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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子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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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真诚的爱情得来确实不易

  吕西安·阿拉贡觉得,他有生六十五年来第一次堕入了情网——他真的爱上
了他所扮演的角色查理,汉斯顿的妻子爱弥尔·莫琳——这种事真不应该发生在
像他这样的天才演员的身上!

  然而,在生活中,不该发生的事却屡屡发生。

  阿拉贡记得,他年轻时曾在法德边境流浪,那时他曾爱上阿尔卑斯山麓一个
牧牛少女,不过那是他青春期的短暂初恋,自然也毫无结果。

  可这一次,他却充满感情的、非常理性地爱上了十九岁的少女莫琳,他的情
感宛如晚霞中穿透出来的那一束阳光一样灿烂。

  起初,阿拉贡以为莫琳只是爱他的替身汉斯顿,那只是一种移情,后来他才
发现并非仅仅是这样。她的确是爱上了他,爱上了他这个内心世界与汉斯顿绝然
不同的巴黎流浪汉。

  那一天维克多忽然来电话,约阿拉贡下午三时到摄制组的编辑机房去面谈。

  听他的口气,阿拉贡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下午,当阿拉贡走进会晤地点时,发现那里除了老朋友维克多外,还有芭芭
娜小姐和赵浩明二副,他们全都笑容满面,喜形于色。

  ‘请坐,请坐,汉斯顿先生!’

  维克多说,在游轮上他始终称阿拉贡为汉斯顿。

  阿拉贡有些疑惑地坐下了,芭芭娜小姐为他端来了一杯咖啡。

  维克多告诉阿拉贡,老汉斯顿的小儿子杰克逊·汉斯顿,在纽约长岛的别墅
里被人暗杀,估计是他以往雇用的杀手所为。

  老汉斯顿的另外几个直系亲属吓坏了,最先是他的小女儿琳达哭哭啼啼、惊
惶失措地跑到警局寻求保护,接着那六个直系亲属都跑到了警局,他们指控杰克
逊是企图谋杀老汉斯顿的主谋,纽约地方法院准备以‘谋杀未遂罪’起诉他们。

  ‘……到此,“老汉斯顿孤岛自缢案”算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真应该
感谢你的天才表演!’介绍完情况,维克多笑着说。

  ‘那么,我的表演可以结束,该落幕了吧?’阿拉贡忧喜参半,感情复杂地
问。

  ‘不!’赵浩明二副说。

  赵浩明告诉阿拉贡,为了‘劳埃伦斯公司’和欧洲新闻联播网的共同利益,
务必请他再继续扮演‘谋杀未遂’的查理,汉斯顿,一直到航程结束——当环球
航行的‘蜜月游轮’回到纽约时,老汉斯顿将于登岸的前一天晚上,突然心肌梗
塞溘然长逝,游轮上的医生和保安部门都会证实这一点的。

  于是,吕安西·阿拉贡悄悄地消失,他可以回巴黎去,而查理·汉斯顿的尸
体,就可以从冰库中取出来,埋进他在纽约早就置好的墓地里;爱弥尔·莫琳作
为亿万富翁的未亡人,也就得到了完全的自由。

  ‘你认为,这样的安排可好?’赵浩明问。

  ‘……’阿拉贡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必须和莫琳好好谈一谈,告诉她我们的这一计划。还有,暗杀杰克逊的
杀手,可能也会迁怒于你们,你们必须时刻警惕。’临告辞时,维克多对阿拉贡
说。

  ‘我明白了。’阿拉贡说,准备告辞。

  ‘还有一件事!’芭芭娜笑着说,‘汉斯顿先生,你不必回纽约去参加你儿
子杰克逊的葬礼,但你必须拍一封唁电,祝他的灵魂在天国中安宁。’

  ‘那是当然的,我会祝他的灵魂在地狱里永受煎熬的!’走出这间编辑机房
时,阿拉贡开着玩笑。

  在那套酷似南美丛林的超豪华舱室里,莫琳静静地听完阿拉贡向她叙述的一
切,她转动着明眸,若有所思。

  ‘我是见过他们的!他们一个个衣装齐楚、道貌岸然,想不到却这么狠毒!
唉,老汉斯顿真是条可怜虫……’莫琳依偎着阿拉贡说。

  ‘亲爱的,你别怕,他们会受到法律惩罚的。’阿拉贡抚摸着她的长发,安
慰着她。

  ‘说起来,真该感谢你,要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这一段日子该怎么过,又
会发生什么事……’莫琳更紧地贴着他,喁喁低语。

  ‘不,是我应该感谢你!是你,使我恢复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气,是你改变了
过去的我!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振作,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阿拉贡说,他彷彿
自己又回到了扮演哈姆雷特的时代。

  ‘亲爱的,我到过巴黎,我真的很喜欢它!将来,我们会在那里生活得愉快
的……’莫琳说。

  ‘你,你说什么?!’阿拉贡呆住了,莫琳的娓娓轻语却宛如晴空霹雳,把
他镇住了。登上游轮以采,他阿拉贡还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梦想。

  这一天晚上,阿拉贡陪着莫琳,尽情享受好久以来不曾有过的愉快心情。就
是在金碧辉煌的大餐厅里就餐,喝了许多白葡萄酒,然后到‘魔幻夜总会’参加
晚会,观看了来自阿根廷的歌舞团的表演,最后他俩又来到了‘太空咖啡厅’,
在美妙轻柔的音乐声中欣赏南美洲沿岸的海景。

  子夜时分,阿拉贡和莫琳才回到豪华舱室。

  ‘喂,亲爱的,抱着我!’

