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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离去(下) 两人各自倒退了几步,狼狈地分开。剥皮萨满们鄙夷地看向银人,就见他摇头晃脑的,这是被撞昏了。 但马上发现有点不对,这怪物脑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独角?这么卑鄙? 独角上面鲜血淋淋,大量的鲜血沿着脑袋流到了没有五官的面目上,狰狞异常。 哪里来的血?萨满们的脑袋齐展展地扭了过去,看向熊人。就见他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圆洞,血在连续不断地飙出,夹杂着破碎的内脏。 噗通,熊人重重地砸倒在地,激起一地尘土。 萨满们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战力最强的兽人就这么一个回合就被解决了。 “怕什么,他吃了熊罴一棒,肯定也受了重伤。”大祭司大叫着,鼓励手下。 奇怪的是,银人听到大祭司的话后,干脆转过了身体,让敌人查看自己的伤口。 就见他的后背明显凹陷了一块,正好是脊椎的位置,如果是正常人类早就瘫痪了吧。 没等萨满们欢呼,异变出现了。银人的后背开始像水银一样流动起来,眨眼之间凹陷处就重新鼓起,恢复成了原样。 萨满们的士气一下降到了谷底。大祭司恼羞成怒,“呆着干嘛?叫兽兵们一起上,还有你们的怨灵也放出去。我就不信,他的灵魂像身体一样这么耐打!” 然后剩余的兽人和五个灰色的怨灵一起向赵淳扑了过去。 其实傀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它的活动、战斗、复原都需要消耗赵淳的精神力。另外傀儡还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附身者的精神力无法恢复。 一般说来,只要休息一晚,人们白天损耗的精神力就能恢复;而赵淳这次在傀儡中已经待了三天,相当于三天没睡。也幸亏他的灵魂强度极高,精神力特足,换个人来驾驭傀儡三天,估计连走路都困难了。 本来他故意挨熊人一棒,然后当着敌人们的面复原,是想打击萨满们的士气,让他们无心恋战,急于逃跑,然后可以在后面一一追杀。现在看来有点失算了,只要大祭司还在,其他人就不敢逃跑。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浪费了不少的精神力。 接下来的战斗赵淳不敢大意了,这次主动放出了阿蟒让它对付五个怨灵。怨灵可是“吸蓝怪”,特损耗精神力,可不敢让它们近身。 剥皮祭司们看到银人周围凭空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风蛇灵体,盘成蛇盘牢牢护住了银色怪物,纷纷叫了起来,“式神!黑萨满!” 大祭司想起黑萨满和宗门的血仇,眼睛都红了,对着徒弟们大吼,“我不管它是什么怪物,今天必须让它死在这里,否则你们就不要走了!” 几个剥皮萨满心中一凛,他们师父可是说到做到的,当下使出全力,操控各自的怨灵冲向黑色巨蟒。 但是赵淳对阿蟒的成长加成太大了,它现在和这些怨灵相比已经不是一个级别了。 怨灵对上阿蟒,不说蚍蜉撼大树,也最多是老鼠怼猫,不知死活。 就见阿蟒巨大的头颅往下一探,咬住了一具怨灵,往空中一甩,然后一个蛇突,奇准无比地把怨灵的上半身吞进了嘴里,最后一点点吞噬了进去。 噗,就见一个剥皮萨满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人颓然地跌坐在地。 剩余四个萨满倒吸了一口冷气,彼此暗暗做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地改变了作战的方式。余下的四具怨灵不再猛攻,而是开始拉扯,保命为上。它们就像孩子一样,找准机会,上来咬阿蟒一口,就赶紧跑开。 可是别忘了阿蟒还有两只大翅膀,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拦拦路还是可以的…… 没过一会儿,又有两具怨灵落入了蛇腹。 “都是废物!”大祭司愤怒不已,取下自己的神鼓,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鼓面上,然后才开始急速地敲打起来。 鼓面上的符文开始一一发亮,过了一会儿,一股浓厚的灰色烟雾从神鼓中慢慢冒了出来,像阿拉丁神灯一样在地上凝结成了一个怪物。 和式神、怨灵一样同样是魂体,但这怪物的颜色更深,犹如铅色的乌云。身高近三米,宽约两米,是个臃肿的大胖子。光头无发,眼神呆滞,面无表情。 腿是正常的两条,粗如象腿;胳膊却足足有六支,两正四畸。除了左右两条正肢,背上毫无规律地分布着三条,肚子上挂着一条。这四条畸肢,有的粗如大腿,有的又干瘦如柴,非常不协调,就像是胡乱嫁接上去的。 但这不是最可怖的,最可怖的是它身上长满了肉瘤般的头颅,让人看了就浑身难受,犹如得了密集恐惧症。相对于面无表情的本体头颅,这些小头颅却个个神情丰富,有大哭的、哀嚎的、咬牙切齿的……反正各种负面表情应有尽有。 这具怪物,剥皮萨满们尊称它为“祖灵”。由于历史上的动荡,祖灵的来历已经不可考,反正驾驭它的神鼓一直由一代代大祭司继承。 一旦成为剥皮萨满们的怨灵,就意味着永世不得解脱,即使主人死了,怨灵们也会被献祭给祖灵,成为它身上的一颗头颅。 祖灵一落地,身上所有的头颅就死死盯住了阿蟒,就像饿死鬼看到了美味大餐。 阿蟒感到了强烈的威胁,它从来没有见过死气、怨气如此强烈的魂体。不由得身体盘紧,头部后仰,摆出了战斗姿态。同时翅膀一扇,把两只纠缠不清的怨灵扇飞了出去。 两只怨灵不幸跌落在了祖灵的附近,它们的主人顿时脸色大变,手脚慌乱地催动阿姐鼓,想收回它们,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祖灵背上的两只胳膊突然伸长,奇准无比地抓住了两只怨灵,不顾它们的挣扎,硬生生地拖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小头颅们就像看到了食物的鲤鱼,一个个拼命伸长脖子,张开嘴巴,争相凑过来撕咬怨灵……没过一会儿,怨灵就只剩下了两颗脑袋,被胳膊随手按在了身上,成为了祖灵的一部分。 至此,五具怨灵全灭,阿蟒吞了三个,祖灵吞了两个。只剩下了五个萎靡不振的剥皮萨满,龟缩在一角。 为了让危险的祖灵远离主人,阿蟒放弃了蛇盘式防御,选择了主动攻击。它扇动翅膀一头扑向了铅灰色的敌人,长长的身体缠绕住了祖灵,大嘴一张就撕咬下几个头颅。 祖灵疼的全身颤抖,它自诞生以来,还没吃过这种大亏,当下暴怒起来,手撕、嘴咬,也开始疯狂反扑阿蟒。一黑一灰两个怪物乱斗在了一起。 另一边,赵淳却是吃了个大亏。 他的对手是七八个兽人,都是披甲持械的精锐兽人。赵淳现在的状态,能克制那种锋锐的轻质武器,如刀剑、匕首之类的。它们对傀儡造成的伤害有限。 但对锤子、斧子、大棒之类的击打型武器就要小心点了。一旦被砸中,傀儡就会凹陷一大块,必须消耗不少的精神力去恢复。 赵淳当然选择游斗,为了节省精神力,他连灵魂锁链都不舍的用。 但是包围圈还是在不断缩小,主要原因就是兽人们悍不畏死。