我两个小徒
可是你杀死的?」她已是半老徐娘,但说起话来,却又娇又妖。

  石中英听得一怔,诧异的说道:「令徒是谁?在下素不相识,怎么会无故加
害?」

  肩披珠罗的妇人又是声脆笑,说道:「奴家已经打听得确确实实,还会冤枉
你下成?」

  孟双双看她妖里妖气的模样,心头不禁有气,哼道:「石哥哥说没有,就是
没有。」

  肩披珠罗的妇人横了她一眼,笑道:「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嘴。」

  孟双双道:「我为什么不能说?」

  肩披珠罗的妇人似笑非笑的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

  孟双双生气的问道:「你是谁?」

  肩披珠罗妇人的笑嘻嘻的道:「你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会知道我是谁
了,你不会问问你石哥哥了,他有没有听师父说过?」

  听她口气,似乎此人来头不小。

  石中英不知她来历,但早已看出此女极非易与,暗暗攒了下眉,说道:「在
下正想请教。」

  阴瘪鬼嘿然道:「好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大名鼎鼎的八手仙娘,都
会没听人说过?」

  八手仙娘万妙妙,在江湖下,确是名倾四方的女魔头。

  石中英冷笑道:「乾坤教的人,一直藏头露尾,石某怎会认识?」

  八手仙娘讶然道:「你说什么?乾坤教?谁是乾坤教的人?」从她讶异的神
色看来,敢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乾坤教」三字。

  石中英道:「难道不是?」

  八手仙娘笑盈盈的道:「自然不是了,奴家两个小徒,死在你手下,你说,
做师父的该不该替徒弟报仇?」

  石中英攒攒眉道:「仙娘二位令徒姓甚名谁?」

  阴瘪鬼接口道:「就是咱们两个小兄弟毛文、毛章、你现在明白了吧?」

  他说的是笑面鬼毛文、断头鬼毛章。

  石中英愕然道:「毛文、毛章,并非石某所杀。」

  毛文、毛章是死在封君萍剑下的,那时石中英毒发昏迷,自然并不知情。

  阴瘪鬼道:「好小子,还想抵赖,你认为那天晚上雾气很浓伸手不见五指,
对面不见人影,就没人看到?嘿嘿,咱们原是三个人一路,我程某自知不是你对
手,才悄悄退下,不然,岂不死无对证?」

  石中英听得勃然大怒,嗅目喝道:「你胡说什么?」

  阴瘪鬼程完原是仗着八仙娘在侧,才没把石中英放在眼里,此时给石中英哎
目一喝,只觉他眼中神光暴射,宛如两柄利剑,心头不由暮地一寒,忙不迭的后
退了两步。

  八手仙娘格的笑道:「不用说了。」

  她朝阴瘪鬼轻轻摆了下手,才眼一抬,死瞪着石中英,笑盈盈的道:「杀人
偿命,欠债还钱,你杀了奴家两个徒弟,你说呢?你该怎么办?」

  这一瞬间,她两片粉脸颊上,红呼呼的,媚眼如星,春意盎然,看去居然不
过二十四五,花信年华;但实际上,八手仙娘只怕已是五十快要出头了。

  石中英但然道:「石某做事,从不抵赖,二位令徒,确非在下所杀。」

  「这我不管。」

  八手仙娘依然笑盈盈的道:「这样吧,你先跟奴家回去,奴家保证不伤你一
根毫发,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了,奴家自会放你。」

  说到这里,忽然回眸看了孟双双一眼轻笑道:「小姑娘你舍不舍得?」

  孟双双急道:「石哥哥,你不能跟她去。」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为什么要跟你去?」