  一走进舱室,莫琳就趔趄着说,她今晚喝了不少酒,是有点不胜酒力了。

  ‘宝贝,你,你不该喝这么多的……’

  阿拉贡搂着莫琳的腰,将她带到了形似树根的沙发前,让她半躺下了。

  接着,阿拉贡走进酷似洞穴的浴室,打开黑色大理石浴缸上的水喉,为莫琳
放洗澡水。

  回到客厅,阿拉贡看到莫琳已经踢掉脚上穿的高跟鞋,正在脱身上的浅黄色
的裙套装。她两眼灼亮,颧骨上有两朵酡红。

  ‘我的公主,你请——!’

  阿拉贡说,做了个舞台上的戏剧手势。

  ‘我的王子,你也请——!’

  莫琳笑道,也做了个十分夸张的手势。

  ‘你,你不是喝醉了吧?’

  阿拉贡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邀他共浴。

  ‘我没事。来,来吧,我的丈夫!’

  莫琳站起来,拉起了阿拉贡的手。

  她领着他,朝浴室走去,走进了水声哗哗的宽敞的浴室。

  阿拉贡知道,不可避免的事,终于要来到了,任何人也无法阻拦他和她,即
使是查理·汉斯顿的僵尸也不行。

  两人终于天体袒露,面对面地站立在一起了,这是他俩第—-
次面对着全裸的对方。

  阿拉贡并不为自己的苍老而羞惭,他甚至为自己的躯体感到骄傲——这一段
时日,他每天健身玩保龄球,他身上的肌肉并不比四十岁的中年人差。

  ‘亲爱的,你真像一棵结实的橡树……’

  莫琳抚摸着他的臂膀和大腿,在他的耳边呢喃着说。

  阿拉贡又嗅到了一股密林中幽兰的香气了,这并非是人工制造的芬芳,而是
莫琳吐息的郁香。

  ‘来口巴,宝贝……’

  阿拉贡抱起了莫琳,走向那大理石浴缸。

  这一天晚上,巴黎的流浪汉、被埋没的天才演员阿拉贡,第一次进入亿万富
翁的妻子莫琳的身体。

  ‘我爱你……’阿拉贡说。

  ‘我爱你……’莫琳也说。

  两人情语絮絮,从表面上看两人都很平静,而他们的双眼都噙满了激动的泪
水。

  最后,两人一起登上了从未进入过的天堂……

  这一天夜晚,在‘魔幻夜总会’的只接待男士的歌舞小厅里,发生了一起骇
人听闻的事,几位喝醉酒的男士,轮奸了一位‘无卡装’小姐。

  这位‘无卡装’吧女,叫作宫田秀子,日本东京红灯区着名的‘无卡装’小
姐。她和另外三位日本小姐,应布宜诺斯艾利斯同行的邀请,到这座阿根廷的都
市作为期三个月的‘巡回表演’。

  由游轮演艺部负责人维拉小姐的安排,‘蜜月游轮’的海冥王式直升飞机,
接来了这四位‘无卡装’吧女,原定计划是在‘恕不接待女士’的小表演厅里,
作四天的表演,想不到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所谓‘无卡装’是相对‘无上装’和‘无下装’而言的,‘卡’字是‘上’
和‘下’的合写,‘无卡装’即是全裸体的雅号——这在汉字流行的日本和东南
亚,是人所皆知的代号。

  这一天夜晚,‘魔幻夜总会’大厅里的阿根廷歌舞表演结束后,许多男士就
涌进‘恕不接待女士’的小表演厅,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幅日本红灯区的风情
画。

  小表演厅四壁的布幔拆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七世纪日本的‘浮世绘’画,
这些工笔画都精细地画着日本古代的仕女,她们都是全裸的。

  小表演厅的舞台被拆平,观众座位被移去,这里摆上了四张圆环形的、不足
六十公分高的吧桌,每个圆环形的吧桌内,跪着一位‘无卡装’吧女。

  每个圆环形的吧桌内的地面,都铺上了玻璃镜,镜面反映着‘无卡装’吧女
的身影。

  这些来自扶桑之国的裸体吧女,带着亲切的微笑,热情地招呼男士位在吧桌
前盘腿而坐,她们以跪式为男士们提供斟酒、点烟、调情等各项服务。

  宫田秀子的吧桌前吸引了许多男士,其中包括石油巨商的纨裤子弟瓦兰斯和
丹尼尔。

  瓦兰斯和他结交的几个朋友,坐在圆环形吧桌的这一头,而丹尼尔和他的朋
友们,则坐在瓦兰斯的正对面。

  宫田秀子笑容可掬,她用娴熟而纯正的牛津英语和男士们调情,她不停地膝
行着为环桌的所有男士服务——按照规矩,‘无卡装’吧女将抽取百分之三十的
‘酒水费’。

  ‘小姐,再给我来一杯!’

  瓦兰斯一口喝干了苏格兰‘比尔’牌威士忌酒,大声叫道。

  宫田秀子笑着,拿着酒瓶,向他膝行过来。

  ‘小姐,我这儿要酒!’