他们就像不知疼痛的,只要不死,就会战斗下去。 而为了不被兽人们抓住,赵淳也没有机会给对手致死打击,最多削断一只胳膊,开个大口子之类的。 两边似乎陷入了消耗战,就看精神力和体内的鲜血哪个先耗光了。 但赵淳还是给地上一个濒死的兽人抱住了腿,一个迟缓,兽人们就扑了上来。 咣,头上挨了一斧头,虽然不疼,但很晕,熬夜后的疲惫感出来了,真想睡一会儿啊! 但是不行! 赵淳也不躲了,还好双手没被限制,右手一拳轰在了使斧兽人的面门上。拳刃给力,一阵阻塞感后,成功刺入了兽人的脑部。这下,找到了要害,高大的兽人晃了晃,像木头一样倒了下去,还撞开了一个同伙。 赵淳如醍醐灌顶,就是这样……一群人撞在了一起,鲜血伴着脑浆乱飞,武器乱抡,没有招式,没有躲避,更没有声音,沉默的可怕。 几个剥皮萨满瑟瑟发抖躲在一边,他们既不敢参与兽人和赵淳的血腥乱斗,更不敢接近撕咬在一起的黑灰双灵。 哈日八日躲在最后面,眼珠乱转,已经在考虑退路了。他抬头四顾却发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他们被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包围了。 “这是什么东西?”哈日八日尖叫起来,惊醒了另几个观战中的剥皮萨满。 几人惊愕地放眼望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四周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就像多了层黑色的毯子。黄色的土、绿色的草都被覆盖成了黑色。再看向远处,黑色的毯子还在扩大,漫山遍野。 一个胆大的萨满拔出弯刀,小心翼翼地蹲下,用刀尖挑起了一块。 几人凑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刀尖上的小东西,“这是蚂蚁?” 的确是黑色的普普通通的蚂蚁,但怎么这么多? 哈日八日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莫非是剌合蛮的天赋?” 向几个同伙解释道,“剌合蛮融合的是一只蚁后,听师父说过,他好像觉醒了一个天赋——召唤蚁群,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能控制蚂蚁……你们看他现在的样子!” 几个萨满向剌合蛮看去,就见他趴在大祭司身后不远处,身上爬满了蚂蚁,屁股撅着,还真有点像一只黑色的大蚂蚁。 其实还有个秘密只要大祭司和剌合蛮知道,融合蚁后的灵魂后,剌合蛮不仅觉醒了天赋,还“雌化”了……他的性格和身体开始女性化,不仅阳具开始萎缩,性取向也变了。 也不知是为了伟大事业的献身精神,还是大祭司的隐藏属性爆发,在一次测试中大祭司毅然而然地爬到了剌合蛮的身上,把他的菊花开了。 事后两人都感觉不错,于是秘密地走到了一起。 被蚂蚁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掉了,萨满们只能留了下来,安心地等着厮杀的结果,向阎摩神祈祷己方的胜利。 但这次,阎摩似乎没有显灵。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先出结果的是肉搏的一组。赵淳和几个兽人横七竖八地倒在了一起,都没了动静。 慢慢地,一只血淋淋的胳膊伸了出来,推开了身上的尸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萨满们失望了,站起来的是那个银色的怪物。但好在银色怪物的状况看起来很糟糕。 头上有一道深深的斧迹,使得脑袋变形,看起来就像个奇怪的桃子;左肩膀严重塌陷,关节无法活动,左胳膊废了;肚子上还被一支铁矛刺了个对穿。其他的小伤就不提了,要多惨有多惨。 几个萨满面面相觑,现在兽人全灭,大祭司又要操纵祖灵,能战斗的只有他们几个了。 “还在看什么,还不快上?没看出这怪物不行了吗?他铁矛都拔不出来了。” 大祭司对着徒弟们大骂。 萨满们咽了口口水,没了怨灵的他们战斗力就是个渣,难道真要拿着小弯刀上去和这个怪物战斗? 还是哈日八日脑瓜子灵活,笑着建议道:“要不让剌合蛮试试?蚂蚁聚集了这么多了,不能浪费了,是不?”其他几个萨满也赶紧附和。 “我来吧!”剌合蛮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他也想在爱人面前表现一番。 大祭司想了想,点了点头。知道重点还是在祖灵和那式神的战斗上,那银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去!”剌合蛮一声令下,安静的黑色毯子突然狂躁起来,潮水一样地涌向了赵淳。 赵淳看着密密麻麻浪涌过来的蚂蚁,头皮一阵发麻。可是他实在动不了了,只能站在那看着蚂蚁飞快地爬上了身体。右手是拍了几巴掌,留下了几个血手印,但蚂蚁太多了,很快全身都被覆盖了。 但是,等等,怎么没有感觉?对嘛,这傀儡全身都是金属,怕什么蚂蚁啊! 正好可以休息下……赵淳身体颤抖起来,假模假样地摆出了被蚂蚁袭击,痛苦不堪的姿态。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哥,我来了!”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赵淳抬头看去,就见满枝站在小青背上,就像御剑飞行一样从西边飞了过来。 看到亲爱的哥哥被蚁群层层覆盖,痛苦不堪,满枝可爱的圆脸难得严肃起来。 催促着小青飞近,满枝纵身一跳,像片羽毛般地飘落了下来。人在空中,一个观想,身体周围就冒出了一阵细密的电网。 一落地,脚下沾到电网的蚂蚁就纷纷烧焦了。 看到妹妹双手搓出一个电球向自己按过来,赵淳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惊肉跳。 “别。”刚和满枝心神沟通地说了一个字,她的双手就按到了。 “哥,放心,这电流很小的。”满枝还解释了下。 唰,细密的电流在傀儡身上扩散开来,蚂蚁像一层黑纱一样掉落下来,露出了银色的本体。 还没等满枝得意起来,就见哥哥浑身乱颤,几秒过后,就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傀儡就像一具机甲保护着赵淳的灵魂,它可以抵抗物理伤害以及大部分元素伤害,但就是两种伤害无法抵御。 一是能穿透物理物质的魂元素,能直接伤害到赵淳的灵魂;二就是电伤害,金属直接把电流导入到了傀儡内部,伤害到了躲藏在里面的宿主灵魂。 还好,赵淳的灵魂比较抗揍,满枝的电流也比较弱小。 在妹妹哭喊声中,赵淳总算发出了一个信息:“我没事,就是太累了……蚂蚁伤害不了我……你去对付大祭司,毁了他的阿姐鼓。” 满枝慌乱的心情安定下来,抹了抹眼泪,风之优雅图腾一甩,拔出蓝白双斧,闪电一般地向大祭司冲了过去。 大祭司有点心慌,但还是强忍着没动。 就在满枝靠近他,扬起小斧头时,凭空一条粗壮的尾巴甩了过来。 太突然了,满枝来不及躲闪,挨了个正着,被一尾巴抽出了五米开外。 满枝狼狈地爬了起来,看着挡在大祭司身前的模糊身影,“变色龙?”紧接着哇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变色龙古日伯乐由于隐身需要,不能携带刀剑之类的外物,所以专练体术,擅长赤手空拳袭杀敌人。