  八手仙娘格格娇笑道:「奴家说出来了,那可由不得你。」

  两个孪生老头掉着冬瓜脸,同时倏地朝前跨出一步向八手仙娘讨好道:「仙
娘何用跟这小子多费唇舌,还是由老朽兄弟把他拿下,任由仙娘要割要剐。」

  「瞧你们兄弟说得多难听?」

  八手仙娘笑着瞟了石中英一眼,才道:「像他这样又文弱书生般的人儿,给
你们粗手粗脚的鲁莽出手,不要把他扭伤才怪,我的好兄弟,听奴家好言相劝,
还是跟我回去的好,我决不会亏待你的。」说罢,媚眼横飞,伸手取出一方粉红
绣帕,掩着朱唇,吃吃轻笑起来。

  孟双双虽是苗女,但八手仙娘这般勾引着石哥哥,那会看不出来,一时气得
粉脸通红,伸手拉着石中英,愤愤的道:「石哥哥,别理她,我们找娘去。」

  八手仙娘轻笑道:「小姑娘你说的倒是稀松,我没有答应你们走得了么?」

  身形轻轻一移,挡住了孟双双的去路。

  孟双双气极,呛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乌黑长剑,剑尖一晃,喝道:「你让不
让开?」

  八手仙娘目光一溜,格的笑道:「小姑娘,你倒真毒辣的很,江湖年纪比你
大,武功比你高的人,都还不敢公然使用这种淬毒长剑呢?」话声出口,突然屈
指轻弹,只是指甲中闪电般激射出一缕极细的红线,朝孟双双剑尖上飞来。

  这一缕红线,细得像蛛丝一般,但射来之势,奇快无比,话声方落,红线已
经缠上了剑尖,像钓鱼一样,拉得笔直。孟双双骤不及防,长剑几乎被她拉了过
去,口中不觉惊啊出声。八手仙娘其实并未用力,只是手指轻轻一勾,就把长剑
朝前拉去,口中格格笑道:「小姑娘,你看如何,在我八手仙娘面前想动兵刃,
可还早着呢。」

  孟双双用力挣扎,那只似吞了饵的小鱼,和钓丝挣扎一般,红线虽细,缠着
剑尖,十分牢固,孟双双把脸都胀红了,兀是斩不断,摆脱不了。石中英早已看
出八手仙娘极非易与,但也想不到她仅凭一支细线,居然能把一柄百炼精钢的锋
利长剑缚住。他自然不能眼看八手仙娘把孟双双的长剑拉来拉去,逗着她玩,这
就正容道:「仙娘请住手。」

  八手仙娘格笑道:「怎么?你心疼了?老实说,奴家不把她剑夺过来,已经
很客气了,你要替她解围,不会亮出剑来,把它斩断,不就结了。」

  石中英微晒道:「在下只是不愿伤和气,区区一根红线,何用动用兵刃?」

  人手仙娘目光斜脱,道:「你试试看?」

  石中英冷笑道:「这有何难?」

  左手扬处,手指一挥,朝拉得笔直的红线上划去。他轻描淡写的一挥,其实
手指离红线少说也有数尺距离,但指风划过,只听「嗤」的一声,剑刃斩不断的
红线,立时断作了两截。

  八手仙娘脸声微微一变,格的笑道:「瞧不出你果然有一手。」

  就在她「格」字笑出口的同时,身形也倏地一个飞旋,双手突然迎风一抖,
但见十多条非金非丝的彩索,一下散了开来,宛如缨络下垂向石中英当头罩来。
这一下彩色缤纷,蔚为奇观。石中英想不到她会淬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有这么
多条,这些彩索每一恨粗逾拇指,当然和方才的红线不大相同,只要被它缠上一
根,只怕很难脱身。

  石中英会过不少高手,但从未遇上这种以绳索当兵器的人,一时倒也不敢轻
视。他因孟双双和自己站得极近,怕她被绵套缠住,左手按在她的腰上,轻轻一
推,口中喝道:「你快退出去。」孟双双经他掌力一推,一个人宛如彩云一般,
离地平飞出去一丈多远。