  丹尼尔在圆环形桌的正对面叫道,他也昂脖一口干掉了苏格兰‘金钟’牌威
士忌。

  ‘来了,先生,就来了……’

  宫田秀子立即应声道,又膝行过去。

  不一会儿,圆环形桌前的男士们都停止了喝酒,他们的眼光都落在瓦兰斯和
丹尼尔的身上——他俩不停地要酒,一杯又一杯,这里似乎成了他俩赌酒的擂台
了。

  宫田秀子在他俩之间,不停地膝行着,这时她这位久经风情场的吧女,预感
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先生,美酒和美女一样,好受用但也要有节制呀……’

  宫田秀子抓住一个空暇,对已半醉的丹尼尔说,此时她正跪在他的面前。

  ‘那好,我先不喝这一杯。你站起来,为我点支烟!’

  丹尼尔说,叨着一支粗大的雪茄,他站起身来。看来,他也有瓦兰斯一样的
欲望。

  ‘好的,先生……’

  宫田秀子拿着打火机,无奈地站起身来了。

  丹尼尔和坐在他身旁的几个朋友,终于如愿以偿了。

  丹尼尔故意装作吸不着,拖延着时间。

  ‘好!’

  丹尼尔身边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全都鼓掌吹呼了起来。

  ‘你们,你们捉弄我……’

  宫田秀子终于点着了雪茄,她又跪了下来,娇嗔道,她的脸上仍挂着职业的
笑容。

  ‘小姐,你,你给我过来!’

  这边,瓦兰斯突然忿忿地大叫。

  ‘先生,你有什么事?’

  宫田秀子赶紧膝行了过来。

  ‘我不会吸烟。不过,你也给我站起采!’

  瓦兰斯喷着酒气叫道。

  ‘对,站起来嘛,让我们看一看!’

  瓦兰斯身旁的几个朋友,也跟着起哄。

  ‘先生,请原谅,我不……’

  宫田秀子说,回头瞥了丹尼尔一眼。

  ‘站起来!为什么在他面前可以,在我面前就不行?!’

  ‘瓦兰斯,你太无礼了吧?她不愿意侍候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边,丹尼尔拍案而起,指着瓦兰斯骂道。

  ‘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怎么样,你想比试比试?!’

  瓦兰斯和他的朋友都站了起来,双方剑拔弩张。

  ‘算了算了,丹尼尔。咱们不值得为一个吧女争吵,走吧,走吧!’

  几个狐朋狗友劝,他们簇拥着丹尼尔,扬长而去。

  ‘怎么样,你到底站不站起来?!’

  瓦兰斯问,看定仍跪在地上的宫田秀子。

  ‘先生,请你不要强迫我……’

  宫田秀子的脸发白了,她膝行后退着。

  ‘你这个婊子!’

  瓦兰斯仗着酒劲,大喝一声,跳进了吧桌。

  ‘先生们,你们不能这样!’

  小表演厅里唯一的保安出现了,企图阻拦瓦兰斯,却被瓦兰斯的一个朋友一
拳打中了肝区,昏迷过去了。

  小表演厅里一时大乱,有人夺门而出,有人乘机猥亵‘无卡装’吧女,有人
站着起哄看热闹。

  圆环形的吧桌圈内,瓦兰斯按住了宫田秀子,开始强暴这个吓得发抖的日本
女郎。

  兽性的蹂躏开始了,瓦兰斯完事之后,紧接着另一个男士跳进了吧桌圈……
一个紧接着一个,在旁观者的欢呼声里,在表演厅的音乐声中,他们尽情地发泄
着。

  当赵浩明带着两个保安赶到的时候,日本女郎已昏厥过去,她摊开着四肢。
他看到瓦兰斯正抽出三张一千元面钞的美金,带着鄙夷的神情,扔到日本女郎的
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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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07 15:40 #1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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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魔鬼渐渐成为伊甸园里的主角

  ‘蜜月游轮’绕过了麦哲伦海峡,停泊在火地岛的西部、属于智利的行政中
心彭塔阿雷纳斯·乌斯环亚附近的海面上。

  其实,‘蜜月游轮’已告别了大西洋,正式进入了广阔的太平洋。

  几艘小渡轮,从游轮上接下了一百对新婚夫妻,他们将在彭塔阿雷纳斯游览
三天,并留宿两夜。

  这是‘蜜月游轮’这次环球航行的最南端。彭塔阿雷纳斯地处南纬54°5
0”,已经是接近南极的冰雪世界了。

  这个仅有六千居民的小城镇很有特色,这里居住着世界上最原始的印第安种
族——奥纳人,游客可参观他们的部落。这里的街市也十分兴盛,商店里挂满了
各式各样别致的御寒衣物,还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具有南美洲和印第安人特色的工
艺美术品、装饰品。

  旅游者在购买了自己喜欢的纪念品后,还可以到饭馆、旅社去进餐和憩息,
品尝这里带有南极风味的特产:磷虾、海豹肉、海蜇和鲜美可口的鳕鱼。

  游客们还将游览岛上的最高峰——达尔文峰,这座耸翘的山峰高达2438
米,800米高的雪线下桦林茂密,一片葱郁。山坡上布满五光十色的彩石,小
麓四周明镜般的湖泊中倒映着洁白的雪峰。在这里,你彷彿可以感受到上帝的天
籁。