尤其是那条大尾巴,属于独门绝学,能碎石断木,威力非凡,远胜于一条铁鞭。这不,突然的一击,就使满枝受了不小的内伤。 “小满枝,我是阿蟒,你把那蜥蜴引过来,我来对付他……注意,不要离这灰色怪物太近,它能吸取人的灵魂。”满枝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阿蟒的声音,这还是第一次阿蟒和她沟通。 阿蟒和祖灵打的很憋屈。它的伤害主要就是那张大嘴,祖灵吃了几次亏后,变聪明了,六条胳膊死死掐住了阿蟒的脑袋,阻断了它的撕咬。 翅膀又没什么伤害力,而身体的缠绕只是方便了那些小嘴的撕咬。 和祖灵的战斗,阿蟒完全被克制了。还好阿蟒身体的质量比较高,那些小嘴对它的伤害有限。两灵陷入了消耗战,如果这样下去祖灵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阿蟒一直在想办法,这时它就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蜥蜴人,灵魂深处顿时涌现出了一种强烈的饥饿感。它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面对风蛇王灵魂的时候,莫非…… 于是它对满枝使用了心神沟通。 满枝虽然不太明白阿蟒的目的,但还是去做了。她召唤来小青,对着古日伯乐就喷出了一道道风刃。 哈日八日很有眼色,把自己的小盾牌和弯刀一起丢给了古日伯乐。 蜥蜴人只捡起了盾牌,相比弯刀,他更相信自己的肉体。他顶着盾牌就向满枝冲了过来。满枝拉着小青一步步后退。 作为大祭司的心腹,古日伯乐当然知道祖灵的厉害。他看到少女一步步向祖灵退去,暗暗笑了。 于是两人异常默契地都向祖灵退去。 阎摩显灵了,退到安全线附近时,那条风蛇好像魔力耗尽,竟然发不出风刃了。少女无奈地放飞了风蛇,站在那摆出双斧,等着自己过去。 只要再退一步,那女人就会受到祖灵的攻击了。 古日伯乐狂吼着冲了上去,气势无双地冲锋,他要把少女推入死地。 可是他低估了风系萨满的敏捷。就在两人要相撞时,对手就这么微微蹲身一跃,没影了。 旁观者看的很清楚,小个女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跳到了空中,直接落到了风蛇的背上。风蛇一个俯冲,来到了蜥蜴人的身后,女人当仁不让一脚狠狠踹在了古日伯乐的背上。这阴险的一脚把古日伯乐踹进了死地。 阿蟒早就等在那了,抢在祖灵之前,身体完全展开,一口就吞掉了蜥蜴人的灵魂。 然后就在萨满们不解的眼神中,阿蟒双翅一展就把自己包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球型,悬浮在了空中。任凭祖灵撕咬,完全没了反应。 满枝是看不见阿蟒的,就见那只恶心的怨灵在疯狂攻击空气。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怪物是自己对付不了的。于是开始寻找其他目标。 本来想找大祭司的麻烦,可是大祭司和剌合蛮被祖灵隔在了另一边。视线一转,哟,这边还有五个剥皮萨满,那就顺手宰了。 右手颠了颠蓝色小斧头,刷的一下就扔了出去。斧头在空中抛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噗的一下,奇准无比地就砍在了某个萨满的脑门上。 “别跑,跑不掉。我们一起对付她!”哈日八日捡起死去萨满的武器,鼓励另外三个萨满,“别怕,她就一把小斧头了,我们能对付她。” 满枝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就见一道耀眼的电光从白斧头上冒了出来,直冲萨满们而来。 剥皮萨满们下意识地往地上一蹲,就见闪电落在了蓝色斧头上。然后,闪电拉扯着蓝斧飞了回去,被满枝一把抓住。 ……这还怎么打? “跑啊!”哈日八日扔了武器不管不顾地冲进了蚂蚁群里。士气降到最低点,萨满们一哄而散,四处逃命。 “剌合蛮,快让蚂蚁攻击那女孩!”大祭司还想护下几个徒弟。 但剌合蛮迟迟没有反应。 “剌合蛮?”大祭司一边控制祖灵继续攻击阿蟒,一边回头向剌合蛮看去。 就见他在地上翻来滚去,四肢胡乱摆动,动作怪异扭曲。 “大祭司,我好像控制不了身体了。”剌合蛮的声音响起,非常惊慌。 “你,你们都不许欺负她!”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剌合蛮的求救。 “不好,身体原来的灵魂苏醒了……剌合蛮,坚持住,我马上就来!” 大祭司看了看还是巍然不动悬浮在那里的式神,咬了咬牙,命令祖灵变换目标攻击女孩,自己则打算腾出手去救治剌合蛮。 满枝没有追击萨满,绕了一圈也过来了。一眼就注意到了明显出了问题的剌合蛮,考虑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她看了眼剌合蛮,突然愣住了。 由于在地上挣扎扭动,剌合蛮的脸皮被蹭脱了一半,露出了下面的另一张脸。 虽然只露出了一部分,却还是被满枝认了出来。 “蛮牛哥?”满枝惊叫起来。 “不,我不是!”蛮牛看到满枝很激动,却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 他的灵魂原先一直被囚禁着,旁观着自己身体的所有遭遇。 看着别人霸占了自己的身体,看着身体的“雌化”,看着自己被人鸡奸……他已经无法面对满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所以,都毁灭吧! 蛮牛怨毒地看着跑过来的大祭司,发出了一声怒吼。 “啊!都死吧!” 随着这声怒吼,蚁群突然静止了一秒,然后就开始疯狂攻击场上所有的活物,除了满枝。 最先遭殃的是在蚁群中奔跑的四个萨满。黑色的蚁群像潮水一样涌上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惨叫着,拍打着……但没用,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一阵如蚕啃食桑叶的声音,沙沙沙,令人头皮发麻。不久蚁群散去,地上只剩下了四具白骨。 蚁群也袭击了大祭司。他急忙取出驱虫药,驱散蚁群,同时召回祖灵守护自己。只要是活物祖灵就能对付,不管是一只还是无数只。 祖灵收到主人的新指示,急忙放弃目标,向大祭司赶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黑色的巨大爪子从后面牢牢地抓住了它。 什么东西?唰的一下,身上数十个头颅扭头看去。 那条讨厌的黑蛇竟然苏醒了,它哪里来的爪子? 祖灵还在缓慢地思考,阿蟒却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主人可还倒在地上呢。 两只粗壮的后爪紧紧抓着祖灵,两只前爪开始撕扯,只一下就扯下了祖灵背上的一条胳膊,塞进了嘴里。 祖灵疼的全身乱颤,开始疯狂回击。 在蛮牛的强制命令下,蚁群不顾大祭司身上的难闻气味,重新开始袭击他。 没有了祖灵的救援,恶贯满盈的大祭司很快倒了下去。他一边惨叫一边向蛮牛爬去,但终究死在了半路,在蚁群中化为白骨。 