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川裤子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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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凌晨2点。 躺在床上的男人僵硬的翻了个身,手机屏幕泛起微弱的亮光,拇指滑动的力度很小,一点点,不舍似的往下拉。 恶补近三小时,终于将之间堆积的信息过细的看了遍。 他一手枕着头呆看着墨黑的天花板,窗外的月光倾注在他脸上,轮廓如雕刻般深邃,眼尾微微上扬,唇角挂着淡淡笑意。 滋滋滋。 手机倏地震响,在宁静的深夜格外明晰。 他划开手机,显示微信有新消息,打开,信息来源于小恐龙头像。 『,』 纪炎困惑,『?』 那头静了半分钟,『发错了。』 纪队长笑了笑,决定不戳穿她的小把戏,『还不睡?』 『睡不着,你不也是。』 话说到这儿,男人才认真看了眼时间。 凌晨1点,纪炎微微皱眉,十年如一日变态自律的男人,居然也会有熬夜的一天,稀奇到让人不敢相信。 他想了想,啪啪的按键,『睡不着就数羊。』 『我们寝室有人打呼噜,耳塞都遮不住那震天响。』 纪炎抿嘴笑,『别闹了,早点睡。』 『要不....你给我说个睡前故事...』 『小孩才要听故事。』 那头发了个气到掀桌子的动图,然后又可怜巴巴的飘过来,『纪叔叔,外婆说了让你照顾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 纪炎被这声“叔叔”带来的强大的冲击力撞的头皮发胀,他悲催的揉了揉额角。 『想听什么?』 床上翻来滚去的江淼捂着手机差点尖叫出来,心脏跟疯癫似的上蹿下跳,一刻都不安宁。 『你当消防兵这么多年,遇过最有趣的救援是什么?』 这问题到是真把男人问倒了,好半天都陷在迷茫的回想中。 他沉默良久,那头以为他睡着了,暗戳戳的发了个小猪疑惑的表情包,纪炎盯着那头欢快的小猪,灵机一闪。 『前两年的夏天,高速公路上货车司机请求救援,他载了一整车猪,气温太高,近两天暴晒,猪差不多全虚脱了,后来我们出警两辆消防车,不间断灌注半小时冷水给猪降温,最后全盘活。』 江淼稍稍脑补那个画面,一车白白胖胖的猪在清水洗涤下尽情的摇摆身姿,她“咯咯咯”的笑出声。 『好厉害,我替猪猪谢谢你。』 纪队长一脸问号,『你替猪道谢?你跟它们很熟吗?』 小姑娘唇边的笑意骤然凝固,一股不知名的冷风吹的她周身发寒。 这男人神奇的脑回路,简直拉低了解放军的平均智商。 『晚安!!!』 男人盯着那三个沉重的感叹号愣了半响,反射弧出奇的慢,半响他才苦闷的抓了抓后脑勺。 挺正常的对话,压根就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小姑娘了。 唉。 真是头疼。 枯燥的晨跑,机械化的训练,刚来时那点儿激情没几日便挥洒的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在背地里埋怨军训夏令营的无聊,只有江淼一人乐在其中。 一天中最热的下午3点,地表温度接近40度。 他们顶着烈日站了近半小时军姿,女老师们抱团以身体欠佳为由逃避训练,江淼 这根独苗苗站在队伍最后一排,个子最矮,站的最直。 男人缓步穿过一排排整齐的队伍,故作不经意,在小姑娘跟前站定。 队伍最前方的鹿白跟江牧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你懂,我懂,大家懂。 她可以感觉到身前有一堵扎实的肉墙落地,但她依旧目不斜视的平视前方。 男人静了片刻,突然伸手抬高她的帽檐,露出小人烧至滚烫的红脸,晶亮的汗珠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砸落在纤细的锁骨处。 小人偷偷瞄了眼,男人皮肤黢黑,胜在肤质尚可,刺眼阳光照耀下下,像颗光滑如水的黑玛瑙。 他也不说话,目光深深的低头看她,浓长的睫毛一晃一晃,幽暗的瞳仁里,装满她小小的身影。 她呆滞的站在那儿,连呼吸都是僵硬的。 这时,男人冷不丁得抬手,手背轻轻碰她小腹处,嗓音严厉,“小腹收紧。” 小姑娘条件反射的深吸一口气,可当人面又不敢大喘气的吐出来,憋着憋着,脸都胀紫了。 男人低声笑,“呼吸还用我教?” 江淼喉间呛了口气,咳得五脏六腑撕裂似的生疼,一双杏眼里盛满剔透的水光,抬头羞恼的瞪他。 