  ‘蜜月游轮’停泊时,照例是各部门的大检修。

  这一天,费南多吹着‘西班牙斗牛士’的乐曲口哨,在庞大的轮机舱里上下
走动,检查着密密麻麻的各种管道和电气线路。

  尽管舷窗外面是凉爽的南极的盛夏,但位于游轮最底部的轮机舱里,却有些
闷热。

  费南多蓝色工装的腋下和脊背处,都已经汗湿了,他的额头上也都是汗,但
他仍兴致勃勃地吹着‘西班牙斗牛士’。

  没有人知道,费南多背着的帆布工具袋里,装有两颗高爆的燃烧弹,他今天
就要把它们安放在最重要的部位上。

  在圣保罗的外港圣多斯,那个夜晚詹尼娅缠住了史密斯,费南多终于将那两
只大木箱运进了他和詹尼娅住的舱室。

  当费南多抚摸着这两个‘黑色死亡阵线’派专人护送来的大木箱时,比抚摸
詹尼娅还兴奋。这两个大木箱里,各装着十八颗高爆燃烧弹。费南多觉得,这就
是魔鬼的夺魂法器。

  这种高爆燃烧弹,具有两套起爆装置,一是定时装置按红钮,二是遥控无线
电起爆按绿钮——而且它有一个特殊的功能,一旦你拔去保险销,按下红钮或绿
钮,任何人都无法使它们停下采。

  在这一段航程里,费南多已在游轮的隐蔽处安放了六颗这种法器。他知道他
必须加快进度,在游轮抵达新西兰的惠灵顿港之前,让三十六个法器各就各位,
以便他的头领英田鸠夫一声令下,把这艘资产阶级的巢穴炸成粉粹。

  费南多觉得很压抑。在圣多斯,詹尼娅曾把他的愿望转告给‘头’,可英田
鸠夫却不批准他除掉那一对国际刑警,这使费南多很沮丧。

  但是,借口总是可以找到的,要杀掉那个勒内先生和芭芭娜小姐,机会也还
是有的,费南多自慰地想。

  四顾无人,他取出一颗法器,安放在油管上方的隐蔽处,他又取出胶带圈,
将这颗高爆弹稳妥地固定住。

  然后,费南多继续吹着‘西班牙斗牛士’,若无其事地攀上梯架,往轮机舱
的更高处爬去。

  当‘蜜月游轮’驶进太平洋时,在游轮甲板上第十一层的编辑机房里,弗朗
索瓦·维克多接到一个来自巴黎中央局的电话。

  在无线电话里,哈里·德莱蒙检察官告诉维克多,国际刑警组织华盛顿中央
局和西雅图警方采取了联合行动,突袭了‘黑色死亡阵线’的老巢尸—西雅图‘
唐人街’超级市场‘宇和岛屋’附近的那幢十层楼房。

  可惜的是,德莱蒙检察官说,警方只收缴到了大批的武器弹药和无线电通讯
器材,只拘捕了一个看守房屋的老头,而‘红色档案’中的通缉要犯英田鸠夫和
他的同伙,全都无影无踪了。德莱蒙提请维克多注意,‘黑色死亡阵线’有可能
会对‘蜜月游轮’采取行动。

  最后,德莱蒙检察官还问起,那个残杀温迪、安格尔的凶手有没有线索。

  搁下电话筒时,维克多惭愧得很,尽管他冒险让芭芭娜作为诱饵,可这两桩
案件仍毫无结果。

  芭芭娜告诉他,她独身行动了一段时日后,只发现那个英国人丹尼尔对她套
近乎,还有就是船长的妻子维拉以及大副的妻子艾娃。

  维克多和芭芭娜都知道,丹尼尔、维拉、艾娃这三个人都不可能是凶手。

  那么,真正的凶手又是谁?

  难道说,就这么坐等他再杀第三个人吗?

  维克多真感到自己是黔驴技穷了。

  这一天,带着摄制组的成员,维克多和芭芭娜随同那些新郎新娘们,一起登
上了火地岛。

  在彭塔阿雷纳斯住了一宿,游览了两天,拍摄下了许多镜头。这一天傍晚,
维克多和芭芭娜带着磁带和设备,乘坐游轮的摩托艇,先期回到了游轮上。

  他们准备在编辑机房里,将这些素材剪辑好,发送到欧洲新闻联播网租用的
卫星上去。

  深夜,维克多和芭芭娜总算忙完了。趁芭芭娜烧咖啡的空档,维克多打开编
辑机房门,走出机房,准备到舱外去透透新鲜空气。

  长长的廊道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辟啪!’

  维克多忽然听到身后拐角处,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蹊跷声响,紧接着他听到有
利器朝他的后脑勺飞来,摩擦着空气发出嗡嗡的声响。

  完全是下意识地一个蹲身,紧接着维克多一个滚翻。

  ‘噌!’

  那个利器钉在了过道的板壁上,原采它是一支鱼枪射出的长约40公分的鱼
标!

  钉在板壁上的鱼标,还在不断地颤动,如果维克多不是及时地蹲身,他的脑
袋早就被射穿了。

  维克多跳起身来,直奔廊道拐角处。

  拐角处没有人影,只有地毯上扔着一把鱼枪。这种澳大利亚生产的鱼枪,是
‘蜜月游轮’上的设置品,上次在巴哈马群岛,还成批拿出来供游客们潜水时使
用。

  ‘亲爱的,你没事吧?’

