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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离去(下)
  两人各自倒退了几步,狼狈地分开。剥皮萨满们鄙夷地看向银人,就见他摇头晃脑的,这是被撞昏了。
  但马上发现有点不对,这怪物脑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独角?这么卑鄙?
  独角上面鲜血淋淋,大量的鲜血沿着脑袋流到了没有五官的面目上,狰狞异常。
  哪里来的血?萨满们的脑袋齐展展地扭了过去,看向熊人。就见他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圆洞,血在连续不断地飙出,夹杂着破碎的内脏。
  噗通,熊人重重地砸倒在地,激起一地尘土。
  萨满们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战力最强的兽人就这么一个回合就被解决了。
  “怕什么,他吃了熊罴一棒,肯定也受了重伤。”大祭司大叫着,鼓励手下。
  奇怪的是,银人听到大祭司的话后,干脆转过了身体,让敌人查看自己的伤口。
  就见他的后背明显凹陷了一块,正好是脊椎的位置,如果是正常人类早就瘫痪了吧。
  没等萨满们欢呼,异变出现了。银人的后背开始像水银一样流动起来,眨眼之间凹陷处就重新鼓起,恢复成了原样。
  萨满们的士气一下降到了谷底。大祭司恼羞成怒,“呆着干嘛?叫兽兵们一起上,还有你们的怨灵也放出去。我就不信,他的灵魂像身体一样这么耐打!”
  然后剩余的兽人和五个灰色的怨灵一起向赵淳扑了过去。
  其实傀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它的活动、战斗、复原都需要消耗赵淳的精神力。另外傀儡还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附身者的精神力无法恢复。
  一般说来,只要休息一晚,人们白天损耗的精神力就能恢复;而赵淳这次在傀儡中已经待了三天,相当于三天没睡。也幸亏他的灵魂强度极高,精神力特足,换个人来驾驭傀儡三天,估计连走路都困难了。
  本来他故意挨熊人一棒,然后当着敌人们的面复原,是想打击萨满们的士气,让他们无心恋战,急于逃跑,然后可以在后面一一追杀。现在看来有点失算了,只要大祭司还在,其他人就不敢逃跑。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浪费了不少的精神力。
  接下来的战斗赵淳不敢大意了,这次主动放出了阿蟒让它对付五个怨灵。怨灵可是“吸蓝怪”,特损耗精神力,可不敢让它们近身。
  剥皮祭司们看到银人周围凭空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风蛇灵体,盘成蛇盘牢牢护住了银色怪物,纷纷叫了起来,“式神!黑萨满!”
  大祭司想起黑萨满和宗门的血仇,眼睛都红了,对着徒弟们大吼,“我不管它是什么怪物,今天必须让它死在这里,否则你们就不要走了!”
  几个剥皮萨满心中一凛,他们师父可是说到做到的,当下使出全力,操控各自的怨灵冲向黑色巨蟒。
  但是赵淳对阿蟒的成长加成太大了,它现在和这些怨灵相比已经不是一个级别了。
  怨灵对上阿蟒,不说蚍蜉撼大树,也最多是老鼠怼猫,不知死活。
  就见阿蟒巨大的头颅往下一探,咬住了一具怨灵,往空中一甩,然后一个蛇突,奇准无比地把怨灵的上半身吞进了嘴里,最后一点点吞噬了进去。
  噗,就见一个剥皮萨满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人颓然地跌坐在地。
  剩余四个萨满倒吸了一口冷气,彼此暗暗做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地改变了作战的方式。余下的四具怨灵不再猛攻,而是开始拉扯,保命为上。它们就像孩子一样,找准机会,上来咬阿蟒一口,就赶紧跑开。
  可是别忘了阿蟒还有两只大翅膀,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拦拦路还是可以的……
  没过一会儿,又有两具怨灵落入了蛇腹。
  “都是废物!”大祭司愤怒不已,取下自己的神鼓,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鼓面上,然后才开始急速地敲打起来。
  鼓面上的符文开始一一发亮,过了一会儿,一股浓厚的灰色烟雾从神鼓中慢慢冒了出来,像阿拉丁神灯一样在地上凝结成了一个怪物。
  和式神、怨灵一样同样是魂体,但这怪物的颜色更深,犹如铅色的乌云。身高近三米,宽约两米,是个臃肿的大胖子。光头无发,眼神呆滞,面无表情。
  腿是正常的两条,粗如象腿;胳膊却足足有六支,两正四畸。除了左右两条正肢,背上毫无规律地分布着三条,肚子上挂着一条。这四条畸肢,有的粗如大腿,有的又干瘦如柴,非常不协调,就像是胡乱嫁接上去的。
  但这不是最可怖的,最可怖的是它身上长满了肉瘤般的头颅,让人看了就浑身难受,犹如得了密集恐惧症。相对于面无表情的本体头颅,这些小头颅却个个神情丰富,有大哭的、哀嚎的、咬牙切齿的……反正各种负面表情应有尽有。
  这具怪物,剥皮萨满们尊称它为“祖灵”。由于历史上的动荡,祖灵的来历已经不可考,反正驾驭它的神鼓一直由一代代大祭司继承。
  一旦成为剥皮萨满们的怨灵,就意味着永世不得解脱,即使主人死了,怨灵们也会被献祭给祖灵,成为它身上的一颗头颅。
  祖灵一落地,身上所有的头颅就死死盯住了阿蟒,就像饿死鬼看到了美味大餐。
  阿蟒感到了强烈的威胁,它从来没有见过死气、怨气如此强烈的魂体。不由得身体盘紧,头部后仰,摆出了战斗姿态。同时翅膀一扇,把两只纠缠不清的怨灵扇飞了出去。
  两只怨灵不幸跌落在了祖灵的附近,它们的主人顿时脸色大变,手脚慌乱地催动阿姐鼓,想收回它们,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祖灵背上的两只胳膊突然伸长,奇准无比地抓住了两只怨灵,不顾它们的挣扎,硬生生地拖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小头颅们就像看到了食物的鲤鱼,一个个拼命伸长脖子,张开嘴巴,争相凑过来撕咬怨灵……没过一会儿,怨灵就只剩下了两颗脑袋,被胳膊随手按在了身上,成为了祖灵的一部分。
  至此,五具怨灵全灭,阿蟒吞了三个,祖灵吞了两个。只剩下了五个萎靡不振的剥皮萨满,龟缩在一角。
  为了让危险的祖灵远离主人,阿蟒放弃了蛇盘式防御,选择了主动攻击。它扇动翅膀一头扑向了铅灰色的敌人,长长的身体缠绕住了祖灵,大嘴一张就撕咬下几个头颅。
  祖灵疼的全身颤抖,它自诞生以来,还没吃过这种大亏,当下暴怒起来,手撕、嘴咬,也开始疯狂反扑阿蟒。一黑一灰两个怪物乱斗在了一起。
  另一边,赵淳却是吃了个大亏。
  他的对手是七八个兽人,都是披甲持械的精锐兽人。赵淳现在的状态,能克制那种锋锐的轻质武器,如刀剑、匕首之类的。它们对傀儡造成的伤害有限。
  但对锤子、斧子、大棒之类的击打型武器就要小心点了。一旦被砸中,傀儡就会凹陷一大块,必须消耗不少的精神力去恢复。
  赵淳当然选择游斗,为了节省精神力,他连灵魂锁链都不舍的用。
  但是包围圈还是在不断缩小,主要原因就是兽人们悍不畏死。他们就像不知疼痛的,只要不死,就会战斗下去。
  而为了不被兽人们抓住,赵淳也没有机会给对手致死打击,最多削断一只胳膊,开个大口子之类的。
  两边似乎陷入了消耗战,就看精神力和体内的鲜血哪个先耗光了。
  但赵淳还是给地上一个濒死的兽人抱住了腿,一个迟缓,兽人们就扑了上来。
  咣,头上挨了一斧头,虽然不疼,但很晕,熬夜后的疲惫感出来了,真想睡一会儿啊!
  但是不行!
  赵淳也不躲了,还好双手没被限制,右手一拳轰在了使斧兽人的面门上。拳刃给力,一阵阻塞感后,成功刺入了兽人的脑部。这下,找到了要害,高大的兽人晃了晃,像木头一样倒了下去,还撞开了一个同伙。
  赵淳如醍醐灌顶,就是这样……一群人撞在了一起,鲜血伴着脑浆乱飞,武器乱抡,没有招式,没有躲避,更没有声音,沉默的可怕。
  几个剥皮萨满瑟瑟发抖躲在一边,他们既不敢参与兽人和赵淳的血腥乱斗,更不敢接近撕咬在一起的黑灰双灵。
  哈日八日躲在最后面,眼珠乱转,已经在考虑退路了。他抬头四顾却发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他们被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包围了。
  “这是什么东西?”哈日八日尖叫起来,惊醒了另几个观战中的剥皮萨满。
  几人惊愕地放眼望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四周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就像多了层黑色的毯子。黄色的土、绿色的草都被覆盖成了黑色。再看向远处,黑色的毯子还在扩大,漫山遍野。
  一个胆大的萨满拔出弯刀,小心翼翼地蹲下,用刀尖挑起了一块。
  几人凑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刀尖上的小东西,“这是蚂蚁?”
  的确是黑色的普普通通的蚂蚁,但怎么这么多?
  哈日八日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莫非是剌合蛮的天赋?”
  向几个同伙解释道,“剌合蛮融合的是一只蚁后,听师父说过,他好像觉醒了一个天赋——召唤蚁群,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能控制蚂蚁……你们看他现在的样子!”
  几个萨满向剌合蛮看去,就见他趴在大祭司身后不远处,身上爬满了蚂蚁,屁股撅着,还真有点像一只黑色的大蚂蚁。
  其实还有个秘密只要大祭司和剌合蛮知道,融合蚁后的灵魂后,剌合蛮不仅觉醒了天赋,还“雌化”了……他的性格和身体开始女性化,不仅阳具开始萎缩,性取向也变了。
  也不知是为了伟大事业的献身精神,还是大祭司的隐藏属性爆发,在一次测试中大祭司毅然而然地爬到了剌合蛮的身上,把他的菊花开了。
  事后两人都感觉不错,于是秘密地走到了一起。
  被蚂蚁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掉了,萨满们只能留了下来,安心地等着厮杀的结果,向阎摩神祈祷己方的胜利。
  但这次,阎摩似乎没有显灵。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先出结果的是肉搏的一组。赵淳和几个兽人横七竖八地倒在了一起,都没了动静。
  慢慢地,一只血淋淋的胳膊伸了出来,推开了身上的尸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萨满们失望了,站起来的是那个银色的怪物。但好在银色怪物的状况看起来很糟糕。
  头上有一道深深的斧迹,使得脑袋变形,看起来就像个奇怪的桃子;左肩膀严重塌陷,关节无法活动,左胳膊废了;肚子上还被一支铁矛刺了个对穿。其他的小伤就不提了,要多惨有多惨。
  几个萨满面面相觑,现在兽人全灭,大祭司又要操纵祖灵,能战斗的只有他们几个了。
  “还在看什么,还不快上?没看出这怪物不行了吗?他铁矛都拔不出来了。”
  大祭司对着徒弟们大骂。
  萨满们咽了口口水,没了怨灵的他们战斗力就是个渣,难道真要拿着小弯刀上去和这个怪物战斗?
  还是哈日八日脑瓜子灵活,笑着建议道:“要不让剌合蛮试试?蚂蚁聚集了这么多了,不能浪费了,是不?”其他几个萨满也赶紧附和。
  “我来吧!”剌合蛮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他也想在爱人面前表现一番。
  大祭司想了想,点了点头。知道重点还是在祖灵和那式神的战斗上,那银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去!”剌合蛮一声令下,安静的黑色毯子突然狂躁起来,潮水一样地涌向了赵淳。
  赵淳看着密密麻麻浪涌过来的蚂蚁,头皮一阵发麻。可是他实在动不了了,只能站在那看着蚂蚁飞快地爬上了身体。右手是拍了几巴掌,留下了几个血手印,但蚂蚁太多了,很快全身都被覆盖了。
  但是,等等,怎么没有感觉?对嘛,这傀儡全身都是金属,怕什么蚂蚁啊!
  正好可以休息下……赵淳身体颤抖起来,假模假样地摆出了被蚂蚁袭击,痛苦不堪的姿态。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哥,我来了!”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赵淳抬头看去,就见满枝站在小青背上,就像御剑飞行一样从西边飞了过来。
  看到亲爱的哥哥被蚁群层层覆盖,痛苦不堪,满枝可爱的圆脸难得严肃起来。
  催促着小青飞近,满枝纵身一跳,像片羽毛般地飘落了下来。人在空中,一个观想,身体周围就冒出了一阵细密的电网。
  一落地,脚下沾到电网的蚂蚁就纷纷烧焦了。
  看到妹妹双手搓出一个电球向自己按过来,赵淳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惊肉跳。
  “别。”刚和满枝心神沟通地说了一个字,她的双手就按到了。
  “哥,放心,这电流很小的。”满枝还解释了下。
  唰,细密的电流在傀儡身上扩散开来,蚂蚁像一层黑纱一样掉落下来,露出了银色的本体。
  还没等满枝得意起来,就见哥哥浑身乱颤,几秒过后,就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傀儡就像一具机甲保护着赵淳的灵魂,它可以抵抗物理伤害以及大部分元素伤害,但就是两种伤害无法抵御。
  一是能穿透物理物质的魂元素,能直接伤害到赵淳的灵魂;二就是电伤害,金属直接把电流导入到了傀儡内部,伤害到了躲藏在里面的宿主灵魂。
  还好,赵淳的灵魂比较抗揍,满枝的电流也比较弱小。
  在妹妹哭喊声中,赵淳总算发出了一个信息:“我没事,就是太累了……蚂蚁伤害不了我……你去对付大祭司,毁了他的阿姐鼓。”
  满枝慌乱的心情安定下来,抹了抹眼泪,风之优雅图腾一甩,拔出蓝白双斧,闪电一般地向大祭司冲了过去。
  大祭司有点心慌,但还是强忍着没动。
  就在满枝靠近他,扬起小斧头时,凭空一条粗壮的尾巴甩了过来。
  太突然了,满枝来不及躲闪,挨了个正着,被一尾巴抽出了五米开外。
  满枝狼狈地爬了起来,看着挡在大祭司身前的模糊身影,“变色龙?”紧接着哇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变色龙古日伯乐由于隐身需要,不能携带刀剑之类的外物,所以专练体术,擅长赤手空拳袭杀敌人。尤其是那条大尾巴,属于独门绝学,能碎石断木,威力非凡,远胜于一条铁鞭。这不,突然的一击,就使满枝受了不小的内伤。
  “小满枝,我是阿蟒,你把那蜥蜴引过来,我来对付他……注意,不要离这灰色怪物太近,它能吸取人的灵魂。”满枝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阿蟒的声音,这还是第一次阿蟒和她沟通。
  阿蟒和祖灵打的很憋屈。它的伤害主要就是那张大嘴,祖灵吃了几次亏后,变聪明了,六条胳膊死死掐住了阿蟒的脑袋,阻断了它的撕咬。
  翅膀又没什么伤害力,而身体的缠绕只是方便了那些小嘴的撕咬。
  和祖灵的战斗,阿蟒完全被克制了。还好阿蟒身体的质量比较高,那些小嘴对它的伤害有限。两灵陷入了消耗战,如果这样下去祖灵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阿蟒一直在想办法,这时它就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蜥蜴人,灵魂深处顿时涌现出了一种强烈的饥饿感。它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面对风蛇王灵魂的时候,莫非……
  于是它对满枝使用了心神沟通。
  满枝虽然不太明白阿蟒的目的,但还是去做了。她召唤来小青,对着古日伯乐就喷出了一道道风刃。
  哈日八日很有眼色,把自己的小盾牌和弯刀一起丢给了古日伯乐。
  蜥蜴人只捡起了盾牌,相比弯刀,他更相信自己的肉体。他顶着盾牌就向满枝冲了过来。满枝拉着小青一步步后退。
  作为大祭司的心腹,古日伯乐当然知道祖灵的厉害。他看到少女一步步向祖灵退去,暗暗笑了。
  于是两人异常默契地都向祖灵退去。
  阎摩显灵了,退到安全线附近时,那条风蛇好像魔力耗尽,竟然发不出风刃了。少女无奈地放飞了风蛇,站在那摆出双斧,等着自己过去。
  只要再退一步,那女人就会受到祖灵的攻击了。
  古日伯乐狂吼着冲了上去,气势无双地冲锋,他要把少女推入死地。
  可是他低估了风系萨满的敏捷。就在两人要相撞时,对手就这么微微蹲身一跃,没影了。
  旁观者看的很清楚,小个女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跳到了空中,直接落到了风蛇的背上。风蛇一个俯冲,来到了蜥蜴人的身后,女人当仁不让一脚狠狠踹在了古日伯乐的背上。这阴险的一脚把古日伯乐踹进了死地。
  阿蟒早就等在那了,抢在祖灵之前,身体完全展开,一口就吞掉了蜥蜴人的灵魂。
  然后就在萨满们不解的眼神中,阿蟒双翅一展就把自己包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球型,悬浮在了空中。任凭祖灵撕咬,完全没了反应。
  满枝是看不见阿蟒的,就见那只恶心的怨灵在疯狂攻击空气。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怪物是自己对付不了的。于是开始寻找其他目标。
  本来想找大祭司的麻烦,可是大祭司和剌合蛮被祖灵隔在了另一边。视线一转,哟,这边还有五个剥皮萨满,那就顺手宰了。
  右手颠了颠蓝色小斧头,刷的一下就扔了出去。斧头在空中抛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噗的一下,奇准无比地就砍在了某个萨满的脑门上。
  “别跑,跑不掉。我们一起对付她!”哈日八日捡起死去萨满的武器,鼓励另外三个萨满,“别怕,她就一把小斧头了,我们能对付她。”
  满枝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就见一道耀眼的电光从白斧头上冒了出来,直冲萨满们而来。
  剥皮萨满们下意识地往地上一蹲,就见闪电落在了蓝色斧头上。然后,闪电拉扯着蓝斧飞了回去,被满枝一把抓住。
  ……这还怎么打?
  “跑啊!”哈日八日扔了武器不管不顾地冲进了蚂蚁群里。士气降到最低点,萨满们一哄而散,四处逃命。
  “剌合蛮,快让蚂蚁攻击那女孩!”大祭司还想护下几个徒弟。
  但剌合蛮迟迟没有反应。
  “剌合蛮?”大祭司一边控制祖灵继续攻击阿蟒,一边回头向剌合蛮看去。
  就见他在地上翻来滚去,四肢胡乱摆动,动作怪异扭曲。
  “大祭司,我好像控制不了身体了。”剌合蛮的声音响起,非常惊慌。
  “你,你们都不许欺负她!”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剌合蛮的求救。
  “不好,身体原来的灵魂苏醒了……剌合蛮,坚持住,我马上就来!”
  大祭司看了看还是巍然不动悬浮在那里的式神,咬了咬牙,命令祖灵变换目标攻击女孩,自己则打算腾出手去救治剌合蛮。
  满枝没有追击萨满,绕了一圈也过来了。一眼就注意到了明显出了问题的剌合蛮,考虑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她看了眼剌合蛮,突然愣住了。
  由于在地上挣扎扭动,剌合蛮的脸皮被蹭脱了一半,露出了下面的另一张脸。
  虽然只露出了一部分,却还是被满枝认了出来。
  “蛮牛哥?”满枝惊叫起来。
  “不,我不是!”蛮牛看到满枝很激动,却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
  他的灵魂原先一直被囚禁着,旁观着自己身体的所有遭遇。
  看着别人霸占了自己的身体,看着身体的“雌化”,看着自己被人鸡奸……他已经无法面对满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所以,都毁灭吧!
  蛮牛怨毒地看着跑过来的大祭司,发出了一声怒吼。
  “啊!都死吧!”
  随着这声怒吼,蚁群突然静止了一秒,然后就开始疯狂攻击场上所有的活物,除了满枝。
  最先遭殃的是在蚁群中奔跑的四个萨满。黑色的蚁群像潮水一样涌上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惨叫着,拍打着……但没用,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一阵如蚕啃食桑叶的声音,沙沙沙,令人头皮发麻。不久蚁群散去,地上只剩下了四具白骨。
  蚁群也袭击了大祭司。他急忙取出驱虫药,驱散蚁群,同时召回祖灵守护自己。只要是活物祖灵就能对付,不管是一只还是无数只。
  祖灵收到主人的新指示,急忙放弃目标,向大祭司赶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黑色的巨大爪子从后面牢牢地抓住了它。
  什么东西?唰的一下,身上数十个头颅扭头看去。
  那条讨厌的黑蛇竟然苏醒了,它哪里来的爪子?
  祖灵还在缓慢地思考,阿蟒却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主人可还倒在地上呢。
  两只粗壮的后爪紧紧抓着祖灵,两只前爪开始撕扯,只一下就扯下了祖灵背上的一条胳膊,塞进了嘴里。
  祖灵疼的全身乱颤,开始疯狂回击。
  在蛮牛的强制命令下,蚁群不顾大祭司身上的难闻气味,重新开始袭击他。
  没有了祖灵的救援,恶贯满盈的大祭司很快倒了下去。他一边惨叫一边向蛮牛爬去,但终究死在了半路,在蚁群中化为白骨。
  看到仇人都死了,蛮牛满意地笑了,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满枝,对蚁群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密密麻麻的蚂蚁涌了上来。
  ……
  蚁群很快散去,这次是完全散去,散入到了广袤的野地里。
  贵由急冲冲来到昭慈宫,额吉这几天为了大蛇的出走一直在大发雷霆。
  宫女们都被赶了出来,在外面瑟瑟发抖,已经有好几个宫女因为犯了小错被乃马真后处死了。
  宫殿里一片狼藉,灯台倒了、桌子翻了……看来额吉这次真的很生气,贵由一边向里走,一边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笑容,萎缩的身材都彷佛挺拔了几分。
  来到书房,帕尔旺娜正跪在地上接受乃马真后的问话。
  “有大蛇的新消息吗?”“狼卫追踪到了虎牙思,特使在黑狱堡和他的师父见了一面,然后继续西去了……接下来,就没了线索。我们只知道他是去追寻法蒂玛的尸体了。”听到法蒂玛的名字,乃马真又生气又后悔。他还是喜欢法蒂玛更甚于自己啊,如果,如果我没让法蒂玛出来顶罪,大蛇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自己?
  乃马真后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满是疲惫,一下苍老了很多。
  这时,贵由上来劝慰母亲,“额吉,大蛇这是犯下了叛国罪。我们应该颁布海捕文书,全国通缉他……”话没说完,一只镇纸飞了过来,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乃马真歇斯底里的叫声,“你给我滚出去!都是你这个废物、蠢货!”
  贵由捂着额头,狼狈不堪地跑了出去。
  乃马真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静下来,对帕尔旺娜说道:“继续加派人手秘密寻找大蛇,不计人力物力……我乏了,你退下吧!”