看到仇人都死了,蛮牛满意地笑了,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满枝,对蚁群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密密麻麻的蚂蚁涌了上来。 …… 蚁群很快散去,这次是完全散去,散入到了广袤的野地里。 贵由急冲冲来到昭慈宫,额吉这几天为了大蛇的出走一直在大发雷霆。 宫女们都被赶了出来,在外面瑟瑟发抖,已经有好几个宫女因为犯了小错被乃马真后处死了。 宫殿里一片狼藉,灯台倒了、桌子翻了……看来额吉这次真的很生气,贵由一边向里走,一边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笑容,萎缩的身材都彷佛挺拔了几分。 来到书房,帕尔旺娜正跪在地上接受乃马真后的问话。 “有大蛇的新消息吗?”“狼卫追踪到了虎牙思,特使在黑狱堡和他的师父见了一面,然后继续西去了……接下来,就没了线索。我们只知道他是去追寻法蒂玛的尸体了。”听到法蒂玛的名字,乃马真又生气又后悔。他还是喜欢法蒂玛更甚于自己啊,如果,如果我没让法蒂玛出来顶罪,大蛇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自己? 乃马真后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满是疲惫,一下苍老了很多。 这时,贵由上来劝慰母亲,“额吉,大蛇这是犯下了叛国罪。我们应该颁布海捕文书,全国通缉他……”话没说完,一只镇纸飞了过来,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乃马真歇斯底里的叫声,“你给我滚出去!都是你这个废物、蠢货!” 贵由捂着额头,狼狈不堪地跑了出去。 乃马真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静下来,对帕尔旺娜说道:“继续加派人手秘密寻找大蛇,不计人力物力……我乏了,你退下吧!” “是,殿下。” 第三十二章:加兹温 同样是高原,但波斯高原和蒙古高原的地貌相差很大,简单来说波斯高原更为贫瘠。 波斯高原北临里海,南接阿拉伯海,西眺地中海,按理来说这里是不缺水的。 但是不幸的是高原外围密布着一圈巍峨的山脉,如北面的厄尔布尔士山脉、西南的扎格罗斯山脉、南面的莫克兰海岸山脉,以及东面的科佩特、兴都库什山脉等。 这一圈山脉牢牢挡住了周围海域吹来的海风,使雨水留在了这些高山上而不能进入内陆。 只有少量雪水融化后夹带着矿物质流进了内陆,而强烈的光照蒸发了水份,只留下了水中的矿物质,越积越多。最终波斯高原的内陆就成了一片盐漠。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貌能比沙漠更恶劣,那就是盐漠了。沙漠只要种植上适合的树木,经常浇灌,保留住水分,还是有希望被治理的。 而盐漠,顾名思义就是被盐水浸渍的泥漠,仅能生长少数盐生植物,连牧草都长不了,是所有地貌中土壤最贫瘠的地区。 所以波斯的大部分城市都集中在外围的高山中,内陆只有一些小村庄。 巍峨坦荡的波斯高原北面就是环流涌动、烟波浩淼的里海,如果说高原是一个是粗犷坦率的牛郎,那么里海就是丰腴多情的织女。本来郎情妾意地想缠绵在一起,结果中间出现了个冷峻无情、难以逾越的西王母——横亘在波斯高原最北的厄尔布尔士山脉。 海拔高达5000米的厄尔布尔士山脉把北面里海吹来的湿润海风遮了个严严实实,吝啬地一丝风也不肯放入内陆,最终如愿以偿地使自己成为了波斯高原最有经济价值的地带。 东西走向的厄尔布尔士山脉是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节点,无数的商队在此通行而过。在山脉左起的三分之一处有一条由河水冲刷而成的狭长峡谷——阿拉穆特峡谷,更是商人们的必经之地。 北出阿拉穆特峡谷就是阿塞拜疆大草原、里海西岸走廊,再向北就是罗斯的广袤大地。蒙古第一次西征,速不台、哲别的偏军就是走的这条路,越过大高加索进入了钦察草原。他们绕着里海兜了一圈,从而得知了钦察人、罗斯人的虚实,为十几年后蒙古人的第二次西征埋下了伏笔。 从阿塞拜疆向西翻越小高加索,可到黑海、小亚细亚半岛,最终通过拜占庭抵达欧罗巴大陆。 而从阿拉穆特峡谷南端进入波斯高原,沿厄尔布尔士山脉一路向东,途径波斯的几座大城市,卡拉季、拉伊(德黑兰)、内沙布尔、马什哈德,可以抵达西域、中国或印度。 这种类似于“一线天”的通商要道,一向是匪徒们的必争之地。几番血腥拼杀,最后阿萨辛开派祖师,“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占领了这里。 他在峡谷中设下关卡,收取过路费。很快积累了大量的资金,在峡谷的顶端修建了一座险峻的城堡——阿拉穆特堡。城堡远看就像一座巨大的鹰巢屹立在山岭之巅,监视着阿萨辛的第一块地盘。 因为“阿拉穆特”在波斯语中意思是“鹰的巢穴”,所以外邦人多以“鹰堡”来指代阿拉穆特堡。 埃及民族英雄萨拉丁发动政变推翻了信奉什叶派的法蒂玛王朝(绿衣大食),建立了信奉逊尼派的阿尤布王朝。法蒂玛王朝中的什叶派纷纷外逃,其中就有哈桑·萨巴赫。 哈桑回到故乡拉伊(德黑兰)后,深刻认识到了武力对于传教的重要性,于是创建了非常极端、非常暴力的尼查里派。后来由于这派的穆斯林喜欢吸食大麻(HASCHISCH),于是尼查里派慢慢被叫成了阿萨辛。 阿萨辛派的正式名称为,伊斯兰教什叶派分支伊斯玛仪派下的尼查里派。 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阿萨辛在波斯高原的崇山峻岭中修建了百余座堡垒,占领了波斯最有经济价值的地块。并且以刺杀为手段,对波斯各城主进行武力威胁,收取保护费,强迫当地的穆斯林改信尼查里派。 阿萨辛以一种监督者的姿态把控了波斯高原北方的大多数城市,形成了蒙古人口中的“木剌夷国”,并最终引来了蒙古人的第三次西征。 前文说过,为了消灭札兰丁,窝阔台派大将绰儿马罕带了三万军马进入波斯高原。在追击札兰丁军队时,绰儿马罕顺便打下了波斯、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 在剿灭了札兰丁势力后,绰儿马罕留在了波斯,成为了“泛波斯总督”。波斯高原名义上也归属了蒙古,但阿萨辛并不认可蒙古人的统治。 三万蒙古铁骑在正面战场上所向无敌,但对上阿萨辛这种“游击队”却一筹莫展。大部队过去,阿萨辛就往山里一躲;小部队过去又打不过这帮武艺高强的刺客。 阿萨辛潜入城市,化妆成各式各样的人,对蒙古官员不断地刺杀,把绰儿马罕弄的灰头土脸、威信全无。 再加上高原的盐漠地貌,缺乏大规模牧马的条件,军队的补给跟不上。最后绰儿马罕的三万骑兵只能龟缩在了阿塞拜疆的大草原上,事实上放弃了对波斯的统治。 加兹温位于厄尔布尔士山南麓,是从阿拉穆特峡谷进入波斯高原的第一站。 天气好的时候站在城中的街道上可以隐约看到远处山头上的鹰堡。 在蒙古第一次西征时,加兹温受到了速不台、哲别的洗劫,据说被屠杀了近四万人,还好城市建筑损毁不大。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加兹温又被南来北往的行商挤满,街上的店铺一家接一家,恢复了繁华的景象。 由于伊斯兰教义禁酒、禁赌、禁嫖,所以城里没有酒馆、赌场和妓院,少了几分红尘的喧嚣。取代这三大娱乐场所的是水房、澡堂和健身房。 