  听到声响,芭芭娜走出编辑机房,问。

  ‘我没事。’

  维克多说,走过去,要拔那支鱼标。

  这时,芭芭娜才看到那支鱼标,她的脸一下子发白了。

  ‘亲爱的,我想,正剧就要开场了……’

  维克多说,用力拔下了那支夺魂的信号。

  ‘蜜月游轮’结束了火地岛的游览。

  游轮驶离了彭塔阿雷纳斯,往西驶去,驶向新西兰的首府惠灵顿。

  彭塔阿雷纳斯离惠灵顿4400海里,这是‘蜜月游轮’航程中最长的一段
不停泊的行程。

  当天夜晚,在‘太空咖啡厅’里巡视的赵浩明忽然得到消息,有一些游客聚
集在‘琼宫电影城’里,进行未经游轮允许的集体娱乐活动——他们私自带了一
名印第安奥纳族的‘乔纳’上船,现在他正在为他们表演‘招魂术’。

  赵浩明插好对讲机,就立即动身赶往甲板下第五层的‘琼宫电影城’。

  一路上赵浩明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暴躁,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从游轮停泊在圣保罗的外港圣多斯时起,负责保安工作的赵浩明就和船长布
恩诺、大副凯德有了龈龉。他坚决反对游客随意带人上船,就他所知,这些上船
者有妓女、毒品贩子、赌棍和男妓,而布恩诺和凯德却说这无关紧要,只要游客
高兴,只要不出事就行。

  为了丹尼尔和瓦兰斯那一伙人的所作所为,赵浩明几次和布恩诺、凯德闹翻
了脸,他要严惩这些纨裤子弟,而船长、大副却始终袒护他们,似乎是他们不杀
人就不会受到法律制裁。

  现在,游客们从偷偷摸摸的‘走私夹带’,发展到半公开的‘集体活动’,
这伊甸园渐渐侵入了魔鬼。

  赵浩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但愿这些魔鬼还不至于成为伊甸园的主角,
他想。

  忧心忡忡,赵浩明的目光更阴郁了。

  在‘琼宫电影城’的一间迷你电影室里,坐着五六十个观众,这些新婚夫妻
不是在看电影,他们的目光都投注在一个奇装异服的人身上。

  所有的座椅都搬开,排到了四周,电影室的中央空出了一大块空间,在这个
空间里坐着乔纳,鲁巴巴。

  灰发披散,脸膛紫黑,脸上布满斧砍刀雕般的皱纹,右肩赤裸,左肩披着发
臭的海豹皮大袄——这就是乔纳·鲁巴巴,游客们在游览奥纳入部落时发现的天
才巫师,他会巫医卜卦,还会显灵术、招魂术。

  现在所有的人都等待着他表演神奇的法术,幽暗的迷你电影室里鸦雀无声。

  鲁巴巴的双眼半阖半启,硕大的鼻子抽动着,赭褐色的双唇呛吸,吐出了一
串串含糊不清的语言。

  ‘乔纳说,黑暗的天空布满阴霾,冰冷的海水里隐藏着幽灵。’一个懂得奥
纳族印第安语的智利青年,充当着翻译,‘他说,上天的鬼神已赋于他感应的魔
力,他将洞察各位的灵魂……’

  这时,鲁巴巴的四肢突然作鞭状的甩动,他脸上的五官都挪动了位置,他吐
出了一串更急遽更尖厉的词句。

  ‘乔纳说,各位的心灵深处都潜藏着可怕的噬人妖魔,它每日每时都在吞嚼
着你们的良知,乔纳将把它们驱赶出来……请各位围着他坐下……’

  在异常恐怖的气氛里,那个智利青年断断续续地说,彷彿是被魔鬼掐住了喉
咙。

  受恐怖气氛的感染,受好奇心的驱使,电影室里的人们都站起身来,走向影
室中央的空间。

  这些男男女女一个挨着一个,围着奥纳族的巫师坐下了,在影室中央的地毯
上形成了一个大圆圈。

  鲁巴巴站起身来了,他从海豹皮大袄里掏出了两个驱魔的法器——那是银制
的两串圈铃,因年代久远圈铃已经泛黄。鲁巴巴摇动着两串圈铃,他手舞足蹈,
口中念念有辞。

  这时,席地而坐的男女们,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舷窗缝、从室门缝、从舱
室顶部、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逼来。这冰冷澈骨的寒意,带着一股魔力,钻人了他
们的体内,他们全都战栗起来了。

  ‘啊,好可怕好强大的妖魔!乔纳说,它顽固地据守在你们的躯壳下,就是
不肯现形。乔纳要借太阳神的焰火,将它们焚烧出来……’

  智利青年说,恐怖已使他的黑脸发了青。

  鲁巴巴的双手高举过头,落水似地乱摇着,同时他在地毯中央急骤地兜着圈
子,触电似地狂蹦乱跳。他那么费尽全力地念着咒语,赭褐色的嘴唇边都冒出了
白沫。

  在银铃声中,在咒语声里,闭目席地而坐男男女女,忽然都开始前后左右摇
晃着身体。

  这时,人们感到一股炽热从小腹下升起,驱走了浑身的寒意。然而这股炽热
越来越热,彷彿是奔突的岩浆,搅得五脏六腑都沸腾起来了,并且生发到周身,
炙烤着周身的皮肤像要燃烧。

  摇晃着身体的人们,开始急不可耐地去扒自己身上的衣服。

  ‘啊,妖魔要出来啦,妖魔要出来啦!’

  智利青年尖叫道,传达着鲁巴巴的词语。

  地毯上围坐的人们似乎已充耳不闻了,他们有的前俯后仰,有的左右翻滚,
都在急切地扒光衣裤,解脱自己。

  笔挺的西装,昂贵的衬衫,时髦的长裙和短裙,以及乳罩、裤衩、连裤丝袜
等……全都秋风扫落叶似地飘到了地毯上。

  才一会儿工夫,这些受益受惑的男男女女,全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了。

  他们先是抚摸着自己的周身,似乎想释放五脏六腑燃烧的灼烫,接着就开始
互相抚摸了。

  ‘啊,妖魔,妖魔,你出来啦!你回到冰冷的海水里去吧,你回到天神的地
牢里去吧!’

