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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川裤子 [樓主]


級別:精靈王 (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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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阴凉的风透过玻璃吹散进来,可轻抚过她肌肤的,全是撩燃的炙热。
在他的宽厚的掌心里,在他沉闷的呼吸中,她的身体完全脱离原始轨道,轻飘飘的荡在空中。
江淼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深沉的注视。
她低头吻上去,唇瓣相撞,他的舌尖舔过她的唇角,她哆嗦着颤栗,被塞满的小穴紧缩,男人被咬得背脊一僵,手心慢慢滑到她细软的腰肢上,引导她一前一后的吸吐巨物。
刚开始是轻柔的撞击,拔出时徒留粗壮的头部,缓慢嘶磨,吞入又下了狠力,一下插到尽头,小人受不住力度,埋在他颈边哼哼唧唧的喘。
纪炎摸摸她的头,“自己来?”
小姑娘刚要开口,肉器突然猛烈的操入,顶着她心尖儿叫嚣,勾起一阵撩人的酥麻,她鼻音浓烈,卷着哭腔,“不要,你好重...”
男人笑着亲吻她的耳,抱着她支起上半身,姿势的转换无意外加大插入的深度,他按住小人乱扭的嫩腰,低头咬住她胸前晃荡的两团嫩肉。
滚烫的舌苔舔过肉粒,小人昂头,不自觉的吟出声来,两手听话的缠在他颈后,自动自发的用湿透的花穴去吸吮肿胀发烫的某物。
交合处慢慢响起淫靡的水声,她的动作快慢无章法,滑嫩的小屁股在空中滑出一道道优美弧线,小穴吸咬的动作也越发流畅,跟随他含弄的力度逐渐加快进攻节奏。
体内燥热的胀痛感一点一点被瘙痒入骨的快感取代,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本能的朝那极致的欢愉进军。
每一次深陷沼泽,爆裂的充实感都在奋力撕扯头皮。
男人亲吻她的脖子,咬她细细的下巴,一通深吻亲的她晕头昏脑,满屋子全是黏黏糊糊的水声,一重一轻,完美的交响乐。
江淼前前后后摇晃细腰,没多会便累的热汗淋漓,她放慢速度,撒娇似的在他耳边吹气,“你来...”
纪队长挑眉,“没力气了?”
“唔...”
“体力这么差...”
他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得带你多跑步。”
莫名其妙被人说一顿的小姑娘自是不满意,嘟嘴叨了声,“明明是你自己懒...”
纪炎勾了勾唇,“好,我勤快给你看...”
“嗯?”
“...啊啊!...唔...”
高昂的声线突然断在半空中,她讶异的捂住嘴,肉穴一阵阵规律的痉挛,吐出一大波热液。
她全身软下来,好半响才找回娇弱的呼吸声。
男人强有力的鞭挞将她从平原一秒送上顶峰,她的灵魂脱离躯壳,完全被肉欲俘虏。
小姑娘身在极乐边缘,有些分不清现实跟梦境,低垂到他耳边,娇滴滴嚷着:“好舒服...唔....”
本就不经撩的纪大队长被这一声娇软激得热血沸腾,本想给她多点适应时间,可眼下仅剩的自制力被一一击破,索性不再有所顾忌。
他将沉溺在肉欲情潮中的小人抱起,就着这深入的姿势,赤脚走向一旁的小沙发。
一离开软绵温暖的大床,所有温度全来源他的体温,她浑身酥软的抱紧他,小声问他去哪儿。
男人沉默没接话,行走几步,红肿的性器被泄了水的小穴越吞越深,他呼吸重了些,将疑惑的人儿放在沙发上,掐着她的腰将她转过身,两手撑着沙发靠背,用暧昧的跪姿背对他。
小人回头,“纪炎?”
窗外淡淡的光线渗透进来,他眼红红的瞧着赤裸白皙的小姑娘翘着臀接纳他的疼爱。
纪队长喉头滚了滚,俯身贴上她的背,又肿胀了一圈的器身顺势插进她的腿缝间,摩擦湿漉漉的穴口,小人浑身一抖,本能的夹紧那根霸道侵入的硬物。
男人舔她白嫩的耳珠,声音低下去,“这么喜欢咬?”