纪炎无辜又尴尬,本是担心她站久了体力受不住,给她缓口气的机会,结果一不小心又给人惹生气了。 男人在心底叹息,顺手扶正她的帽檐,“帽子摆正。” 话毕,他装模做样的返回队伍前方。 鹿白跟江牧暗暗对视一眼,嘴角轻轻抖动。 这些个拿着公费明目张胆秀恩爱喂狗粮的人,就应该全部绑在一起扔进太平洋里喂鱼。 太不把单身狗当人看了。 休息时间,江淼独自一人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转身时,恰好撞上一个高挑曼妙的女人身影。 她纳闷,消防队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女人,相貌气质出众,一头黑亮的长发披散脑后,随风散起涟漪。 等她回到队伍,训练继续进行,可没多久,她发现一身职业套装的高个女人扭着腰肢朝这边走来。 江牧发现来人,轻轻扯了扯纪队长的衣袖,不知说了什么,纪炎回头,那女人冲他温柔一笑,嘴角一对酒窝增添几分甜美。 然后,江淼就见男人一步步朝人走近,两人间隔了一人距离。 恰如其分的身高差,整洁军装配衬衣包臀,男糙女柔,一黑一白,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线,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人似乎在说话,说的很欢,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男人背对而立,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女人突然伸手抚向他胸口,而男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长发女人脸颊泛红,笑得更欢了。 再后来,男人不知说了什么,转身快步返回队中,女人不舍似的原地多看了几眼,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身。 小姑娘眼皮垂落,胸腔里好似压了块沉重的石头,疯狂积压本就不顺畅的气流。 她心里窝着火没处发泄。 焦躁的闷气环绕在心头,战火愈燃愈烈。 午休时,她接到自家母亲打来的电话。 听说她在参加军训夏令营,劈头盖脸一通骂,江淼本就难受,这下又被莫名其妙说了一顿,开口的声音都哽咽了。 江母一听女儿哭腔,又温柔的哄了几句,最后才说到正事。 她爸爸今天下午结束考察回家,半年没见特别惦记她,想她早点回家,晚上一家人简简单单吃顿饭。 江淼没法拒绝,轻声答应。 挂断电话,她马不停蹄的去找自家教官,江牧在回寝室的路上被她堵到,她言简意赅的说清楚下午请假的原因。 江牧沉思片刻,告诉她岗亭有请假条,填写后交给纪队签字即可。 江淼歪头问他纪炎在哪里。 江牧指了指前方的大楼,“2楼第三间是他专用的休息室,一般午休都在那儿。” 得到指令的江淼马不停蹄的往岗亭跑,顺利拿到请教条,填好请假原因,一刻不停的跑向江牧所指的大楼。 她一口气跑到底,等找到第三间房子,人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门似乎没关严,她轻轻推开,屋内设施简单,书桌,小床,沙发,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床上的豆腐块叠的整整齐齐。 除了,沙发上那抹妖娆的女人身影。 朱薇闻声头也不抬,“你回来了。” 江淼整个人冻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低头看手机的女人见无人搭话,抬眼见到一身迷彩服,表情木讷的江淼。 她甜甜的笑了笑,“小姑娘,找纪队长吗?” 江淼喉音哑了,喉头涌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毒辣,呛人,钻进血肉骨缝间啃噬她的经脉。 朱薇用哄小孩的口气说:“他不在,你晚一点再来哦。” 小人一秒都不想再逗留,僵硬转身时,撞上正往里入的男人,他胸口一如既往的硬如铁,额头撞上去,疼的头皮裂开。 “江淼?” 纪队长扶稳晕乎乎的小人,微微皱眉,“你怎么到这来了?” 小姑娘缓缓回身,看了眼沙发上坐姿慵懒的女人,眼神带笑,说不出是挑衅还是显摆。 她缓了缓呼吸,回头幽怨的剜他一眼,拽紧在手心里的“啪”的一声用力拍在他胸口上。 身子一低,一言不发的穿过他的胳膊,朝外狂奔。 