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离校日的前天晚上，人民大学硕士毕业的柳青和同学们相约在人民大学明法台阶上一起跨夜，知道柳青要去南方工作，同学们挨个过来搂着她说离别。第二天，她拖着行李箱，离开校园和这个生活过六年的城市，没有回头。

北京一共有8所985高校、26所211高校（同时为985），在全国各省市中位居榜首，很多北京的名校学生毕业后都会优先选择留京。

但有公开数据表明，北京985高校毕业生的留京率连年下跌，2019年清华、北大、人大等高校的本科生留京率皆不足五成，清北倒数。
北京高校毕业生离开北京的理由，大同小异，房价、户口、天气……

“北京需要抢人才吗？”有专家提出这个不算新鲜的问题，答案藏在离开北京的年轻人的身上。



 
离开北京


在北京读了六年书，王虹最终决定离开。王虹2019年研究生毕业于北京大学，去了上海一家房地产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工作，后来调到苏州。

“北京的空气不好，城市规划差，通勤时间长，想吃顿好的，南方一半的价格就能吃到，难以获得的北京户口，总让人觉得被排斥……”她说出很多个离开的理由。在北京没办法好好走路，每个人低着头，行色匆匆，只想快速到达目的地，无法享受过程。在北京很难看到街边小饭店，政府对城市进行清理后，学校附近的小餐馆消失，大多数时候只能吃老娘舅、永和快餐之类的连锁店。

南方不同，路边有高大的梧桐树，王虹走在路上觉得特别快乐，街边有各色各样的美味小食店，个体经营户老板把桌子板凳擦得干干净净，热情好客。

近年来，北京985高校毕业生的留京率总体下跌。据北京大学2019年毕业生就业质量年度报告，仅有16.07%的本科毕业生选择留在北京，2013年是71.79%；清华大学本科毕业生留京率2020年为21.9%，2013年为30.7%。


 

对于王虹这样的名校毕业生来说，如果想要北京户口，就只能选择去国企、机关或事业单位工作，这意味着较少的薪水和比较呆板、局限的发展空间；如果去体制外的大公司，竞争激烈，需要抽签、排队、办工作居住证等等，时间漫长。

与此同时，长三角和珠三角、全国一二线城市的落户政策和人才引进政策，愈发开放。2020年9月，上海将之前“以清北为试点，探索建立对本科阶段为国内高水平大学的应届毕业生，符合基本申报条件可直接落户”的政策，范围扩大至在沪世界一流大学建设高校。

在深圳，全日制本科学历且未满45周岁以下直接核准入户，全日制大专学历且未满35周岁以下直接核准入户。在广州，“双一流”建设高校全日制本科及以上学历的青年人才，在引进单位参加社会保险即可入户。


 

诸多二线城市比如无锡、青岛、福州、苏州等等也加入抢夺人才的大战，2020年12月这些城市先后发布落户政策，降低门槛吸引人才入驻。统观2020年，已有超20个城市发布各类人才引进新政，包括降低落户门槛、给予就业创业补贴等形式。

然而在北京，外地的学生要落户成为新北京人，依旧很难。2017年北京在引进毕业生的工作中强调，要按照城市总体规划，严控北京禁限产业引进毕业生。



 
向南，继续向南


在浙江某市政府部门工作的清华大学工科博士毕业生邹帅，走的是当地的人才引进就业。邹帅博士毕业，不再像硕士或本科毕业生那样年轻，面临更迫切的结婚生子的问题，而北京的房价可望而不可即。

清华大学周围的房价已经10万/平米以上。邹帅的同学还在校园旁边租着月租金8000元的房子，工资待遇也就年薪20万上下；邹帅现在城市的房价在1万到2万区间，邹帅租80平米的房子，一个月1500元，他的工资加福利待遇甚至超过同学。


 

和选择进入体制内的毕业生不同，北京大学硕士毕业生杨萍选择继续往南走，去了深圳的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

杨萍在上海长大，六年前来到北京，在北京大学度过了本科和硕士阶段。她当初来北京，是想体验不同的北方城市的文化，六年时光结束，她往更南的城市走，也想去感受一下广深发达的民营经济氛围。