江淼长长的“唔”了声,似回答,又似舒爽的娇呼。
他低头,在她后颈重重的咬了口,小人疼的倒吸气,可那抹疼意还未消退,男人突然一整根凶狠的插进来,后入实在太深,小姑娘一时没忍住,眼圈瞬红。
她可怜兮兮的瘪嘴,“不要...唔...这样...”
男人舒服的眯了眯眼,那紧致丝滑的层层包裹,胜却人间无数美味。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将人儿更紧密的贴近自己,嘴上轻声细语的哄着,“乖,忍一忍,我马上就好。”
后入的姿势简直像把臀瓣活活撕扯成两半,连轻微的抽送她都承受不了,她想求饶,可男人已然不可能放过她。
他挺着粗大的肉器开始深入浅出的肏动,湿软壁内细密的褶皱绞的他尾骨发痒。
结实的小腹一下一下撞击着白皙臀肉,几下便染上大片娇红。
纪炎低头亲吻她的后背,温热的触感让她全身放松下来,能接纳他更深沉的侵入。
“淼淼...”
江淼真委屈了,“好疼...”
纪队舔她颈后的嫩肉,“我也是。”
小人气喘连连,表示不信,“你....骗人...”
纪炎笑,也不否认,他整个身子仿佛踩在云端上跳舞,这时她就算粗声骂人,他也能笑眯眯的接受。
何况小姑娘里外软的一塌糊涂,令他爱不释手,只想全吃进肚子里,一点渣都不剩。
他眸光深红,两手倏地掰开她的臀瓣,肏入的力度逐步失控,插到底时卷出一波波花液,顺着穴口流下去,腿心两侧沾满湿粘的水渍。
男人的粗喘越来越重,操弄的频率似脱缰的野马,撞得她腰都要断了。
后知后觉的江淼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扭头提醒他,“没有...避孕....”
“套”字还未出口,她喉间失了声,伴着男人低沉的嘶吼声,穴内被射入一股股灼烧的液体,灌的满当,小腹持续发胀。
“晚了。”男人粗声。
几分钟后,江淼被男人抱着进了洗手间,热水强劲灌溉下,身体的酸胀感得到些许缓和。
室内灯光很亮,她把自己藏在泛白的水气中,红着脸盯着男人一丝不挂的身体,竟看愣了几秒。
男人的手顺着热水滑进她的两腿间,江淼呼吸一紧,以为他又起了心思,还没来得及拒绝,灵活的手指已插入穴内,指尖微微分开,一大股热液顺势流出体内。
身体,终于空了。
纪炎轻轻拨开她脸上的湿发,故意逗她,“怎么办,这下真要给我生孩子了。”
江淼低头,脸更红了,“好。”
男人嘴角滑过一丝笑意,“好什么?”
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印下浅浅的吻,笑起来眼眸很亮。
“给你生孩子,我愿意。”

思念
后半夜,窗外的雨停了,“滴答”的水声汇成悦耳的音符,浑然天成的催眠曲。
睡梦中的小人紧贴着男人胸口黏糊糊的蹭,素来觉轻的纪队长硬是被折腾的一整晚没合眼。
天刚蒙蒙亮,纪炎小心翼翼的抽出麻木的手臂,动静极小,却成功吵醒怀中熟睡的人儿。
江淼半睡半醒,脑子还是混沌的,一手缠紧他的腰,恨不得整个人粘在他身上。
“醒了?”男声沙哑。
“唔...”
清晨的小奶音酥的人心都化了,软绵绵的勾着他的魂。
纪炎低头寻着她的小嘴,轻抿细吮,低声哄着,“天亮了,我送你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小姑娘不从,头深埋进他怀里,嗡嗡声:“好困,不想动。”
“听话。”
江淼紧闭双眼,选择装死。
纪队长无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从怀中剥离开,先行下床穿好衣服,等他拧着小人衣物绕到另一侧,她已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包裹,遮住大半张脸,徒留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圆噔瞪的看着他。
男人低手想去拽她,她警惕的皱眉,全副武装的缩后几寸。
纪炎叹了口气,“非得来硬的?”