  “是,殿下。”
  第三十二章:加兹温
  同样是高原,但波斯高原和蒙古高原的地貌相差很大,简单来说波斯高原更为贫瘠。
  波斯高原北临里海,南接阿拉伯海,西眺地中海,按理来说这里是不缺水的。
  但是不幸的是高原外围密布着一圈巍峨的山脉,如北面的厄尔布尔士山脉、西南的扎格罗斯山脉、南面的莫克兰海岸山脉,以及东面的科佩特、兴都库什山脉等。
  这一圈山脉牢牢挡住了周围海域吹来的海风,使雨水留在了这些高山上而不能进入内陆。
  只有少量雪水融化后夹带着矿物质流进了内陆,而强烈的光照蒸发了水份,只留下了水中的矿物质,越积越多。最终波斯高原的内陆就成了一片盐漠。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貌能比沙漠更恶劣,那就是盐漠了。沙漠只要种植上适合的树木,经常浇灌,保留住水分,还是有希望被治理的。
  而盐漠,顾名思义就是被盐水浸渍的泥漠,仅能生长少数盐生植物,连牧草都长不了,是所有地貌中土壤最贫瘠的地区。
  所以波斯的大部分城市都集中在外围的高山中,内陆只有一些小村庄。
  巍峨坦荡的波斯高原北面就是环流涌动、烟波浩淼的里海,如果说高原是一个是粗犷坦率的牛郎,那么里海就是丰腴多情的织女。本来郎情妾意地想缠绵在一起,结果中间出现了个冷峻无情、难以逾越的西王母——横亘在波斯高原最北的厄尔布尔士山脉。
  海拔高达5000米的厄尔布尔士山脉把北面里海吹来的湿润海风遮了个严严实实,吝啬地一丝风也不肯放入内陆,最终如愿以偿地使自己成为了波斯高原最有经济价值的地带。
  东西走向的厄尔布尔士山脉是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节点,无数的商队在此通行而过。在山脉左起的三分之一处有一条由河水冲刷而成的狭长峡谷——阿拉穆特峡谷,更是商人们的必经之地。
  北出阿拉穆特峡谷就是阿塞拜疆大草原、里海西岸走廊,再向北就是罗斯的广袤大地。蒙古第一次西征,速不台、哲别的偏军就是走的这条路,越过大高加索进入了钦察草原。他们绕着里海兜了一圈,从而得知了钦察人、罗斯人的虚实,为十几年后蒙古人的第二次西征埋下了伏笔。
  从阿塞拜疆向西翻越小高加索,可到黑海、小亚细亚半岛,最终通过拜占庭抵达欧罗巴大陆。
  而从阿拉穆特峡谷南端进入波斯高原,沿厄尔布尔士山脉一路向东,途径波斯的几座大城市,卡拉季、拉伊(德黑兰)、内沙布尔、马什哈德,可以抵达西域、中国或印度。
  这种类似于“一线天”的通商要道,一向是匪徒们的必争之地。几番血腥拼杀,最后阿萨辛开派祖师,“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占领了这里。
  他在峡谷中设下关卡,收取过路费。很快积累了大量的资金,在峡谷的顶端修建了一座险峻的城堡——阿拉穆特堡。城堡远看就像一座巨大的鹰巢屹立在山岭之巅,监视着阿萨辛的第一块地盘。
  因为“阿拉穆特”在波斯语中意思是“鹰的巢穴”,所以外邦人多以“鹰堡”来指代阿拉穆特堡。
  埃及民族英雄萨拉丁发动政变推翻了信奉什叶派的法蒂玛王朝(绿衣大食),建立了信奉逊尼派的阿尤布王朝。法蒂玛王朝中的什叶派纷纷外逃,其中就有哈桑·萨巴赫。
  哈桑回到故乡拉伊(德黑兰)后,深刻认识到了武力对于传教的重要性,于是创建了非常极端、非常暴力的尼查里派。后来由于这派的穆斯林喜欢吸食大麻(HASCHISCH),于是尼查里派慢慢被叫成了阿萨辛。
  阿萨辛派的正式名称为,伊斯兰教什叶派分支伊斯玛仪派下的尼查里派。
  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阿萨辛在波斯高原的崇山峻岭中修建了百余座堡垒,占领了波斯最有经济价值的地块。并且以刺杀为手段,对波斯各城主进行武力威胁,收取保护费,强迫当地的穆斯林改信尼查里派。
  阿萨辛以一种监督者的姿态把控了波斯高原北方的大多数城市,形成了蒙古人口中的“木剌夷国”,并最终引来了蒙古人的第三次西征。
  前文说过,为了消灭札兰丁,窝阔台派大将绰儿马罕带了三万军马进入波斯高原。在追击札兰丁军队时,绰儿马罕顺便打下了波斯、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
  在剿灭了札兰丁势力后,绰儿马罕留在了波斯,成为了“泛波斯总督”。波斯高原名义上也归属了蒙古,但阿萨辛并不认可蒙古人的统治。
  三万蒙古铁骑在正面战场上所向无敌,但对上阿萨辛这种“游击队”却一筹莫展。大部队过去,阿萨辛就往山里一躲;小部队过去又打不过这帮武艺高强的刺客。
  阿萨辛潜入城市,化妆成各式各样的人,对蒙古官员不断地刺杀,把绰儿马罕弄的灰头土脸、威信全无。
  再加上高原的盐漠地貌,缺乏大规模牧马的条件,军队的补给跟不上。最后绰儿马罕的三万骑兵只能龟缩在了阿塞拜疆的大草原上,事实上放弃了对波斯的统治。
  加兹温位于厄尔布尔士山南麓,是从阿拉穆特峡谷进入波斯高原的第一站。
  天气好的时候站在城中的街道上可以隐约看到远处山头上的鹰堡。
  在蒙古第一次西征时,加兹温受到了速不台、哲别的洗劫,据说被屠杀了近四万人,还好城市建筑损毁不大。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加兹温又被南来北往的行商挤满,街上的店铺一家接一家,恢复了繁华的景象。
  由于伊斯兰教义禁酒、禁赌、禁嫖,所以城里没有酒馆、赌场和妓院,少了几分红尘的喧嚣。取代这三大娱乐场所的是水房、澡堂和健身房。
  澡堂没什么好说的,波斯男人喜欢在里面聊天、讲经、喝茶,当然绝对不会有坦拉克。至于健身房,Zurkhane力量之屋,相当于波斯的武馆。除了练武,师傅们还要给学员们传经布道,传教无处不在。
  最后是水房,也就是茶馆、咖啡馆。波斯水房提供的茶饮种类很多,几乎涵盖了所有不含酒精的饮料,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来自东方的红茶和北非的咖啡。
  对了,水房还提供各种风味的水烟。如果你想忘却生活的烦恼,自然有来自印度的高级大麻,加一点在水烟里,可以使你飘飘欲仙,聆听到真主的声音。
  离城中心著名的贾姆清真寺不远,在一条相对偏僻的巷子里,有一家规模颇大的水房。它的招牌很奇怪,是一对交叉的弯刀,进出者也与众不同,都携枪带剑,气质剽悍。这里便是加兹温的“战士水房”,暨加兹温佣兵公会。
  当工商业发展到一定水平,商人和工匠的流动比较频繁时,公会就必然会出现。最早的目的是商人们抱团取暖,一起对抗各地领主的盘剥。慢慢地公会作用越来越大,制定行业规则,协调报价,分享情报等等。
  商人公会出现了,伴生职业佣兵公会紧随其后,然后其他各种职业的公会越来越多,石匠公会、画家公会、教师公会等等。
  而各个公会颁发的纹章则成了职业证明。中世纪的农民是不能迁移的,相当于各领主的农奴。一个旅人如果不能提供相对应的职业纹章,将被视为流民遭到当地领主的驱逐或逮捕。
  春天到了,这几天加兹温一直下着小雨,行商们减少,所以空闲下来的佣兵特别多。战士水房的一楼被挤得满满的,各个族裔、各种肤色的佣兵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吹牛。没钱的捧着杯最便宜的茶水小口小口地喝着,有钱的则是加了料的水烟,抽的五迷三道。
  砰,水房的大门被人推开,细雨刮了进来,淋到了门口的几个佣兵,纷纷怒骂起来。
  进来的四个人都穿着小羊皮做成的防雨斗篷,佩戴着武器,显然也是佣兵。
  为首的是个大高个,手里提着一个包裹。雨水顺着包裹慢慢地滴落在地,红色的、有腥味……几个骂人的佣兵马上不开口了,背转身装着没事发生一样,他们只是专门跑腿的木级佣兵,是不敢接见血的任务的。
  “你们找个地方坐坐,喝点热茶去去寒。我一个人上去交任务就行了。”大个对同伴们说了句,就抬步走向楼梯。
  二楼分隔成了几个小房间,估计是为了保密。可别高估了佣兵们的节操,任务外泄,说不定就给你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大个随意挑了间门开着的房间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里面一个年轻的波斯人正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头也没抬,“坐,有什么事?”
  “交任务。”大个把滴着血水的包裹放在了宽大的桌子上。
  强烈的血腥气终于使青年停下了笔,有点厌恶地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脸藏在兜帽里的大个,“什么任务?”别又是一包人头。
  “死亡蠕虫。”
  “什么?”青年这下绷不住了,一下跳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
  “是卡维尔盐漠的那条死亡蠕虫?”青年咽了口口水。
  “是的。”大个伸手想掀开包裹。
  “等等,放那边笼子里。”青年指了指墙边的一只铁笼子,那里一般是用来关押活物的。
  大个二话不说,抓着包裹来到笼子边上,打开盖板,抖动包裹,一个重物滚落到了笼子里。
  “来,验下货。”
  “把笼子关上。”
  大个叹了口气,砰的一下盖好盖板,锁上。“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它已经死了。”
  “这种怪物还是要小心点的,谁知道是不是装死。”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靠近铁笼,仔细端详起来。
  笼子里是一个狰狞的头颅,光光一个头颅就有巨型南瓜那么大。表皮是角质的,一节一节,血红色。
  死亡蠕虫喜欢生活在地下,所以头颅上没有眼睛和鼻子,都退化了,只有一张长满獠牙的口器,像花朵一样张开着,十分恶心可怖。
  “从外表看,的确是死亡蠕虫,和记载的一模一样。”青年确定恐怖的怪物已经死了,竟然大着胆子想去摸摸它。
  “别乱动。”大个拍开青年的手臂,在后者不满的眼神中,抽出自己的武器碰了碰蠕虫的口器。
  唰地一下,大张的口器就合了起来,交错的獠牙像铡刀一样令人头皮发麻。
  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它,它没死?!”
  “别紧张,只是神经反应……嗯,就像蛇,被砍下脑袋后一段时间内还能咬人……把它扔在笼子里就行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小心,它的口水是强酸,我的一个同伴一不小心就丢了五个手指。”
  大个这样一说,青年更不敢靠近笼子了,于是两人回到了桌前。
  波斯青年这次热情多了,“死亡蠕虫的任务可挂了很长时间了,我来公会之前就在任务单上了。听说已经折了很多佣兵,连阿萨辛去都对付不了,号称是波斯最凶猛的怪物……”
  他还想问问是怎么完成任务的。大个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凶狠的相貌总算打断了青年的废话。
  “鞑靼,鞑靼人?”青年看着脸上刺青的男人,抖抖索索地问了句。
  在波斯鞑靼人的凶名更甚于阿萨辛,阿萨辛只是刺杀几个官员,鞑靼可是屠了几座城。
  光头鞑靼好像笑了笑,左脸上的黑色刺青抽搐了几下,“有问题吗?”
  “没。”波斯青年低下头赶紧开始工作,不敢再看对方。
  “任务是结算在个人下面还是团队下面?”
  “完成者,黑蛇佣兵团,铜级。”说话间,鞑靼拿出一个铜制的纹章丢在了桌上。
  “谢谢,谢谢。”青年比较着纹章上的花纹,飞快地按流程走了下去。
  ……
  “大人,这是你的赏金,10个金币,请拿好。”青年谄媚地站起来把赏金递给鞑靼。
  鞑靼接过钱袋,也没点,就颠了下,然后收进腰包就打算出门。
  “大人,等等。”青年突然惊慌地叫了起来。
  鞑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不耐烦。青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住了,汗如雨出。
  “大人,对,对不起,我刚发现,根据你的任务完成记录,你的佣兵团可以升级为银级了……还请留下你的纹章,我们需要给你换新的。”青年都要哭了,光头鞑靼身上的煞气实在惊人。
  啪,铜质纹章被远远地抛了过来,“我要在城里休整几天,出发前来拿!另外再帮我收集些怪兽相关的任务,我要看一下。”
  赵淳已经习惯了波斯人对蒙古人既害怕又厌恶的态度,就像他们习惯把蒙古人叫作鞑靼一样。
  鞑靼是个突厥词语,本意是凶狠而野蛮的牧民。在历史上曾有好几个强大的游牧民族被外邦人称为鞑靼。而在这个时期,能被称为鞑靼的当然只能是从亚洲杀到欧洲的蒙古人了。鞑靼,一个令人敬畏的称呼。
  为了寻找琉璃水晶,赵淳四人已经在波斯高原流浪了近一年,这是双头龙最后出现的地方。
  为了出行方便,他们注册了“黑蛇佣兵团”,四处打探怪兽的消息。现在佣兵团等级已经从最初的木级升到了银级,琉璃水晶的消息却还是没有。赵淳的情绪一天比一天差。
  他走到楼梯口,却发现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佣兵也没有了,而娜仁三人也不见了踪影。赵淳的心里顿时一急。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赵淳一扶栏杆直接从楼梯口跳到了一楼,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战士水房的外面有一块空地,此时挤满了佣兵。赵淳很快找到了娜仁三人,挤了过去。
  “怎么了?”
  满枝赶紧告状,“一个家伙估计抽多了,摸了下香农的屁股,被香农折断了胳膊……现在按公会规则,两个佣兵团以决斗解决纠纷。”
  “哦。”那没事,因为鞑靼人的身份,各种截杀、挑战他们也经历多了。就当这些人是给黑蛇佣兵团送补给的呗。现在四人的衣服都是高档的布料,马是八匹最好的大食马,各种钱币太多,只能寄放在小八的体内。
  想当初刚进波斯高原时,一男三女都是相貌俊美之辈,看起来人畜无害,各种心怀不轨的人像臭虫一样围了过来,杀之不净。有凭权势刁难的、凭武力截杀的、暗地里下药的……赵淳这才让阿蟒重新缠满了全身,故作凶恶状,来吓退心怀恶意者,减少麻烦。
  赵淳抬头看了看天,雨停了,于是解下短斗篷,露出真身……周边的喧闹声立刻低了下来,周围的佣兵们下意识地向外挤了挤,尽可能远离这个凶恶的鞑靼。
  赵淳还是穿着无袖的质孙服,他们四人也试过其他服装,如波斯和大食人的长袍,比较下来还是质孙服最适合打斗。意外的是娜仁的女红不错,他们的戎服都是娜仁裁剪和改良的。
  在路人眼里,赵淳身高健壮,行动敏捷。只要露在外面的部位,就有吓人的刺青,胳膊上、脖子上、脸颊上,乃至头顶都有。
  就是看不出纹的是什么,头顶上分明是个狰狞的蛇头,胳膊上却是翅膀和兽爪……这个鞑靼一看就是个亡命之徒,还是不惹为好。
  一个公会人员走到了场中充当决斗裁判,众人安静下来。
  “今天的决斗双方是黑蛇佣兵团和疾风佣兵团,请各派一人上场。”
  香农拉住了赵淳,“我来吧。”
  “你的手刚好,还是我上吧。”在和死亡蠕虫的战斗中,香农的左手不幸被蠕虫咬住,五个手指被腐蚀掉了,刚刚重生完成,还缠着绑带。
  “没事,我正好需要新鲜血液……肢体元素掌控者很难死亡的。”
  这倒也是,香农手指的重生给同伴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哥,不是说好的,大家轮流上。不能总是你冲在前面。”满枝说话了。
  “好吧。”赵淳无奈地让出了位置。
  香农微微笑了下,脱下斗篷递给满枝,又解下背上沉重的鬼头刀,把刀鞘递给了娜仁。在同伴们的祝福声中上了场。
  香农一露面,场上就骚动起来,口哨声、怪叫声四起。也不能怪这些佣兵孟浪,主要是伊斯兰教义,穆斯林妇女出门必须穿戴黑袍、头巾、面纱,只露出眼睛。这些佣兵们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女人了。
  香农又是个美女,麻花辫一甩就钩走了大半佣兵们的灵魂。
  “女人,我支持你,打死对面的。”
  “女人,要不要代打?我不要你钱。”
  香农没理这些佣兵,淡定地走到场中,看了看对手,摘下腰间的黑铁面具戴在了脸上,一股浓郁的杀气冒了出来,场上渐渐安静下来。
  疾风佣兵团出战的是他们的团长,一个三十几岁的大食人。感觉到香农身上浓郁的杀气,也收敛了笑容,认真起来。
  他拔出弯刀,随手一劈,一道模糊的风刃飞了出来,在地上斩出了一道刀痕。
  “退后,让出地方,小心被我的风刃误伤。”他警告众人。
  “是‘风语者’,散开,有盾牌的到第一排。”决斗裁判第一个躲到了盾牌后面,还对香农问道:“对面是掌控者,你要不要认输?”
  香农当然摇头拒绝。
  “那好,开始吧。”
  风语者,穆斯林主流派别风系掌控者的职业名称,类似于萨满、圣骑士。
  第三十三章:染血的轮刃
  香农的打法与赵淳不同,走的刚猛路线,大开大合、硬桥硬马,最喜欢以伤换伤。虽然没和风语者交过手,但香农和满枝经常对练,能大概猜出风语者的战斗路数。
  裁判一喊开始,香农毫不犹豫,高举大刀就向前猛冲。赵淳觉得有点“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既视感。
  风语者一呆,还没见过这么猛的女人。他站着没动,试探性地劈出一道风刃。
  香农这虎妞估算了下,竟然豪不避让,缠着绑带的左臂微微一挡,不顾风刃在手臂上斩出一道长长的伤痕,继续向前冲。
  这点皮肉伤害洒洒水啦,她几个大步就来到了风语者的面前。
  风语者也是位资深佣兵,立刻感觉到了危机,一边后撤一边大吼出声:“风墙!”一道强风在两人之间出现,似乎要把两人推开……借着强劲的风力,单薄的弯刀才架住了鬼头刀。风语者只觉双手一麻,这女人这么大的力量?
  香农也不好受,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只觉砍在了空处,完全没有着力点。
  风语者借着香农劈出的力量,飘到了空中,然后一点某位观战者的脑袋,就上了屋顶。
  既然力量比我大,就不和你近战,用风刃削死你——风筝战术。
  在佣兵们的起哄声中,风语者毫无荣誉感地站在屋顶上,对着地上的香农劈出一道道风刃。他才不在乎佣兵们的起哄,这就是他的战斗风格,无赖却有效!
  香农这下被动了,鬼头刀左右抵挡,但还是有风刃不断击中她的身体。幸好有“厚皮”护身,伤口不深。
  但看起来很凄惨,身上的衣服成了碎布,露出了大片的肌肤,一道道血痕就像被鞭打一样。
  前一脚还在支持香农的佣兵们又开始给风语者加油了,恨不得他能把香农的衣服都削光。人性不外如此。
  裁判是个虔诚而老派的穆斯林,看不得这种场面,冲香农嚷道:“女人,你还有办法反击吗?如果没有,我就裁定你输了。”
  佣兵们大声反对,说裁判没权力终止神圣的决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才是决斗。
  赵淳在人群中突然大叫道:“香农,查克拉!”
  印度的铁矿资源非常丰富,品质优良。加上当地天气炎热,武士们皆不着甲。
  所以印度的武器发展非常昌盛,种类繁多,各种奇思妙想,超出外邦人的想象。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查克拉。
  查克拉,这个单词源自于梵文,可以翻译为脉轮、轮、或圆。一种圆形的金属环,外缘开刃,锋锐无比。最著名的使用人物就是金轮法王,凭金银铜铁铅五轮,独霸武林,成为一代大Boss。
  据说印度人从小就玩查克拉,就跟蒙古人从小玩箭一样。有次在旅途中和香农聊到了这种神秘武器,赵淳非常好奇,这种抓都没法抓的武器是怎么玩的。
  按香农的示意当场用磁力做了只查克拉,巴掌大小,外缘开刃,内缘包金。
  然后香农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查克拉,像玩飞盘一样,把查克拉甩了出去。轮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稳稳地插在了几十米开外的树干上。
  但也就这样了,至于想象中的像回旋镖一样自己飞回来,香农明确告诉赵淳那是不可能的。
  赵淳很快对查克拉失去了兴趣,主要伤害太小了,标枪、斧头、飞刀要比查克拉实用很多。
  这只查克拉被香农留了下来,平时拿来打打野鸡、鸟雀之类的,倒是用的非常顺手。
  在赵淳的提醒下,香农的左手从武装带上拔出了查克拉,以一个略微别扭的姿势对着房顶上的风语者甩了出去。可能因为用的是左手,可能因为左手受了伤,反正查克拉这次的准度很差。
  大食人看到对手抛出暗器,倒紧张了一下,结果那个圈子一样的东西偏出好多从身旁飞了过去。
  他还想开口讽刺女人几句,底下的佣兵们就惊叫起来。几个疾风团的更是大叫道:“团长,小心后面!”
  风语者只觉后面有一道微风袭来,赶紧躲避……最终脸颊上被回旋的查克拉划出了一道伤口,见了血。
  看到风语者受伤,赵淳三人心中一定,胜负已分。
  完成任务的查克拉晃悠悠地飞了回来,被香农的手指夹住,收了起来。
  她的左手高高举起,手掌张开,好像在向风语者敬礼……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突然握拳,往下一拉。
  房顶上的风语者突兀地惨叫起来,佣兵们连忙扭头看去。
  就见他脸上的小伤口不可思议地在哗哗哗地飙血。那明明只是一个皮毛小伤啊,怎么就像大动脉被割断一样?!
  除非,那女人也是个掌控者,掌握着某种超凡力量。
  香农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在她叛出湿婆教后,很快被赵淳发展进了归一教,并成为了一个很虔诚的教徒。
  她修习了8字符文后,也领悟出了一个肢体系法术“血液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能控制血液的流动。
  而且这个法术还能操纵查克拉。查克拉是个很轻很薄的金属片,当它上面沾染鲜血后,香农就能通过操纵鲜血来改变查克拉飞行的方向。
  刚刚她特意用受伤的左手来拿查克拉,就是让左手上的血液沾染在上面,然后操纵轮刃出人意料的回斩风语者。
  最后再用“血液控制”压迫风语者的血液冲出伤口,造成对手的大出血。
  风语者大叫着,丢了弯刀,双手紧压伤口……但血还在不断地流出。心慌意乱之下,他一脚踩空,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几个疾风团的人想扑上去抢救,赵淳三人抢先一步跳了出来拔出武器警告他们。
  “回去!你们疾风佣兵团想被公会除名吗?”裁判走了出来,大声斥责。
  公会之所以有决斗的规定,就是想通过一对一的死斗,来解决纷争,避免群斗,最终减少佣兵们的内耗。
  其他佣兵也警告疾风团的人不能乱了规矩,他们只能愤愤地退了回去。
  香农并没有怜悯地放过重伤的风语者,她冷漠地走过去把鬼头刀蛮狠地插进了风语者的前胸。
  风语者体内的鲜血开始漫延到了整个刀身,场上充满了浓郁的血腥气,而香农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愈合……
  很快风语者就成了一具干尸。有见识的佣兵们明白了,这女人肯定是个掌控者,修习的应该是类似于印度一带的肢体法术。
  在佣兵们的各种眼神中,羡慕、害怕、厌恶,香农拔出了鬼头刀,刀身上竟然一滴鲜血也看不到了。满枝走上来把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赵淳几人护着她就想退场。
  “站住,邪恶的女巫,我要净化你!”一个义正言辞的声音突然响起。
  人群散开,三个身披银色锁甲的人走了出来,拦住了四人的去路。
  结果,还没等赵淳几人开口,佣兵们就开始愤怒了,大叫道:“十字军!”
  从西亚过来的佣兵们纷纷拔出了弯刀,他们大部分都和十字军有血仇。
  锁甲三人赶紧解释,“我们不是十字军,我们是从格鲁吉亚过来的‘屠龙骑士团’。”
  “你们看,我们罩衣上的纹章不是十字,而是‘被屠杀的龙’——格鲁吉亚出来的佣兵都是这个纹章。”
  “我们信奉的是东正教,十字军信奉的是天主教……十字军同样占领了我们的圣城君士坦丁堡,格鲁吉亚人和十字军势不两立!”
  三人解释了半天,并发下了神誓,众佣兵才相信了他们,平息了怒火。
  为首的格鲁吉亚骑士企图祸水东引:“相比十字军,鞑靼人更可恶,他们侵占了我们的家园,屠杀了我们的人民……”
  赵淳赶紧打断他的发言:“别乱扯政治,佣兵公会是跨越国家和种族的,不是鞑靼人的公会也不是格鲁吉亚的公会……想决斗就说,不要哔哔。”
  大部分佣兵都觉得赵淳说的有理,“对,要打就打,别废话!”他们恨不得骑士和鞑靼两败俱伤,反正都是异教徒。
  格鲁吉亚骑士不善言辞,被赵淳堵住了话语,脸色通红,只能对着裁判道:“屠龙骑士团请求与黑蛇佣兵团决斗!”