  智利青年尖叫着,口齿也开始含混不清了。

  乔纳·鲁巴巴癫狂跳动着,忽而做出威胁恐吓状,忽而做出凶狠的驱赶状,
忽而又做出哀告恳求状,这一切姿态似乎都是为了让人们停止正在做的动作。

  然而,进入下意识状态的人们,并没有被巫师的咒语和姿态所阻止,他们开
始放荡形骸了。

  ‘啊,糟啦,妖魔无法控制了!’

  智利青年突然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鲁巴巴也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巫师和他的年轻助手停止了所有的表演,然而,电影室里真正的表演却开始
了。

  赤身裸体、入神人幻的男男女女们,全都抛却了往日的矜持和风雅,成了一
群沉溺于肉欲的野兽。

  潜伏在心底的魔鬼释放出来了,即使是上帝也无法把它收回去,这到底是谁
之过?!

  当赵浩明赶到这里时,他看到了这一幅触目惊心的图景。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不管作何种解释,眼前的事实都无可辩驳地证明,在这
上流社会聚集的超级豪华游轮上,发生了第一起集体淫乱的事件!

  魔鬼已成为这伊甸园的主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为了保护这些游客,赵浩明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而他们却心甘情愿地把自己
交给魔鬼,谁又能拯救他们?

  赵浩明痛心疾首地想。

  然而,这时的他并不知道,‘蜜月游轮’将成为一个更可怕的妖魔世界,将
成为一个真正的地狱……


第五章 厄运难逃的蜜月游轮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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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07 15:41 #19樓 引用 | 點評
游离子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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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他们试图斩断谋杀之链拯救无辜

  一个穿着浅灰色呢猎装的青年男子,坐在汤加里罗公园入口处不远的熔岩之
后,他的脚前放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精致皮箱。

  这个青年男子,是斯洛文尼亚人,他有着一脸金黄色的卷须,双眼鹰隼般地
炯炯有神,身材魁梧,模样英俊。

  卷须男子看看手上的浪琴牌手表,他瞥了一眼公园大门人口处,掏出一支香
烟吸了起来。

  汤加里罗公园,是新西兰北岛的一个火山公园——在一年四季春光如画的新
西兰,有许多独具一格的火山公园,汤加里罗就是其中最着名的一个。

  在这里,沸泉、间歇泉、喷气孔、沸泥塘等千姿百态的地热显示随处可见,
以致一片热雾弥漫。这些,加上园工们在饱含火山灰的肥沃土壤植树栽花,使这
座公园绿树郁郁葱葱,鲜花奼紫嫣红、娇艳欲滴,真让游客流连忘返。

  来到新西兰惠灵顿的旅游者,没有不游览这座闻名于世的火山公园的。

  七月的新西兰,正是适于旅游的季节。

  卷须男子扔掉了烟蒂,他打开了脚跟前的皮箱。

  皮箱里,镶嵌着一支德国某公司的新产品86——SR狙击枪的部件,这种
狙击枪不但带有瞄准镜,还附有激光测距仪。

  卷须男子不慌不忙地把这支枪装配起来,还套上了SIG型消音器。

  然后,他趴下身体,将枪身搁在岩石坎上,对着公园大门外的停车场瞄准。

  大门外的公路上,开来了一辆又一辆豪华的大客车,开进了停车场。

  车停稳后,游客们纷纷走下了客车。

  他们正是‘蜜月游轮’的新婚夫妻们,赵浩明二副带着他的保安人员,在他
们身前身后防护着。

  ‘哼!’

  卷须男子哼嗤了一下鼻子,他缓缓移动着枪口,将瞄准镜的十字线,套准一
对夫妻。

  这对夫妻,正是满头银发的汉斯顿和他花枝招展的年轻妻子莫琳。

  卷须男子将十字线套准汉斯顿白色西装左胸上的那朵紫楠花,他打算先射杀
这个老头,再射杀他的妻子。

  卷须男子几年前还是克格勃的一名干将,现在他却是某组织的一个杀手。

  卷须男子的手伸进了扳机的护圈,就要抠动扳机了。

  这时,卷须男子不知道,在公园人口处写字楼的楼顶阳台上,也有一支狙击
枪对准了他。

  这是一支美国陆军的M24狙击枪,维克多操纵着它,已将瞄准具的十字线
稳稳地套住了卷须男子的额头。

  隔着四百米的距离,维克多仍相信自己的技能。

  ‘叭!’