澡堂没什么好说的,波斯男人喜欢在里面聊天、讲经、喝茶,当然绝对不会有坦拉克。至于健身房,Zurkhane力量之屋,相当于波斯的武馆。除了练武,师傅们还要给学员们传经布道,传教无处不在。 最后是水房,也就是茶馆、咖啡馆。波斯水房提供的茶饮种类很多,几乎涵盖了所有不含酒精的饮料,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来自东方的红茶和北非的咖啡。 对了,水房还提供各种风味的水烟。如果你想忘却生活的烦恼,自然有来自印度的高级大麻,加一点在水烟里,可以使你飘飘欲仙,聆听到真主的声音。 离城中心著名的贾姆清真寺不远,在一条相对偏僻的巷子里,有一家规模颇大的水房。它的招牌很奇怪,是一对交叉的弯刀,进出者也与众不同,都携枪带剑,气质剽悍。这里便是加兹温的“战士水房”,暨加兹温佣兵公会。 当工商业发展到一定水平,商人和工匠的流动比较频繁时,公会就必然会出现。最早的目的是商人们抱团取暖,一起对抗各地领主的盘剥。慢慢地公会作用越来越大,制定行业规则,协调报价,分享情报等等。 商人公会出现了,伴生职业佣兵公会紧随其后,然后其他各种职业的公会越来越多,石匠公会、画家公会、教师公会等等。 而各个公会颁发的纹章则成了职业证明。中世纪的农民是不能迁移的,相当于各领主的农奴。一个旅人如果不能提供相对应的职业纹章,将被视为流民遭到当地领主的驱逐或逮捕。 春天到了,这几天加兹温一直下着小雨,行商们减少,所以空闲下来的佣兵特别多。战士水房的一楼被挤得满满的,各个族裔、各种肤色的佣兵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吹牛。没钱的捧着杯最便宜的茶水小口小口地喝着,有钱的则是加了料的水烟,抽的五迷三道。 砰,水房的大门被人推开,细雨刮了进来,淋到了门口的几个佣兵,纷纷怒骂起来。 进来的四个人都穿着小羊皮做成的防雨斗篷,佩戴着武器,显然也是佣兵。 为首的是个大高个,手里提着一个包裹。雨水顺着包裹慢慢地滴落在地,红色的、有腥味……几个骂人的佣兵马上不开口了,背转身装着没事发生一样,他们只是专门跑腿的木级佣兵,是不敢接见血的任务的。 “你们找个地方坐坐,喝点热茶去去寒。我一个人上去交任务就行了。”大个对同伴们说了句,就抬步走向楼梯。 二楼分隔成了几个小房间,估计是为了保密。可别高估了佣兵们的节操,任务外泄,说不定就给你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大个随意挑了间门开着的房间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里面一个年轻的波斯人正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头也没抬,“坐,有什么事?” “交任务。”大个把滴着血水的包裹放在了宽大的桌子上。 强烈的血腥气终于使青年停下了笔,有点厌恶地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脸藏在兜帽里的大个,“什么任务?”别又是一包人头。 “死亡蠕虫。” “什么?”青年这下绷不住了,一下跳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 “是卡维尔盐漠的那条死亡蠕虫?”青年咽了口口水。 “是的。”大个伸手想掀开包裹。 “等等,放那边笼子里。”青年指了指墙边的一只铁笼子,那里一般是用来关押活物的。 大个二话不说,抓着包裹来到笼子边上,打开盖板,抖动包裹,一个重物滚落到了笼子里。 “来,验下货。” “把笼子关上。” 大个叹了口气,砰的一下盖好盖板,锁上。“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它已经死了。” “这种怪物还是要小心点的,谁知道是不是装死。”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靠近铁笼,仔细端详起来。 笼子里是一个狰狞的头颅,光光一个头颅就有巨型南瓜那么大。表皮是角质的,一节一节,血红色。 死亡蠕虫喜欢生活在地下,所以头颅上没有眼睛和鼻子,都退化了,只有一张长满獠牙的口器,像花朵一样张开着,十分恶心可怖。 “从外表看,的确是死亡蠕虫,和记载的一模一样。”青年确定恐怖的怪物已经死了,竟然大着胆子想去摸摸它。 “别乱动。”大个拍开青年的手臂,在后者不满的眼神中,抽出自己的武器碰了碰蠕虫的口器。 唰地一下,大张的口器就合了起来,交错的獠牙像铡刀一样令人头皮发麻。 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它,它没死?!” “别紧张,只是神经反应……嗯,就像蛇,被砍下脑袋后一段时间内还能咬人……把它扔在笼子里就行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小心,它的口水是强酸,我的一个同伴一不小心就丢了五个手指。” 大个这样一说,青年更不敢靠近笼子了,于是两人回到了桌前。 波斯青年这次热情多了,“死亡蠕虫的任务可挂了很长时间了,我来公会之前就在任务单上了。听说已经折了很多佣兵,连阿萨辛去都对付不了,号称是波斯最凶猛的怪物……” 他还想问问是怎么完成任务的。大个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凶狠的相貌总算打断了青年的废话。 “鞑靼,鞑靼人?”青年看着脸上刺青的男人,抖抖索索地问了句。 在波斯鞑靼人的凶名更甚于阿萨辛,阿萨辛只是刺杀几个官员,鞑靼可是屠了几座城。 光头鞑靼好像笑了笑,左脸上的黑色刺青抽搐了几下,“有问题吗?” “没。”波斯青年低下头赶紧开始工作,不敢再看对方。 “任务是结算在个人下面还是团队下面?” “完成者,黑蛇佣兵团,铜级。”说话间,鞑靼拿出一个铜制的纹章丢在了桌上。 “谢谢,谢谢。”青年比较着纹章上的花纹,飞快地按流程走了下去。 …… “大人,这是你的赏金,10个金币,请拿好。”青年谄媚地站起来把赏金递给鞑靼。 鞑靼接过钱袋,也没点,就颠了下,然后收进腰包就打算出门。 “大人,等等。”青年突然惊慌地叫了起来。 鞑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不耐烦。青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住了,汗如雨出。 “大人,对,对不起,我刚发现,根据你的任务完成记录,你的佣兵团可以升级为银级了……还请留下你的纹章,我们需要给你换新的。”青年都要哭了,光头鞑靼身上的煞气实在惊人。 啪,铜质纹章被远远地抛了过来,“我要在城里休整几天,出发前来拿!另外再帮我收集些怪兽相关的任务,我要看一下。” 赵淳已经习惯了波斯人对蒙古人既害怕又厌恶的态度,就像他们习惯把蒙古人叫作鞑靼一样。 鞑靼是个突厥词语,本意是凶狠而野蛮的牧民。在历史上曾有好几个强大的游牧民族被外邦人称为鞑靼。而在这个时期,能被称为鞑靼的当然只能是从亚洲杀到欧洲的蒙古人了。鞑靼,一个令人敬畏的称呼。 为了寻找琉璃水晶,赵淳四人已经在波斯高原流浪了近一年,这是双头龙最后出现的地方。 为了出行方便,他们注册了“黑蛇佣兵团”,四处打探怪兽的消息。