  裁判还没开口,突然一声嗤笑声,“你们那个是龙吗?分明是一条风蛇嘛。”
  说话的是满枝,讽刺的是格鲁吉亚人的纹章。上面的龙没爪没角,只有一对翅膀,在她看来分明是一条风蛇。
  “女巫住口,这是从最古老的石刻上拓印下来的圣乔治所屠杀的龙!”三个格鲁吉亚骑士勃然大怒。
  在中世纪,格鲁吉亚是欧亚大陆最东面的基督教国家,尊屠龙的圣乔治为主保圣人,连国名都直接是Georgia。
  圣乔治虽然在基督教内部不是最为显赫的圣徒,但他是唯一以武功出名的。
  在传教时,他的故事无疑最吸引人,所以在民众中的声望远胜于其他圣徒,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关公。
  他是最多国家或地区的主保圣人,叫Georgia的地区也有好几个。后世为了区分,故意把Georgia国翻译成了格鲁吉亚。
  现在竟然有异教徒当面污蔑圣人杀的不是龙。是可忍,孰不可忍!
  面对三把出鞘的寒光闪闪的手半剑,满枝面不改色,手指抵住舌尖,吹出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哨。躲在屋顶上晒太阳的小青扑啦啦地就飞了下来。
  可能也受到了赵淳的影响,小青不仅长的很快,而且智商也高了很多。它落在满枝身边,五米长的身体立了起来,翅膀像手一样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热情地去舔主人。
  “小青,别闹,你看看这画的是不是你?”满枝指着格鲁吉亚人的纹章问小青。
  小青一看,兴奋地点起了头,最后还往地上一倒,摆出了和纹章上一模一样的姿态。
  佣兵们开始起哄,他们可不会给基督徒面子。
  “女巫,受死!”一个骑士高喊着,举着手半剑就砍了过来。
  噌,喀拉,一道刀光闪过,锃亮的手半剑竟然被一刀劈断,前半部分落在了地上。
  赵淳的直刀在手中翻了个漂亮的剑花才被插回了黑蛇杖。
  “是大马士革刀!”还是有眼尖的佣兵看到了直刀上的花纹。
  人群出现了波动,佣兵们的眼睛发红了,一把大马士革刀可以换一座小城啊。
  “别急,今天你们都可以挑战我,我不会跑的。”赵淳淡定地说道。按规矩,决斗中的战胜者可以拥有战败者的装备和马匹。
  裁判感觉今天事态可能会失控,把公会的所有人员都叫了出来,排成人墙把决斗者和其他人分了开来。
  第二场决斗,黑蛇佣兵团对屠龙骑士团。
  赵淳通过和满枝猜硬币赢得了首发资格,上了场。
  对面派出来的是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骑士。满脸风霜、眼神明亮,也是位久历战阵的人士。
  裁判把佣兵们往后赶了赶扩大了一下场地,让疾风团抬走了风语者的尸体,最后宣布决斗开始。
  戴着头盔的大胡子骑士满脸肃穆,左手一面银光闪闪的鸢盾,右手却是拿了一枚双头连枷。这是他的副武器,连枷的前端是软锁,不受力,能规避黑蛇刀的劈砍。
  他走到场中,手中的连枷向天一举,大喊一声,“圣光祝福!”
  一道白色的光线从空中突然出现,笼罩住了骑士的全身……几秒后,光线消失,彷佛是被骑士吸收了……而大胡子给人的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身材更挺拔了,而且充满了力量感。
  “祝福术!”“圣骑士!”
  佣兵们又喧闹起来,他们今天大开眼界,平时难得一见的掌控者,今天竟然见到了两种职业——风语者、圣骑士!
  不对,应该是三种,刚才那个鞑靼女人能杀死风语者,把他的血液诡异地抽干,肯定也是掌控者。见过世面的佣兵就开始普及知识了,鞑靼的掌控者叫“萨满”。
  而这次出战的纹身大汉既然是黑蛇团的团长,那他肯定也是位萨满。
  这一场,就是圣骑士对萨满!佣兵们兴奋地瞪大了眼睛,怕错过什么。
  圣骑士很忌惮赵淳手中的宝器——黑蛇刀,在以前的经历中他见过被锋利的大马士革刀一刀断首的圣骑士。
  所有他决定速战速决!
  场上两人开始慢慢靠近,兜起了圈寻找对手的破绽。
  天上的雨云散了,太阳出来了,有点刺眼。当圣骑士来到逆光处,被太阳刺得微微闭眼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动了。
  赵淳一个右前踏步,黑蛇杖抵住鸢盾,黑蛇刀想从盾牌边缘直刺骑士,试试锁甲的坚固度。他的面容正对银色的鸢盾。
  这时,随着骑士一声吟唱,像面镜子似的盾面突然爆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就像前世赵淳玩过的强光手电,正正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全无防备的赵淳只觉眼睛一疼,就睁不开了……一边流泪,一边往后急退。
  但他并不是很慌乱,交叉双手护住面门,就想施展“银鳞圣甲”……但又马上停了,因为他感到阿蟒已经扑了出去。
  受到圣骑士“闪光术”的影响,面对他的佣兵们顿时也陷入了目盲状态,但是另一边的佣兵们视力没受影响,于是他们看到了萨满邪恶的巫术。
  他们就见圣骑士释放闪光术致盲了萨满后,立刻大步向前,高举连枷想击杀对手。
  但是,突然,一条雾气状的怪物从萨满的身上扑了出来,一头撞上了圣骑士。
  一般来说,魂体是惧怕光、火元素的,如果是普通怨灵,早被闪光术重伤了,后续的攻击也伤害不到有祝福术加身的骑士。
  但阿蟒是不一样的,首先他是躲在赵淳体内的,免疫了大部分圣光伤害。
  其次,元素之间的斗法,其实比的就是强度,哪个强度高哪个就伤害大。打个比方,水能灭火,但当火势巨大时,火反过来能把水蒸干。
  凭阿蟒的强度,它轻易地就破开了祝福术的护佑,直接接触到了圣骑士的灵魂。
  同样也是因为魂元素和光元素相克,所以阿蟒被闪光术刺激后直接冲了出来,没有再等赵淳的命令。
  那一半佣兵就见巨大的雾状怪物一头冲进了圣骑士的身体里,叼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形。而圣骑士直接倒在了地上,没了反应。
  一些年纪大的佣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怨灵噬魂,恶鬼上身……主啊!我求你护佑,免遭判决的恶果、薄福的深渊、敌人的幸灾乐祸、苦难的煎熬……”
  竟然开始祈祷起来。
  祈祷的佣兵越来越多,黑压压跪满了场地。
  只有赵淳屹立在场中,双眼紧闭,一条张牙舞爪、巨翅翱翔的雾龙在他的头顶盘旋……
  自从阿蟒吞噬掉了祖灵后,就变成了雾状的怨灵体,可能是体内有了杂质,被祖灵污染了。赵淳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是坏。
  晚上,客栈。
  满枝拉着香农走进赵淳和娜仁的房间。房间里烛火通明,娜仁和小八正在处理一片片红色的皮革,这些是死亡蠕虫的外皮。
  四人发现蠕虫的皮又轻又结实是做皮甲的好材料,于是只上交了个头颅,而把身体其他部分保留了下来,决定给满枝做身皮甲。
  “哥,你眼睛好了没有?”满枝看到赵淳脸上搭着一条湿毛巾躺在床上。
  赵淳听到妹妹的声音拿掉毛巾,坐了起来,“没事了,就是还有点红肿、重影。想不到闪光术这么厉害……我得想个办法。”他的眼睛微微红肿,就像大哭了一场。
  看到后面关心地看着他的香农,赵淳冲她招了招手,从床上拿起一件黑色的锁甲,“香农,你每次战斗都弄的衣服破损,我看这锁甲挺适合你,帮你改了下,你试试。”
  之所以没给香农板甲,是因为锁甲能渗透液体,方便香农吸血自愈。
  “哥,干嘛把锁甲弄成黑色,银色不漂亮吗?”满枝对锁甲的颜色不满意。
  赵淳摸摸光头,“我就是觉得银色太高调了,在战场上要成为靶子的,所以让小八改了下颜色。”
  “黑色挺好的,和我的面具配。”香农低声说了句,然后就开始脱起了衣服,落落大方……里面还有件束胸。
  皮肤倒挺白的,胸也算有一点,只是不能想到她下体那坨东西。赵淳又自我警告,既然香农把自己当女人,那就要把她当女人。要向满枝、娜仁学习,自然点。
  锁甲正确的穿法是要在里面加一件棉甲的,香农却直接贴身穿了,反正她的皮厚,不怕锁甲磨损皮肤。
  穿好后武装带一束,一点也没有臃肿之感。下摆一直到了膝盖上方一寸处,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多了一种飘逸感。
  娜仁也走了过来,帮香农整理了下,“不错,但肩部和颈部好像单薄了点……小八过来,我们给香农加套护肩和护脖。”
  最后群策群力下,弄出一对既好看又实用的獠牙护肩。既可以作为武器冲撞敌人,防御时又可以锁住砍在肩上的刀剑,也算一个小陷阱。
  护脖主要是赵淳的主意,做成了立领款式,非常帅气,还能有效地保护脖子。
  头盔几人没弄,毕竟不上战场,小规模的械斗,头盔只会限制视线和听觉。
  试穿完锁甲,满枝才想起来她和香农还有件事要麻烦哥哥。
  “香农不喜欢这把鬼头刀,太丑了,想改成骑士手半剑的式样。”满枝替香农说道。
  “也不是丑,就是鬼头刀只能劈砍,对锁甲伤害有限,所以我想用剑。”香农赶紧解释了句。
  这把湿婆教高层使用的鬼头刀也不是凡品,除了材质好,它的刀身上还有个独特的设计——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洞。这些小洞暗藏在宽厚的刀身里,连通刀把。当鬼头刀饮血之时,类似于“毛细管原理”,血液会渗透到刀把上,最后被湿婆教徒纳入体内。
  白天和风语者的决斗,香农就是这样把他吸干的。
  赵淳想了下,叫过小八,“小八,你知道汉代的八面剑吗?”小八两个脑袋一起点头。
  最初的古剑是青铜剑,青铜硬而脆,局限了剑身的长度。古人的解决方法就是加宽剑身,同时增加剑身的棱面以增强强度,这样了八面剑就出现了,所谓一脊四棱八面。
  赵淳向小八展示鬼头刀和手半剑,“剑柄和护手就按这种十字形来……剑身为八面剑,中间的剑脊和鬼头刀一样存有细管连通剑柄……明白没有?”
  小八点点头,然后张大了嘴,赵淳把刀、剑放了进去……过了约半小时,一柄中西合璧的长剑就展现在了几人面前。
  剑柄、护手、配重是手半剑的十字式样,但剑身比寻常的手半剑更宽更厚,中间突出的剑脊上一个个黑点正是毛细管。
  小八自作主张地把材质改成了大马士革钢,于是又一柄美丽而危险的宝器出世了。
  香农欣喜地接过剑舞动了几下,非常满意地连着点头,表示重量、重心都非常合适。满枝凑趣地把鸢盾也拿了过来硬塞给香农。
  几人纷纷称赞,眼前不是一位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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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银蛇兄弟会
  三天后,黑蛇佣兵团休整完毕,香农和娜仁在客栈整理行李,赵淳带着满枝去公会接新任务。
  他本来的计划是让满枝在大堂偷听佣兵们的谈话,看看有没有琉璃水晶的消息,自己一个人去二楼查看任务清单。
  谁知今天战士水房竟然挤满了人,嗡嗡嗡地在交头接耳。他俩一进来却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各种视线投射到了赵淳身上,羡慕、嫉妒、仇恨……上次接待赵淳的波斯青年已经等在那了,一看见赵淳就迎了上来,“龙萨满大人,您来了!”
  “龙萨满?几个意思?”
  “这是佣兵们给大人起的尊号,意思是御驶龙的萨满。”波斯小伙赶紧解释,三天前的决斗他也在现场,像其他佣兵一样被赵淳震撼到了——秒杀圣骑士!
  兄妹两人随青年上楼。青年先把满枝带到自己的房间,让她查看自己收集的与怪物有关的任务,然后对赵淳说道。
  “龙萨满大人请跟我来,我们会长想见你。”
  赵淳给妹妹一个眼色,让她自己警觉点,就跟着青年进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这房间有点伊斯兰教冥想室的味道了。里面很整洁,需要脱鞋而进;墙上是宗教内容的挂毯;家具很少,地上放着几个座垫,一座香炉摆在地中央,燃烧着好闻的熏香。
  一个清瘦的老者正坐在窗前的座垫上品茶看书,一身白袍、白色缠头,气宇不凡。看到青年领着赵淳进来,微笑着站了起来。
  “这位是波斯佣兵公会的总会长,鲁肯丁大人……这位是黑蛇佣兵团团长,龙萨满大人。”青年给两人简单地介绍后就出了房间。
  “愿安拉赐你平安!”
  “真神护佑你!”
  两人互相问候后,鲁肯丁请赵淳坐下,并为他沏了茶。
  “我听说了你的事,据说你用龙灵一招秒杀了十字军?”
  “好像不是十字军,是格鲁吉亚骑士。”
  “差不多差不多,都是基督徒,都是圣骑士……我能看看你的龙灵吗?我一向对龙这种强大的神兽比较感兴趣,平时也有研究,但还没看见过真龙。”鲁肯丁说的很客气。
  赵淳想想反正那天也有很多人见过阿蟒了,就召唤出了式神。阿蟒化作一米长短,盘旋在冥想室的空中,灵动异常。
  看的出来,鲁肯丁很是激动,他以一个老者所不具备的灵敏从地上蹦了出来,围着阿蟒观看。
  “不是怨灵,没有那么重的死气……似乎是有智力的魂元素生物……我明白了,你是黑萨满,这是你的式神?”鲁肯丁回头问赵淳。
  赵淳点点头,惊讶道:“大人知道的挺多的嘛,还知道黑萨满。”
  鲁肯丁笑了笑,也不避讳,“我其实还有另一个身份,是阿萨辛的大传道师,主要负责情报工作。阿萨辛对东面可是非常关注的……你不惊讶?”鲁肯丁看到赵淳神色淡定,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阿萨辛可是恶名在外,很少有人愿意和这个极端教派牵扯上关系的。
  阿萨辛为了表示与众不同,没有袭用伊斯兰传统教职,如伊玛目、阿訇之类的,而是用了“总传道师、大传道师、传道师”这些头衔。大传道师在阿萨辛中仅次于总传道师,地位崇高,类似于基督教中的红衣主教。
  赵淳喝了口茶,“这里离阿拉木特这么近,佣兵公会又不是其他公会,所以我不信你们阿萨辛会没有安排……但没想到会长直接就是阿萨辛。”
  “哈哈!”鲁肯丁大笑着坐回窗下,同时示意赵淳可以收回阿蟒了。
  “既然你是黑萨满,就不会是鞑靼人的探子了。有些话就可以直说了。”
  赵淳做了个请说的动作。
  鲁肯丁的脸色严肃起来,一字一顿慢慢说道:“我们阿萨辛想成立一个刺客公会,想邀请你的佣兵团加入。”
  赵淳不是很感兴趣,“不是已经有佣兵公会了嘛,干嘛还要成立刺客公会?
  佣兵公会好像也能发布刺杀任务吧。”
  鲁肯丁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阿萨辛的根基是什么吗?”
  “阿拉木特峡谷?”赵淳想起了阿萨辛的崛起过程。
  鲁肯丁摇了摇头,“是隐身术,隐身术才是阿萨辛崛起的关键。如果没有隐身术,阿萨辛和其他宗教派别就没什么区别了,是无法像现在这样通过刺杀威胁,控制整个波斯的。”
  赵淳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鲁肯丁又问道,“知道为什么伊斯兰其他教派和阿萨辛的关系这么差吗?”
  “难得也是因为隐身术?”
  “你猜对了……山中老人在阿拉木特山顶,苦苦冥想了三年后,才得到了安拉的赐福,领悟到了隐身符文。我们当然不可能白白分享给其他穆斯林。”
  “为了保密,只有大传道师以上才有机会修习隐身符文。其他阿萨辛只能凭功勋兑换隐身斗篷,而且隐身斗篷的效果不是永久的,是有时效的。”
  怪不得满枝的隐身斗篷莫名其妙地就失效了,赵淳恍然大悟。
  “阿萨辛拿下波斯后,当然也想向外进一步拓展……于是我们在地中海东岸也修建了堡垒,参与了十字军和大食人的争斗。”
  “但是……”鲁肯丁的神色充满了沮丧,“但是我们发现圣骑士的闪光术能破隐身术……一旦隐身术被破,我们的刺客根本不是那些骑士的对手。”
  赵淳有点明白了,“所以你们才想到建立一个刺客公会,利用其他系掌控者来对付圣骑士?”
  “是的,像你这样没有背景的掌控者是最适合加入刺客公会的……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肯加入公会,将得到我们的大力支持,财富、领地都唾手可得……最起码阿萨辛的情报收集能力是全大陆第一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赵淳,也许通过阿萨辛能找到琉璃水晶。
  “那么,刺客公会是怎么运作的?是不是加入了就不能退出了,一旦退出就会被你们阿萨辛追杀?”赵淳想到了电影中的桥段,得问问清楚。
  “不,不,只要你不出卖公会,公会是不会找你麻烦的。公会退出自由,接任务自愿。我可以向安拉起誓。”鲁肯丁看到赵淳问公会具体流程,知道他心动了,更加卖力地劝说起来。黑蛇佣兵团可不止一个掌控者,是必须争取的对象。
  “至于运行方式,刺客公会基本和佣兵公会一样,但不对外公开。成员只有我们阿萨辛邀请才能加入……同时,只有邀请者才知道加入者的真实身份,如果你们团队加入公会,除了我没有其他任何人会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刺客公会只会有你们的代号、标志……”
  既然鲁肯丁都说成这样了,如果再拒绝就是不给阿萨辛面子了。
  权衡再三,赵淳答应了鲁肯丁的邀请,加入了这个崭新的公会,成为了刺客公会的元老。
  随后赵淳和鲁肯丁约定了一系列联系方式。
  公会的接头暗号:利刃之下,众生平等。
  公会内的代号:银蛇兄弟会——对应的黑蛇佣兵团。
  银蛇会标志:一条银色的衔尾蛇围绕着刺客公会的标志。而刺客公会的标志就是阿萨辛的标志——一对新月拱卫着一把匕首,有点像一对括号中间插入了个T字母“(T)”。
  帮赵淳处理好所有的手续,鲁肯丁终于松了一口气。阿萨辛当今的总传道师叫阿拉瓦丁穆罕默德,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大麻吸食过度,脑子有点不正常。
  他根本驾驭不住势力越来越大的阿萨辛。
  除了几个愚忠的,很多大传道师都开始暗暗建立自己的派系。鲁肯丁就是其中一位,他亲自策划了刺客公会,就是想把刺客公会纳入自己的体系。
  现在说动赵淳加入,无疑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一得意,就有点口嗨了。
  “作为见面礼,我可以先满足你的一个需求,然后你们再去做任务。”鲁肯丁显得非常慈眉善目,根本不想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资深阿萨辛。
  赵淳当然不会开口就问双头蜥蜴的事,他原来想让鲁肯丁修复下满枝的隐身斗篷。后来一想,不能说啊,隐身斗篷可是从阿萨辛那里抢过来的。
  “咳咳,也许这样要求有点过分了,我们团队里有个风系掌控者,能不能让她修习下隐身符文?”
  你还知道要求过分?鲁肯丁暗自吐槽。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不好意思直接拉下脸拒绝。
  鲁肯丁皱着眉头一想,有了个主意,“据我所知,你们萨满教信仰万物有灵,并不阻止教徒同时信仰其他宗教……你要不让那个风系掌控者同时信仰阿萨辛?
  我会亲自带他,并传授隐身术。”
  如果你拒绝,那么我就可以回绝你了,鲁肯丁想的很好。
  “可是那个风系掌控者是女的啊,她是我妹妹,你们阿萨辛不收女教徒吧。”
  阿萨辛是典型的原教旨主义,认为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不参加任何社会活动。阿萨辛的所有堡垒都是禁止女人进入的。
  在赵淳眼神的逼迫下,鲁肯丁咬了咬牙答应了这个无理要求。
  “但我也有要求,你们必须发下神誓,不能把隐身术传授给其他人,只能你妹妹一人掌握;还有,万一被阿萨辛发现了,你们也不能说是从我这里学到的;
  最后,一定要她谨慎使用,用的越少越好。”
  “可以。”乘着鲁肯丁还没反悔,赵淳赶紧去隔壁找满枝了。
  崎岖的山路上,四人八马正在行走。
  满枝炫耀似的说着隐身术,“其实就是让风元素附着在身体表面,达到一定密度,就形成了镜面效果,反射周围环境,从而让人忽略施法者的存在,类似于变色龙一样……周围光线越暗,隐身效果越好,所以惧怕圣骑士的闪光术。”
  听到满枝提到变色龙,赵淳想起一件事,问同伴们:“你们说蛇和蜥蜴是什么关系?阿蟒按道理只能提取同类的灵魂特质,为什么上次它通过吞噬蜥蜴人的灵魂竟然长出了四肢?我一直想不明白。”
  娜仁和满枝看向了香农,她老家的蛇和蜥蜴不要太多,最具有发言权。香农想了想,“会不会是一个祖宗?我感觉蛇就像退化了四肢的蜥蜴。”
  娜仁也点了点头,“蜥蜴的俗称不是叫‘四脚蛇’嘛。阿蟒能吸收它的灵魂特质,就证明了‘蛇蜥同源’。”
  满枝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大眼睛哔哩哔哩地闪动,“哥,你说会不会蛇进化到极致就是东方龙,蜥蜴进化到极致就是西方龙?”
  赵淳一呆,莫非正是这样?
  就在这时,一只山雀突然飞了下来落在了娜仁的手心里。赵淳就见云朵从山雀的体内飞了出来,而可怜的山雀就像猛然睡醒,惊恐地拍打翅膀飞走了。它是被云朵暂时性地夺舍了。
  四人对这一幕已经非常熟悉,看了一下环境,刚刚出山,眼前是片平坦的盐漠非常适合伏击。
  “怎么?云朵发现前面有匪徒?”赵淳问道。
  “嗯,人数不少,都有马……我们准备下。”娜仁把云朵收回体内,开始检查弓箭,她带了两张弓,两壶箭。
  满枝召回小青,抽出双斧,她的责任主要是保护娜仁。
  赵淳和香农则一起下马,从驮马上取下锁甲状马铠开始披挂战马。赵淳还把杖、刀组合成了黑蛇枪。
  黑蛇佣兵团不急不慢地向前走,他们的阵形非常奇怪,竟然是满枝第一个,娜仁第二个,赵淳和香农左右分开,拖在后面。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人马,约莫有二十人左右,散了开来隐隐对黑蛇团形成了包围。
  娜仁眯起眼看清楚了他们衣服上的纹章,“是疾风佣兵团,估计是来报仇了。”
  就像大多数混乱之地一样,现在的波斯只有城镇里面是安全的,还可以用律法、教义、规则约束,出了城就是法外之地。
  一声呼哨,疾风团的人开始冲锋,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矢。只有两三个人用的是弓箭,大部分人用的是轻弩。
  “旋风!”满枝轻吼出声,一道强劲的旋风围绕着她升起。飞过来的箭矢纷纷被吹开。
  于是第二位的娜仁就有了一道屏障,她在满枝身后开始拉弓回击。一支支箭矢飞出,一个个疾风团人摔下了马……在满枝的帮助下,娜仁竟然一个人压制住了对面。
  一个首领大叫了一声,存活下来的佣兵纷纷丢弃了手中的箭弩,开始变阵。
  他们拔出弯刀,反手握住,置于身侧,同时整个人趴在了马背上,躲避娜仁的箭矢。
  这便是让十字军吃尽苦头的大食“拖刀冲锋”。
  每一个大势力都有自己的王牌兵种,蒙古人的弓骑兵、大食人的刀骑兵、欧罗巴人的枪骑兵。
  在这些王牌兵种中,欧罗巴人的枪骑兵是最不实用的。成本太大,一个骑士要一个村子供养;枪骑兵和刀骑兵相比,虽然占有先手优势,但容错率太低,骑枪很难刺中伏在马背上的大食骑手,一旦不中,就等着挨劈吧;虽然枪骑兵依靠铠甲、马铠能抵消弯刀的伤害,但这些装备不能一直穿戴着,人和马都受不了。
  所以最后十字军被大食人压制在了沿海的几个堡垒里,野外看不见身影。
  总之,欧罗巴人的枪骑兵也只能自己内部玩玩,对上异族战士是完全不占优的。
  看着冲过来的疾风团,娜仁又射了几箭,因为骑手贴在马背上,她尝试着射击马匹,但箭被挡住了,前面几匹马显然穿了马铠。
  “该我们上了。”赵淳、香农一磕马腹,两匹战马嘶叫一声冲了出去。
  刚刚一轮对射,娜仁一人消灭了对方近一半人马,剩下十匹马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很快,两方人马就撞到了一起。
  赵淳还是那么鸡贼,他也使出了“拖刀冲锋”,伏在马背上,黑蛇枪搁在腿上对冲了过去。
  他精准地把握住了马匹之间的间距,仗着黑蛇枪比弯刀长,硬是在对方的攻击距离外在疾风团骑手的身上拖出了一道道恐怖的伤口。
  前面两个骑手就这样被赵淳斩落马下,但后面冲上来的骑手调整了方向,对着他直直地撞了上来。几匹马悲鸣着撞在了一起,锃亮的弯刀劈了过来。
  那就只能开无双了,“银鳞圣甲术!”