  石中英左手推出孟双双,上身跟着向后一仰,倒飞八尺,避开了这一招。但
他那知这十多根绵套索,乃是八手仙娘成名兵刃,普通人只使一根,最多也只能
双手齐发,八手仙娘两手可以同时使出十数很之多,因此才博得八手之号。

  凡是施展绵套索的人,必然软功精纯,全身各处,都能运用,僻如套索回转
之际,不论碰到身上何处,都能发出力道,把套索震出取敌,务使上下左右,圆
转自如,捷如飞准,百发百中。

  八手仙娘万妙妙当然更是此中老手,石中英往后跃出,双足还未站稳,突听
娇笑入耳,自己躲过了十数根彩索,但其中两根忽然化作「金龙盘玉柱」,一左
一右,快逾掣电,朝腿弯飞缠过来,心头微微一惊道:「这彩索来的好快。」

  他不待彩索飞到,双足往上翻起,一个筋斗,向后退出数步。

  八手仙娘的十三根套索二三十年来,会过多少高手,她要存心把你勒毙,你
就乖乖的伸出脖子来,她要把你擒回去,你就别想多逃一步,多少初出江湖的少
年武士做了她的面首,就是被她绵套索捆住了擒回去的。石中英玉面朱唇,温文
尔雅的模样,万妙妙自然看得芳心大悦,情怀荡漾,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下去。

  石中英一个筋斗倒翻出去,她身形一晃,跟着欺进,抖手之间,又有数根彩
索,横扫而出,朝石中英拦腰卷来,这接二连三的追击,几乎返得石中英手忙脚
乱。老实说,他出道江湖,还没有一个人通得他连连后退,连气都喘不过来的。
一时不由心头大怒,大喝一声,左手如刀,迎着飞来彩索,直劈过去。一道锋利
如刀的掌风,嘶然有声,劈向彩索中间。

  「魔劫神刀。」

  以「魔劫神刀」,对付八手仙娘万妙妙的绵套索,真是割鸡用了牛刀。但锋
利掌风,研上绵套索,竟然未能将彩索研断,相反的绵套索受到掌风一击,几个
缀着彩丝的索头,来势更快。

  石中英心头一惊,躲闪既已不及,只得施展魔教「五遁身法」,不退反进,
朝八手仙娘欺去。

  这魔教「五遁身法」,分金、木、水、火、土五遁,听起来,好像很神秘,
实则是揉合了「缩地成寸」、「倒踩七星」、「移影换位」和「梅花步」、「七
禽身法」等不同身法而成,是一套动作迅速,乘隙蹈暇的身法,逆身而入,攻敌
无备,和敌强我退,顺势而出。

  但他不知八手仙娘这弹索又细又长,一招出手,四面八方,同时打到,十三
根彩索,有的攻敌,有的防身,攻出去的川川欠回自卫,本来收回来的,又反击
出去,纵横上下,攻守连环,毫无破绽可击。石中英这一退反进,从十几条彩索
中间,逆身而入,本来抢攻空隙,这回却变成自投罗网。

  只听八手仙娘万妙妙又是一声娇笑,双手轻轻一抖,十三根彩索交互闪动,
刹那间,但见左右前后,索影四合,化作无数彩绳,从四面八方,像栅栏一般,
把自己困在中间。不,就像网中之鱼一般。这些绳索,正在迅快的旋转,从上到
下,逐渐绞紧,也正在朝自己捆缠过来。八手仙娘万妙妙已经笑上眉梢,喜在心
头,这美少年即将成为她裙下俘虏。

  孟双双手中持着长剑,眼看石哥哥一个人被无数彩索困在中间,心头大急,
正待挺剑冲上前去。突听呛的一声,一道青虹,陡然暴涨开来,围在石中英身子
的无数彩索,遇上青虹,立被削断。

  青光一闪即隐,一发即收,快如闪电,人家还没有看清这道青光的来处,石
中英已经还剑入鞘,笑容可掬的负手站在那里了。

  八手仙娘十三根套绵索,被石中英一下削断,不禁愣在了当场,手中执着断
索,几乎气黄了脸,突然双手一丢,弃去断索,从腰间解下一条八尺长的锦带,
口中叫道:「二老,准备擒人。」