江淼闷着不出声,两手紧拽被子角,摆明了要将耍赖进行到底。
猫抓耗子的游戏着实有趣,但天真的小耗子明显低估了老猫的战斗力,一分钟后,奋力反抗的小姑娘终是落入男人的魔爪。
他将她抱在怀里,严肃认真的给她穿好衣服。
穿戴整齐的江淼不肯松手,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忐忑的问,“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纪炎愣了下,笑言,“这算什么问题?”
“会不会?”她执着的要个答案。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调侃道:“你这一脸的幽怨,弄的我跟抛妻弃子的坏人一样。”
江淼垂眸,心底说不出的落寞,下巴搁在他肩头,呼吸轻弱,“我就是....没什么安全感,总觉得你会离开我。”
“是我的错。”
纪炎轻轻拍打她的背,温柔的安抚,“如果我做的更好些,也许你能对我多点信心。”
她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抱着,好似这一秒的岁月静好,能温暖的抚慰人心。
其实江淼也不清楚那股道不明的沉郁究竟从何而来,她只知道心里堵的厉害,唯有在他身边,她才能舒坦几分。
人心总是贪婪的,欲望永远无止境。
一开始她以为她想要的只是他这个人,可到了现在,她发现,她贪心的想要他的全部。
纪炎原想亲自送她回病房,江淼一口拒绝了。
她下意识避免任何可能撞见江母的场合,她知道江母不喜欢纪炎,保不准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去刺激他,她不愿见到他为了自己低头隐忍的样子。
她不舍得,那便只能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去默默保护他。
爱情是什么,她还不太懂。
她只知道如果一个人的难过会带给她撕心裂肺的疼,那她宁愿自己挡在他面前,即便被戳的遍体鳞伤,她也觉得心甘情愿。
她不认为自己有多伟大,因为喜欢不一个人,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临走前,纪炎拉着她叮嘱了几句,“明天我归队了,这段时间没什么假,会很忙,你照顾好自己,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嗯。”小姑娘依依不舍的,嘴里胡乱絮叨着,“你不准受伤,平时不忙要多跟我联系,不准失联,每天都要报平安,还有,你要想我,还有还有...”
“好了,你已经复述三遍了,我都记着。”
小人这才肯罢休,转身之际,又突然回身,踮脚在他脖子上狠咬了口,男人没动,直到她松口,心满意足的盯着自己的杰作傻笑。
纪炎彻底被打败,摸了摸被咬出血口的脖子,屈指弹她的额头,“顶着这东西,我还怎么带兵?”
“这叫宣示主权。”
一说起这个,江淼眼睛都绿了,斗志满满,“别以为我不知道,忌惮你这块肥肉的可不止我这头狼...”
男人被逗笑了,宠溺的摸她的头,“小野狼,你该回去了。”
她笑眯眯的嘟起小嘴,“亲一下。”
男人应她要求吻了吻她的唇,可小姑娘不依不饶的缠上来,瞬间点燃唇齿间凉薄的呼吸,本是蜻蜓点水的吻,最后愣是勾起男人撩燃的火,险些又酝酿出一场情欲大戏。
好在男人理智善存,及时悬崖勒马,等人儿离开后,整晚没合眼的男人转身一头扎进被子里。
再清醒,已是日上三竿。
鹿白跟江牧准时准点出现在他病房,美其曰迎接他出院。
三人一前一后路过江淼病房,素来八卦的江牧假模假样的凑过去瞧了眼,转头再看纪炎,神情困惑,“纪队,江老师出院了吗?”
纪炎愣了下,淡定的掏出手机,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信息跟电话。
他默不作声的收回手机,瞥了江牧一眼,“多事。”
江牧耸耸肩,两手一摊。
恋爱中的男人啊,不是装逼就是矫情,没一个正常人。
归队后,因纪炎脚上的伤未痊愈,所以只参加日常训练,并不参与救援行动。
他很快投身于严苛的训练中,只是不管衣领遮得再严实,脖颈上那抹撩人的红印仍会让人浮想连连。
那一道道暧昧不清的目光扫过来,年少的兵哥哥们憋笑憋得快断气了,纪炎始终板着脸,全当没看见,眼不见为净。
就连素来云淡风轻的朱政委见着后也是意味深长的笑,拍拍纪炎的肩,“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也别太招摇,队里这么多单身汉,还是得考虑他们感受。”
纪炎被笑的没点脾气,脸颊微红,“您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朱政委挑眉:“听说是吴老的外甥女?”