  赵淳的衣服很快被砍成了一块块,露出了银缎式的身体。他也不闪躲,黑蛇枪一阵劈刺,枪枪致命,就见大食人喉咙飙血、手腕被劈断、腿部大动脉被挑断……
  赵淳正杀的起劲,猛然听到满枝一声惊叫。
  疾风团的人认准了香农,誓为团长报仇,十个人里面倒有大半扑向了她。
  香农凭借装备的优势砍翻了几人,但很快被其他人缠住了,乱斗成一团。鸢盾和八面剑左右格挡,被一一牵制……这时疾风团真正的杀招出现了。
  后面两人竟然跳到了同伴的头上,双手持刀,大力劈向香农的脑袋。弯刀上裹挟着青色的锋芒,竟然又是两名风语者,这才引的满枝惊叫。
  其中一人的弯刀突然变向,砸飞了娜仁射来的箭矢。娜仁得理不让人,三箭连射,硬生生牵制住了一个风语者。
  另一人抓住机会,裹挟着风元素一刀劈了下去。
  好个香农,临危不乱,体术——古瑜伽发动,脑袋硬生生偏移了一寸。必中的一刀砍在了她的护肩上。一溜耀眼的火花,香农似乎闻到了自己头发的焦味。
  风语者还想砍第二刀,但已经没有机会了。五六米之外,一条黑白锁链甩了过来,然后他就僵直了三秒。
  香农一咬牙,撤出八面剑,任凭对手横砍自己的腰部……八面剑一个上挑就刺进了风语者的腹部,来不及吸血,用力这么一拖。
  风语者的身体就被挑开了半边,鲜血、内脏哗啦啦地就淋了下来。
  正在猛砍香农腰部的骑手很不幸,被同伴的血喷了个满脸,条件反射性的一闭眼,就再也没有睁开过……他被香农反手一剑砍在了脑袋上。
  最后一个风语者看到自己的同伴死的这么凄惨,心慌了,跳到自己的马背上,发出了跑路的信号。
  不跑可能还能投降活命,一跑背部完全暴露,不说娜仁的箭,就见呼啦啦飞过去一条青色的影子……追杀、扫尾一向是小青的事。
  再快的马也跑不过以速度见长的风蛇,即使是被风元素加速过的马,不一会儿连同风语者在内的四个骑手就被小青一一斩杀。他们连回头的勇气都没。
  小八自觉地从赵淳手上脱落,按照团队流程,它负责打扫战场。主要收集金属,精良的武器和钱币就存放在体内;破损的刀剑、无用的金属物就被它吸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看着娜仁在帮香农洗头,赵淳突然觉得还是有必要帮香农做个头盔的,她的头可不是神躯的一部分,会被损坏的。总不能让她时不时地换个脑袋,这张脸好歹看习惯了。
  于是叫来小八,开始做起了头盔。印象中的头盔摆了一地,欧式的全封闭头盔、中式的飞碟盔……包括后世的工地安全帽、摩托头盔都弄了出来。
  然后叫过三个女人一起选呗……最后二战时期的德国M35钢盔胜出。
  香农选M35的理由最简单,因为M35配她的面具最好看,浑然一体。
  满枝所有的头盔一一试戴了,她觉得M35方便,能日常戴着。基础的防护也到位了,不仅能保护后脑勺和太阳穴,还不影响听力,也不像飞碟盔那样碍事。
  娜仁无所谓,只要不影响视野就可以。
  最后,赵淳做了三顶M35,三个女人一人一顶,娜仁和香农是黑色的,满枝是红色的。至于他自己,不是还需要满头的刺青吓人嘛,戴个斗篷上的兜帽就够了。
  弄好头盔,休整了一下,队伍就继续南下了。他们要去完成刺客公会的第一个任务——警告拜火教。
  第三十五章:亚兹德
  阿萨辛通过了刺客公会的计划后,鲁肯丁第一个想邀请入会的是同在波斯高原的拜火教。可是拜火教发生了一件不能对外声张的大事,所以他们拒绝了鲁肯丁的邀请,还没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这就是不给鲁肯丁面子了,不光使他丢了脸,还差点连累刺客公会的计划泡汤。
  所以鲁肯丁在招收了赵淳等人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拜火教。
  任务“警告拜火教”:进入拜火教圣火大厅留下银蛇会的标志。
  卡维尔盐漠看起来有点脏,浅褐色的硬土地,夹杂着大片白色的盐壳。还有东一丛西一丛像癞头一样生着的盐生灌木。其中,颜色最深的是淤泥沼泽,连绵不绝,人畜难以通行,使平坦的盐漠成为了一个迷宫,如果没有地图或者向导,旅人们很难通过此地。
  这片天地甚是荒凉,没有一头动物,看不到水源,甚至风都懒得刮一下,只有毒辣的太阳在猛烈地照射。天上不见老鹰盘旋,地上没有生命的迹象……赵淳四人在无边的荒原里孤独行走,似乎将空气里的寂静推到了顶点。
  虽然有鲁肯丁给的地图,在卡维尔盐漠里还是兜兜绕绕地走了半个月,从波斯北部来到了中部,才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法提玛的家乡,拜火教的祖庭,亚兹德。
  亚兹德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可以追溯到亚历山大大帝时代。
  它北邻卡维尔盐漠,南靠卢特沙漠,土地贫瘠、气候恶劣、交通十分不便。
  也因为这些原因,这座古老的小城市躲过了多次战争,维持了百年不变的面貌。
  历史上很多强大的入侵者都绕过了这里,对周边富饶的山地城市发起了战争。
  得益于亚兹德所在地理位置的封闭,造就了生活气息的相对保守,安静、朴素得好像千百年不曾改变过,也使古老的拜火教在这里得以苟延残喘。
  赵淳一行人并没有进入城区,而是在地图的指引下,来到了东北面山上的恰克恰克村。拜火教的祖庭和圣火之源就在这。
  据传说,七世纪撒拉逊人(大食人)入侵后,萨珊王朝的某个公主逃到这里,由于缺水,她令随从从山上悬崖峭壁处凿洞引水,水滴滴到洞里发出“恰克恰克”声。村庄的名字由此而来。
  在山脚往上看,陡峭的崖壁上,恰克恰克村依山而建,就像雄鹰的巢穴。一条之字形的山路盘旋而上,强壮的教众在其间来回巡逻,拱卫神庙。也许就是依靠这样的地势,拜火教才从穆斯林的手中得以苟活。
  “这条山路不好混进去啊,路又窄又长,关卡很多,还满是巡逻的人。即使我隐身了也没办法混过去啊!”满枝本以为学会了隐身术,这个任务还不是手到擒来。
  娜仁笑了,“估计拜火教被阿萨辛欺负狠了,这些措施分明是针对隐身者的……还好你哥有替补方案。”
  赵淳笑着指了指驮马,上面放着一大捆麻绳。
  借着夜色,四人绕到后山,这里的崖壁又陡又高,很难攀爬,所以后山无人把守。
  其实即使爬上了山顶也进不了神庙,因为整座神庙是建在山腹里的。进入神庙的唯一通道就是沿着山路先到达恰克恰克村,然后在村民们的目光中穿过村子进入山腹。
  银蛇会四人却不知道这一点,看到后山无人把守,自以为找到了防守的漏洞。
  满枝施展轻羽术跳到了小青背上,然后飞了上去。过了不久麻绳从山上放了下来。
  赵淳试了试绳子的牢固度就想攀爬。娜仁阻止了他,“要不用傀儡吧?”
  赵淳微笑着摇了摇头,“还记得师父的嘱咐吗?不要对外物形成依赖。”说完对娜仁和香农点了点头,一拉绳索就爬了上去。
  有惊无险地来到山顶,满枝守在那,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赵淳低声问道:“满枝,怎么了?”
  “哥,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
  “这山顶是和神庙隔绝的,没有道路进去。”
  “哦?那好消息是什么?”
  “有人炸开了山顶,我们可以从那个洞口进去。”
  “炸开了山顶?”赵淳有点怀疑,现在的黑火药没这么大的威力吧。
  赵淳跟着满枝穿过外围的灌木丛,一个足有井口大小的洞口出现在面前。周围是乱七八糟的碎石堆,都是黑黝黝的被火烧过的样子,猛一看真像是被炸开的。
  赵淳拔出黑蛇刀,在左手心里一拉,轰的一声整个刀刃燃烧起来,黑蛇刀变成了一根火把。他左手举着刀,蹲下来抓起了一块碎石,颠了颠分量很轻。
  “这不是炸开的。”
  “哥,为什么这么说?”满枝学着赵淳也捡起了一块石头。
  “如果是炸开的,石头只会碎开。但这些碎石,你看都成蜂窝状了,很轻易碎,被火焚烧过才会这样。”赵淳微微一用力,手中的石块就碎了,像煤渣一样。
  “哥,你好厉害,懂得真多。”满枝又冒出了心心眼。
  赵淳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仔细查看起洞口来,又摸又闻。
  “满枝,这洞可能是琉璃水晶挖的!”他抬起头来,激动地看着妹妹,“洞壁上都是一道道长条形的凹痕,这是爪子挖掘的痕迹……除了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一边喷火一边挖开坚硬的岩石。”
  满枝也很激动,她解下身上另一条较短的绳子,系在一棵矮树上。
  “等等。”赵淳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洞里,听声音不算很深,而且下面应该没人。
  “我先下。”
  赵淳扔下了绳子,举着还在燃烧的直刀滑了下去。
  下面是个不大不小的石室,两扇木门紧闭着,一股灰尘味,好像已经长时间没有人进来过了。
  注意到里面有几个烛台,赵淳干脆点亮了它们,然后收起了黑蛇刀。“燃烧武器”会对刀剑造成损伤,一般赵淳不会用这个法术。
  在烛光的照射下,赵淳首先注意到了地中央的一根古朴的石柱,上端凹陷如碗。他见过类似的东西,在法蒂玛的冥想室里,是用来放置圣火的。
  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圣火大厅?但圣火呢?
  地上、墙上都有血渍和烧灼的痕迹,所以是琉璃水晶闯了进来抢走了圣火?
  而它的目的不言而喻肯定与法蒂玛有关。
  “满枝,满枝你下来下。”赵淳向洞外低声叫道。
  满枝轻飘飘地就跳了下来。
  赵淳拉着妹妹给她看了石室中的痕迹,说了他的推断。
  “但这些毕竟只是我的推断,还缺乏证据……你能不能隐身后出去探听下拜火教徒的言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真是琉璃水晶,那么拜火教徒知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放心,哥哥,我一定给你打听到。”满枝学着哥哥比划了个OK,然后凭空消失了。不久木门开了下,又关上了。
  隐身术还真神奇,赵淳暗自感慨,怪不得阿萨辛不肯和其他穆斯林分享。
  赵淳举着蜡烛开始查看起来,整个圣火大厅空荡荡的,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于是他很快在石柱火盆后面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矮柜。
  这个柜子真不起眼,颜色又和墙壁相近,如果不是上面的锁多了点,赵淳差点忽略了。
  矮柜的门上从上到下,挂了八把材质各异、式样各异的挂锁。
  赵淳伸出左手,小八变成筷子大小的白蛇,把这些锁一一吞下……
  拉开柜门,里面排放着整整齐齐的羊皮卷轴。
  拿出一个卷轴,打开。赫,这东西他认识,“火球术”的修习卷轴,上面不仅有相关符文、观想法,还有拜火教前人手写的“修习注要”。
  火球术、火墙术、冲突火环、燃烧武器……这些卷轴被一一打开,又被赵淳扔下,这些法术,法蒂玛已经传授过他。
  终于,一个特别厚重的卷轴被翻了出来,赵淳感觉这次对了,小心翼翼地打开,果然……卷轴最前端写着一行波斯语——涅槃术。
  跳过符文和观想法,赵淳直接看最后的“修习注要”。
  一、施法者体内的元素必须纯净,必须为处子。
  二、孵化时必须用纯净的圣火培育。
  三、光火同源,火代表毁灭,光代表新生。所以去寻找光元素吧!
  三行字,字体不同,显然是三个不同的人所写。
  第一第二条看得懂,但第三条是什么意思?光火同源?赵淳正在琢磨,门开了,满枝回来了。
  满枝从阴影中显现出来,她很是激动,“哥,我探听到了,真的是琉璃水晶……”
  原来,拜火教创始人琐罗亚斯德在一千七百多年前,于亚兹德附近的盐漠里偶然发现了一块燃烧着的陨石。后来发现,它竟然一直在燃烧,而它的火焰也与众不同,极为纯净,包含着巨大的能量,吸引火元素的聚集。拜火教徒在其附近冥想修行,效果一日千里。
  琐罗亚斯德认为这块陨石是火神赐予拜火教的圣物,来自太阳,所以称它为“太阳石”、“圣火之源”。
  太阳石一直被拜火教供奉在恰克恰克村的神庙里。但是一年前,一头双头怪兽轰开山顶,闯进圣庙,杀死了大祭司抢走了太阳石……“那拜火教知不知道琉璃水晶的下落?”
  满枝沮丧地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琉璃水晶飞的太快了……拜火教的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外面寻找,但还没有消息。”
  赵淳安慰妹妹,“没事,回去我找鲁肯丁打听下,阿萨辛才是波斯之王……别垂头丧气的了,这次收获巨大,回去必须庆祝下……我们出去再说。”
  赵淳把涅槃术卷轴塞进了怀里,先把满枝托出了圣庙,自己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任务还没完成。四处一打量,整个圣火大厅只有大门是木质的,就它了。
  他左手一伸,一张扑克牌大小的黑色金属片出现在手里,对着大门就甩了过去。黑卡打着旋,噗的一声深深地插在了门上。
  整个圣火大厅又陷入了死寂,好像没人来过。唯有烛台在燃烧着,火光的跳跃下,黑卡上的银色衔尾蛇似乎活了过来……黑卡的另一面还写着两行银色的波斯文,“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须侍奉。”
  四人回到营地时已经是深夜,因为有了琉璃水晶的消息都很是高兴,一起喝了点酒,闹到了后半夜。
  ……
  “香农,睡着了没?”满枝问同一帐篷的香农。
  “没,喝了点酒有点热。”香农脱掉了锁甲和束胸,穿了件肚兜。
  满枝坐了起来,“我记得,恰克恰克山后山有个水塘,要不我们偷偷去洗个澡?大半个月没洗澡了。”
  “好啊。”香农直接答应了。三个女人的生活习惯都被赵淳带偏了。
  两人出了帐篷,场中的篝火那,小八、阿蟒和云朵正围着火堆在聊天,小青则盘在一旁睡着了。对面赵淳和娜仁的帐篷里寂静无声。
  因为赵淳的需求旺盛,时不时会拉着娜仁戏耍一番,所以平时在野外,两顶帐篷会隔开一定距离摆放。
  满枝两人和小八它们打了个招呼,轻手轻脚离开了营地,向水塘那摸去。
  快到水塘时,满枝拉住了香农,“等等,好像那里有人。”
  香农竖起了耳朵但除了风声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那我们回去?还是过去杀了他们?”
  满枝打了香农一下,“你杀心还是这么重,哥哥知道了又要唠叨了……放心啦,是哥哥和娜仁在水塘那。”
  “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等等。”满枝有点脸红,“哥哥他们在那个,我们等他们一会儿。”
  “哦。”香农明白了,俩人傻傻地坐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晚的凉风惊醒了发呆的香农,“要不我们回去吧,你哥哥每次都要很长时间的。”
  四人经常在一起,客栈的墙壁又薄,虽然娜仁拼命压抑自己的叫声,但一旦进入状态还是会忘乎所以。所以满枝和香农对于他俩的频率和时长都很了解。
  “我们去看看吧。”满枝低着头说出了心里话,虽然平时仗着顺风耳能听个现场,但一直没机会观摩,她憋得很难受了。
  “好啊。”香农平静地答应,一如平常,但眼神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总算等到满枝说这句话了。
  满枝飞快地爬起来就想往前走,香农一把拉住了她,“换个方向过去,这里的风向不好。”
  对,哥哥的嗅觉可不比她的听觉差。
  盐漠里的一切都显得很糟糕,唯有月亮又大又圆,正如月色下娜仁又大又圆的屁股。也许是被赵淳日的狠了,娜仁的身材飞快地由少女过渡到了熟女,变化最大的就是她的屁股,也是赵淳最爱的部位。
  水塘不深,只到两人的膝盖那,白色的月光洒下来,两具结实的肉体泛起朦胧的白光,美极了。看得满枝和香农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也许是野外,又远离了满枝和香农,所以今天娜仁叫的格外放肆,把想过来喝水的小兽都吓跑了。
  两人重逢后,只要有空,几乎每天都会交合一次。彼此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言语,赵淳拍一下她的屁股,娜仁就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姿势。
  赵淳总觉得这具身体的性欲要比普通人旺盛许多,每天不日就浑身难受,只要娜仁的屁股一摇,他就会像公狗一样扑上去。
  可能是因为黑萨满的职业,融合了蛇的灵魂,蛇据说代表淫欲;也可能是因为体内火元素的影响。不管了,反正他的女人不可能只有一个,旺盛的性欲有助于后宫稳定。
  在满枝和香农的偷窥中,娜仁摆出了一个非常有难度、非常淫荡的姿势,她一只手撑着石头,一只脚站在水中,侧着身体,把另一条丰满的大腿塞进了赵淳的怀中。
  娜仁现在就像一把被拉开到极限的弓,而赵淳则是箭手,又黑又长的箭矢飞快地在那射击、射击,箭箭中靶。
  娜仁又像一头被射中的白天鹅,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她的命运被猎人完全掌控了,肥美的大腿被一口口撕咬,雪白的前胸被反复蹂躏……
  由于这个独特的体位,两人的交合部位被偷窥者看的清清楚楚。娜仁的毛发很是旺盛,黑森林长满了整个阴埠,一条黑线甚至延伸到了肚脐眼。
  这就更突出了赵淳的寸草不生、濯濯童山。由于金元素的日积月累,赵淳体表的毛发全部掉光了,连眉毛都光秃秃的。
  缺乏毛发的掩盖,使他的巨蟒显得更加雄伟巨大。经过几个女人的摧残,现在他的肉棒真的变成了黑蟒,又黑又紫,外面裹满了如蚯蚓般扭曲的青筋,分为狰狞。这是一枚令女人看了就会恐惧、战栗、发痒、流水的绝世圣器。
  那边两个主角以水塘为舞台,在全然忘我地演出。这边两个观众也看的如痴如狂,两人越靠越紧,不知不觉地纠缠在了一起。
  肚兜被拉扯了下来,胸部抵住一起摩擦……满枝突然想到旁边这位也有一根不亚于哥哥的东西,手就伸了下去。
  “满枝,不要。”香农抓着自己的腰带不肯放手。
  “好香农,让我摸摸,让我摸摸……我又不是没见过。”满枝发出痴女一样的声音,趁香农犹豫,唰,风刃割断了腰带,小手嗖的一下地滑了进去。
  “啊!”满枝惊叫一声,“硬了,它竟然硬了……我们一起洗澡,它都没硬过啊。”
  满枝坐起来就想去拉香农的裤子。后者死活不肯放手,“不要,满枝,不要。”
  香农都要哭了,太羞耻了。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到哥哥的裸体才会硬的……香农,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不是也喜欢哥哥?”
  香农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满枝眼珠一转,小恶魔一样地笑了起来,“香农,我劝你松手,否则我就叫了啊,你也不想让我哥哥过来吧。”
  香农一愣,看看水塘那的赵淳,手最终松开了,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
  满枝得意地一笑,飞快地拉下了香农的裤子,一条与哥哥极其相似的肉棒跳了出来。只不过香农的显得更为白嫩,根部也有稀疏的毛发。
  “真可爱!”满枝双手抓了上去,开始慢慢上下摸索……香农发出了低低的呻吟,肉棒微微跳动。
  随着满枝的撸动,前列腺液从香农的马眼处渗了出来,一股淫荡的气息慢慢升起。
  满枝凑到香农耳边说道:“香农,我们是好姐妹,如果不是我哥哥,我就让你肏了。”
  香农突然松开了手,一把搂住了满枝,两人激吻起来。
  稍后,满枝又嘻嘻笑道:“但我知道,你还是最想被我哥哥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哥很喜欢走后门的,你这里好好锻炼一下,也不是没有机会做我哥哥女人的。”
  说着,满枝的手指蛮横地插进了香农的屁眼……香农一声惊叫,竟然一下到达了极点……白嫩肥大的鸡巴在满枝的手里跳动,一股股白色的浊液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娜仁,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赵淳抱着娜仁坐在水里,清洗彼此的身体。
  “没有吧,可能是野兽的叫声。”娜仁头埋在赵淳的胸前,咬着牙无声地笑着,悄悄地收起了“侦测灵魂”。
  第三十六章:艾伯特
  听完赵淳半真半假的陈述,鲁肯丁默然不语,“看来是我误会拜火教了,我看他们四处派遣教徒,以为他们想东山再起,所以才邀请他们入会……原来是太阳石丢了。”赵淳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冷静地说道:“会长,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抢走了太阳石,以及它现在的下落。我想猎狩它,我的龙灵需要吞噬强大的灵魂才能成长……说吧,这次需要我完成什么任务。”“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抢走了太阳石。”鲁肯丁难得地露出难色,“但是你放心,波斯高原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阿萨辛。之所以我不知道,我猜测是别的大传道师瞒下了这件事。”
  “那会长的意思是?”
  “这样,你给我点时间去查一下,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乘这段时间,你们先去完成另一件任务,等你们回来,我估计就会有结果了,到时我们直接交换。”
  “好,一言为定。”
  刺客不像战士和骑士,不着甲不拿盾,以一柄匕首行走江湖,所以匕首的质量对阿萨辛非常重要。阿萨辛一直想得到大马士革刀的制作方法,用来制造宝器级的匕首。但潜入大马士革的刺客都有去无回了。
  任务“大马士革的秘密”:探知大马士革刀的制作方法。
  黎巴嫩山脉和前黎巴嫩山脉为地中海东岸,黎凡特地区的最高峰。典型的地中海气候使这里水量极为充沛,山上的积雪更是常年不化。很难想象山脉的西面就是恶劣的西亚沙漠带。
  从山脉里延伸出的拜拉达河水势汹涌,向西蜿蜒着流入沙漠,虽然最终消失在了沙漠里。但巨大的水量还是形成了一座区域宽广的绿洲——姑塔绿洲。而号称“人间的花园”、“地上天堂”的大马士革就矗立在这片绿洲上。
  一头白色的鹰隼在大马士革的天空盘旋,随后振动翅膀向东掠去。
  “吁……”娜仁放慢马速,同时举手向后面的同伴示意。
  白色猎鹰落在了她的肩上,亲昵地蹭了一下主人的脸。
  “云朵找到大马士革了?”赵淳驱马过来问道。
  “嗯,再向前几里就到了。”
  赵淳注意到身下的马匹出了身汗,为了保持马力决定休息下。
  这次出来比较急,四人就带了武器、干粮和水,其他装备和备用马匹都留在了鲁肯丁那里。
  呼啦,小青飞了过来。它和云朵分工明确,云朵负责前方探路,小青负责两侧巡视。
  “怎么了?”