  那两个彩衣赤足的孪生老头如奉纶音,青藤杖朝地上一点,分头飞开,成为
一个品字形,把石中英围在中间。

  孟双双气道:「你们想三打一,要不要脸?」

  阴瘪鬼程完一条右臂,是被石中英削断的,自然怀恨在心,此时二见了石中
英被八手仙娘等三人围住,不觉阴侧侧的笑道:「小苗女,你要脸,也不会跟着
姓石的小子跑了。」

  左手一抬,铁骨扇朝她胸脯上点去,这一手,使的十分轻薄,但阴瘪鬼程完
本是黑道匪类,出手轻薄,在他来说,原也不足力奇。

  孟双双听的是又气又怒,脚下斜退了半步,口中怒叱道:「姓程的,你不是
人。」

  「当。」长剑砸上铁扇,孟双双只觉手腕被震的一麻,口中啊了声,身不由
己的后退一步。

  阴瘪鬼得意的一笑,倏地跨上一步,铁扇一转,疾向孟双双肩窝点去,口中
阴声笑:「小苗女……」

  石中英眼看八手仙娘和两个孪生老头朝自己围上来,就料到阴瘪鬼会向孟双
双欺去,早已留上了心。此时,果见阴瘪鬼逼去,而且轻薄,心中不由大怒,剑
眉陡竖,口中大喝一声:「贼子尔敢。」振腕一指,隔空点去。

  阴瘪鬼程完只叫出「小苗女」三字,底下的活,还没出口,就被一缕指风制
住了穴道,点出去的铁扇,才到半途,左臂前伸,就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孟双双恨透了他,看他点来的铁扇,忽然停住,娇叱一声:「好哇。」

  长剑疾落,把一条仅存的左臂,砍了下来。

  八手仙娘想不到石中英的武功,如此了得,被自己三人围在中间,还能凌空
发指,点住阴瘪鬼的穴道,不觉冷哼道:「石中英,你逃不出奴家手掌的。」

  手中锦带一挥,突然扬起七八条带影,迎面洒来。那锦带上全是细刺倒钩,
只要给它扫中,连衣带肉,定会给扯下一大块来,而且钩刺上说不定还淬过毒。

  石中英敞笑道:「那也未必。」

  右手拍出一掌,身形向左移开数尺,他这一移动,站在左侧的孪生老头一声
不作,青藤杖挟着一股劲风,横扫过来。

  石中英看他杖势劲急,故意身子一偏,又向右避去,果然那右边的孪生老头
同样一声不作,挥动青藤杖,出手拦击。石中英身向右移,本是存心诱他发杖,
这就身形轻旋,右手虚托,随着一旋之势,向左带出。

  这一下快疾无伦,他从两人中间旋出之际,右首老头挥出的杖势,突然朝左
劈去,两支青藤杖登时「轰」的一声,撞击在一起。两入这一杖,至少也用了八
成力道,一接之后,两人同时被震的手腕发麻,各自纵开数丈。

  两人这一退,八手仙娘一抡锦带,飞卷过来,口中喝道:「石中英,你的剑
呢?」

  石中英道:「在下用不着使剑。」

  左手拍出一掌,一股劲风,逊住了飞卷过来的锦带,沉喝道:「八手仙娘,
在下无意和你为敌,你我也最好及时收手。」

  八手仙娘格的笑道:「你削断了奴家捆仙套索,还说不和奴家为敌,除非你
赔我的套索来。」

  石中英道:「你要在下如何赔法?」

  八手仙娘笑盈盈的道:「小心肝,只要你跟奴家回去……」

  她底下的话并未说出来,但脸上春情荡漾,媚眼送波,尽在不言中。

  石中英看的心头暗暗怒恼,骂了声:「好个淫妇。」

  口中却敞笑一声道:「仙娘如果不肯让路,莫怪在下出手无情。」

  八手仙娘幽怨的道,「瞧你本是个多情种子,怎么对奴家这么无情无义?」

  石中英俊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慑人的寒光,冷然道:「在下已经一再容忍,
三位再不退开,在下要出手了。」