杨萍喜欢北京，离开这里，只是因为“在人生不同的发展阶段，需要的东西不一样。”

她结合城市优势和自己的职业选择进行分析。教育、公共文化、媒体传播领域首选北京；外企涉外的，上海强一些；用户端、民营企业，深圳或者杭州更具有优势。

在北京大学读书的时候，杨萍所学都偏精英化，但工作后，她发现很多互联网大平台的产品，用户是下沉的，这给了她新的体验和收获，深圳的公司因而击败杭州和北京的offer。

杨萍北大的同学们，大概60％~70%仍然留在了北京，但她明显能感觉到去深圳的人比以前多了，她去深圳后，也带动了一批朋友过来。

但偶尔也会迷茫。杨萍所在的公司，在互联网巨头里企业氛围已经算比较人性化，老板对她的评价高，但她不开心，因为忙到几乎没有个人生活。

杨萍每天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下班之后躺在床上还要再复盘一天的工作，入睡困难，睡眠也就5个多小时，最近因为忙，苹果手表的睡眠曲线一直是红的，比去年11月减少20%。她的企业微信每天有四五千条消息，有段时间生病，甚至不敢请假。

“精神状态不太好，思考变得很少，执行变得很多，会担心自己在大公司里待久了，是不是成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而在深圳，仍然有买房的问题，这里的房价近两年已经超越北京。杨萍眼看着公司旁边的房子单价两年时间从8万涨到16万，她一边感叹买不起，一边又觉得房子似乎不值这个价。



 
放弃“内卷”


研二上学期开始找工作的时候，柳青也和同学一样，投很多简历，拿到不少offer，比如碧桂园、《南方都市报》、中国移动政企分公司等等，最后她还是决定回老家。

大学有段时间，妈妈的身体不是很好，柳青一点忙都帮不上，后来她想明白了，距离会带来最大的无力感，而回去工作能解决这个问题。

和很多师兄师姐一样，她也通过福建的引进生政策，进入一家国企工作。她喜欢现在的工作氛围：


 

单位同事没有区别对待她这个“空降”的名校毕业生，公司给她安排导师带领，领导开明，队伍年轻人也很多。

要是说回到家乡有什么不好，就是离家人太近，总是被妈妈催促着结婚的事情，但柳青目前还没有考虑结婚。

王虹则在年底选择裸辞。她喜欢苏州，“房租低，饭也好吃”，虽然工资福利待遇在同龄人中也算不错，但越工作越发现，现在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王虹做hrbp，每天都加班，淹没在永远做不完的工作中，完全看不到未来。除了加班，还要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

王虹的上级每次都借开车的理由不喝酒，由王虹喝，她在饭桌上被人敬酒，一定要喝光，一晚上干掉二十多杯大玻璃杯的啤酒，去厕所吐完回来接着喝。

人人都已经习惯于默默忍受，以换来涨薪和升职，但这只能加剧王虹对于工作本身的厌恶。有一次她到另一个城市跟项目团队喝酒，饭桌上一位领导开玩笑似的对她说，“你看，你的上司什么都安排得很好，喝醉他还包送回家，以后这些就都是你来做了哦。”

领导笑眯眯的，摇了摇手中空的矿泉水瓶，示意她去拿新的过来。王虹在那个时候决定辞职，“无法忍受以后我要做这些。并且这些将会是我的本职工作。”

离职面谈，上司对王虹说，没想到你这样脆弱。她本来一直沉默地忍着，听到这句却没忍住怼回去，“韧性和坚持也应该用在正确的方向，不然只是浪费生命。”

因为工作的变动，性格大大咧咧、不管不顾的她，一度变得不自信和焦虑，“只能看到35岁在风雨中飘摇的蛛丝般的自己”。

但也是在放弃内卷、离职之后的难得休息期里，她捋清楚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最近通过了一家媒体的面试，她也许会选择继续留在上海工作。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外地人想融入北京，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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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死贵的。又买不起。还看不到蓝天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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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挺好的促进其他地方发展

北大 我的母校 梦中

北京？北京！

还有更多的选择

还可以去更多的地方

害 这么说  我为啥还想要留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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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广不相信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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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阅 大城市 机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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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看看

其实是北京拒绝了几乎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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