  “小青说那边有一伙人在战斗。”满枝塞了一块肉干给小青作为奖励。
  “去看看?反正离大马士革不远了。”赵淳向娜仁说道。
  娜仁因为过去的事情,对匪徒之类的特别痛恨,一向遇到匪徒就会大开杀戒。
  四人整理了下装备,就在小青的带领下向冲突地点驶去。
  “又是花剌子模残军!”冲突地点一队匪徒正在围攻一支商队。匪徒们打着花剌子模的金色太阳旗。
  札兰丁被绰儿马罕打散后,残存的花剌子模军队向西迁移,最终盘踞在了叙利亚北部的山区里。他们在十字军、阿拉伯人、罗姆苏丹人(土耳其前身)等各大势力之间左右摇摆,接受他们的雇佣,成为了黎凡特地区的一根搅屎棍。
  不打仗的时候,花剌子模残军是黎凡特最凶残的马匪,他们不仅抢劫货物,还会把投降的商人们作为奴隶进行奴役、贩卖。所以对上花剌子模残军,商人们一般会死战到底。
  此时场上商人一方已经是死伤大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残存的五六个商人以骆驼为依托摆出了长枪阵抵挡着花剌子模人。
  他们还没有奔溃的原因,是因为还有一个全身披挂的骑士在和他们一起战斗。
  这个骑士吸引住了大半的花剌子模人。
  他披着锁甲,戴着桶状头盔,一手持盾一手举剑,正和马匪们大战,锁甲外面的罩衣已经是血迹斑斑。
  他能以一对多战斗到现在的原因很简单,他是个圣骑士。他的马蹄下赫然有一个蓝色的光环在缓缓转动,那是圣骑士的标志,某种光环法术。
  “那个光环怎么是蓝色的?水系圣骑士?”赵淳表示不解,几个小伙伴也纷纷摇头。
  这时,马匪的首领注意到了远处的赵淳四人,他怕节外生枝,决定速战速决。
  他大吼一声喝退其他匪徒,拔出弯刀往左手上一拉,一道汹涌的火焰在刀上燃烧起来。
  “燃烧武器!花剌子模的太阳战士!”赵淳认出了匪首的职业,他竟然也是个掌控者。
  兽类怕火,这突然出现的火焰刀把圣骑士的战马吓了一跳,它嘶叫着人立而起。完全没有防备的骑士一下就被甩了下来,鸢盾也掉了。
  匪首大笑着,骑马就冲了过来,弯刀向骑士的脖子削去。
  正在这危急时刻,一支标枪飞了过来,匪首不得不先挥盾格挡开标枪。
  远处的四人已经冲了过来,标枪、弓箭雨点般地袭向他和他的手下,马匪们纷纷落马。
  对,最终赵淳和香农选了标枪来作为马战的远程武器,虽然数量少,就三支,但易学易用。而满枝跟着娜仁学起了弓箭,她对风感知灵敏,所以准头不错。
  等标枪投完,马匹也抵达了战场,香农挥舞着“血莲”八面剑找上了匪首。
  两人噌噌噌对了几剑,匪首只觉手臂发麻,眼前这个黑甲骑士力量奇大,凶悍无比。
  咔,下一回合,燃烧着的弯刀竟然给血莲劈断了。匪首扔了断刀,劈手砸出一个火球,也不看结果,拨转马头就跑。
  此时,圣骑士重新上马正赶来支援,他可不知道香农也是个掌控者,就怕她伤在太阳战士刀下。这下圣骑士和匪首来了个面对面,他一剑就把匪首斩落马下。
  战斗很快结束,匪徒全灭。
  圣骑士来到香农面前,下马摘下头盔,是个褐色头发的白人小伙,长像颇为英俊,有几分像年轻时的莱昂纳多。
  “谢谢勇士的援手,能知道您的大名吗?”小伙用磕磕巴巴的阿拉伯语说道。
  香农摘下面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白人小伙很是尴尬,他没想到救自己的黑甲骑士竟然是个女人。另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
  “不要误会,香农就是这个性格,主要是她听不懂撒拉逊语。”赵淳过来解释道,他觉得小伙人不错,刚从商人们那了解到,这个圣骑士只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
  赵淳向小伙伸出了右手,“认识下,我们是黑蛇佣兵团,我叫大蛇,她们是我的同伴,香农、娜仁和满枝。”
  小伙赶紧把头盔夹在左胳膊下,空出右手和赵淳握手,“我是圣拉撒路骑士团的艾伯特修士,很高兴认识你们。圣母保佑你们!”
  “待会儿聊,我们先帮商人们处理下伤口。”
  赵淳看到艾伯特在用撕下来的衣服给伤员包扎伤口,就走过去递上了一卷干净的绑带。
  “用这个吧。这些衣服不干净,上面有看不见的小虫子,一旦进入伤口,就会引起伤口溃烂。”
  他这句话长了点,艾伯特显然没有听懂。于是赵淳试探着用法语又说了遍。
  艾伯特激动起来,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鞑靼还会说流利的法语,法语可是他的母语。
  艾伯特马上切换到了法语,滔滔不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吗?我们一直不知道伤口溃烂的原因。一般发现伤口溃烂,我们水系圣骑士会用神术‘治疗疾病’进行治疗;而光系则会挖去烂肉,然后用‘治疗术’愈合伤口。”
  “但圣骑士、牧师数量太少了,还是有大量的伤员因为伤口溃烂而死亡……
  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就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了……如果您是个基督徒,凭此一点,将来是有可能被尊为圣徒的。”艾伯特显然是想劝说赵淳信奉基督教。
  赵淳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万物归一教教徒,信奉一神。‘绑带必须高温消毒’就是一神降下的神恩。”
  艾伯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所以阁下您是个巫医?”他可不是个狂信徒,要消灭一切异教徒,否则也不会加入圣拉撒路骑士团了。
  “差不多吧,懂得一些草药……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大蛇就行。”
  赵淳和艾伯特可以说是一见如故。
  “对了,不是圣骑士都是光系的吗?你怎么是水系的?”
  “我们属于基督教的一个小派别——圣母派,以圣母玛丽亚为主保圣人,主修《玫瑰经》,掌握水元素能力,也有人叫我们玫瑰骑士。”
  地平线上出现了大马士革巍峨的城墙,上面飘扬着阿尤布王朝的纯黄色国旗。
  历史上阿拉伯诸多帝国的国旗秉持着极简主义的原则,倭马亚王朝纯白色、法蒂玛王朝纯绿色、阿拔斯王朝纯黑色。这也是白衣大食、绿衣大食、黑衣大食的由来,如果阿尤布王朝的历史不是那么短暂的话后世也许还会多出一个黄衣大食。
  倭马亚、法蒂玛、阿拔斯代表着阿拉伯人的辉煌,所以后世阿拉伯国家的国旗多以绿、黑、白为主,还有红色则代表先知穆罕默德的哈希姆家族。
  “那么,就到这儿了。艾伯特,很高兴认识你,但我想我们必须分手了。”
  赵淳指了指远处的大马士革。
  “分什么手,我也去那啊。”艾伯特微笑着说道。
  “你不是十字军吗?能去大马士革?”
  艾伯特没说话,从腰包里掏出一面旗帜,套在剑鞘上迎风抖开。旗帜上是一个绿色的八角十字。
  “我们圣拉撒路骑士团是医院骑士团的下属骑士团。但和其他骑士团不同的是,我们不参与十字军与穆斯林的争斗,保持中立……圣拉撒路的主旨是控制黎凡特地区的麻风病,转移、救治麻风病人。”
  艾伯特高举圣拉撒路的旗帜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赵淳四人跟在后面。
  麻风病的恶名实在令人害怕,士兵们把艾伯特当成了瘟神,甚至都不敢上来盘查,就任其进了城。
  “好了,这下真的要分手了,我接下来要去麻风病院。相信我,你们不会想去那个地方的……希望以后还能见面,圣母保佑你们。”
  “一神护佑你。再见,朋友。”
  由于历史原因,大马士革居民并不都是穆斯林。城内分三个居民区,穆斯林在城中央、基督徒在东北方、犹太人在东南面,三个区之间有高高的挡墙相隔。
  在挡墙后面,每个居民区便是一个城市,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导人,有自己的城市设施——庙宇、澡堂、给水装置和市场。
  大马士革的西面是公共区域,主要是商业区和军事区。作为丝绸之路西端的一个终点,大马士革的货物无疑是非常丰富的,来自东方的茶叶、丝绸、陶瓷、香料,来自西方的羊毛织物、天鹅绒、奶酪以及各种金属制品聚集在此。每天来此的商人、马队络绎不绝,给这座“人间的花园”带来了大量的金币。
  为了保护这些价值昂贵的货物,军事区就设置在了商业区的隔壁。而神秘的大马士革刀作坊就在军事区里面,闲人莫入,大马士革刀也不对外出售。
  夜晚,四个黑衣人躲过了巡逻的士兵来到了军事区外的一个偏僻角落里。
  “安全,没人!”娜仁低声说道。
  香农取出抛钩扔上了高高的挡墙。
  “哥,我进去吧,我会隐身。”满枝说道。
  “不行,既然阿萨辛都失手了好几次,说明里面有反隐身的东西……还是我和香农进去,你和娜仁在外面接应。”
  赵淳说的很有道理,满枝也就不坚持了,她的防御可不如哥哥和香农。
  向娜仁点了点头,赵淳拉着绳子几下就翻了进去。
  看到赵淳进来后,香农开始慢慢向前摸去。赵淳一把拉住了她,一挥手放出了阿蟒探路。香农吐了吐舌头。
  可是两人都忘了阿蟒是魂体,它触发不了陷阱和机关!
  赵淳发现走在前面的香农突然打了个趔趄,脚下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几声低沉的弓弦声。
  “不好!”赵淳转身推着香农就跑,同时身体转为银白色,挡住了暗处射来的几道黑影。
  这时当当当的警钟声响了起来,军营立刻沸腾起来。
  香农也不犹豫拔腿就跑,就听到后面的赵淳发出了几声闷哼,转头问道:“蛇,你没事吧?”
  “没事,中了几箭……快跑!”赵淳在后面推着不让她停下来。
  很快来到墙边,抓着绳子的香农听到后面噗通一声,回头看到赵淳竟然摔倒在了地上,后背插着三支鸡蛋粗的长矛——床弩的弩矢。
  “蛇?!”香农赶紧蹲下想把他扶起来。
  “等等……阿蟒!”赵淳召唤出傀儡交给阿蟒。后者不用主人多说就知道了赵淳的意思,附身傀儡变作一条巨大的银色蜥蜴。
  在香农的帮助下,赵淳趴在了阿蟒的背上,几条锁链出现把他紧紧捆住,“走!”
  阿蟒四肢发力,利爪插进墙面,几下上了墙头,后面的尾巴上带着香农。
  四人在墙外汇合,娜仁抢先开口,“快走,有几个人速度很快,可能是风语者。”
  满枝给同伴挂上轻羽术,几人快速跟着娜仁退去。
  此时,整座城市响起了急促的钟声,一队队士兵打着火把出现在了街上。
  ……“这样不行,后面的风语者甩不开,他们在发信号,包围圈越来越小了。”
  娜仁射出一箭,让后面的风语者不敢过分接近。
  满枝看了看周围,有了个主意,“你们走那条小巷,我和小青引开他们……放心,我肯定能跑掉。”
  娜仁也没办法了,拍了拍满枝,“那你小心,我会在墙上留记号的。”说完,带着香农和阿蟒就跑进了一条黝黑的小巷里。
  等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后,满枝边走边射箭,把后面的两个风语者引到了其他路上。
  且说娜仁、香农跑进了一条非常破旧的小巷,这条巷子好像被荒废了一样,地上满是杂草,两边是高高的挡墙,没有一户人家,似乎位于两个区的中间地带。
  “不对啊,娜仁,这条巷子会不会是死巷子?”香农问道。
  娜仁举起了手,香农知道她在召唤云朵。晚上云朵倒不需要附身到鸟雀的身上。
  “云朵说了,前面有一个院子……走!”娜仁看到阿蟒背上的赵淳似乎昏迷了,很是担心,她第一次看到赵淳这样。“我们就去那个院子,做好战斗的准备!”
  又过了十几分钟,小巷总算到头了,一道小门出现在了眼前,里面有火光。
  但是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门前。
  “¥%……& ”也不知道他说什么,香农和娜仁听不懂,但看样子是不欢迎他们进院子。
  噌,香农拔出血莲,就冲了上去。
  砰,血莲剑砍在盾牌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院子里的篝火从人影的身后照过来,香农很有特色的脸暴露在了人影面前。
  “*&……¥,香……农!”人影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香农,等等。他好像是艾伯特!”娜仁毕竟眼神好,认出了背光的人影。
  第三十七章:麻风病院
  (编者按:穆斯林世界没有肉戏,毕竟是以保守出名的一群人。西亚篇章将很快过去,然后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欧罗巴风情篇。)“阿卜杜勒!”发现无法交流,艾伯特回头从院中叫来了一个人。
  此人裹着一件破旧的亚麻长袍,脸上缠满了绷带,走路有点瘸。艾伯特和阿卜杜勒说了几句,后者走到门口,自觉地和娜仁她们留出了段距离,沙哑着嗓子说起了突厥语。
  “艾伯特大人说了,我们这里是麻风病院,真的不方便让你们进来。”
  娜仁开口了,“你和艾伯特说,他的朋友大蛇受了重伤,急需治疗。除了这里,我们没地方可去了。”
  艾伯特听了阿卜杜勒传达的话,注意到了躺在蜥蜴背上的赵淳,犹豫了下,同意了。
  “大人让你们住到他的屋子里,一定不要出来走动。你们应该也知道麻风病是恶性传染病,一旦染上很难治疗……当然,进了我们院子,你们也不用担心追兵了,他们不敢来这里的。”
  “我们知道的。”
  娜仁又对香农说道:“要不你在这里警戒,我陪大蛇进去?”
  香农当然摇头拒绝,“还是你在外面吧,我能控制血液,最起码能帮蛇止血。”
  最后还是两人一起进去了。
  当身躯两米长的银色蜥蜴跟在娜仁身后爬进院子时,见多识广的艾伯特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野兽啊?魔兽?圣兽?
  阿卜杜勒在后面关上了院门,暗处的病人们看到没事了也不声不响地散去了,除了拖沓的脚步声没人说话,就像一群活死人。
  艾伯特的小屋离门口很近,距离病人们的屋子隔得很远。
  众人进了屋子,点亮了所有能找到的蜡烛,把昏迷的赵淳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床上。阿卜杜勒戴上了兜帽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帮忙。
  艾伯特打开了一卷兽皮,上面插着剪刀、小刀、钩子之类的手术工具。先用剪刀剪开赵淳背上的衣服,然后举着烛台观察起伤口来……稍后开始嘀嘀咕咕,一惊一乍的。
  阿卜杜勒忠实地翻译着,“大人觉得伤口很奇怪,这么强力的床弩竟然没有射穿身体,那位大蛇先生又没有穿戴重甲……床弩好像被骨头卡住了。”
  娜仁看了香农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其实,大蛇是金元素掌控者,他的骨头已经金属化,并且有法术能暂时性把皮肤变成钢铁……平时一直没事,没想到这次被床弩射穿了。”娜仁强忍着担心向艾伯特解释道。
  “所以说,法术不是万能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钢铁皮肤也只是虚幻。掌控者毕竟不是神,我们要时刻谦卑!”艾伯特见多了因为拥有超凡能力而肆无忌惮的掌控者。
  “不是的,蛇是因为保护我才没有躲避的。”香农听了阿卜杜勒的转述,以为艾伯特在责怪赵淳,不由地替他解释起来,并对艾伯特怒目而视。还好艾伯特背对着她没有看见。
  娜仁赶紧岔开话题,“我们还是看看如何救治大蛇吧。”
  由于赵淳昏迷,银鳞圣甲术自动消散,艾伯特这才能够划开皮肤和肌肉,取下两支床弩。
  他很奇怪血为什么流的这么少,也来不及多想,也许金元素掌控者都这样。
  取下床弩,对着伤口施展了“治疗疾病”后,就被赶到一边。娜仁取出黑乎乎的金疮药抹了上去,就把伤口给糊住了。
  但第三支床弩出了问题,艾伯特看了半天不敢下手,开始满头冒汗。
  最终不得不放下了手术刀,“这支弩射在了大蛇的脊柱上,箭头的倒钩卡在了脊柱里面,如果要取出肯定会破坏脊柱……这就非常危险了,弄的不好就会瘫痪。”
  “那现在怎么办?”娜仁着急问道,而香农脸色惨白,她想起了札兰丁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只能先把弩杆锯断,其他的留到明天再说。一是因为现在光线不好,二是最好等大蛇醒来问问他的感觉。”
  香农突然问道,“光系的治疗术对蛇有没有帮助?如果有用,我立刻出发去十字军那边抓个圣骑士或者牧师回来,反正离这里也不远。”
  听了阿卜杜勒的翻译,艾伯特忍不住张大了嘴,他还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圣骑士、牧师是那么好抓的?
  看着香农美丽而冰冷的脸庞,艾伯特的心里突然升起了种异样感,直到香农再一次询问才反应过来。还好光线昏暗别人没发现他脸红了。
  “没用,不管是光系的‘治疗术’还是水系的‘治疗疾病’都被夸大了。
  ‘治疗疾病’的效果你们知道了,其实就是杀灭那种大蛇称为‘细菌’的小虫子,防止伤口溃烂;而‘治疗术’只是加快伤口的愈合,催生肌肉的生长,就跟你们用的这种黑乎乎的草药一样,只不过效果更快一点……对于骨头的断裂,两种神术都不起作用,大蛇的脊柱伤也是这样。”
  “主人,主人醒醒。”
  赵淳被熟悉的声音叫醒,但是周围一片黑暗,“这是哪里?”
  唰,一束温和的光洒了下来,把赵淳罩在里面。他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这是在主人的意识海里。”随着话音,一条怪蛇出现在了光圈里。
  赵淳收拢大腿,遮住自己的不雅,他觉得眼前的怪蛇有几分熟悉,“你是小八?怎么长了八个脑袋?”
  怪蛇晃了晃八个脑袋,“主人,我是小八。前阵子我终于想起了我的过往,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主人看下我的最终形态。”
  看着小八八头八尾的古怪形象,赵淳突然想到了一种神话生物,“你是八岐大蛇?”
  小八显然很高兴主人知道自己的这个名字,爬过来围住了赵淳,八个脑袋就是一阵狂舔。
  “我本是生活在金元素空间里的一条元素灵蛇,一次好奇穿越了一条空间裂缝,就来到了主世界……上一世不懂事,误食了血食,身体和智力都产生了退化,变成了一头魔兽,最终死于人类手上……‘八岐大蛇’就是那一世人们给我起的名字。”
  “重新在元素空间复活后,还是幼年期的我又不知被谁强制召唤了……然后就是被封印,直到遇见了主人。因为主人的气运加成,我成长很快,而且一直没有吞吃血食,所以能够保持灵蛇或者叫圣兽的身份为主人效力。”
  “哪怎么让你快速地成长呢?就是长出更多的脑袋。”赵淳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应该还是要吞噬某种金属吧……上次我看到那块金元素魔晶,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进食欲,吞食后果然长出了第二颗脑袋。我想下次看到合适的金属一定会有同样的欲望的吧。”
  哦,那就是要看缘分了,赵淳这时才想起正事,“我们怎么在这里?我的身体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小八安静下来,组织了下语言,没有回答赵淳反而问道:“主人,你对人体构造知道多少?”
  小八应该不知道自己是穿越的,赵淳没打算多说,“我知道力量来自于肌肉,其他懂的就不多了。”
  “那我简单地和主人说一下。”
  随即,凭空出现了一副人的骨架,“首先人的身体是由骨架支撑的。这主人应该知道吧?”
  赵淳点点头。
  然后骨架上出现了一个个内脏器官,“这些脏器则负责人体的功能,如心脏负责血液流动、胃负责消化食物……肌肉、皮肤也是某种器官,这里就不具现了。”
  赵淳又点头,他觉得小八讲得很清楚。
  “大脑负责发出命令指挥器官工作,比如走路、吃东西……而把命令传送到器官的就是经络。”骨架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线代表经络。
  然后骨架开始放大,一段被切开一半的脊柱呈现在了赵淳的眼前,可以看到里面的几缕神经也被切断了。
  “主人被床弩射中了脊柱。床弩巨大的力量不仅穿透了圣甲术,还切开了主人的脊柱……如果是粗大的脊柱小八还可以帮主人修复,但脊柱里面断裂的经络就比较麻烦了,太细太复杂了……如果不修复的话,主人将瘫痪无法行走。”
  赵淳心里咯噔一声,这不就是高位截瘫嘛,这病别说中世纪了,就是前世科技那么发达的时代也治不好啊。
  他马上也想到了札兰丁,“那我是不是要像札兰丁那样换头?”
  小八的蛇脸明明没有表情,赵淳却似乎看到了它在鄙夷,“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像骨骼一样把主人的经络金属化,金属化后即使断裂的也可以修复。”
  “那就来吧,还犹豫什么?”
  小八有点忸怩起来,“主人,不像粗笨的骨骼,经络太细太多了,金属化的方法有点特殊……”
  “怎么做?”
  “必须通过我的本体,才能把经络金属化。我衍生出来的金属只是金属,只有本体才有活化属性,才能传导大脑的信息……简单来说,就是主人必须和我融合。”小八偷偷看了赵淳一眼,它不知道主人会不会拒绝,毕竟融合后,主人就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唉,这有什么,不就是和阿蟒一样嘛,融合就融合呗。”
  “还真不一样,阿蟒可以离开主人活动的,我融合了后可是和主人分不开了。”
  “我知道了,来吧,总比换头强……等等,小八,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当然是公的,八岐大蛇时,我可是因为抢女人才出事的。”
  “那还行,我们性趣一致,否则身体里有个母的,总觉得怪怪的。”
  守在床前的娜仁突然被香农推醒,“娜仁,你快看!”
  娜仁吓一跳,还以为赵淳出事了,但一看人还好好地躺在那。
  “是小八,它激活了!”香农一直盯着赵淳,用法术帮他疏导血液的流动,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小八的异动。
  就见小八从戒指变成了一条筷子粗细的小蛇,同时蜥蜴状态的傀儡也变成了同样的小蛇爬了过来。
  “娜仁,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醒了?”
  “我也不知道,但小八不会害大蛇的,我们看下去。”
  阿蟒也飞了过来,一起看着小八的变化。
  两条小蛇结合在了一起,恢复成了两头两尾的形态,然后爬到了赵淳背上的伤口处。
  尾部开始分裂,越分越细越分越多,就像植物的根须一样。这些根须慢慢伸进了伤口中……昏迷中的赵淳微微颤抖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卡在脊柱里的箭头被慢慢顶了出来,轻轻地掉在了床上……
  赵淳安然地睡了过去,发出了甜美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艾伯特端着奶罐和面包走进屋子,就见赵淳光着膀子盘坐在地上冥想。
  一激动,绊在了门槛上,奶罐眼看着就要掉落。赵淳背后突然出现了两条银色触手,瞬间就伸了过来稳稳地捧住了奶罐。
  “我的圣母啊,你好了?这又是什么东西?”艾伯特不自觉地在胸口划十字。
  看到艾伯特不接奶罐,触手把它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缩回了赵淳背后。
  艾伯特放下面包,跑到赵淳背后。就见他的脊柱上出现了两片鸡蛋大小的银色鳞片,把伤口遮盖得严严实实。摸了摸还有凹凸感,不是画上去的。
  赵淳开始大吹法螺,“这是一神,也就是蛇神,赐予我的的神恩,不仅修复了我的脊柱还有万般变化。”
  一个念想,鳞片在艾伯特的眼前一阵晃动,两条银蛇冒了出来,对着艾伯特吐起了信子。
  “怎么样?神奇吧?要不要考虑下改信我们万物归一教?”赵淳开起了玩笑。
  “圣母在上,这真是奇迹啊!”艾伯特回避了这个话题。
  赵淳在院子散步,找过来的满枝扶着他,新换的神经系统还有点不适应,总感觉动作比以前更灵敏了,有种电脑升级后的爽快感。
  走了几圈看见艾伯特在一个小水池里忙活,就走了过去。
  “艾伯特,你在做什么?”