男人默默点头。
朱政委“呵呵”的笑,揶揄道:“老吴这牌面可比我大多了,可怜我家那傻丫头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你这爱答不理的,原来早就心有所属。”
纪队长一时无言,“政委..”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不管怎么说,你这老大难的问题算是有了着落,好好珍惜人家,千万别掉链子。”
男人军姿挺拔,语气坚定,“是。”
深夜,男人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转而拿出手机翻出小人微信,盯着平静的界面,陷入沉思。
小丫头一声不响的出院,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他怎么想都觉得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他还是忍不住发了条微信,『回家了吗?』
直到入睡前,那头依然安安静静,无人回话。
后面接连几天的高强度训练,累的男人沾床就倒,直到第四日深夜,床头的屏幕亮了很长时间,他睡得太沉,第二日醒来才发现有3个未接电话,全是江淼打来的。
他下意识回拨过去,那头已关机。
纪队长一整天魂不守舍,心里七上八下的落不了地,那晚又到深夜,他一丝瞌睡都没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机,这次终于如他所愿,等到小姑娘的电话。
不等对方开口,他急切的问出声,“你在哪里?”
那头明显愣住,而后压着声线,气音弱弱的,“我转到省人民医院了,手机被我妈没收,联系不上你。”
消防大队离省院不远,说话间,纪炎已火速穿好衣服,拧着车钥匙便要出门,不容拒绝的口吻,“我现在过来。”
小姑娘柔声拒绝,“太晚了...”
男人停步,声线低沉,“淼淼,我很想你。”
江淼的脸微微发烫,她掀开被子,偷摸瞧了眼陪护床上熟睡的江父,笑着应声,“好。”
约莫15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省院户外停车场中,他刚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副驾驶门已被人拉开,一抹白影迅速窜上车,纪炎还没看清来人,小人便已迫不及待的穿过间隔带,男人默契的伸手接住她。
她窝在他怀里,乖的一动不动,男人抬眼,黑眸泛起亮光,江淼被盯得有些羞,四目相对,两人呼吸停了一秒,深吻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车内的热度不断升温,男人压抑几日的情绪寻到倾泻口,揉着她的腰,近乎嘶咬的亲她,小姑娘有些招架不住,没多久便软声求饶。
江淼埋在他颈窝处,气息不稳的轻喘。
纪炎透过车窗玻璃,看着窗外墨黑的夜色,良久,他终于开口,“淼淼,找个时间,我想正式拜访你的家人。”
小姑娘胸腔一紧,满脑子都是江母那张嫉恶如仇的怨妇脸。
“不要。”
男人垂眸,目光沉静,“为什么?”
小人紧闭双唇,思来想去,愣是没找到一个温和且有说服力的理由。
他等了半响没等到回答,索性强制性的抬高她的下巴,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声音低下来,“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这么抗拒吗?”
生日
江淼轻咬嘴唇,纤细的长睫微微扇动,沉默半响,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闪躲的眼神被男人尽收眼底,他的眼神变得昏暗不明,沉静的盯了她会儿,“让你为难了吗?”
小人头摇成波浪,“不是的。”
“那是什么?”
她垂下眼,又不说话了。
纪炎见状,知道追问也没太多意义,嘴角一勾,带着微微苦涩,“是我考虑不周,吓到你了。”
然后不等小人反应,他又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身上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江淼的脸烧起来,嘴里不知嘀咕了句什么,男人没听清楚,抬头凑近她的脸,“大点声,再说一遍。”
他滚烫的鼻息蹭到她脸上,温温麻麻的,她身子也没出息的热起来,凑近他耳边,柔声细语的咬耳朵。
纪队长听的眉眼带笑,动作粗暴的将人儿按在怀里,密密麻麻的吻落下,吻的她娇喘不止。
下车时,她整个人轻飘飘的,一步三回头的冲他傻笑。
男人粗糙的拇指抹开唇上飘散的星点水渍,香甜软滑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舌尖根部。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发动车离开之际,满脑子都是她纯到滴水的荤话。
“旧伤早好了,身上全是你那晚掐的印,你好意思问...”