纪炎低头看了眼她留下的请假条,再回头,小姑娘早已无影无踪。 他转头看向屋内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脸色沉下,一开口全是冰渣,“我以为我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你非要撕破脸才好看?” 朱薇一脸无辜,“你这是生哪门子气?” 纪队长一想到小人走时微微发红的眼眶,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喷涌而出,他把帽子摘下放在书桌上,脸色已不能用难看形容。 “相同的话,我说了无数遍,你要听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次,朱薇,我对你没兴趣,我们也不可能,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朱薇起身,缓缓停在他跟前,“我要说不呢?” 纪炎声线冷淡,“这件事我不想惊动朱政委,如果你不想闹得太难看,还希望你自重。” “还有,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话说到这,朱薇瞧着他冷冽的眉眼,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怎么,怕我惹人误会?” 男人抿紧唇,没答话。 朱薇低头看他握在手心的请假条,再想起那小姑娘临走时受伤无助的小眼神,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觉得荒唐至极。 “纪炎,你不会真喜欢这种类型吧?小巧玲珑,软软糯糯,带回去直接当女儿养?” 纪炎低头看他,眼神坚定,语气生硬。 “当女儿养有什么不好?” 男人低声:“她开心,我也乐意。” —————— (补昨天的,来晚了。) (写的写的好像变成双向了,这…算了,就这样吧,大家凑合着看。) (因为存稿用完,所以更新可能不会那么稳定,但一周五更有保障,如果请假,会提前一天或者微博请假,没有喵微博的可以顺手加一下,小花喵喵啊喵,啾咪大家。) 水深火热拥抱。 拥抱。 回到家的江淼,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好似飘在虚幻的外太空,与现实完美搁绝开。 “淼淼。”江母怒吼。 江淼夹菜的手一抖,一双空洞的眸子缓慢挪向左侧,“啊?” 江母见她魂不守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爸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了?军训训傻了?” 江淼呆萌的眨眼,声音还未出口,江父抢先一步打圆场,笑眯眯的拜拜手,“别说了,大概是训练强度大,累着了。” “就这事我还没说她呢,一声不吭就去参加什么军训夏令营,那地方是她这种小姑娘去的吗?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动不动就光着膀子,简直败坏社会风气。” 小人一听这话无名火“噌”就上来了,脸颊绯红,气息急促。 “妈,外公当了一辈子消防兵,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工作有多辛苦你是清楚的,为什么要这样诋毁他们?” 江母几十年教导主任,哪能被自家闺女指着鼻子教训,她筷子一摔,瞪圆了眼,“你现在才多大,你知道什么?你外公这辈子是风光无限,荣誉加身,但你知道你外婆在背后默默承受跟付出了多少吗?从小到大,他全身心放在军队里,家里大小事都是你外婆承担,甚至连我小时候的家长会也从未出现过。如果作为普通人,或许我会感激他对人民群众的负责,但作为家人,我有权利指责他的不负责任跟冷漠” 江淼眼圈红了,“你...” 她打小跟外公的关系特别好,这是她第一次从江母口中听到这些,她不愿相信,更不想毁灭外公在他心中伟岸光辉的形象。 说到这,话锋一转,她的目光扫向江淼,“还有,你说你都23岁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茉莉那丫头虽然疯疯癫癫,但好歹给你介绍了不少青年才俊,你左不搭理右不愿见面,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淼板着脸,硬邦邦的答:“我不喜欢,我就不见。” “你喜欢什么样的?