  艾伯特放下手里的刻刀,“我在修补‘圣水池’的符文阵。这也是我的主要工作。”
  “哦。”赵淳感兴趣地凑了上去,“能给我说说原理嘛。”
  艾伯特看样子有点好为人师,很高兴地为赵淳讲解起来:“这是我的荣幸,我可是个初级炼金师……这是个很简单的符文阵。核心部分就是池底这个‘治疗疾病’的符文,在它的作用下池子里的水会慢慢变成带有杀菌作用的‘圣水’。”
  哦,赵淳明白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消炎药。
  “然后就是池边的这个石盘,它为符文的运行提供能量,可以放置水系魔晶,也可以由水系掌控者人工填充水元素。”
  “最后就是能量源与符文间的连线。这是个难点,长度、数量、连接点都需要精准的计算和设计,以符合符文观想的顺序,才能最终激活符文。”
  “符文阵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使法术变为瞬发。比如圣骑士施展‘闪光术’总会有个延迟,他们就会把符文阵固化在盾牌上,这样就可以瞬发‘闪光术’让人无法防备,出其不意。”
  赵淳想起了那个格鲁吉亚的圣骑士,他貌似就是这样操作的,现在那面鸢盾还在香农的手里。
  “这就是符文阵的载体——秘银吗?”艾伯特的脚边有一只小火炉,上面放着一罐沸腾着的银色液体。
  艾伯特点点头。
  “秘银到底是什么金属?产自哪里?”赵淳询问过小八,它也不知道秘银是什么。
  艾伯特笑了,“秘银不是金属,它是一种合成物,由炼金三元素硫磺、盐、水银调配而成,因为凝固后像银块一样,所以称它为秘银……要注意,秘银有很多种,针对不同的元素它们的配方是不一样的,比如火系秘银通常硫磺的量会多一点,而水系秘银就是我用的这种,里面的盐分比较多。”
  赵淳想起脖子上还有个风系的轻羽护符,忍不住拿了下来对比上面的秘银。
  果真,虽然都是银色,但风系秘银要比水系秘银显得更亮一点。
  奇怪的知识又多了点。
  看了会儿艾伯特修补圣水池,满枝就觉得无聊了,拉着哥哥走开了。看到娜仁和香农正在制作箭矢就走了过去帮忙。昨天晚上娜仁的箭用的多了点,她的箭矢喜欢自己制作。
  四人边做箭边聊天。
  “哥,还去不去探军营?”
  “肯定要去,不拿到大马士革刀的制作法就无法换取琉璃水晶的消息。”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试试?”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想知道大马士革刀的制作方法?”
  四人回头一看却是阿卜杜勒。
  “怎么,你能帮我们?”娜仁和阿卜杜勒交流的最多,比较熟悉,所以直接问道。
  阿卜杜勒仔细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艾伯特大人那里聊吧。”
  四人跟着阿卜杜勒进了屋子。阿卜杜勒关上了门就开始解头上的绷带。
  满枝不由自主地躲到了赵淳的背后,麻风病人她是见过的,脸部通常会畸变,看着很恶心的。
  果然,不久后她就听到了哥哥三人的惊讶声。
  “你的脸不是好好的,干嘛要用绷带绑起来?”这是娜仁的声音。
  嗯?满枝飞快地探出头……阿卜杜勒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畸变,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脸色很是苍白。
  “你们放心,我没有麻风病,我扎绷带只是为了掩盖面貌。”阿卜杜勒语气激动地说道。
  “坐下来聊吧。”娜仁看到阿卜杜勒站不稳的样子,让他坐到了床沿上。
  “女士,你真是个好人,真主会保佑你的。”阿卜杜勒坐下感谢了娜仁,然后继续说道。
  “其实大马士革刀工坊一直是我家族的产业,我就是最后一代坊主……现在的坊主费萨尔和阿尤布家族有点亲属关系,他看中了工坊,就污蔑我们把刀卖给十字军,犯了叛国罪。蛮横地屠杀了我们整个家族……只要你们能替我杀了费萨尔,我就把大马士革刀的制作秘法告诉你们。可以吗?”阿卜杜勒祈求地看着赵淳四人,他已经太老了,而且躲在麻风病院里也接触不到外人,这是难得的机会。
  四人商量了下,同意了这个交易。
  “只是现在工坊设在军营里,守卫非常严密。如何潜入,阿卜杜勒你能给点建议吗?”赵淳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阿卜杜勒连忙点头,“麻风病院也是我们家族修建的,两处的深水井里有条相连的密道,当初我就是从密道里跑出来的……我可以确信密道还没被费萨尔发现。”
  工坊被军营围着,也有自己的挡墙和守卫。而坊主的院子又在工坊的中心部位,所以费萨尔院子里没有再安排守卫。
  等流动的巡逻队过去后,从水井里爬出了四个人影。
  “按计划,满枝和香农去楼上找费萨尔,我和娜仁去外面的仓库。”
  在人形雷达娜仁的带领下,两人打开院门大大方方地出了院子。赵淳隔着门板用磁力把铁铸的门闩又关上了,这样不会让巡逻人员发现异样。
  和小八融合后,磁场强大了很多。以前只能借用小八的磁场,范围很小只限于左手周围,而且只能操控一些小物件。而现在,赵淳能够感应到一个半径五米左右的磁场包围住了他。在这个范围内他用意念就能控制金属移动、变形,甚至不用再考虑金属物体的大小。
  除此外,对金属的感应也变强了。就像现在,他看了眼周围,就从几间雷同的屋子中找到了仓库的所在,因为他清楚地感应到那间屋子里的金属物最多。
  轻松地破开门锁,两人进了仓库,赵淳示意娜仁守在门口,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由于没有光源,仓库里非常黑暗,但凭着金属感应,赵淳还是找到了路线,顺着货架走了过去。
  他也不管是原料、半成品,还是成品或者废料,统统收进了小八体内。在仓库里逛了一圈,扫荡走了所有的金属物体。
  两人出了仓库,赵淳又在门上插了张银蛇黑卡,这个风格就很阿萨辛了。
  回到坊主小院,香农和满枝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血腥味十足的包裹。
  四人认真打扫了下痕迹,然后施施然返回了深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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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里海无名岛
  四人回到麻风病院,把费萨尔的头颅交给了阿卜杜勒。老头点亮火把颤颤巍巍地捧着脑袋仔细辨认,确认后发疯一样找了块石头把仇人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溅起的碎肉、鲜血和脑汁沾满了他的脸颊和衣服。
  第二天一早,换了件干净衣服,去了绷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阿卜杜勒就找了过来。众人又聚集到了艾伯特的屋子里。主人厚着脸皮没有出去,就是不知道突厥语他能听懂多少。
  “我要的东西都拿到了吗?”阿卜杜勒问赵淳。
  “都拿到了。”赵淳指了指地上一大堆金属物。
  “那开始吧,我把秘密告诉你们。”报完血仇的阿卜杜勒看起来很放松,示意大家席地而坐。
  阿卜杜勒首先从地上捧起了一块书本大小的鹅蛋状钢锭,和其他普通的钢锭相比上面满是星星点点的黑色花纹。
  “这就是打造大马士革刀的钢锭,购买自印度,也叫乌兹钢。”
  “我见过这种钢锭,在哈拉和林,蒙古人叫它镔铁……大汗曾经也想用它打造宝刀,但失败了,锻造出来的刀质量虽然不错,但普普通通没什么特点。”赵淳插了一句。
  “呵呵。”阿卜杜勒自得地笑了起来,“那是你们方法用错了。这种钢锭最珍贵的其实不是钢体,而是里面的黑色杂质。”他指了指钢锭上的那些黑色花纹。
  “据说这是印度人在炼制钢锭时,混入的某种树叶,也不知真假……反正大马士革刀如果含有的黑色杂质越多、越黑,相应的它就会越锋利、韧性越好。可以这么说,黑色物质决定刀的品质。”
  “为什么这些黑色物质会改变刀的品质?原因匠人们一直没有找到。”阿卜杜勒遗憾地摇了摇头。
  前世赵淳倒听说过一种说法,这些树叶里含有锰,乌兹钢其实是一种高锰钢,也就是所谓的弹簧钢。
  “一开始,我们也是以流行的折叠法来锻造乌兹钢,这样的锻造法使里面的黑色物质流失殆尽,刀也只是寻常的钢刀……当然,那时的匠人们还不知道黑色物质的神奇性。”
  “后来,据传说,某位匠人的小儿子用淘汰的铸造法制作了一把乌兹钢弯刀,黑色物质被大量地保存了下来……然后匠人们才发现这样做出来的弯刀竟然能够轻轻松松斩断普通的钢刀,大马士革刀正式出现了!”
  铸造法是一种比较原始的工艺,就是先做模具,然后把金属融化后灌进模子里,从而得到金属制品。青铜器就是用铸造法浇灌而成的。铸造法在制造武器上早已被弃用。
  “我听明白了,您老的意思是,大马士革刀是用古老的铸造法制作的,而不是现在流行的折叠锻打法?”赵淳总结了一下“对。”阿卜杜勒放下钢锭,又在地上寻找起来。
  他从地上捡起几把废刀递给众人,“铸造法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在刀体里形成气泡,一旦有了气泡,刀就算废了……处理方法有两种,要么在气泡的地方截断,使长刀变成短刀;要么干脆回炉,但回炉一次黑色物质就会流失一次,刀的品质就会下降。”“所以市面上极品的大马士革刀很少,倒不是工坊不肯卖,实在是成品几率太低了。”原来如此,几人都恍然大悟。
  “还有,为什么只有大马士革刀而没有大马士革剑?”不等几人回答,阿卜杜勒就自己说出了答案,“这与宗教信仰、战斗方式关系不大,只是因为铸造法无法达到剑所需要的平衡、对称……”
  赵淳和香农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要给她的剑做点伪装了,否则以后有的是麻烦。世界上唯一的一把大马士革剑,这要吸引来多少的贪婪者啊!
  再回到波斯时已经是初夏,但作为山城,加兹温还是那么凉爽。
  把阿卜杜勒介绍给了鲁肯丁,鲁肯丁很是高兴,当场就抬举他为刺客公会的供奉。
  让阿卜杜勒下去休息后,鲁肯丁抬头看到了四双急切的眼神。
  “咳咳……我对阿萨辛的几位大传道师进行了秘密调查,果然发现了端倪。”
  娜仁偷偷地握了握赵淳的手。
  “我发现负责收税的大传道师的手下少了很多,几个老面孔都很长时间没出现了。然后追踪他们的行迹,发现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都是在里海南岸……我又归纳了下时间线索,得出了一个推断。”
  “应该是到亚兹德收税的税务使正好撞见了怪兽袭击拜火教,然后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的领导者……我的那位教友隐瞒下了此事,开始偷偷调查……估计是发现怪兽最后消失在了里海。于是派遣几批手下入海寻找,结果有去无回。”
  说完后,看到赵淳沉默不语,以为他不满意自己的调查,鲁肯丁还想解释几句。但见赵淳站了起来,“太感谢了,我感觉它就在里海里。我们会去寻找的,还请会长帮忙安排两条船只。”
  是的,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找遍了整个波斯高原都没有琉璃水晶的消息,那就很可能是躲到海里去了。
  “这肯定没问题……但你确定要去找吗?它可不好对付啊。”鲁肯丁是不希望赵淳他们去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得力的打手。
  银蛇兄弟会洗劫了大马士革刀工坊,刺杀了坊主,消息已经先一步传到了鲁肯丁的耳中。在他的宣传下,刺客公会的旗帜算是打了出来。
  里海毕竟不是真正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湖面风浪很小。但即使这样从没见过湖海的娜仁还是有点晕,趴在船首萎靡不振,已经吐了好几次。
  “娜仁,要不还是先送你回岸上吧?”赵淳停下桨劝道。
  “没事,习惯了就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水……你要对黑萨满的体质有信心。”娜仁用苦涩的湖水洗了把脸,对赵淳笑道,“找人方面你可不如我,我怎么能离开呢。”十几米开外的另一艘渔船上,也是第一次坐船的满枝却很兴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去捉鱼,弄得小船摇晃不已。还好和她同船的香农是个划船老手。
  据香农自己讲,她小时候村子附近有个小湖,里面满是莲花。每到夏天,她和姐姐就喜欢在里面捉鱼、采莲,所以水性很好。
  这也是她给自己的长剑取名叫“血莲”的原因,她最爱莲花,莲花代表她幸福的童年。
  “蛇,前面起雾了。”香农突然叫道。
  其他三人望过去,果然远处的湖面上突兀地升起了一团白蒙蒙的大雾。
  “不应该啊。”
  “怎么了?”
  “又不刮风,又不下雨的,太阳这么好,为什么会起雾?”
  这时,从雾气里面噗噜噜飞出来了小青、阿蟒它们,各自飞回了主人的身边。
  “雾太大,里面看不清了?”收到了阿蟒的信息。
  挥手叫香农把渔船靠过来,怕在雾气里面走失,赵淳想了个办法,把两条渔船系在了一起。
  “我一个人划,你们戒备。”
  两条小船晃晃悠悠地驶了进去。
  划了一会儿,雾气越来越浓,整个天地都是灰蒙蒙的。明明大白天却像来到了黄昏时刻。
  “香农你来划船。”
  赵淳站起来,向小八要了把普通的弯刀,燃烧武器一拉,弯刀变成了火炬……
  可是视野增加的并不多。
  “大蛇,你看你刀上的火。”娜仁施展法术全力侦察,一抬头却发现了火焰的怪异。
  刀上的火焰竟然不是向上蹿的,而是成水平状地燃烧,就像被狂风压弯了一样,但这里明明一丝风也没有。
  赵淳左右移动弯刀,发现火焰像指南针一样始终指着一个方向。
  莫非,指向的是太阳石?赵淳的火元素能力来自于法蒂玛给予的圣火,而太阳石是圣火之源。
  “香农,向着火焰所指的方向前进。”
  还真摸对了方向,过了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团黑影——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岛。
  “那儿有几条船。”娜仁叫了起来,同时取下了弓箭。
  赵淳挥手让阿蟒飞了过去。
  “安全,船上没人。”
  两条渔船紧挨着空船停下,赵淳翻了过去,满枝也跳上了另一条空船。
  空船中间用布盖着某些东西,赵淳掀开是一些已经霉变的食物。
  “哥,这个水囊上有阿萨辛的标志。你说,这些船是不是那些失踪的阿萨辛留下的?”满枝翻出一个水囊向赵淳展示上面的标志。
  赵淳点点头,向伙伴们打了个手势,“上岸,戒备!”
  这次全副武装的香农抢在了第一个。这岛不大,是座里海里的无名小岛。
  走着走着,香农突然慢了下来。
  “香农怎么了?”赵淳在后面问道。
  “我好像来过这里。”香农狐疑地观察四周,当她看到一块下面被蚀空,上面像桥一样相连的两块岩石时,记忆复苏了。
  “我想起来了,我在札兰丁的记忆里见过这里……花剌子模的藏宝就在这里。”
  赵淳心里有点失落,他要找的是琉璃水晶而不是什么藏宝。
  香农越走记忆越清晰,脚步不断加快,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人越过乱石堆来到了岛中央,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有一个不起眼的洞口。
  肉眼可见的浓雾从洞中不断涌出,警告着来访者,里面不正常。
  赵淳嗅了嗅,“大家小心点,这里有血腥味。”
  娜仁拉住了想要进洞的香农,“等等,我先探测下。”
  说完闭起眼睛,神识探入洞中。
  几人耐心地等着,就在这时娜仁突然睁开眼叫了起来,“里面有个强大的灵魂……小心,它发现我们了,在冲出来!”
  几人刚想后退,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从洞中冲了出来……娜仁三人腿一软,啪哒一声跪在了地上。
  只有赵淳没受影响,他又闻到了那股硫磺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赵淳激动地走到洞口,把燃烧的弯刀扔在了地上,张开了双臂。
  一颗狰狞的红色头颅伸出了洞口,金黄色的竖瞳疑惑地看着赵淳,小心地扬起鼻子嗅了起来……另一颗白色的头颅也出现了,她貌似比较聪明,立刻认出了赵淳。
  “爸爸,爸爸!”水晶叫着,身躯挤出洞口扑了过来。
  巨大的冲力把赵淳扑倒在地,父女两人抱在了一起,大笑起来。
  “爸爸,爸爸!”反应迟钝的琉璃也挤了过来,粗糙的舌头对着地上的赵淳就是一顿舔。
  琉璃水晶收敛住龙威,娜仁三人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奇地靠了过来。
  赵淳让女儿们叫“阿姨”,琉璃水晶扇动着长长的眼睫毛,“¥*&……阿姨。”
  试了几次才找对了发音,声音竟然是奶奶的娃娃音。
  哇,满枝大叫着扑了上去,搂着琉璃就亲起来。娜仁和香农也微笑着抚摸水晶,欣然接受了这两个有点特别的侄女。
  洞口有点小,四人弯着腰跟在双头龙后面走了进去。
  还好没过多久,就到了洞底。这里空间很大,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一进洞,四人呆住了,就看见一堆山一样的金币,里面混合着各种宝石和黄金器物。金色的光芒差点瞎了四人的眼睛,把雾气都冲淡了。
  赵淳看到墙角有一堆被砸烂的木箱,箱子上画着金色的太阳标志。这里果然是花剌子模的藏宝洞,但不知为什么被琉璃水晶找到了。
  一来到这里,琉璃水晶就熟练地趴在了金山上,露出了极度舒爽的神情。
  看来龙喜欢金子、宝石并不是谣传,琉璃水晶选择在这里做窝应该就是被这些财宝吸引来的。
  “琉璃、水晶,妈妈呢?”
  “爸爸,后面!”才一会儿功夫,水晶竟然会简单地对话了。她指了指金山背后,那里还有一个内洞。
  没管和琉璃玩在一起的满枝,赵淳三人绕过金山走了进去。
  “好大的水雾啊!这里怎么这么热?”娜仁摘下头盔扇了扇。
  的确,内洞里弥漫着水汽,温度也很高,给赵淳的感觉就像进了澡堂。
  还好内洞并不大,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东西。
  浓雾中一颗明亮的火球悬浮在空中,火焰呈现炙热的白色。它把湖底潮湿的空气变成了水蒸气,源源不断地涌出洞外,正是湖面浓雾的来源。
  火焰里面裹着一块不规则的黑色岩石,那就是太阳石?样子也很普通啊,但为什么上面的火焰就永不熄灭呢?
  三人走近太阳石,才发现火焰下有一块光滑的巨大岩石。
  “等等。”这岩石有古怪,赵淳脱下斗篷把周围的水汽扇走,岩石露出了真面目。
  “这是颗石蛋!”娜仁叫了起来。
  的确,黑色的岩石异常光滑,形状就是一颗巨大的椭圆形鸡蛋,半人高、一人长。
  赵淳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掌,放到了石蛋上……
  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声传了过来。赵淳闭上了湿润的眼睛,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上了心头,他仿佛看到了法蒂玛蜷缩在蛋壳中酣睡,宛如熟睡的婴儿。
  她真的没死!
  四人围坐在前洞,琉璃水晶两个头分别搁在赵淳和满枝的腿上,好奇地听着他们讨论。
  地当中放着从拜火教那抢来的“涅槃术”卷轴。
  “要唤醒法蒂玛,我看关键是最后一步‘光火同源’。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我们可以先找点光元素过来试试,看看有什么效果。”娜仁说着自己的看法。
  “可我们中没有光元素掌控者啊,唯一认识的圣骑士还是个玩水的。”满枝抱怨道。
  几人陷入了沉思。
  突然香农好像想到了什么,“我们找不到人,可以找物啊!”
  几人不解地望着她。
  “我记的,一般教派都会有几件圣物,它们不仅凝聚着众信徒的愿力,同样也会聚集大量的元素……我见过湿婆教一件圣物,一只牛角,里面的鲜血永不枯竭,因为血元素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进去。”
  娜仁和满枝想了下,也同意了这个观点。
  “哥,要不你去找鲁肯丁问问,哪里可以弄到基督教的圣物。”
  赵淳缓缓地摇了摇头,“这倒不需要,我知道哪里有基督教的圣物,还不止一件。”
  赵淳和香农把船上的补给留给了娜仁和满枝。
  “我们尽量快去快回,你俩在这里自己小心。”
  考虑到娜仁的技能善于防守,而满枝有小青可以飞跃湖面,所以留了两人在岛上照顾琉璃水晶。赵淳带香农去找圣物。
  赵淳又拿出三只银色的衔尾蛇指环,三个女人一人一只。
  “这是小八本体所化,你们戴着,小八能感知到戒指的位置和变化;有急事就把戒指捏扁了,我们就会赶过来。”
  三个女人神色各异地收下了戒指。
  和娜仁、满枝、琉璃水晶分别抱了抱,赵淳两人登上小船开始了新的征程。
  格鲁吉亚的景色美不胜收。北面是高加索的雪山森林,皑皑雪峰间夹杂着险峻的古堡;南面则是半沙漠地貌,很有特色的岩石城镇一座接着一座。怪不得苏联时期,格鲁吉亚是苏联人民度假的首选之地。
  雪山、河流、草原、森林、碉楼、村庄,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美丽的中世纪乡村景色。
  而位于格鲁吉亚西南角,黑海沿岸的巴统港则显得格外繁忙,每天大大小小的商船经此开往君士坦丁堡或克里木半岛。
  黎凡特、小亚细亚地区的势力太多太割裂了,陆路行商成本很高。除了多如牛毛的匪徒,还有一道又一道的关卡,繁重的过路费使陆地上的商路基本断绝。
  此地区的商人们多选择走海路来运送他们的货物,从黑海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抵达马尔马拉海,再经由达达尼尔海峡进入地中海……虽然航行比陆路慢,但胜在安全,交的过路费少很多。
  正因为这样,巴统才从一个偏僻的乡下小渔村飞快地变成了一座繁忙的国际化港口,成为了一个连接亚欧大陆的枢纽。
  第三十九章:葡萄酒、金币、妓女
  赵淳烦躁地在码头上走来走去,港口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没有一条离港的。
  他俩来得不巧,热那亚和威尼斯为了克里木半岛的话语权又在海上起了摩擦,黑海封航了。
  两人已经被困在巴统三天了,加上路上的时间,他俩离开波斯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
  “蛇,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改走陆路?”看到赵淳着急,香农问了句。
  “不行,陆路还要难走。我打听过了,热那亚和威尼斯的摩擦一般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毕竟是商人为主体的城邦,不会一直打仗……还是等等吧。”
  赵淳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海鸥飞得很低,“看样子要下雨了,我们先回旅店吧。”
  两人沿着整齐的石板路一边闲聊一边向旅店走去。这半个月香农觉得很开心,赵淳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赵淳看到路边有一家很大的双层建筑,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门口的招牌上画着一只啤酒杯。
  “走,我带你去酒馆逛逛。你还没喝过啤酒吧?”赵淳向香农发出邀请,急也没用。
  在他看来,格鲁吉亚的人种、文化更接近欧罗巴,满街的白人,女人的穿衣风格和行为举止也更为开放。
  虽然赵淳不会格鲁吉亚语,但很多当地人会说法语或者罗斯语。
  赵淳、香农走进酒馆,里面为止一静。他满头刺青、光头的野蛮形象还是挺能唬人的。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吧台,抢到两个位置。赵淳扔出了几个铜币,用罗斯语说道,“来两杯淡啤酒。”
  白人酒保看了看赵淳,收掉了钱。咣当,两大杯淡啤酒放在了吧台上。全程没说话,有着一股淡淡的敌意。
  “来,喝一口,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味道。”赵淳没理酒保,和香农碰了下杯,自己猛灌了一口。
  香农看着杯中浑浊不堪的浅褐色液体,皱了下眉头,学着赵淳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赵淳微笑着问她。
  “有点苦,混合着麦芽的香味……还行,我喝的下去。”香农仔细品了品,觉得味道还可以。
  “那还好,说明你可以到欧罗巴旅行。”
  “嗯?”香农眨着大眼睛看着他,表示不解。
  赵淳又碰了下香农的杯子,两人又喝了一大口。香农有点喜欢上这样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的感觉了。
  “我们亚细亚人因为喜欢喝茶,连带着养成了喝开水的习惯……欧罗巴人不喝茶,所以他们一直喝生水。你也知道,生水不干净啊,喝了容易拉肚子……因为酿酒时可以杀死大部分细菌,欧罗巴人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还是感觉到了喝酒比喝水安全……慢慢地他们就以喝酒来代替喝水了,特别是这种淡啤酒,是一种日常饮料,相当于我们的茶……”
  赵淳正在吹牛,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粉味道。回头一看,一个丰满的女人挤了过来,看衣服应该是酒馆的女招待。
  因为不能出海,所以酒馆里挤满了人,吧台这儿也是如此。只是因为周围的人有点惧怕赵淳,躲着他,倒给他的身边留出了一点空隙。
  女招待无所畏惧地挤了进来,用当地语言对酒保叫道:“勒万,快给我来一杯淡啤酒……累死老娘了。”说完扇动起衣襟,本来就暴露的两坨白肉这下露的更多了,甚至隐约可见两点紫红。周围男人们的目光像饿狼似地盯了过来。
  酒保勒万这次热情多了,飞快地给女招待打了一杯酒,“人多不是说明生意好嘛。蒂卡,卖葡萄酒你可是有提成的?”