各自养伤几日,两人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纪炎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临近深秋,各类安全事故频发,有时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24小时轮流转,日夜颠倒下,同江淼的联系自然也不如之前密切。
偶尔夜间通话,他疲惫的眼睛都睁不开,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有时实在累极了,自然而然的闭眼睡去。
电话那头的江淼心疼坏了,舍不得挂电话,便窝在被子听他微沉的呼吸,透过电流一点点灼烫她的耳,心暖了,人也满足了。
她出院后,在家又待了两日,江母还是那执拗的性子,一见她就拼命数落纪炎,他的工作跟家世全抖了个遍,能说的难听话不留情的往她脑中灌,她梗着脖子同江母据理力争,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江父出面调停,迅速想出折中的办法,暂时减缓家庭纷争。
两日后,江父亲自将她送去新买的公寓,也算是为女儿寻了处安静的修养之地。
其实就他本人而言,他对消防军人并无恶劣印象,反倒是曾路过时,在纪炎病房外偷瞄过一眼,病床上的男人五官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英气,看着倒是让人心安,也难怪自家姑娘爱的一往情深。
可虽说心理上站队江淼,但情感上又不可忽略自家老婆的感受,于是只能两边哄着,想着等江母怒气消散些,再循序渐进的给她做思想工作。
11月中旬,江淼的生日。
仔细算来,两人已有一个月多没见面了,思念的心如洪水泛滥,勾的她抓心挠肺的。
她提前两日给纪炎发了微信,也没说她生日,只说自己想见他,直到凌晨1点,那头才回复。
睡梦中的江淼迷糊着摸出手机,界面上的二个字倏地撞进眼底,她瞌睡瞬间醒了,一个人傻笑着在床上来回翻滚。
纪炎:『等我。』
之后的两日,她几乎沉浸在自己编制的幻境里无法自拔,满脑子都是男人宠溺的笑跟迷得她神魂颠倒的脸,她都不敢多想,想多了脸会烧起来,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李宸瞧见,调侃她一脸春相,她也不生气,始终笑眯眯的,心情好的不一般。
她婉约拒绝了家人跟朋友的邀约,24岁的生日,她只想跟心爱的人一起度过。
电话那头的江母阴阳怪气的对江父说:“人还没嫁出去,心早就飞了,以后有的是哭的时候。”
茉莉气的暴跳如雷,直说她是个见色忘友的坏女人,江淼一点脾气都没有,一律照单全收。
期待的时间总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生日当天,又恰逢是周六,她有一整天的时间好好捯饬自己,顺便把屋子收拾干净。
她特意换了个新发型,柔软的黑发上了卷,发尾擦过肩头,乖顺的贴着耳朵,称的巴掌大的脸小了一整圈,再配上精致的淡妆,就连理发师都说她生得水灵,怎么弄都好看。
小屋收拾的一层不染,她提前准备好两人份的蛋糕,洋娃娃穿婚纱的造型看的人心花怒放。
她甚至把茉莉之前送的性感睡衣都拿出来,喷上香水,平整的放进被子里,一想到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自己都害羞的捂脸坏笑。
两人约定好的晚上7点,她提前发过地址,满心欢喜的的坐在沙发上等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略长的分针滴答滴答的滑过钟盘,等人回过神来,时间已过8点。
手机安静,房门冷清。
她的心从开始的心跳炸裂一点点归于平静,最后不由衍生出几分失落跟委屈来。
尽管如此,她依旧安慰自己,他只是因为工作耽误了时间,他一定不会忘记的。
屋子里开着昏黄的顶灯,她端坐在沙发上,失神的看着黑亮的电视屏幕,她小小的轮廓印在里头,一动不动。
等时针晃过9点,她实在憋不住阴郁沉闷的情绪,一连发了几条微信过去。
『今晚的约会你还记得吗?』
『你在忙吗?』
『纪炎,我在等你。』
良久,她还是没等到他的任何讯息。
心随着流淌的时间慢慢沉下去,她歪靠着沙发背,半梦半醒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喧闹的电话铃炸开深夜的宁静,江淼从梦中惊醒,一看来电,心跳声似脱缰的马,整个人好像瞬间活过来一样。
她急切的接通电话,声音在颤,“你在哪里?”