现在佣兵团等级已经从最初的木级升到了银级,琉璃水晶的消息却还是没有。赵淳的情绪一天比一天差。 他走到楼梯口,却发现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佣兵也没有了,而娜仁三人也不见了踪影。赵淳的心里顿时一急。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赵淳一扶栏杆直接从楼梯口跳到了一楼,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战士水房的外面有一块空地,此时挤满了佣兵。赵淳很快找到了娜仁三人,挤了过去。 “怎么了?” 满枝赶紧告状,“一个家伙估计抽多了,摸了下香农的屁股,被香农折断了胳膊……现在按公会规则,两个佣兵团以决斗解决纠纷。” “哦。”那没事,因为鞑靼人的身份,各种截杀、挑战他们也经历多了。就当这些人是给黑蛇佣兵团送补给的呗。现在四人的衣服都是高档的布料,马是八匹最好的大食马,各种钱币太多,只能寄放在小八的体内。 想当初刚进波斯高原时,一男三女都是相貌俊美之辈,看起来人畜无害,各种心怀不轨的人像臭虫一样围了过来,杀之不净。有凭权势刁难的、凭武力截杀的、暗地里下药的……赵淳这才让阿蟒重新缠满了全身,故作凶恶状,来吓退心怀恶意者,减少麻烦。 赵淳抬头看了看天,雨停了,于是解下短斗篷,露出真身……周边的喧闹声立刻低了下来,周围的佣兵们下意识地向外挤了挤,尽可能远离这个凶恶的鞑靼。 赵淳还是穿着无袖的质孙服,他们四人也试过其他服装,如波斯和大食人的长袍,比较下来还是质孙服最适合打斗。意外的是娜仁的女红不错,他们的戎服都是娜仁裁剪和改良的。 在路人眼里,赵淳身高健壮,行动敏捷。只要露在外面的部位,就有吓人的刺青,胳膊上、脖子上、脸颊上,乃至头顶都有。 就是看不出纹的是什么,头顶上分明是个狰狞的蛇头,胳膊上却是翅膀和兽爪……这个鞑靼一看就是个亡命之徒,还是不惹为好。 一个公会人员走到了场中充当决斗裁判,众人安静下来。 “今天的决斗双方是黑蛇佣兵团和疾风佣兵团,请各派一人上场。” 香农拉住了赵淳,“我来吧。” “你的手刚好,还是我上吧。”在和死亡蠕虫的战斗中,香农的左手不幸被蠕虫咬住,五个手指被腐蚀掉了,刚刚重生完成,还缠着绑带。 “没事,我正好需要新鲜血液……肢体元素掌控者很难死亡的。” 这倒也是,香农手指的重生给同伴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哥,不是说好的,大家轮流上。不能总是你冲在前面。”满枝说话了。 “好吧。”赵淳无奈地让出了位置。 香农微微笑了下,脱下斗篷递给满枝,又解下背上沉重的鬼头刀,把刀鞘递给了娜仁。在同伴们的祝福声中上了场。 香农一露面,场上就骚动起来,口哨声、怪叫声四起。也不能怪这些佣兵孟浪,主要是伊斯兰教义,穆斯林妇女出门必须穿戴黑袍、头巾、面纱,只露出眼睛。这些佣兵们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女人了。 香农又是个美女,麻花辫一甩就钩走了大半佣兵们的灵魂。 “女人,我支持你,打死对面的。” “女人,要不要代打?我不要你钱。” 香农没理这些佣兵,淡定地走到场中,看了看对手,摘下腰间的黑铁面具戴在了脸上,一股浓郁的杀气冒了出来,场上渐渐安静下来。 疾风佣兵团出战的是他们的团长,一个三十几岁的大食人。感觉到香农身上浓郁的杀气,也收敛了笑容,认真起来。 他拔出弯刀,随手一劈,一道模糊的风刃飞了出来,在地上斩出了一道刀痕。 “退后,让出地方,小心被我的风刃误伤。”他警告众人。 “是‘风语者’,散开,有盾牌的到第一排。”决斗裁判第一个躲到了盾牌后面,还对香农问道:“对面是掌控者,你要不要认输?” 香农当然摇头拒绝。 “那好,开始吧。” 风语者,穆斯林主流派别风系掌控者的职业名称,类似于萨满、圣骑士。 第三十三章:染血的轮刃 香农的打法与赵淳不同,走的刚猛路线,大开大合、硬桥硬马,最喜欢以伤换伤。虽然没和风语者交过手,但香农和满枝经常对练,能大概猜出风语者的战斗路数。 裁判一喊开始,香农毫不犹豫,高举大刀就向前猛冲。赵淳觉得有点“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既视感。 风语者一呆,还没见过这么猛的女人。他站着没动,试探性地劈出一道风刃。 香农这虎妞估算了下,竟然豪不避让,缠着绑带的左臂微微一挡,不顾风刃在手臂上斩出一道长长的伤痕,继续向前冲。 这点皮肉伤害洒洒水啦,她几个大步就来到了风语者的面前。 风语者也是位资深佣兵,立刻感觉到了危机,一边后撤一边大吼出声:“风墙!”一道强风在两人之间出现,似乎要把两人推开……借着强劲的风力,单薄的弯刀才架住了鬼头刀。风语者只觉双手一麻,这女人这么大的力量? 香农也不好受,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只觉砍在了空处,完全没有着力点。 风语者借着香农劈出的力量,飘到了空中,然后一点某位观战者的脑袋,就上了屋顶。 既然力量比我大,就不和你近战,用风刃削死你——风筝战术。 在佣兵们的起哄声中,风语者毫无荣誉感地站在屋顶上,对着地上的香农劈出一道道风刃。他才不在乎佣兵们的起哄,这就是他的战斗风格,无赖却有效! 香农这下被动了,鬼头刀左右抵挡,但还是有风刃不断击中她的身体。幸好有“厚皮”护身,伤口不深。 但看起来很凄惨,身上的衣服成了碎布,露出了大片的肌肤,一道道血痕就像被鞭打一样。 前一脚还在支持香农的佣兵们又开始给风语者加油了,恨不得他能把香农的衣服都削光。人性不外如此。 裁判是个虔诚而老派的穆斯林,看不得这种场面,冲香农嚷道:“女人,你还有办法反击吗?如果没有,我就裁定你输了。” 佣兵们大声反对,说裁判没权力终止神圣的决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才是决斗。 赵淳在人群中突然大叫道:“香农,查克拉!” 印度的铁矿资源非常丰富,品质优良。加上当地天气炎热,武士们皆不着甲。 所以印度的武器发展非常昌盛,种类繁多,各种奇思妙想,超出外邦人的想象。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查克拉。 查克拉,这个单词源自于梵文,可以翻译为脉轮、轮、或圆。一种圆形的金属环,外缘开刃,锋锐无比。最著名的使用人物就是金轮法王,凭金银铜铁铅五轮,独霸武林,成为一代大Boss。 据说印度人从小就玩查克拉,就跟蒙古人从小玩箭一样。有次在旅途中和香农聊到了这种神秘武器,赵淳非常好奇,这种抓都没法抓的武器是怎么玩的。 按香农的示意当场用磁力做了只查克拉,巴掌大小,外缘开刃,内缘包金。 然后香农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查克拉,像玩飞盘一样,把查克拉甩了出去。轮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稳稳地插在了几十米开外的树干上。 但也就这样了,至于想象中的像回旋镖一样自己飞回来,香农明确告诉赵淳那是不可能的。 赵淳很快对查克拉失去了兴趣,主要伤害太小了,标枪、斧头、飞刀要比查克拉实用很多。 这只查克拉被香农留了下来,平时拿来打打野鸡、鸟雀之类的,倒是用的非常顺手。 