像你外公那样踩在女人肩膀上独享荣誉的?” 江淼快气哭了,嗓音嘶哑,“外公他很好很好,不许你这么说他!” 江父心疼女儿,见姑娘脸都憋红了,他轻叹了声,拍了拍江母的背,试图减缓她激动的情绪。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淼淼还小,你跟她说这些,她哪能想明白。” 江母越说越生气,“我就是怕她脑筋糊涂,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傻乎乎的走她外婆的冤路。” 他侧目看着江淼,温和的笑,“淼淼,你也别跟你妈置气,爸这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你。” 江淼一愣,“我?” 他夹了个番茄大虾在她碗里,慢条斯理的把话说完。 “你现在成年了,想独立住出去是好事,但在外租房,爸爸不放心,所以准备给你买套小公寓,这样我跟你妈也能安心一点。” 江淼想了想,小声拒绝,“不用,我自己会存钱买。” 江母斜着眼,毫不留情的怼她,“就你那点实习工资,付完房租生活都够呛,越大越爱逞能,成天活在幻境中,不切实际。” 江父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孩子听了该多难受...” “这就受不了?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 她看着江淼,言辞犀利,“江淼,你读大学回来就开始闹独立,我耐着性子随你开心,但是相亲结婚这件事,在我这没得商量。” “戴校长家的独子刚从美国回来,法律系博士,摸样清秀,斯文儒雅。戴校长跟我提过几次,我已经答应下周二见面了,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吃这顿饭。” 江淼硬着嗓子拒绝,“我不去。” 江母桌子一拍,“你不去也得去!” “你好点说,别吓着淼淼了。”江父试图平息战乱。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江淼放下筷子,木楞楞的直起身,垂眸,泪珠在眼圈里打转转,“今天这顿饭,爸爸不是主角,我才是,这就是一顿彻头彻尾的鸿门宴。” 她抬眼,清透的水珠从眼眶涌出来,划出一条条湿亮的水痕,“爸爸你是地质学家,妈妈是教导主任,你们都是崇高职业的典范。但...你在指责外公对家庭不负责任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从小的处境?读书时的家长会,我的位置永远都是空的,因为爸爸常年不在家,老师会把我的学习情况直接汇报给你,所以,不需要家长。我考年级第一是理所当然,偶尔一两次发挥失常,你当着那么多同学面劈头盖脸的骂我,我不能反驳,也不能解释,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我为你争取荣誉是应该的。” “你们从没有在乎过我是不是真的开心,我想要什么,我喜欢什么,只要我听话,像个木偶一样让你们摆布就好,我不配我自己的思想,也不配反抗。” 江父看了眼沉默的江母,再看向自家女儿,心疼的不得了,“淼淼...爸妈不是那个意思...” 江淼冷静的擦干净眼泪,笑了声,“太晚了,我要回消防队报道了,你们慢慢吃吧。” 话说完,她转身到玄关换好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事外不知何时下了场过路雨,地面湿漉漉的,沸腾的水蒸气漂浮在半空中,热的跟蒸笼似的,走几步便是一身汗。 她回到消防大队时,已过晚上8点,她不想回寝室,径直走向操场。 夜晚的跑道,闷热的朝湿中透着一股浅淡的清凉,人跑的越快,越是身轻如燕,脚底生风。 她穿过一颗硕大的榕树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倏地窜出来,江淼减缓速度,本以为是纪炎,心底深处还为下午的事郁郁寡欢,想着怎么都不搭理他。 结果男人一开口,嗓音细柔,“江老师。” 江淼停下来,声音很耳熟,但一时间又对不上号,直到那个干瘦的人影慢慢朝她走进,停在她跟前,身子背着月光,朝他露齿一笑,莫名瘆得慌。 江淼下意识退了步,保持安全距离,“陆老师,你怎么在这?” 