  维克多抢先一步,抠动了扳机。

  M24狙击枪,射出的7.62毫米口径的子弹击中了卷须男子的脑门心,
弹头在他的颅骨内左右翻滚后,带着鲜血和脑浆,从他的后脑勺靠近颈椎处夺路
而出,留下一个可怕的大洞。

  卷须男子没吭一声,就死去了。

  阳台上,维克多吹了一声口哨,收起了M24狙击枪,折卸开来——他的脚
跟前,也放着一只装枪部件的手提箱。

  那边,笑语喧哗的游客们,已涌进了公园的大门。

  维克多知道,没有杀手再会找阿拉贡这个‘老汉斯顿’的麻烦了:职业杀手
们都遵守这个行当的规矩,一旦第一次刺杀不成,他们就绝不会来第二次。

  他,弗朗索瓦,维克多,斩断了一条谋杀之链。

  惠灵顿位于新西兰的中心,这座美丽的空气异常清新的城市,一面濒海三面
环山,城市附近有峻拔的山峰和深邃的峡谷。

  惠灵顿城市的范围,已超出市中心五十公里的半径。绿树成荫,繁花似锦,
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那一幢幢赭红色屋顶的白房,宛如一朵朵山茶花在群山中
怒放。

  ‘蜜月游轮’停泊在惠灵顿尼科尔逊港的皇后码头,这个长。

  达八百三十六米的码头,可同时停泊四艘‘蜜月游轮’同吨位的巨轮。

  这一天,芭芭娜和摄制组成员,拍摄了游客们的活动后,沿着那条长达四十
八公里的海滨大道,驱车回到了尼科尔逊港的皇后码头。

  一登上游轮,芭芭娜没有直接去甲板上第十一层的编辑机房,而是先回到她
和维克多居住的那套纯白的舱室。

  芭芭娜的手里,提着一塑料袋的‘基伟果’,这是新西兰特产的酸甜可口的
水果,是她准备给维克多尝鲜的。

  说采有趣,这种水果是本世纪初新西兰人从遥远的中国南方引进的,当然在
中国南方这种水果并不叫‘基伟果’,而叫作‘猕猴桃’。

  维克多还没回来,舱室里静悄悄的。

  客厅的矮柜上,还摆着那把鱼枪和那支鱼标,叫人不能忘怀维克多的险遭不
测。

  芭芭娜把那袋‘基伟果’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面,让维克多一回来就能看到
它。

  接着,她离开舱室,打算去编辑机房。

  走廊里寂静无人,芭芭娜走到电梯间,按亮。了一个按钮,等着这部电梯上
来。

  电梯上来了,电梯门徐徐开启。

  这时,芭芭娜感到有人突然从她的身后掐住了她的脖颈,猛地将她推进了电
梯。

  芭芭娜奋力地挣扎着,试图看清袭击者的面容,可是一个黑布头罩从头顶罩
下,遮挡了她的双眼,她只嗅到这个袭击者浓重的男人汗味。

  芭芭娜学过柔道,她反应迅速,她抓住袭击者的左臂想给他一个‘背摔’,
可是,当她一触到那肌肉暴突、显得疙疙瘩瘩的手臂,她就知道她无法完成这一
动作。

  袭击者的反应更加迅速,他的膝盖伸进了她两腿之间,以防她下蹲发力。他
的左手乘势抓住了她的左腕,急速地别肘,同时他的右手掐紧了她的颈动脉,让
她的大脑失血,失去供氧。

  我遇到训练有素的敌手了,芭芭娜在昏迷前的一瞬间想。

  电梯门关上了,电梯载着袭击者和芭芭娜向上升去,也不知升到了第几层。

  电梯停住了,袭击者将芭芭娜拎出了电梯。

  袭击者力大无穷,半昏迷的芭芭娜几乎是脚不点地地被他拎着走。

  不知到了一个什么所在,袭击者将芭芭娜扔到地上。他扑到她身上,左手掐
着面罩和她的脖颈,右手撕碎了她身上的细毛绒衣和T恤衫,接着又扯下了她的
乳罩。

  完了,我也要被剖腹了,芭芭娜想起了温迪、安格尔的惨状,她想反抗,却
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整个人就像飘浮在空中。

  袭击者剥光了芭芭娜的上身,他喘息着,汗味更浓重了,他的手伸向芭芭娜
的下身,去撕她的细毛短裙和三角裤衩。他凶狠有力,才几下工夫,就将她剥得
精光。

  袭击者的左手稍微放松了点,半昏迷的芭芭娜吸到了点空气,意识恢复了,
她又回到地面上。

  不,这个歹徒不像是剖腹的凶手,他是一个强奸犯!芭芭娜意识到这一点,
她在积储力量,准备反击。

  袭击者越来越兴奋了,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见身下的女人仍昏迷着,他的
左手离开了她的脖颈,身体也移开了,他用双手去解他的裤带。

  这时,芭芭娜突然屈起右膝,抬起右脚,猛地朝袭击者的裆部一蹬!

  ‘啊——!’

  袭击者捂住裆部,惨叫了一声,可是他立即又扑了上来,企图再掐住她的脖
颈。

  芭芭娜滚翻着,她在奋力保卫自己圣洁的身体,她的处女之身不容玷污。

  这时,芭芭娜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两个男人的对话声,那声音是多么
熟悉而又亲切啊。

  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躯体,立即飘走了,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迅疾远去,浓
重的汗臭也消失了。

  呵,芭芭娜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救了,她全身瘫软了。

  ‘啊,是芭芭娜?!你,你怎么啦?!’