在赵淳的提醒下,香农的左手从武装带上拔出了查克拉,以一个略微别扭的姿势对着房顶上的风语者甩了出去。可能因为用的是左手,可能因为左手受了伤,反正查克拉这次的准度很差。 大食人看到对手抛出暗器,倒紧张了一下,结果那个圈子一样的东西偏出好多从身旁飞了过去。 他还想开口讽刺女人几句,底下的佣兵们就惊叫起来。几个疾风团的更是大叫道:“团长,小心后面!” 风语者只觉后面有一道微风袭来,赶紧躲避……最终脸颊上被回旋的查克拉划出了一道伤口,见了血。 看到风语者受伤,赵淳三人心中一定,胜负已分。 完成任务的查克拉晃悠悠地飞了回来,被香农的手指夹住,收了起来。 她的左手高高举起,手掌张开,好像在向风语者敬礼……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突然握拳,往下一拉。 房顶上的风语者突兀地惨叫起来,佣兵们连忙扭头看去。 就见他脸上的小伤口不可思议地在哗哗哗地飙血。那明明只是一个皮毛小伤啊,怎么就像大动脉被割断一样?! 除非,那女人也是个掌控者,掌握着某种超凡力量。 香农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在她叛出湿婆教后,很快被赵淳发展进了归一教,并成为了一个很虔诚的教徒。 她修习了8字符文后,也领悟出了一个肢体系法术“血液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能控制血液的流动。 而且这个法术还能操纵查克拉。查克拉是个很轻很薄的金属片,当它上面沾染鲜血后,香农就能通过操纵鲜血来改变查克拉飞行的方向。 刚刚她特意用受伤的左手来拿查克拉,就是让左手上的血液沾染在上面,然后操纵轮刃出人意料的回斩风语者。 最后再用“血液控制”压迫风语者的血液冲出伤口,造成对手的大出血。 风语者大叫着,丢了弯刀,双手紧压伤口……但血还在不断地流出。心慌意乱之下,他一脚踩空,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几个疾风团的人想扑上去抢救,赵淳三人抢先一步跳了出来拔出武器警告他们。 “回去!你们疾风佣兵团想被公会除名吗?”裁判走了出来,大声斥责。 公会之所以有决斗的规定,就是想通过一对一的死斗,来解决纷争,避免群斗,最终减少佣兵们的内耗。 其他佣兵也警告疾风团的人不能乱了规矩,他们只能愤愤地退了回去。 香农并没有怜悯地放过重伤的风语者,她冷漠地走过去把鬼头刀蛮狠地插进了风语者的前胸。 风语者体内的鲜血开始漫延到了整个刀身,场上充满了浓郁的血腥气,而香农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愈合…… 很快风语者就成了一具干尸。有见识的佣兵们明白了,这女人肯定是个掌控者,修习的应该是类似于印度一带的肢体法术。 在佣兵们的各种眼神中,羡慕、害怕、厌恶,香农拔出了鬼头刀,刀身上竟然一滴鲜血也看不到了。满枝走上来把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赵淳几人护着她就想退场。 “站住,邪恶的女巫,我要净化你!”一个义正言辞的声音突然响起。 人群散开,三个身披银色锁甲的人走了出来,拦住了四人的去路。 结果,还没等赵淳几人开口,佣兵们就开始愤怒了,大叫道:“十字军!” 从西亚过来的佣兵们纷纷拔出了弯刀,他们大部分都和十字军有血仇。 锁甲三人赶紧解释,“我们不是十字军,我们是从格鲁吉亚过来的‘屠龙骑士团’。” “你们看,我们罩衣上的纹章不是十字,而是‘被屠杀的龙’——格鲁吉亚出来的佣兵都是这个纹章。” “我们信奉的是东正教,十字军信奉的是天主教……十字军同样占领了我们的圣城君士坦丁堡,格鲁吉亚人和十字军势不两立!” 三人解释了半天,并发下了神誓,众佣兵才相信了他们,平息了怒火。 为首的格鲁吉亚骑士企图祸水东引:“相比十字军,鞑靼人更可恶,他们侵占了我们的家园,屠杀了我们的人民……” 赵淳赶紧打断他的发言:“别乱扯政治,佣兵公会是跨越国家和种族的,不是鞑靼人的公会也不是格鲁吉亚的公会……想决斗就说,不要哔哔。” 大部分佣兵都觉得赵淳说的有理,“对,要打就打,别废话!”他们恨不得骑士和鞑靼两败俱伤,反正都是异教徒。 格鲁吉亚骑士不善言辞,被赵淳堵住了话语,脸色通红,只能对着裁判道:“屠龙骑士团请求与黑蛇佣兵团决斗!” 裁判还没开口,突然一声嗤笑声,“你们那个是龙吗?分明是一条风蛇嘛。” 说话的是满枝,讽刺的是格鲁吉亚人的纹章。上面的龙没爪没角,只有一对翅膀,在她看来分明是一条风蛇。 “女巫住口,这是从最古老的石刻上拓印下来的圣乔治所屠杀的龙!”三个格鲁吉亚骑士勃然大怒。 在中世纪,格鲁吉亚是欧亚大陆最东面的基督教国家,尊屠龙的圣乔治为主保圣人,连国名都直接是Georgia。 圣乔治虽然在基督教内部不是最为显赫的圣徒,但他是唯一以武功出名的。 在传教时,他的故事无疑最吸引人,所以在民众中的声望远胜于其他圣徒,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关公。 他是最多国家或地区的主保圣人,叫Georgia的地区也有好几个。后世为了区分,故意把Georgia国翻译成了格鲁吉亚。 现在竟然有异教徒当面污蔑圣人杀的不是龙。是可忍,孰不可忍! 面对三把出鞘的寒光闪闪的手半剑,满枝面不改色,手指抵住舌尖,吹出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哨。躲在屋顶上晒太阳的小青扑啦啦地就飞了下来。 可能也受到了赵淳的影响,小青不仅长的很快,而且智商也高了很多。它落在满枝身边,五米长的身体立了起来,翅膀像手一样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热情地去舔主人。 “小青,别闹,你看看这画的是不是你?”满枝指着格鲁吉亚人的纹章问小青。 小青一看,兴奋地点起了头,最后还往地上一倒,摆出了和纹章上一模一样的姿态。 佣兵们开始起哄,他们可不会给基督徒面子。 “女巫,受死!”一个骑士高喊着,举着手半剑就砍了过来。 噌,喀拉,一道刀光闪过,锃亮的手半剑竟然被一刀劈断,前半部分落在了地上。 赵淳的直刀在手中翻了个漂亮的剑花才被插回了黑蛇杖。 “是大马士革刀!”还是有眼尖的佣兵看到了直刀上的花纹。 人群出现了波动,佣兵们的眼睛发红了,一把大马士革刀可以换一座小城啊。 “别急,今天你们都可以挑战我,我不会跑的。”赵淳淡定地说道。按规矩,决斗中的战胜者可以拥有战败者的装备和马匹。 裁判感觉今天事态可能会失控,把公会的所有人员都叫了出来,排成人墙把决斗者和其他人分了开来。 第二场决斗,黑蛇佣兵团对屠龙骑士团。 赵淳通过和满枝猜硬币赢得了首发资格,上了场。 对面派出来的是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骑士。满脸风霜、眼神明亮,也是位久历战阵的人士。 裁判把佣兵们往后赶了赶扩大了一下场地,让疾风团抬走了风语者的尸体,最后宣布决斗开始。 戴着头盔的大胡子骑士满脸肃穆,左手一面银光闪闪的鸢盾,右手却是拿了一枚双头连枷。这是他的副武器,连枷的前端是软锁,不受力,能规避黑蛇刀的劈砍。 他走到场中,手中的连枷向天一举,大喊一声,“圣光祝福!” 