他向前一步,笑着说:“下午见你不在,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想给你发信息又怕打扰到你,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哦。” 江淼觉得他的微笑在野外格外阴冷,说不出的怪异,不动声色的又退一步,“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 “那……谢谢你了。” 他眸底冷光闪烁,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冷不丁拽住她的手腕,“谢什么?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男人手心如尸体般冰冷,她心头猛颤,“你...你先放手...” “为什么躲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 江淼听不懂他的话,他拽的越来越紧,像要把她的手给捏碎了。 “你说谁?” 男人面露讥讽的笑,“装什么?当人面恨不得扒光衣服压上去,现在跟我装纯洁,江老师,你不能这么区别对待的....” 江淼惊恐的睁大眼,人懵了几秒,平时斯文内敛的陆老师仿佛换了一个人,说话做事都跟中了邪一样。 她使了吃奶的力气挣脱他,“你放开我,你放手。” 两人僵持不下,直到江淼意识过来要大声呼救时,低沉急促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江淼。” 听见动静的李老师不悦的皱紧眉,猛地甩开她的手。 纪炎疾步走过来,人高马大的挡在两人中间,小姑娘被他护在身后,他居高临下瞪着身材干瘪的男人,字里行间隐着火。 “这里是部队,你是真不想活着出门吗?” 陆老师瞬间恢复以往温柔似水的调调,笑眯眯的说:“纪队长误会了,我就是跟江老师闹着玩的,过火了点,实在不好意思。” “我有眼睛能看到,不瞎。” 他音声冷峻,一字一句压着怒火,“我不管你脑子里现在歪想些什么,我劝你趁早抹干净了,如果哪天真落在我手上,我保不准你还有没有命去蹲监狱。” “纪队长的良言忠告,我记住了。” 他挑衅似的活动了几下手腕,装模做样的道歉,“江老师,刚才失礼了,我向你道歉。” 话毕,他转身走了。 纪炎身后的小人低埋着头,仍处在巨大的恐惧中,两手紧紧拽住男人的衣服下摆,一点一点的找回安全感,僵硬的身体逐渐复苏。 男人回身,两手扶着她冰凉的肩膀,低头探去,声线放轻,“吓到了吗?” 江淼没搭话,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人不太对劲,你以后离他远点,尽量不要独处,听见了没?” 江淼顺从的点头,可沉默了几秒,她又一脸别扭的推开他,“我的事不要你管。” 她转身朝前走,男人似预知般先一步挡在她面前,他身子又高又壮,浑身硬的像快石头,她推不动,又躲不开,走哪跟哪,像个地痞流氓似的困住她的去路。 江淼抬头看他,一见他这张脸就想起下午休息室里的那一幕,女人妖娆自在的坐在沙发上,笑容甜蜜,一副宣示主权的得瑟样。 她今天本是回家团聚,结果莫名其妙跟爸妈大吵一架散场。 心里委屈无处发泄,谁知跑个步还能遇上奇怪的男人,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指不定她现在已经横尸野外了。 她都已经倒霉成这样,他还有心思像逗宠物似的逗弄她,挡着去路不准她走。 江淼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嘴一憋,憋着呼之欲出的泪意,“你让开。” 男人岿然不动,江淼气鼓鼓的瞪他一眼,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付了,柔软的小拳头一下接一下锤击他硬邦邦的胸口。 他没躲,甚至连遮挡的动作都没有,像个人形沙袋,任她宣泄压抑许久的情绪。 江淼使了吃奶的力气,可落在男人身上跟轻飘飘的雨滴似的,莫名衍生出一种撒娇的错觉。 他胸口那根肋骨突出,她一拳锤上去,弯曲的手指都快撞散架了,十指连心的痛感钻进骨缝里,她吸了吸鼻子,一下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泪水跟决堤似的往下掉,没多久便打湿整张小脸,她一边哭一边擦,越擦眼泪越多,手背一抹,全是温烫的水珠。 纪队长低头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一时间手足无措,哄人的事,他是真不擅长啊。 