那头静了两秒,出口的字符疲惫不堪,“淼淼,对不起,我今晚失约了。”
男人揉了揉酸痛的眉眼,耐心的解释,“城西工厂大火,没来得及跟你说,你等我很久了吧?”
江淼咬紧嘴唇,翻滚的泪珠在眼中打转,“也没...多久...”
“抱歉,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
她一遍遍的重复,那话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没关系的,你工作忙嘛,我理解的。”
她字里行间带着浅谈的哭腔,男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声音软下去,“淼淼。”
江淼闷闷的“唔”了声,一滴泪掉下来,她忙用手背去擦,谁知越擦越多,最后干脆捂住嘴,不敢哭出声,任眼泪打湿脸颊,全滴在衣服前襟上。
“我...”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那头响起刺耳的警铃声,江淼听见似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焦急的喊着“纪队。”
纪炎停顿了两秒,温声细语道:“我先出警,回头给你电话好不好?”
她飞速回了说“好”,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屋里又恢复先前的寂静,除了她隐忍的抽泣声,连流动的空气都是冻结的。
江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凌晨一点,她的生日,已经过了。
她木讷的点燃茶几上的小蛋糕,蜡烛燃起亮光,将她脸上的泪痕照的一清二楚。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嘴角扯开一丝僵硬的笑,比哭还难看。
“江淼,生日快乐!”
TOP Posted: 11-22 10:37 #9樓 引用 | 點評
梅川裤子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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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
生日过后的几天,纪炎每天都有抽空跟江淼发微信或打电话,小姑娘虽无明说,但字音中隐着的幽怨怎么都遮不住。
有时聊的好好的,他突然又接到出警的通知,匆匆挂上电话。
然后,他若整晚不回信息,江淼便担心的整夜睡不着,待在家里的人远比在外冲锋陷阵的人更为心伤。
时间一晃到了月中,她照例开车去外婆家陪用晚餐,丰盛的饭桌上,她心事重重,就连最爱的上海红烧肉也只浅浅尝了两口便停下筷子。
活了大半辈子的外婆一眼就瞧出不对劲来,小姑娘眼底原本闪烁的光芒彻底被浓雾覆盖,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她试探着问:“囡囡,外婆做的菜不合口味吗?”
江淼这才回过神,摇头否认,勉强扯开一丝僵硬的笑,“味道很好。”
外婆一眼就看穿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外婆说说...”
江淼垂下眼,被外婆这么一问,本就沉郁的心更是荡到谷底。
平时她总是强颜欢笑,心里难受也不对外说,就连同茉莉聊天,她都不敢随意谈论有关纪炎的事。
茉莉基本跟江母站一条水平线,那丫头现在可是恨的牙痒痒,对纪炎一万个不满意,说他除了相貌身材其它简直一无是处。
其实江淼并不在乎身边人怎么看待他,他有多好,她们又怎会知道?所以尽管她们可着劲的拼命唱衰,她依旧坚定初心,毫不动摇。
江淼思来想去,小声开口问:“外婆,以前外公在前线救援时,你会不会担心的睡不着吗?”
外婆一愣,若有所思的打量起小姑娘,心有疑惑但却没问出口,只轻描淡写的说,“常有的事,习惯就好了。”
“那外公他常待在部队,陪你的时间少之又少,这么多年,您就没有委屈跟埋怨吗?”