  八手仙娘脸色微变,恨声道:「小鬼头,八手仙娘万妙妙并不是好惹的人,
你真要不识好歹,惹怒了我,你不会有好处。」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并不想好处。」

  「哼。」八手仙娘哼声出口,首先发难,左手一抖,八尺锦带,呼的一声,
拦腰扫来,出手之快,宛如电闪雷奔。

  那两个孪生老头方才互撞一杖,跃退出去的人,早已回到了原来的位份,一
左一右,品字形围着石中英,因八手仙娘正在说话,他们也并不出手抢攻。此时
八手仙娘锦带方起,他们一声不作,两支青藤杖同时出手,交击而至。

  石中英这回不再客气,功运双掌,右臂挺立如剑,一招「天外飞虹」,封住
了正面击来的锦带,掌缘向右划去,一股无形内劲,迎着右首青藤杖,同时左手
跟着向左首击来的青藤杖杖身斜劈而出。他右手迎敌两人,力道分散,只把八手
仙娘和右边孪生老头逼退了一步,但左手这一掌,却只击向左首的老人。

  他因左首老人这一杖,戳向腰胁,来的无声无息,极为阴损,因此在发掌之
时,不由得加了两成力道。斜劈左掌,掌缘还没碰上藤身,一股内家功力「轰」
的一声,罡气如迅雷忽发,直向杖身撞过去。

  左首孪生老人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有如此深厚内力,要待收杖,已
是不及,掌风撞上杖身,一支青藤杖受到巨大的震力,朝后直荡出去,一时几乎
把握不住,一个人跟着仗势俯冲了两步,才算站住。

  要知道这一对孪生老头,乃是人称罗浮二怪的阎同、阎立。粤南罗浮山,远
处南方荒蛮之地,山上尽是丰草密林,危崖绝壑,蛇蟒遍地,毒蛇成群,方圆百
里,绝少人迹,阎同、阎立原是一对孪生弃婴,被一个不知名的前辈异人收养,
练成了一身怪异武功。

  这兄弟两人,一个生性阴狠毒辣,一个凶残暴戾,只是他们从未出山一步。
远在二十年前,八手仙娘无意经过罗浮,发现了两人,凭她风月老手,自然把两
兄弟收得服服贴贴,从此做了八手仙娘不二之臣,江湖上也从此多了两个心狠手
辣的高手。

  闲言表过,却说八手仙娘和罗浮二怪三入只攻了一招,就被石中英巡退,乍
合便分,这可把万妙妙给震住了。在她想来,由她和罗浮二怪三件兵刃联手合击
之下,最低限度,也可以把石中英迫得手忙脚乱,招架不迭,那知在一招上,不
但出手无功,反被他一招之间,把自己三人逼退。

  八手仙娘脸色为之凛变,冷笑道:「好啊,看来你武功真有他们传说那般高
法,但我八手仙娘说过要把你拿回去,今天就非把你拿回去不可。」

  话落突然欺身而则上,手中一条八尺长的锦带,抖动之间,幻出了千百条带
影,漫天飘飞,极尽滴异。

  罗浮二怪更不打话,口中同时怒吼,挥动着两支青藤杖,左右夹击而上,这
两人杖法毒辣阴损,这一战,但见他们赤足四走,此扑彼击,杖风似啸,交相进
击。石中英双掌开阎,以一双肉掌,自然无法封解对方三件兵器;但他每一掌出
手,都有一股凌厉掌风,透掌而出,如同有形之物,将罗浮二怪攻来的杖势,撞
得失去准头。