几秒后,他动作僵硬的用指尖给她抹眼泪,小人不配合的躲开,他呆愣在原地,心里又急又燥。 小姑娘抽抽嗒嗒的吸鼻子,转身就要走,男人心急的拽住她的手,将人扯回跟前。 他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说:“心里不舒坦,你再多打几下,不要哭了.....” 这一哭不要紧,男人的心碎成饺子馅,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像是往胸口捅了把刀子似的。 他像哄小孩一样,“不哭了,你听话好不好?” 她嗓音蕴着哭腔,泪眼朦胧的,“不好。” 纪队长无奈的低叹了声,垂眸盯着她满脸的泪痕,心头一荡,突然倾身将小人抱进怀里,他胸膛烫的惊人,小脸贴近,一秒染上红晕。 江淼身子僵直,别说是哭泣,这下连呼吸都停止了。 然后,男人微沉的嗓音在头顶缓缓响起。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水深火热闭眼。 闭眼。 江淼愣了几秒,似被一阵风拍醒了,她猛地挣开他的怀抱,退了两步勉强站稳,眼红红的瞪他,义正言辞的控诉。 “你这人怎么这样?有女朋友了就应该跟其它女生保持距离!!” 纪队长听得稀里糊涂,眉头皱紧,“我哪来的女朋友?” 江淼一听他否认,气的火冒三丈,“下午我全看见了,你别想否认。” 男人向前一步,遮挡住身后如水般纯净的月光,低眸看她,沉声问:“她告诉你的?说是我女朋友?” 小姑娘一下哑了声,她左思右想,那女人虽然举止亲密,但似乎也没亲口承认过跟他的关系,可就当时那暧昧粉红的气氛,遭人误会也不奇怪吧。 纪队长见她低眉顺眼的不说话,细长睫毛还挂着清透的水珠,鼻头洪亮,唇瓣嫣红湿润,赌气似的咬住下唇。 “我单身,没女朋友。” 男人慢条斯理的解释,“你今天见到的是我们政委的女儿,她对我有没有心思我不好说,但我对她绝对是纯洁的战友情,别无二心。” 江淼不咸不淡的“哦”了声,外表假装不在意,只是那闪烁的小眼神胡乱飘散,拼命掩饰心头的狂喜。 她悄咪咪的瞄他一眼,又心慌的移开视线,漫不经心的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纪队长勾唇笑,“那你为什么生气?” 小姑娘脸红红的反驳,“我哪有!” 男人也不计较她的口是心非,抬手理了理她稍显凌乱的发,灵活的转换话题,“还跑步吗?” 江淼想了想,摇头。 “那我送你回寝室?” 小人低低的“嗯”了声,小步跟在男人身后,在他瞧不见的地方,一蹦一跳的像只欢快的兔子,心情好的不一般。 仿佛从无底深渊一秒跃上软绵的云端,每一步都弥漫着不真实的错觉。 回去的路上,两人默契的保持沉默。 呼吸一粗一柔,脚步一轻一重,月光下的高低不一的两个人影时不时重叠,完美的融为一体。 他腿长走得快,她偶尔加快步子追上,闷头撞上他的背,男人无奈的笑,圈紧小人的手腕将人拉到身边,有时忘了撒手,就这么牵着走了几十米。 江淼低头盯着男人宽厚的大掌发呆,视线延伸,粗壮的小臂隐隐发力,流畅的线条瞬间绷紧,隆起结实的硬块。 见人儿魂不守舍的,男人问她,“怎么?” 小姑娘也不说话,轻轻晃了下被他拽紧的小爪,抬头看他,双眸明澈灵动。 “抱歉。” 纪队长慌忙松手,尬到头皮发麻。 情不自禁这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越沉默越是尴尬,男人察觉到了,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 “下午请假回家了?” “嗯。”江淼眸光暗下去,轻轻点头,“我爸回来了。” 他面色沉静,语调平和,像个知心大哥哥,“有时间多陪陪父母,他们这个年纪,比我们更需要陪伴。” 小人听到这,忽地停下步子,纪炎低头看她,眼神不解。 她侧过身,同他面对面站直,抬眸看他,水灵灵的眸底散着奇异的微光,徐徐流淌,她咬了咬唇,结结巴巴的开口:“我妈....她逼我相亲了...” 男人的心空了一秒,他看着那双充满期待跟忐忑的眸子,唇角下抿,笑容苦涩,“也挺好。” 江淼不死心的追问,“你想我去吗?” 纪队长避开她过于炙热的眼神,笑言:“我说不想,你就不去了?” 小姑娘心气一落,有些失望,“这是态度问题,但你不端正。” 男人深黑的目光盯着她,沉默不语,她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明白是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谁知刚一转身,男人从身后拽住她的手腕。 “江淼。” 他声线很低,一字一音符,沉重的敲进她的心底。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想后悔的话,还可以喊停。” 她慢慢回身,抬头直视男人的眼睛,明明矮他那么多,但气势上却丝毫不逊于他。 “你知道一个男人的冷静,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心吗?” 纪队长被她严肃的摸样逗乐了,他说:“我不够冷静,因为,我更想听到你否认的回答。” “我不会。” 江淼字正腔圆的给出答案,“我生而软弱,但学不会后悔。” 纪炎抿唇笑,世界都明亮了。 “走吧,送你回去。” 后来的路程,两人一路闲聊过去,当然大多时间都是江淼说的眉飞色舞,男人在一旁轻声附和,时不时护着不看路的小人,恐她跌倒。 于是乎,一个1米8几的糙汉子,短短几天时间,已熟练掌握“带女儿”的专业窍门,一哄一个准。 到了她宿舍楼下,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看着他,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只差拽着他的手撒娇了。 “晚上能发微信吗?” “可以,但不能熬夜。” “嗯。” 小人闷闷不乐的回身,倏地又转回来,暗淡无光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纪炎,我小时候每次考第一名,外公都会满足我一个愿望。三天后的长跑比赛,如果我挤进前三,你要代替外公,带我去游乐园玩。” 纪队长一听“游乐园”三个字就头发晕,他一人高马大的男人拧着个娇软小姑娘去游乐园转悠,咋一看还真有几分亲密父女档的架势,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男人摸摸头,暗戳戳的思索该如何拒绝,结果那个“我....”字刚刚出口。 小人脸一垮,委屈巴巴,“你要拒绝我?” 男人长叹了声,他着实抵不过那极具穿透力的眼神攻势,遥想当年喵喵还在他身边时,总会用这双水光粼粼的眼睛轻松击垮他的心底防线。 “行吧。”某人一秒妥协。 江淼咧开唇笑得特别欢,想这一晚还真是丰富多彩,又哭又闹又笑,整的像个神经儿童后遗症,心情也跟过山车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她抬头看着男人英气逼人的脸,微微失神。 人跟人之间的磁场真的很神奇,有些人出现,是拉着你一同成长,例如茉莉;而有些人的出现,却能让你对自己有全新的认知。 她,江淼,过去的23年都像是活在已经设定好的象牙塔里,不悲不喜不静不动,谈不上多无聊,但的确,少了些许期盼跟乐趣。 但在遇上他后,她才发觉,原来她的人生不只是简单乏味的1.2.3,还会有无数未知的....+N。 这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小姑娘眼眶发热,胸腔内震动有声,人不自觉的朝他靠近,男人没动,直到她径直停在他跟前。 她小小声,“你闭眼。” 纪队一头雾水,“嗯?” 她唇角隐着笑,有耐心的重复一遍,声线轻飘飘的,“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小人想干嘛,斟酌几秒,到底还是遂了她的意,听话的闭眼。 江淼不断深呼吸,心跳声强势撞上咽喉那一瞬,她鼓足勇气踮起脚,原计划是飞速在他嘴唇上小啄一下就跑。 谁知踮着脚才勉强够着他下巴,男人敏锐的察觉到灼热气息的靠近,条件反射的睁开眼。 于是乎,小姑娘羞答答嘟起小嘴的景致一览无余。 江淼一脸错愕的眨巴眼。 男人面色僵白不敢动。 僵持几秒后,囧到快要钻地缝的小姑娘索性脖子一横,死就死吧,不管了。 “吧唧”一声,声响清脆。 还不等男人细细回味,小人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向宿舍楼道,也不知是不是连滚带爬闹出大动静,总之她一消失在楼道,一至六楼的声控灯骤然全亮。 纪炎呆愣的看着楼道穿梭的小黑影,指尖缓缓滑到落了吻的下颚处,回想着那温热软绵的触感。 他低眸一笑,笑得几分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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