  一双手掀开了黑布面罩,芭芭娜看到赵浩明二副惊愕的脸。

  赵浩明的身边,蹲着另一个同样惊愕的保安。

  ‘我……我没事。只是差一点遭到了……’

  芭芭娜苦笑着说,双眼噙泪,她捡起撕烂的衣物,遮挡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蜜月游轮’离开了惠灵顿,它穿过了狭窄的库克海峡,进入了塔斯曼海,
直驶澳大利亚的悉尼港。

  游轮离开惠灵顿的这天晚上,赵浩明二副正式向船长布恩诺、大副凯德递交
了一份报告。

  在这份报告里,赵浩明说为了游轮和游客的安全,保障这次环球航行如期完
成,有必要对游轮的员工和海员进行清理,定期解雇一些有可疑迹象的人员,请
船长和大副批准这个报告。

  在这份报告后面,还附着一份有二十几个人员的名单——赵浩明认为,这些
人都是必须立即解雇的。

  从赵浩明的角度看,问题很明白。维克多遭到鱼枪射击的那一天,全体游客
都住宿在火地岛,必是游轮上的员工或海员作的案。前一天,芭芭娜险遭强暴,
绝大部分游客也都留宿在惠灵顿,此案也是员工或海员所为。

  因此,需要把那些可疑分子,立即解雇离船。

  面对着这份报告,布恩诺和凯德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

  ‘赵先生,你是不是神经过敏了?你一下要解雇这么多人,我们到哪儿去找
替换的?’

  布恩诺这个意大利佬,笑声特别宏亮。

  ‘难道不能和悉尼的办事处联系一下?当然,聘用员工和海员这是你们的事
情,我只是……’

  赵浩明说,内心被他们的笑声激怒了。

  ‘不,不,不!即使能雇到,我也不想解雇他们!’布恩诺打断了赵浩明的
话,‘你有什么证据,说明那两件事一定是他们之中谁干的?’

  ‘不错。你这个中国人也太残酷了吧?’凯德帮腔,‘就为了一支鱼标,一
个女人差点被强奸,你就要让这么多人丢掉饭碗?’

  ‘上次,你强行把那个火地岛的巫师送走,就引起了许多游客的不满。’布
恩诺收起了笑容,很严肃地说道:‘我们就收到了许多游客的投诉,他们提出抗
议,还要告我们公司咧!’

  ‘那好。如果你们不解雇这些人的话,我就辞职,让我离船!’

  赵浩明说,口气强硬,不屈不挠。

  ‘不,我不解雇这些人,也不允许你辞职!’布恩诺叫道,又嘻皮笑脸地说
起来:‘赵,其实我们是很赏识你的,我们合作得多愉快呀!游轮安然无恙,所
有游客也都平安无事,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嘛!’

  ‘不错。’凯德像个应声虫,也笑了起来,‘只要你不整天疑神疑鬼,你还
是一个不错的中国人!’

  赵浩明不吭声了,他觉得和他们简直无法对话,或许的确是出于东西方文化
传统观念的差异。

  不过,老汉斯顿的被杀,为营救特蕾莎的激烈枪战,这两件事布恩诺和凯德
都不知道,公司的保安首脑和赵浩明都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他们。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在布恩诺和凯德的眼前,是一派和平景象,一派歌舞升
平。

  ‘我,还是请你们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再见。’

  赵浩明说完,离开船长室,他准备直接向公司的保安部提出报告。

  这天深夜,维克多独自一人坐在游轮最顶层的‘太空咖啡厅’里,啜着面前
的一大杯黑啤酒。四周的小圆桌旁,坐着三三两两的游客。

  咖啡厅里,低日着尼古拉,德·安捷罗斯演奏的吉它曲‘人们的梦’。

  听着这位法国演奏家弹奏的既有古典风格,又有现代浪漫色彩的吉它曲,维
克多不禁想起故乡尼斯那蓝蓝的大海,他努力排除自己心中的忧郁。

  昨天回到游轮,得到芭芭娜差点遭强奸的消息,看到双眼含泪却努力装作若
无其事的波裔少女,维克多紧捏着双拳,以致骨节都发出了叭叭的声响。

  今天晚上,芭芭娜一个人躺在洁白舱室的床上,她说她想独自呆一会儿。

  于是,维克多就一个人来到了‘太空咖啡厅’。

  一个人郁郁地喝着啤酒,怀念故乡尼斯的大海,维克多不知为什么,忽然又
想起美国当代着名的精神分析学家、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埃里希·弗洛姆所着的那
本《人心——人的善恶天性》。

  在这本书里,弗洛姆论述了人的恶潜能,他把人的破坏性的恶性形式,分成
几类——游戏性暴力,反应性暴力,报复性暴力,补偿性暴力。作为一位学者,
弗洛姆并不谴责一切暴力,他甚至认为许多形式的暴力有助于生活。

  但是,维克多却厌恶一切暴力,尤其厌恶对那些善良的无辜者施予的暴力,
同时他又为自己时常不得不行使暴力而感到悲哀。

  ‘勒内先生,我能坐在这儿么?’

  柔和的女中音的问话,打断了维克多的遐想。

  穿着一袭时髦晚装的特蕾莎,站在小圆桌前,看着维克多问。

  ‘当然’维克多点了点头,说。

  特蕾莎坐下了,要了一杯茴香酒,她的神情也很忧郁。

  ‘勒内先生,请你救救我吧………’特蕾莎啜了一口酒,她扑闪着长长的睫
毛,看定维克多恳求。

  ‘特蕾莎小姐,你又怎么了?’维克多抬起了眼睛问,他心里其实有些腻味
这个舞台下和舞台上一样矫揉造作的女脱星。

  ‘我、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不跟他……我就活不下去……’特蕾莎凑近了
他,悄声吐露着心中的秘密。

  ‘哦?这个幸运儿是谁呀?’维克多漫不经心地问,又喝了一口黑啤酒。

  ‘他,他……他就是你,我亲爱的勒内宝贝……’特蕾莎说,双眼露出赤裸
裸的渴求。

  ‘……?!’维克多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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