  蒂卡一口气灌了半杯淡啤酒,浅褐色的液体沿着下巴流进了她深邃的沟壑里,越发显得肉光致致。偷看的男人们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别说了,都是些穷鬼,没几人买的起葡萄酒。”说完蒂卡才注意到身边的赵淳。
  第一眼也被他满头的刺青吓了一跳,然后注意到鞑靼人的视线也在盯着自己的胸,这下倒放心了。
  这个鞑靼的衣服很干净,脚上的靴子也是昂贵的羔羊皮,看起来好像是个有钱人。蒂卡来了兴趣,她转了个方向,把一片雪白挺到了赵淳的眼前。
  香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赵淳,没说话。
  蒂卡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改用罗斯语说道:“外乡人,你这么威猛怎么能喝淡啤酒呢?就不想尝尝我们这里的葡萄酒?”
  已经禁欲半个月的赵淳毫不客气,一把搂住了满脸雀斑的女招待,“可以啊那就来杯葡萄酒……美女你叫什么?”
  “我叫蒂卡。”女招待笑了,主动拉过赵淳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裙底。前文已经说过,中世纪前期亚细亚女人还有个开裆裤,欧罗巴女人可是连个开裆裤也没有的。赵淳在裙底能摸到什么就不用说了。
  “外乡人,如果你点一小桶葡萄酒的话,我可以陪你到楼上慢慢喝。”蒂卡凑到赵淳耳边说着,还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没问题,那就来一桶葡萄酒。”赵淳感觉自己的巨蟒正在觉醒,微调了一下把它挪到了裤管里。
  酒保勒万不舒服了,白人女人怎么能给鞑靼人肏。“一桶葡萄酒1个金币,请先付款。”
  这时期流通的金币主要是威尼斯发行的杜卡特、热那亚的热那维诺、佛罗伦萨的弗罗林,三者1:1:1完全等价兑换。
  银币主要是威尼斯发行的格罗索。铜币则很多地方势力在铸造,种类繁多,但流通最广的还是德涅尔,也是威尼斯发行的。所以人们习惯把银币叫成格罗索,铜币叫德涅尔。
  1金币可以兑换24银格罗索,240德涅尔。
  与后世人民币兑换的话,1德涅尔约为15元的购买力,所以1格罗索等于150元左右,1金币就是3600元。
  而当时一匹优良的战马,如赵淳骑的阿拉伯马要80金左右,就是28.8万。这个价格在后世可以买一辆不错的家用型汽车了。
  艾伯特的那种桶装盔约16银一顶,约2400元。
  锁甲,便宜点的100银一身,合人民币一万五。
  凡品级轻剑6铜、手斧5铜,人民币不到100元,约后世一把非品牌菜刀的价格。
  当然,精品以上的武器价格就要另算了。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可以推算下这个时期骑士一身装备的价格,包括战马、锁甲、头盔、凡品长剑、盾牌,差不过要30万左右。如果马普通点,也要20万左右。
  所以说骑士贵,贵就贵在马。
  我们再了解下这个时期劳动人民的收入。当时农夫们的年收入约2-5金,7000-18000元。也就是说大约要种16年的地才能凑齐一整套骑士装备,还没算上农夫们的日常开销。
  而精英骑士一天4银,600元,一个月就超过了农夫一年的收入。
  普通骑士一天2银,步兵一天1银。
  经济决定政治,从这个收入水平上,我们也就理解了为什么贵族们把底层平民视为了猪狗,不屑一顾。
  蒂卡白了眼勒万,心里非常不满。平时为了拉客,给他白肏了几次,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关键时刻乱开价。
  刚想给赵淳让价,鞑靼人却很干脆地摸出了两枚弗罗林熟练地塞进了她的乳沟,“多的就当小费了。”
  蒂卡的眼睛一下睁大了,满脸笑容,“大人,我们去楼上慢慢喝,我会让你满意的……酒什么楼上就有,我们直接上去。”
  赵淳这才想起来香农还在这,嬉皮笑脸地对她说道:“香农,你在这待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香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也知道赵淳憋久了。
  “还有,不要和娜仁说啊。”赵淳双手合十拜了拜,就被蒂卡拖上了楼。
  勒万的眼神阴沉下来。
  蒂卡不算漂亮,脸上雀斑很多,但身材很好,前突后翘,20岁左右正是充满活力的年纪。
  进了房间也不提什么葡萄酒了,上楼的客人绝大部分不是为了喝什么酒……
  事后,有的客人会忘了酒的事,有的会把酒当作礼物送给她;如果遇到那种吝啬鬼,那再让他把酒带回去……反正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太浪费时间了。
  关好门,蒂卡冲赵淳妩媚地一笑,就开始脱衣服。身上薄薄的亚麻长裙很容易被拉坏,她必须小心。别等客人来脱,他们可没耐心。
  长裙很快脱了下来,里面当然是真空……身子白得耀眼,似乎在反射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外乡人,我漂亮吗?”蒂卡双手遮着小肚子上的妊娠纹,挺着两坨雪白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开始帮赵淳脱衣服。
  “像个天使。”精虫上头的赵淳主动忽略了蒂卡身上的缺点,如乳头的颜色、较长的汗毛;只看她的优点,白皙的皮肤、挺拔的乳房、浑圆的屁股,还有那丛淡金色的毛发。
  在蒂卡的帮助下,赵淳很快脱去短斗篷和马甲,露出精壮的身体。
  “刺的时候不疼吗?”蒂卡摸着赵淳身上满身的纹身问道,手指一点一点移动。
  “不疼……怎么样,好看吗?”赵淳把蒂卡搂进怀里,大手揉摸着两半肉感的肥臀。
  “有点吓人……但又给人一种安全感。”蒂卡发现这个看似野蛮的鞑靼竟然很是温柔,也开始动情了,凑过脑袋开始吮吸客人的乳头。
  “嗯……”赵淳发出舒服的呻吟,解开武装带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蒂卡感觉鞑靼的裤子掉在了地上,头还埋在胸前,手却伸了下去。
  “我的上帝啊!这是什么?鞑靼人的都这么大、这么长吗?”蒂卡松开嘴唇,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巨蟒。
  赵淳有点等不及了,一把抱起了蒂卡向床边走去,“我这是天赋,独有。”
  语气很是骄傲。
  “亲爱的,我下面都湿了。”蒂卡忍不住去吻赵淳,还好嘴里一股淡啤酒的味道没有其他异味。
  两人倒在了床上,木床发出不胜负荷的吱嘎声。
  赵淳开始用舌头挑逗蒂卡,手同时在下面摸索。因为阳物的巨大,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必须要等对方充分湿润后,才能进去。
  嘴巴衔住了深紫色的乳头,微微一吸,竟然有一股微腥的液体射进了嘴里,赵淳呆住了。
  “我刚生完小孩……大人你不介意吧?”蒂卡紧张地问赵淳,称呼由调侃性的“外乡人”变为了尊敬的“大人”。
  赵淳没有回答,捧着青筋毕露的乳房,贪婪地吮吸起来。
  蒂卡抓着他的头发,一边呻吟一边哀求道:“大人,别都吸完,给我的孩子留点。”
  赵淳又吸了两口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真羡慕你的孩子,他有个好妈妈。”
  “大人别开玩笑了……进来吧,我准备好了!”蒂卡显然不想多提自己的家人,张开了自己的大腿。
  赵淳对准浅金色毛发下,流水潺潺的缝隙慢慢地插了进去。
  “上帝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用力肏我!”蒂卡开始乱叫,丰满的大腿紧紧夹住了赵淳的腰。
  小木床开始吱嘎吱嘎地晃动起来。
  ……
  两个小时后,赵淳穿好衣服又掏出几个金币放在了枕头边,帮昏睡的蒂卡盖好了毯子,走出了房间。
  蒂卡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枕边的金币发了会儿呆,把身体团缩进了毯子里。
  赵淳整理着衣服走下楼梯,却看到香农捧着杯淡啤酒坐在楼梯中间,出鞘的血莲放在手边。
  “香农,怎么坐在这里?”赵淳在香农身边坐下,拿起血莲把玩。他让小八在血莲的刀身上包裹了层氧化铁,以掩盖黑色的云纹。现在的血莲外表看起来呈棕红色,倒和名字更配了。
  “还不是你们动静太大,那女人的叫声整个酒馆都听到了,床摇晃得天花板都在掉灰……有几个无赖想上去偷看,被我打跑了。”香农喝了口啤酒,平淡地说道。
  赵淳老脸一红,“我……对了,肯定是受了小八的印象,你也知道蛇类喜淫。”
  香农白了他一眼,“没和小八融合前你就这样,天天拉着娜仁……我和满枝不要太了解。”
  赵淳摸摸光头,嘿嘿笑道:“这事不要和娜仁、满枝说啊。”
  香农一口喝光了酒,站起来把血莲归鞘,走下楼梯。
  “回旅店吧,我有点累了。”
  两人出了酒馆,没走几步,香农突然站住,“我可以帮你瞒下这件事,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说。”
  “下次你玩这种女人,我也要在场。”
  “啊?!”
  阴阴的天空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路上行人稀少。为了赶回旅店,两人挑了条路况不是很好的小路。
  香农突然拉住赵淳,“有情况!”
  前方出现了几道身影,后边也有,他俩被人包围了。
  赵淳凝神一看,呵,还是熟人——为首的正是那个酒保。其他几人穿着破烂的马甲,包着头巾,皮肤黝黑,是滞留在巴统的水手。
  赵淳调侃道,“怎么?酒钱不够?”
  勒万跨前一步,先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手里的十字弩对着赵淳,用罗斯语说道:“我几个朋友最近没工作,手头比较紧,想跟你借点钱。”
  周围拿着各式武器的水手哈哈笑了起来,一个满口烂牙也拿着把十字弩的水手看来是水手们的头子,态度很是嚣张:“这里是白人的地方,不欢迎异族人。
  你这个黄皮肤的鞑靼竟然还敢肏白种女人,那不是找死!今天你的钱和性命都要留在这里……这个鞑靼女人不错,我们爽完了,可以卖到克里木岛。”又是一阵猖狂的大笑。
  原来是遇到了种族主义者,乘着水手们在大笑,赵淳低声向香农说道:“你对付后面的,速战速决,不要留活口,引来城防军就麻烦了。”
  香农看了眼后面,有四个人,距离不近,她的手伸到了后腰上。
  恰在这时,突然一个惊雷,夏天的暴雨说下就下。
  “动手!”赵淳话一出口,左手腕上的手串就分解开来,跳到了空中,在胸前列出了一条线。
  赵淳的双手就像弹琴一样舞动起来,一颗颗钢珠连续不断地弹射了出去,在密集的雨幕中拉出了一道道残影。
  前面的五个匪徒还没反应过来,拿着十字弩的酒保和烂牙就先被射翻,不是眼睛就是咽喉中弹……普通人在掌控者面前就是这么不堪一击,五个人一个回合被赵淳全数击倒。
  赵淳向前几步,左手一伸,匪徒体内的钢珠飞了出来,在空中旋转着。等血渍被雨水冲刷干净,瞬夺人命的十三颗钢珠又变成了人畜无害的手串。
  香农那边却有了麻烦,大雨把轮刃上的血渍冲没了,插进第一个水手的脖子里就失去了控制。
  其他三人还想冲上来,可赵淳那边结束的太快了,五个同伙一个回合就就被解决了。
  三水手停了脚步,互相看了看,扭头就跑。香农暗骂一声,只能拔出血莲追了上去。
  意外发生了,三人没跑几步就纷纷滑倒了,在地上滚作一团。
  运气!香农大喜,几个疾步跑过去高举长剑就向一人的后心捅去。
  “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但是晚了,香农的脚下也开始打滑,她这才注意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结了一层冰。
  她很是强悍,一边手脚乱舞地寻找平衡,一边还是丢出了剑扎死了目标。
  其他两人却是连滚带爬地远离,终于离开了香农的攻击范围。
  可是还没等他俩高兴起来,一道黑影在雨幕中出现了,挡住了去路……伴随着两道剑风,水手们捂着脖子颓然倒地。
  “大蛇、香农又见面了,我刚才看着像你俩。”艾伯特高兴地说道。
  香农脸色不虞,不甘心自己的猎物被抢走。
  “艾伯特是你啊……我们先离开这里。”赵淳过来抱了抱艾伯特。
  回到旅店,赵淳和艾伯特简单地擦了擦身体。赵淳拿了自己的一套干净衣服给艾伯特替换,又给他沏了红茶。
  “还是红茶好喝啊,比淡啤酒好喝多了。”
  “那走的时候,带一包……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住另一家旅馆。刚去码头打听什么时候有船,回来就看到了你们。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出了事,于是顺手在匪徒们后面布置了块冰区。”
  这时,香农从隔壁走了过来,也换了身衣服,半长的头发用毛巾包着。英气和妩媚混合在了一起,艾伯特的眼睛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你好……刚才谢谢你了!”香农平静下来,主动和艾伯特道谢。
  “香农,你会说法语了?”艾伯特惊讶万分。
  赵淳得意地笑起来,“哈哈,很吃惊吧?香农的语言天赋可是很强的,现在简单的日常用语对她来说不是问题了。”
  香农大概猜到了赵淳在夸她,难得地微笑起来。
  “艾伯特,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们圣拉撒路骑士团不是主要在黎凡特活动吗?”
  “我去君士坦丁堡,那里要举办比武大会,过去凑个热闹。”
  “君士坦丁堡?这不巧了吗,我们也要去那里。”
  “你们要去君士坦丁堡?”艾伯特很是吃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正是赵淳此次要拜访的目的地,根据他前世的历史知识大教堂内收藏着好几件基督教圣物。
  第四十章:里里派普帽
  “我们不能去君士坦丁堡吗?”赵淳直接问道。
  艾伯特想了想,“怎么说呢?我先问你,你们刚才为什么要把袭击的人都杀了?”
  “这不是明摆着?一旦他们跑了,惹来了官方势力,不管道理在谁一方,审判时肯定会扁袒当地人。弄得不好,我和香农就会沦为囚徒,不如全杀了干干净净。”
  “就是这个道理。格鲁吉亚还算亚细亚地区,君士坦丁堡开始再往西就是欧罗巴大陆了,是白人的势力范围。我不想承认,但你和香农在欧罗巴是异族人,会受到歧视、无缘无故的恶意……所以我不建议你们去那些地方。”
  “再说现在的君士坦丁堡情况非常糟糕,在那里异族人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你们是为了什么事去君士坦丁堡?一定要去吗?”
  赵淳把艾伯特的话转述给了香农,两人交谈了几句,还是决定要去君堡。
  “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去那里,你能帮我们吗?”
  “我明白了。”艾伯特捧着红茶思考起来,稍后看了看香农做了个决定,“君堡当然也有异族人存在,但他们都属于某些白人势力,所以才能受到庇护……作为圣拉撒路的正式成员,我有权利邀请志同道合的人士成为预备役骑士暨骑士扈从。现在,我向你发出邀请,大蛇你愿意成为我的骑士扈从吗?”
  “我当然愿意,但是我是异族人啊,还不是基督徒。能成为骑士吗?”赵淳明白艾伯特的用意,只要他成为骑士扈从,他在君士坦丁堡就能以圣拉撒路的身份活动。
  “你听说过‘土科波骑士’吗?”
  “土科波骑士?”
  “十字军中的外族雇佣兵。十字军沿着海岸一共建立了耶路撒冷王国、安条克公国、埃德萨伯国以及的黎波里伯国四个国家,这些国家严重缺少士兵,光靠欧罗巴人远远无法满足同撒拉逊人的作战需求。”
  “所以十字军雇佣了不少的异族佣兵,比如当地改信基督教的撒拉逊人、叙利亚人、亚美尼亚人以及突厥人,这些异族佣兵被统称为‘土科波’。其中一些特别优秀的战士被十字军贵族册封为了骑士。”
  历史上,一旦十字军战败,白人还可能免于一死,但这些土科波们阿拉伯人是一定会处死他们的。
  “所以异族人是可以成为骑士的,只要有贵族册封你或者僧侣骑士团接收你。
  至于信仰……“看在香农的面子上,上帝原谅我,”骑士扈从不是正式骑士,最多从君堡回来后,我宣布你没有通过试炼。““那真的感谢你了。”这种类似于撒谎、欺骗的小把戏,对于虔诚的基督徒艾伯特来说是很不容易的,所以赵淳很感激他。
  “接下来的日子,闲着也是闲着,我要对你经行严格的训练……礼仪、战斗技能都需要训练,最起码要让你看起来像一个骑士扈从。”
  “那必须的。”
  巴统某家裁缝店。
  赵淳穿着一件深色的武装衣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感觉厚了点。”
  “当然厚了,这种武装衣也叫棉甲,是穿在锁甲下面的,由多种织物编成,棉、毡布、亚麻等等。有一定的防御力,特别能防弓箭。骑士们习惯把它当成常服。”
  说实话,赵淳还挺喜欢武装衣的,因为它是前开襟式的,很像前世的衣服,给他一种亲切感。
  两人说话间,香农也穿着一件同样款式的武装衣走了出来。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披着,就很像一位英俊的男士了。
  赵淳看到艾伯特有点发愣,就解释了一句,“香农也要当你的扈从。”
  “哦,可是女人不能当骑士。”
  “香农现在看起来不像男士吗?”
  “像,像……也对,这样打扮去君堡安全点。”
  艾伯特从腰包里拿出两个绿色八角十字让店员给缝合到武装衣上。
  等待的时候,三人在店里看起了成品。各种中世纪风格的衣服、鞋帽让赵淳大开眼界。
  “这里还有皮甲。”香农对赵淳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给娜仁买一件皮甲嘛,我看这几件样式不错,好像是女式的。”
  艾伯特听不懂突厥话,以为香农自己要买,劝道:“皮甲不好的,防御力比棉甲还低,刀剑一砍就开。皮甲唯一的优点是耐脏,那些肮脏的佣兵最喜欢穿。”
  赵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穿皮甲掉份。而且艾伯特显然有点看不起佣兵。
  最后赵淳没给娜仁买甲衣,她可不像香农是平胸,男式的武装衣肯定穿不了,要定制。
  “大蛇,过来看看这顶帽子,可以遮挡下你头上的刺青。”艾伯特从货架上拿下一顶亚麻帽子。
  这是顶奇怪的帽子,大概样式就像一顶不连衣服的兜帽,但帽子顶上的收尾处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带子,长度可达成人的腰部。
  店主看到又有生意,赶紧过来介绍,“阁下好眼光,这是意大利刚流行起来的里里派普帽。在商人、学者间非常受欢迎。”
  “里里派普帽?干嘛要加条长长的带子,不碍事吗?能不能帮我去了?”
  赵淳的这句话让老板脸色都变了,“不能去,去掉了就不符合您的身份了……这条尾带是里里派普帽的特色……阁下,请容许我为你做个示范。”
  原来里里派普帽的下沿是合在一起的,像围脖一样套在脖子上穿戴。而通过尾带的缠绕,里里派普帽有几种变形,可以像兜帽一样很宽松,也可以裹紧了只露出眼睛。
  店主又说道,“这帽子的样式很配武装衣,很多骑士都会顺手买一顶,既防风又防晒,是旅行者的必备。”
  给店主这么一说,三人都心动了,最后一人买了一顶。
  事后,才从艾伯特嘴里了解到,帽子是不能乱戴的,它和身份紧密相连。帽子越复杂、越大、越奢华,就说明佩戴者的身份越高贵。反之,帽子越简单就说明身份越低贱。
  就像最简单的头巾,只能农夫、囚徒、水手等佩戴。而带尾巴的里里派普帽显然适合赵淳现在骑士扈从的身份。
  “剑、盾牌什么的,我自己弄吧。”
  “也对,你是个金元素掌控者……注意要符合欧罗巴的风格啊。”
  第二天醒来,赵淳就看见了桌上小八连夜赶出来的骑士套装,一套特意做旧的锁甲、一顶M35、一面银色面具、一把手半剑、一面鸢盾……鸢盾的颜色有点独特,呈灰白色,和及其他的装备质感全然不同。
  赵淳顺手拿了过来,顿时感觉到了不同,“这是什么材料做的?这么轻?”
  小八从领子里蹿了出来,两颗脑袋上下摇摆,很得意的样子,“主人,这就是你说的‘合金’啊!我调配出来的。”
  “合金?”赵淳好像记得哪天说及乌兹钢时,是跟小八聊过合金的概念。
  “是的主人,我闲暇时一直在研究合金……这是我配出来的最轻,不,用主人的话讲是密度最低的合金,正好用来做盾。”
  赵淳把合金盾颠了几下,重量比普通木盾重,但比同体积的钢盾要轻多了,倒正适合自己用。
  小八看到赵淳一直在玩合金盾,有点急了,催促道:“主人,再看看剑啊,它是用另一种合金做的。”
  “哦。”赵淳放下盾,拿起长剑,沉甸甸的,“好重!”
  普通长剑一般是1到2斤,双手剑重点估计也就4斤左右。而手里这把蓝黑色的手半剑,赵淳估摸着差不多有10斤重,相当于一根熟铁棍的重量了。
  “主人,黑蛇刀的特点是轻、快、薄,缺点就是破甲能力差点。所以这把剑我用了密度最大的合金,重、坚固,加上八面剑的剑身设计,非常适合破甲。我保证主人一扎一个洞。”
  这把蓝黑色的合金剑拿在手里给人一种厚重、可靠的感觉,赵淳非常喜欢。
  “小八,打造武器还得找你,你可真是个武器大师……现在,由你来给它们命名吧。”
  “真的?”小八摆动身躯非常高兴,“剑我想叫‘八岐’,盾么就叫‘八稚女’吧。”
  小八对它前世的八个老婆念念不忘,据它说,它和老婆们非常恩爱的。就是因为太过高调,才惹来神灵的嫉妒,中了圈套被灌醉后斩杀……也不知道那些老婆后来结局如何。
  巴统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香农、艾伯特正在传看“八稚女”。
  “怎么样?你们喜欢的话也给你们做一个。”
  “嗯,我要一个。我的那面鸢盾总感觉轻了一点。”香农说道。
  “艾伯特,你呢?”
  艾伯特脸一红,他不好意思说这合金盾对他来说太重了,“不用了,我的鸢盾上附魔了水系法术,不方便更换。”
  看到香农怀疑的目光,他赶紧换了个话题,“我先和你们说一些用盾的注意点吧,你俩看起来好像没专门学过盾术?”
  赵淳和香农点点头。
  “首先,既然用了盾,就注定了战斗方式要硬碰硬、正面对决了……这方面,香农做的就比大蛇好。大蛇,你总是习惯性地去躲闪,那要盾牌干嘛,不是反而成了累赘?”