一道白色的光线从空中突然出现,笼罩住了骑士的全身……几秒后,光线消失,彷佛是被骑士吸收了……而大胡子给人的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身材更挺拔了,而且充满了力量感。 “祝福术!”“圣骑士!” 佣兵们又喧闹起来,他们今天大开眼界,平时难得一见的掌控者,今天竟然见到了两种职业——风语者、圣骑士! 不对,应该是三种,刚才那个鞑靼女人能杀死风语者,把他的血液诡异地抽干,肯定也是掌控者。见过世面的佣兵就开始普及知识了,鞑靼的掌控者叫“萨满”。 而这次出战的纹身大汉既然是黑蛇团的团长,那他肯定也是位萨满。 这一场,就是圣骑士对萨满!佣兵们兴奋地瞪大了眼睛,怕错过什么。 圣骑士很忌惮赵淳手中的宝器——黑蛇刀,在以前的经历中他见过被锋利的大马士革刀一刀断首的圣骑士。 所有他决定速战速决! 场上两人开始慢慢靠近,兜起了圈寻找对手的破绽。 天上的雨云散了,太阳出来了,有点刺眼。当圣骑士来到逆光处,被太阳刺得微微闭眼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动了。 赵淳一个右前踏步,黑蛇杖抵住鸢盾,黑蛇刀想从盾牌边缘直刺骑士,试试锁甲的坚固度。他的面容正对银色的鸢盾。 这时,随着骑士一声吟唱,像面镜子似的盾面突然爆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就像前世赵淳玩过的强光手电,正正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全无防备的赵淳只觉眼睛一疼,就睁不开了……一边流泪,一边往后急退。 但他并不是很慌乱,交叉双手护住面门,就想施展“银鳞圣甲”……但又马上停了,因为他感到阿蟒已经扑了出去。 受到圣骑士“闪光术”的影响,面对他的佣兵们顿时也陷入了目盲状态,但是另一边的佣兵们视力没受影响,于是他们看到了萨满邪恶的巫术。 他们就见圣骑士释放闪光术致盲了萨满后,立刻大步向前,高举连枷想击杀对手。 但是,突然,一条雾气状的怪物从萨满的身上扑了出来,一头撞上了圣骑士。 一般来说,魂体是惧怕光、火元素的,如果是普通怨灵,早被闪光术重伤了,后续的攻击也伤害不到有祝福术加身的骑士。 但阿蟒是不一样的,首先他是躲在赵淳体内的,免疫了大部分圣光伤害。 其次,元素之间的斗法,其实比的就是强度,哪个强度高哪个就伤害大。打个比方,水能灭火,但当火势巨大时,火反过来能把水蒸干。 凭阿蟒的强度,它轻易地就破开了祝福术的护佑,直接接触到了圣骑士的灵魂。 同样也是因为魂元素和光元素相克,所以阿蟒被闪光术刺激后直接冲了出来,没有再等赵淳的命令。 那一半佣兵就见巨大的雾状怪物一头冲进了圣骑士的身体里,叼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形。而圣骑士直接倒在了地上,没了反应。 一些年纪大的佣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怨灵噬魂,恶鬼上身……主啊!我求你护佑,免遭判决的恶果、薄福的深渊、敌人的幸灾乐祸、苦难的煎熬……” 竟然开始祈祷起来。 祈祷的佣兵越来越多,黑压压跪满了场地。 只有赵淳屹立在场中,双眼紧闭,一条张牙舞爪、巨翅翱翔的雾龙在他的头顶盘旋…… 自从阿蟒吞噬掉了祖灵后,就变成了雾状的怨灵体,可能是体内有了杂质,被祖灵污染了。赵淳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是坏。 晚上,客栈。 满枝拉着香农走进赵淳和娜仁的房间。房间里烛火通明,娜仁和小八正在处理一片片红色的皮革,这些是死亡蠕虫的外皮。 四人发现蠕虫的皮又轻又结实是做皮甲的好材料,于是只上交了个头颅,而把身体其他部分保留了下来,决定给满枝做身皮甲。 “哥,你眼睛好了没有?”满枝看到赵淳脸上搭着一条湿毛巾躺在床上。 赵淳听到妹妹的声音拿掉毛巾,坐了起来,“没事了,就是还有点红肿、重影。想不到闪光术这么厉害……我得想个办法。”他的眼睛微微红肿,就像大哭了一场。 看到后面关心地看着他的香农,赵淳冲她招了招手,从床上拿起一件黑色的锁甲,“香农,你每次战斗都弄的衣服破损,我看这锁甲挺适合你,帮你改了下,你试试。” 之所以没给香农板甲,是因为锁甲能渗透液体,方便香农吸血自愈。 “哥,干嘛把锁甲弄成黑色,银色不漂亮吗?”满枝对锁甲的颜色不满意。 赵淳摸摸光头,“我就是觉得银色太高调了,在战场上要成为靶子的,所以让小八改了下颜色。” “黑色挺好的,和我的面具配。”香农低声说了句,然后就开始脱起了衣服,落落大方……里面还有件束胸。 皮肤倒挺白的,胸也算有一点,只是不能想到她下体那坨东西。赵淳又自我警告,既然香农把自己当女人,那就要把她当女人。要向满枝、娜仁学习,自然点。 锁甲正确的穿法是要在里面加一件棉甲的,香农却直接贴身穿了,反正她的皮厚,不怕锁甲磨损皮肤。 穿好后武装带一束,一点也没有臃肿之感。下摆一直到了膝盖上方一寸处,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多了一种飘逸感。 娜仁也走了过来,帮香农整理了下,“不错,但肩部和颈部好像单薄了点……小八过来,我们给香农加套护肩和护脖。” 最后群策群力下,弄出一对既好看又实用的獠牙护肩。既可以作为武器冲撞敌人,防御时又可以锁住砍在肩上的刀剑,也算一个小陷阱。 护脖主要是赵淳的主意,做成了立领款式,非常帅气,还能有效地保护脖子。 头盔几人没弄,毕竟不上战场,小规模的械斗,头盔只会限制视线和听觉。 试穿完锁甲,满枝才想起来她和香农还有件事要麻烦哥哥。 “香农不喜欢这把鬼头刀,太丑了,想改成骑士手半剑的式样。”满枝替香农说道。 “也不是丑,就是鬼头刀只能劈砍,对锁甲伤害有限,所以我想用剑。”香农赶紧解释了句。 这把湿婆教高层使用的鬼头刀也不是凡品,除了材质好,它的刀身上还有个独特的设计——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洞。这些小洞暗藏在宽厚的刀身里,连通刀把。当鬼头刀饮血之时,类似于“毛细管原理”,血液会渗透到刀把上,最后被湿婆教徒纳入体内。 白天和风语者的决斗,香农就是这样把他吸干的。 赵淳想了下,叫过小八,“小八,你知道汉代的八面剑吗?”小八两个脑袋一起点头。 最初的古剑是青铜剑,青铜硬而脆,局限了剑身的长度。古人的解决方法就是加宽剑身,同时增加剑身的棱面以增强强度,这样了八面剑就出现了,所谓一脊四棱八面。 赵淳向小八展示鬼头刀和手半剑,“剑柄和护手就按这种十字形来……剑身为八面剑,中间的剑脊和鬼头刀一样存有细管连通剑柄……明白没有?” 小八点点头,然后张大了嘴,赵淳把刀、剑放了进去……过了约半小时,一柄中西合璧的长剑就展现在了几人面前。 剑柄、护手、配重是手半剑的十字式样,但剑身比寻常的手半剑更宽更厚,中间突出的剑脊上一个个黑点正是毛细管。 小八自作主张地把材质改成了大马士革钢,于是又一柄美丽而危险的宝器出世了。 香农欣喜地接过剑舞动了几下,非常满意地连着点头,表示重量、重心都非常合适。满枝凑趣地把鸢盾也拿了过来硬塞给香农。 几人纷纷称赞,眼前不是一位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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