  使石中英最顾忌的却是八手仙娘手中的那条八尺长的锦带,在她手中使出,
不但变化奇奥,既似软鞭,又像套索,整条带上,全是细刺倒钩,只要被它沾上
一点衣角,可能真被她抓了过去。因此罗浮二怪两支青藤杖,纵然硬中有软出手
阴损,石中英并未放在心上,但对这条锦带可不得不特别小心,但他力敌三人,
依然有攻有守,进退飘逸,极为从容。

  四人这一场激战,当真是各展绝招,人影游走,杖影如山。尤其八手仙娘手
中一条锦带,幻化成无数条斑斓锦蛇,飞天蜈蚣一般,曲折盘旋,凌厉攻势,极
变化之妙。她联合罗浮二怪和石中英连战了十数招,虽未战败,却也无功,心头
不由得暗暗惊凛不止。

  就在此时,突听石中英大喝一声,身形修转,双掌齐出,左手朝阎同击来的
青藤杖上抓去,劈出一掌。阎同虽已试出这少年人武功极高,但是也想不到他竞
敢空手抓夺自己扫去的杖势,口中阴笑二声,左手运劲,贯注杖头,去势更加劲
急,同时右手五指箕张,迎着石中英左掌推出。

  石中英左手夺杖,右手这一掌,去势有如迅雷忽发,一股无形劲气,从掌心
透出,万难抵挡,等他发觉不对,只觉左腕猛然一震,青藤杖已被对方接住。这
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石中英左手抓住青藤杖,震腕挑起,一抖之势,把阎同一个
人挑起两丈来高,飞摔出去。

  石中英一个转身,右手一招,带转掌势,朝右首的阎立横扫过去。他一身功
力,已达炉火纯青,收发随心之境,这一转身,带转了击出的力道,一团罡气狂
飓,浪涌而出,轰然有声,宛如雷霆横扫,威势惊人至极。阎立眼看激战中的石
中英忽然转身朝阎同攻去,以为机不可失,抖手一杖,朝石中英后心捣来。

  石中英陡然转身发掌,双方势道既急又切,掌缘还没切中杖身,一股无可抗
拒的掌力,已把阎立连人带杖震飞出去。总算阎立见机得快,连人带杖,往后连
翻了六七个筋斗,才算卸去力道,站起身子,张口喷出一口逆血。

  这时阎同也已落到数丈之外,两个孪生兄弟同样伤的不轻,各自站在当地,
闭上眼睛,纳气调息,再说石中英右手一举震飞阎立,左手夺来的青藤杖,紧接
着朝上挑起,一下架住八手仙娘的锦带,身形一斜,陡然欺了上去,右手骄指如
敦,朝八手仙娘「肩井穴」点去。

  他从双手发招夺下阎同青藤杖,震飞阎立,到欺身发指,几乎是一气呵成,
前后也不过眨眼工夫。八手仙娘八尺锦带,原是柔软之物,带上又密布细刺,给
青藤杖一架,一下就缠在杖上,招式已死,再待抖手摔开,石中英的手指已经点
到。这一招真是快极险汲,任何人都万难避开。

  八手娘万妙妙心头又惊又凛,急中生智,忽然身子一挺,颤巍巍的胸脯迎了
上去,格的笑道:「你要点就点吧。」

  石中英究是新出道的嫩手,眼前这一指真要点下,手指正好点在她挺上来的
乳房之上,一时不觉,脸上发热,急忙缩手,青藤杖都不要了,足下往后退下一
步。八千讪娘格格一笑道:「你也只有这点本啊,今天到此为止,奴家不会放过
你的。」

  目光一溜阎氏兄弟,柔声道:「二老,咱们走。」

  收起锦带,纵身朝谷中掠去。

  罗浮二怪一声不作,拾起青藤杖,紧随她身后而去。阴瘪鬼程完被孟双双砍
下左臂,因孟双双使的长剑是从红带剑士手中夺来的毒剑,此时早已毒发身死,
这是岭南五鬼平日作恶多端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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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2 18:08 #26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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