  赵淳嘿嘿一笑,点头承认。
  “盾术就是力量的对决,用盾牌、用身体去冲撞对手,使其站立不稳,露出破绽……用盾时,一定要注意腿部的防护,特别是膝盖。鸢盾是无法护住全身的,身体前倾,这样对手就不容易攻击到你的腿了。一对钢板打造的护膝是必须的,马战、步战都很实用……最后,格挡对手的攻击时,盾牌要有个偏斜,可以卸力……”
  赵淳和香农都很聪明,基础也扎实,两人在艾伯特的指点下一攻一防,互换着反复练习很快掌握了盾术的要点。
  “盾术就这些,剑术我就不教你们了。你俩的剑术比我厉害,空了也教我几招。”
  艾伯特倒不是谦虚,说的是实话,欧罗巴人的剑用起来更像刀,大开大合,以力取胜。特别是剑、盾一起用时,盾反而成了主角,以盾撞开、撞倒对手,然后再用剑终结。哪有赵淳那么多花样,那么毒辣刁钻。
  艾伯特骑上自己的马,赵淳两人把他的盾牌和一根三米多长的骑枪递给了他。
  “骑术也不用多说了,哪有鞑靼人不会骑马的……我重点说说枪术,骑枪你们肯定没玩过。”
  他在马上摆了几个动作,“这东西太长了,平时我们也用不到它,一盾一剑行走天下足够了。只有正式汇战时,才会携带,骑枪人越多威力越大……行军赶路时,枪是扛在肩上的;列队时,枪朝上,下端搁在马镫上;冲锋接敌时,枪才平举,尾端夹在胳膊下,是为‘夹枪冲锋’。”
  艾伯特磕了下马腹,战马开始慢慢加速……前方百米处有个骑枪练习专用的旋转靶,因为是演示,马速没拉得很快……艾伯特用一个很标准的‘夹枪冲锋’刺中了旋转靶,靶子哗啦啦转动不停。
  艾伯特扛着长枪慢慢骑了回来,“骑枪有三个层次,稳、准、狠。”
  “初学者要做到‘稳’。熟练马术是必须的,冲刺时双脚踩镫,屁股离开马背,手臂夹牢长枪。这些动作都是为了稳定骑枪……”
  “当基本动作熟练,就可以开始练习‘刺枪’了……光凭手腕力量控制骑枪,这样冲刺时可以随时调整骑枪的方向,达到百发百‘准’。这需要强大的手腕力量,一般人做不到,只有精英骑士才能达到。我也是苦练了……”
  话没说完,艾伯特就看到香农轻轻松松以握剑的方式握住了骑枪,比划着虚刺了几下。他咽了口口水,换了话题。
  “最后一点就是‘狠’。两军对阵,勇者胜!必须以对手的脑袋为目标,迫使他躲避或以盾牌做掩护,从而放弃攻击姿态……反之,当对手骑枪瞄准你的脑袋时,不能躲避,不能丢失视野,压低脑袋,握紧长枪,冲上去……然后把命运交给上帝,祈求你的头盔够结实。狠,对敌狠,对自己更狠。”
  ……
  赵淳和香农开始跟着艾伯特苦练“夹枪冲锋”,因为有良好的马术、强大的腕力,枪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在离开巴统港时终于达到了艾伯特“稳、准”的要求。
  至于“狠”就需要在实战中练习了,但对于当过人屠的赵淳来说,这还需要练吗?
  一周后,一个好消息传来,热那亚和威尼斯停火了,黑海复航了。
  有人说意大利的形状像一只足球靴,但笔者认为它也像一根刚射完精的鸡巴,而热那亚和威尼斯正位于这根鸡巴的左右睾丸位置。历史上正是这两座商业城市,为意大利带来了海量财富,为这根鸡巴的勃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力。
  直到大航海时代到来,地中海地区的贸易份额一降再降,热那亚和威尼斯的地位也被其他新兴的商业城市所替代。睾丸失去了造精能力,意大利这根鸡巴就再也没雄起过。
  十三世纪前叶正是意大利城邦开始崛起的时期,因为威尼斯终于干翻了地理位置远胜于它,商业上一直压着意大利诸城邦的老对手——君士坦丁堡。
  1202年,教皇英诺森三世号召发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除法国的圣殿骑士外,这次十字军还有威尼斯共和国的意大利雇佣军和日耳曼的条顿骑士团。十字军的远征资金由威尼斯银行家和商人的秘密组织共济会提供,投资大约8万银币。
  十字军打着夺取圣地耶路撒冷的幌子,实际的真正目标却是拜占庭的首都君士坦丁堡。攻取这个城市,一直是意大利银行家和商人们的夙愿。
  威尼斯共和国当时的总督为恩里科·丹多洛,是一名瞎子、银行家,年纪已逾八十。但他精明的头脑和威尼斯银行家的财力,使丹多洛成为了这支十字军的最高统帅。战后帮威尼斯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西来的十字军利用拜占庭当时发生的内乱,于1204年攻陷了君士坦丁堡。破城后,十字军被允许集体抢劫、焚烧、血腥屠城三天。
  佛兰德斯伯爵鲍德温一世于1204年在君士坦丁堡圣索菲亚大教堂加冕为王,罗马尼亚帝国建立,史称拉丁帝国。
  君士坦丁堡,狄奥多西港,几艘自黑海驶来的桨帆船正在缓缓入港。
  站在甲板上,赵淳和香农可以看到一个无比繁忙的超大型港口,港中帆樯林立,舳舻相接。再远些,便可见高大冰冷的城墙和塔楼,白色的海鸥在其间盘旋、鸣叫。
  桨帆船,顾名思义既用桨又有帆的船。船上有帆,但不是主要动力,只在顺风时使用;主要动力来自于船只底层的大量奴隶和死囚,他们用长长的木浆驱动船只前行。
  桨帆船的历史非常悠久,可以说代表着地中海文明。但这种吃水线很浅,又需要经常补给的船只注定无法在外海航行,最终被风帆战舰所淘汰。象征着地中海黄金岁月的落幕。
  等赵淳三人牵着战马上岸,已经是下午。
  好不容易挤出码头区进入市区,然后赵淳和娜仁就惊呆了。
  “这是君士坦丁堡?”赵淳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君堡竟然是这副鬼样子。
  建筑、街道破败不堪,路边的商店大部分都关着门,面有菜色的路人们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赤着脚的小孩缠着码头区出来的旅人死命乞讨。
  艾伯特赶走了小乞丐们,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所以我和你说这里的情况很糟糕。十字军打下君士坦丁堡后,把君堡洗劫一空,就给王室留了个空架子。”
  “国王鲍德温一世来自佛兰德斯的一个小家族,当初是通过政治手段上台的,为此把港口区和海军力量都让给了威尼斯人。”
  “哦,所以港口区和市区完全是两个样子。”赵淳有点明白了。
  “对,威尼斯人控制了这里的海运,富得流油。而王室原以为凭陆路经商也能慢慢恢复以前的盛况……谁知拜占庭的流亡贵族分别在小亚细亚建立了尼西亚帝国,在西面的巴尔干半岛建立了伊庇鲁斯公国,从东面和西面围困住了君堡,切断了它的商路。”
  “而当地的希腊人又和保加利亚人勾结在了一起,一直不服拉丁人的统治……帝国从建立之初就每况愈下,没有收入,战争却接连不断……到现在为止拉丁人就只剩君堡这一座孤城了,外面的土地全部丢失。当今国王鲍德温二世只能靠到欧罗巴诸国拉援助过活,被欧罗巴人称为‘乞丐国王’。”
  赵淳停住了脚步,“那不对啊,这么穷了,鲍德温二世哪来的钱举办比武大赛?”
  艾伯特耸了耸肩,“谁说大赛是王室举办的?是圣殿骑士团举办了这次大赛。”
  “为什么?”
  “他们花了巨资向拉丁人购买了荆棘冠、真十字架碎片和朗基奴斯枪,打算送给法王路易九世。当然要好好宣传下,所以举办了这次比武大赛暨赏宝大会。”
  “哦。”这不就巧了嘛。
  第四十一章:他乡遇故人
  赵淳和香农随着人流走下圣索菲亚大教堂长长的阶梯,他们刚刚在里面参观完三件圣物。
  “蛇,圣物上面的确有着浓厚的光元素,把它们带回去就行了。”
  “嘘,小声点……看守的人太多了,不好拿啊!”
  赵淳说完回头看了看,教堂里外除了拉丁帝国的士兵还有十数位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他们披着锁甲,白色罩衣上绣着红色十字,冰冷的目光透过面罩的窄缝盯着每一个靠近圣物的人。
  “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圣物展要到比武大赛结束后才结束……而且要瞒着艾伯特,也不好太早动手。我们先打探下,想个最稳妥的办法。”香农安慰赵淳。
  两人说着话,穿过中央大道来到了皇宫隔壁的大竞技场,这次的比武大赛就在这里举行。
  君士坦丁堡竞技场不是用来角斗的,也不是用来骑士比武的,而是用来赛车的——双轮战车竞速赛。
  赛车比赛是拜占庭的传统娱乐项目,贯穿了整个拜占庭历史,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很喜欢这项运动。大竞技场更是成了整座城市的中心,赌博、拉选票、刺杀、叛乱都在这里上演过。
  竞技场的面积非常庞大,长约400米,宽约180米,赛车道可以容纳10辆马车并排奔跑。场上布满了众神、帝王和英雄的雕像,还有蛇柱和方尖碑。看台则用红白蓝绿四种颜色的花岗岩分区建造,可以同时容纳十万观众。
  可惜拉丁人来了后,雄伟的大竞技场就荒废了。值钱的雕像被拆下来运到了法国和威尼斯;宽广的跑道逐渐被杂草所覆盖,成为了鸟兽们的乐园。
  这次圣殿骑士团租用竞技场举办比武大赛也算花了大力气,不光向王室交纳了一笔昂贵的租用费,还用心装饰了下破败的场地。虽然维修破损的建筑物是不可能的,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位了,杂草除了,搬来了鲜花,彩带、彩旗一个不少,看台重新清洗粉刷……大竞技场似乎又回到了它的荣耀岁月。
  中世纪人们的娱乐生活太贫乏了,难得有个乐子。不管有钱的没钱的,贵族还是平民都来到了这里。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赵淳就怕出个什么事故,那得踩死多少人。
  赵淳两人凭着身上的武装衣和绿十字顺利来到了“选手区”,坐在看台上看起了“运动员入场式”。
  这种入场式僧侣骑士团的人是不屑参加的,当然也可能因为他们的装备都是制式的,没什么欣赏性。所以选手区现在坐着很多穿武装衣,绣不同十字纹章的僧侣骑士。
  赵淳看到艾伯特也在不远处和几个骑士聊的热火朝天,两人彼此挥了挥手。
  他们刚订好房间,艾伯特就碰到了几个老朋友,就被拉走了。倒正好方便赵淳两人做自己的事。
  僧侣骑士团的罩衣多为白色,以不同的十字代表不同的团体。唯有医院骑士团的十字为白色,所以他们的罩衣是有颜色的,前期为红色,现阶段是黑色,到了后期又变成了红色。顺便说一句,条顿骑士团的罩衣是白色黑十字,正好与医院的相反。
  赵淳看了下四周,还真没有医院骑士团的身影。看来传说是真的,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的关系并不融洽,属于“王不见王”的状态。此次的比武大赛是圣殿举办的,医院当然不会来捧场。
  与僧侣骑士相反,贵族骑士是最喜欢参加这种入场式的,一个个花枝招展。
  五颜六色的罩衣和马衣就不说了,连骑枪都刷了漆,挂上了燕尾型或三角型的枪旗;头盔上或插着长长的羽毛,或附加了各种无用的装饰,牛角、拳头、翅膀五花八门。
  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入场,当然面罩必须拉起来的,要让看台上的夫人、小姐们记住自己的样子,否则这些投入不就白费了嘛。一个个就像……
  “像不像求偶的公鸡?”不知什么时候艾伯特走了过来坐在了赵淳的旁边。
  “这些贵族骑士大部分都是无地骑士,要么还没获得封地,要么领地破产了。
  他们不像我们僧侣骑士,装备、马匹都是由骑士团提供的。所以必须想办法挣钱维护他们的装备和开销……除了打仗,还有个脱贫致富的方法就是讨个有钱的老婆,不管是小姐还是寡妇……哪儿有比武大赛,哪儿就有他们的身影,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装扮上,表面光鲜实际上一贫如洗。”艾伯特双手抱在胸口,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哦,这种男人直到21世纪都大量存在。
  “那你呢,你们僧侣骑士怎么也来凑热闹?难道也想获得某位女士的垂青?”
  赵淳开起了玩笑。
  老实的艾伯特马上解释,“别瞎说,僧侣骑士是不能结婚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越过赵淳看了看香农,莫名着急起来,“也不是不能结婚,退役了就能结婚了……僧侣骑士其实流动性挺大的,大部分骑士到了一定岁数都会选择退役结婚。如果有贵族看中,就会转为贵族骑士……僧侣生涯对我们来说更像是一种试炼、一种资历,如果有在僧侣骑士团服役的经历,会更容易获得贵族的赏识……我不用,我父亲是个大贵族,我虽然是次子,但贵族骑士的身份还是有的。所以如果我想结婚,是很方便的,我又是圣骑士,回家谋个骑士领还是简单的。”
  这就有点凡尔赛了。香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艾伯特脸红耳赤,说的更多了,“因为骑士的战斗风格,人越多,冲锋的威力就越大,所以骑士很注重交际。僧侣骑士参加比武大赛纯粹就为了交朋友、扬名。骑士是个圈子,要知道一位骑士的来历,总能打听到……就拿你来说,如果以后你真的能成为一位伟大的骑士,你的传记将是这样开始的……”
  “土科波骑士,鞑靼人。曾为法兰西艾伯特骑士的扈从,并与其一起参加了1239年君士坦丁堡的比武大赛。”
  语带调笑,他们都知道赵淳成为骑士是不可能的,信仰绕不过去。
  看了一会儿入场式,赵淳觉得无聊了,听艾伯特说正式比赛要明天开始,就打算告辞了,他还想到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附近转转,看看地形。
  “这两天我就不陪你们了,我那遇到几个老乡……反正我白天都在这儿,有事就报我的名字。”
  “行,我和香农去逛逛大名鼎鼎的圣城,明天再来给你加油。”
  两人告别艾伯特,出了竞技场,又回到了大教堂附近。这次没有进去,而是围着教堂兜起了圈。
  “蛇,好像没有突破口啊。几个侧门都有圣殿骑士把守,还有巡逻的城防军,墙又那么高。”香农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只有在赵淳面前,她的表情才这么丰富。
  “别急,晚上再来看看……实在不行,我们跟着圣殿骑士团,路上动手。”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教堂的后背,这里人迹全无,估计都去竞技场了。
  突然,赵淳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救命!”竟然是突厥语。没有丝毫犹豫,向着声音的来源就冲了过去。
  跑进一条小巷,就见地上掉着一只篮子,里面是一些蔬菜瓜果……远处有两个流浪汉打扮的人正捂着一个女人的嘴把她往暗处拖去。
  “住手!”赵淳怕弹指神通误伤女人,先叫了一句。
  结果两个流浪汉一看来了人,丢了女人就跑了。
  “香农算了。”赵淳叫住了香农,走到女人身边蹲了下来,“女士没事吧?”
  特意说的突厥语。
  女人没理他,心急慌乱地去捡掉在地上的头巾。头发带点天然卷,大眼睛高鼻梁,肤色微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你……是蕾拉?”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点眼熟,辨别了一下气味后,赵淳确认了她的身份。正是玉龙杰赤的那个坦拉克大婶,几年不见老了很多。
  蕾拉疑惑地抬头打量眼前这个叫出自己名字的陌生人,可是他的脸被帽子遮着……赵淳一把拉下里里派普帽,反而把她吓了一跳。
  直到赵淳向香农要过黑铁面具戴在了脸上,蕾拉才想了起来,“你是‘鬼面大蛇’,小蛇蛇?”这羞耻的称呼让赵淳脸红了起来,还好有面具。
  蕾拉扑进赵淳怀里后怕地哭了起来,如果刚才被那两个人拖走,唯一的后果就是被卖到克里木岛成为奴隶。君堡的很多外乡人就是这么失踪的……结果却有点尴尬,在那对熟悉大奶的挤压下,小男人竟然可耻地勃起了。
  蕾拉是什么人,马上感觉到了赵淳的变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婶老了,你怎么还?”手指轻轻一带,在巨蟒上抚摸了下。见鬼,几年没见,好像又大了。
  旁边的香农看不过去了,知道赵淳性欲旺盛,但怎么对个老女人也这样?当下重重地咳了下。
  赵淳醒悟过来,从蕾拉的衣服里抽出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蕾拉要不去你家聊?”
  “也好。”蕾拉整整衣服站了起来,去捡地上的菜篮子。那屁股摇的,似乎又变成了风骚泼辣的坦拉克。
  “蕾拉,你住的这么好?”
  穿过这条小巷,蕾拉把两人领到了一间独立的大房子里。周边都是这种独立的带花园的大房子,看着像富人区。
  蕾拉自嘲地一笑,“哪啊?我是这家的仆人……声音轻点,我们到厨房里聊。”
  三人从后门进了厨房,蕾拉给两人上了淡啤酒,然后说起了这几年的遭遇。
  “浴室里死了阿萨辛后,老板怕他们报复,就转让了浴室。我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决定跟他回希腊……结果到了这里,拉丁人和拜占庭人又在打仗,我俩滞留在了君堡。随后老板就被强制征用了,没有从战场上活下来。”
  “我一个人在君堡,本来凭着积蓄还能生活下去。可是城里突然出现了一股排外风潮,我被人赶出了家门,身无分文……危急时刻,男爵夫人收留了我,就是这家主人。”
  “本来我不用上街的,可是今天其他仆人都去竞技场了,家里菜不够,我就冒险上街了……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蕾拉说完了自己的遭遇,毛眼看着赵淳,“小蛇……大人,这几年你怎么样?”
  赵淳捧着杯子耸了耸肩,“叫我大蛇就行……我混的还行吧,你知道我比较能打。”
  蕾拉咬了咬嘴唇,“大蛇,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你说。”
  “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肥厚温暖的手掌摸上了赵淳的大腿,“我没钱,也不会打架,年纪也大了,但我可以做你的奴隶,随你怎么样对我。”感觉巨蟒在自己的手里急速涨大,蕾拉越发自信,笑得很是妩媚。淡淡的鱼尾纹,夹杂着银丝的黑发,别有一番风韵。
  香农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我们是来君堡做事的,如果顺利当然能带上你。但如果不顺利,我和蛇将自身难保。”
  蕾拉的脸色严肃起来,手也收了回来。“大蛇,你可以相信我,什么事?我毕竟在君堡待了两年,一定想法帮你。”
  赵淳相信蕾拉,倒不是因为两人有过关系,从她的立场出发,她肯定是一心想要离开君士坦丁堡的。蕾拉也不是基督徒,对这事不忌讳。
  “这是我的伙伴香农……香农,这是我的老朋友,蕾拉。”两个女人彼此点了点头,蕾拉笑容亲切,香农面无表情。
  “你们想要潜入大教堂盗取圣物?”蕾拉有点吃惊,但也不是接受不了。
  她想了很久,才对赵淳两人说道:“这事可能要寻求夫人的帮忙。”
  “是不是需要告诉君堡每一个人,我们要盗取圣物?”香农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惯蕾拉。可能不忿在赵淳的眼中一个老女人的魅力竟然比自己还大。
  蕾拉急了,“大蛇你要相信我,阿贝尔男爵是内城区的巡防长官,夫人平时一直在研究君堡的建筑图纸……我也不能多说,这样我把你们介绍给夫人,你们自己谈。”
  赵淳和香农彼此看了眼,点头同意。
  蕾拉从楼上下来,“夫人同意见你们了,随我来。”
  两人随着蕾拉来到二楼的书房。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白种女人,相貌美丽,气质优雅,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令人怜爱。看到赵淳两人进来,站起来行了个淑女礼。
  “阿贝尔男爵夫人……这两位是我的老乡,大蛇、香农。”蕾拉介绍完后,站到了男爵夫人的后面。
  “很高兴见到你们,请坐。茶还是啤酒?”男爵夫人声音温柔委婉。
  在蕾拉上茶期间,夫人微笑着打量两人,很是礼貌,让人不会感到冒犯。当看到两人武装衣上的绿十字,她眼睛一亮,“你们是圣拉撒路的土科波骑士?来参加比武大赛的?”
  “是的,夫人。”
  夫人沉默不语,思考良久,又问了个问题,“你们是掌控者吗?我就是想要了解下你们夺冠的可能性……虽说比赛上不允许使用法术,但掌控者的身体素质远强于普通人。纵观历届比武大赛,夺冠者多为掌控者、圣骑士。”
  看到赵淳不解的目光,夫人继续说道,“我答应帮助你们的前提就是你们必须是掌控者,必须夺冠。”
  赵淳抬起左手,十三颗珠子飞了起来,悬浮在手掌上,然后一番变化最终变成了一株金属玫瑰。“夫人,这是送给你的。”
  “谢谢。”男爵夫人惊讶地接过玫瑰,“金元素掌控者,还是第一次见到。
  以前只在书上听说过。”也是个有见识的。
  把玩着栩栩如生的玫瑰,“蕾拉说你们有事要我帮忙,说吧,什么事?”这是答应帮忙了。
  “夫人,能先了解下您的心愿吗?我的事情比较大,我们需要足够的了解、坦诚……”
  男爵夫人把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夹到了耳朵上,眼神复杂地看着窗外。想来想去,机会难得,于是开了口。
  “我叫卢西亚,出生于卡尼奥拉公国(奥地利南部)的一个贵族家庭。成年后在一次父亲组织的比武大赛上认识了阿贝尔,他当时是一个无地骑士……我们相爱了,但父亲反对,要把我嫁给另一个贵族,于是我和阿贝尔私奔了。”
  卢西亚低头看着杯子,“因为我父亲在欧罗巴认识很多人,所以我们俩一直跑到了君士坦丁堡……很快阿贝尔因为出色的表现被鲍德温二世册封为男爵。我们欣喜若狂,决定回卡尼奥拉求得父亲的原谅……但是我们出不去了,所有的贵族及家属都不能离开君堡。”
  “原来,贵族头衔在这里并不值钱,这条街的住户都是男爵。鲍德温二世以贵族头衔来吸引骑士们为他效力,但既没有封地,佣金又少。他甚至……”卢西亚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说。
  赵淳掏出手帕递给卢西亚擦眼泪,倒把她弄得一呆,她还没见过男人身上会带一块干净的帕子的。这和他满头刺青的形象很不相符。
  “阿贝尔男爵,你丈夫没发现鲍德温的诡计吗?”
  “他呀。”卢西亚擦干眼泪,露出一个冷笑,“他和那帮男爵,就是在自欺欺人、自我麻痹。整天花天酒地互相吹捧,根本听不进我的劝告。我说的多了,他反而还会打我。”
  她看着赵淳一字一顿道:“所以我的目的就是要离开君堡,离开这座没有希望的城市……现在可以说你的事了吗?”
  赵淳想了想,“我要潜入圣索菲亚大教堂偷取圣物。”眼睛死死盯着卢西亚。
  谁知卢西亚笑了,“我猜也是,毕竟整个君堡也只有那些圣物比较有价值了……你找我也算找对了,阿贝尔是巡防营的,他那有君堡的地图和建筑图纸。我一直想逃出君堡,所以反复研究了这些图纸……我知道有条密道能进入大教堂。”
  “那请你告诉我,我发誓拿到圣物后一定会带你和蕾拉离开这里。”赵淳有点激动。
  卢西亚摇了摇头,“不是现在,必须等你的团队拿到比武大赛冠军后,我才会告诉你密道。”
  “为什么?”
  “现在离开君堡唯一的方法就是坐船。因为逃亡的贵族很多,港口查的越来越严,特别是女性。想要偷偷溜上船,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正大光明地离开。”
  赵淳皱起了眉头,“怎么做?”
  “虽然召开这次比武大赛的是圣殿骑士团,但作为地主,鲍德温二世不可能一点奖赏也不出,奖赏还不能少了……你们团队夺冠后,你可以向他说,奖赏就不要了,但看中了一个女人,请求陛下能让你带走她。以我对鲍德温的了解,他肯定会欣然同意。”
  “直接报你的名字吗?我觉得有问题啊。你是有丈夫的,还是贵族,如果就让我这么带走你,那是不是太败坏王室的声誉了。”
  卢西亚点点头,“所以不能报我的名字……你要带走的是‘沙尔克宫’的蝴蝶夫人。”
  “沙尔克宫?蝴蝶夫人?”
  “是的,晚上你去那里找她就明白了,就当提前给你的奖赏。”卢西亚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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