说起这,老人唇角晃过一丝笑意,似回想起一些有趣的过往,感慨道:“年轻的时候也闹过,可又有什么法子,人是自己死乞白赖追到手的,总不能要求人家放弃自己的追求跟信仰吧。”
她眉飞色舞的摆摆手,脸上泛着幸福的红光,“何况,打从一开始我就清楚他的工作性质,如果觉得委屈,除了接受便是离开...可是,你爱一个人,不能只爱他的一部分而讨厌他的另一部分,这不叫爱,叫自私的占有欲。再说,你外公那脾气你晓得的,哪能轻易受别人左右,我是知道自己离不开他,自然只能选择接受。”
她语重心长的说:“一段感情要想圆满结正果,必须有一人先做出退让跟妥协,不然硬碰硬,迟早得散。”
江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许她年纪还小,很难在最短时间内消化这段话。
可最后那句“总有一人先做出退让跟妥协,才能圆满。”
她听进心里去了。
回家的路上,江淼将外婆说的话在心里来来去去过了好几遍,脑子一热,竟驱车来到烟城消防大队前。
车停下路边,拽着手机犹豫半响,最终还是发了条微信。
其实信息发过去她心里也没底,不知他在不在里头,更不知他是不是在忙。
好在没等多久,那头很快回拨电话过来,江淼紧张的接通,那头气喘吁吁,只说“等我一下”便挂了电话。
约莫几分钟后,宽阔的前坪隐约出现男人挺拔的身影,江淼想都没想就开门下车,男人一路小跑过来,小姑娘心急的迎上来,刹不住脚,直直的撞进他怀里。
已到深秋,男人穿着短袖训练服,好似刚在进行夜间训练,晚上风凉,冰冽的冷风轻轻扫过他裸露的胳膊,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小人搂紧他的腰,完全忽略他身上浅淡的汗气,只觉他滚烫的体温暖的要将她融化了。
两人默不作声的抱了会儿,纪队长温柔的抚摸她的头,看她的眼神又深又沉,难掩心底汹涌的欲望,但到底是在消防队,再怎么忍不住也不能做出过火的举动。
“怎么突然来了?”他低声,尾音很暖。
江淼沉浸在他的气息里,磨叽好一会才肯抬头看他,水亮的眸子黑的发光,“想你了。”
纪炎抿嘴笑,亲昵的捏她的脸,略带歉意,“抱歉,这段时间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去看你。”
“没关系。”
江淼满足的不得了,一脸笑眯眯的,“我来看你也行,你别嫌我烦就好。”
“怎么会...是我的荣幸。”
小姑娘欣喜的蹭蹭他的胸口,撒娇似的,“那我以后想你了,就来找你好不好?”
纪炎盯着那张明媚的笑脸,忍了又忍,最后只克制的亲吻她红亮的鼻尖,“随你开心,不过来之前最好给我打电话,我怕你走空。”
她乖巧点头,“好。”
两人相似一笑,默契的不说话了,珍惜每分每秒,安安静静的抱了会儿。
江淼舍不得撒手,总觉得放手了,又会有很长时间见不着他,她想他想的走火入魔,光是梦里都不知梦见过多少次,他穿着军装英姿煞爽的俊朗模样。
良久,纪炎小心翼翼的开口,“那晚……你等了我很久吧?淼淼,对不起我..唔..”
江淼踮起脚,用唇堵住他后面要说的话,亲上去的那刻,心底甜如蜜,但好歹在军事重地,她不敢太激进,偷吻了下,便脸红红的放开他,嘴上嘟囔着,“那晚已经过去了,我没放心上,你以后也不许再提了。”
纪队长这才松了口气,“你没生气就好。”
这时,后面有人在身后大声叫他,纪炎扶着她的肩,恋恋不舍的退开一寸,“我得进去了。”
江淼撅嘴不依,“这么快?”
“里头一队人在等我训练,再不回去,就是玩忽职守了。”
小姑娘低眼,闷闷不乐,“哦。”
纪炎垂眼笑着,被她气鼓鼓的怨妇样勾的心痒痒的,低头飞快在她唇角印在一吻,“这样好了吗?”
小人偷乐,“还不够。”
“下次给你补上。”
他安抚的摸她的头,等人儿笑了,他才火急火燎的往里头赶。
江淼呆站在原地,盯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嘴角还残留他唇上的温度,两手捂着脸,一个人傻乐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返回车里。
自那晚成功“充电”后,江淼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彻底想通了外婆说的话,她不再纠结两人之间不算常规的热恋期相处方式。
因为她知道,纪炎已经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
每天不管多忙,他都会抽空给她打电话,有时可能只是寥寥数语,但她依旧很满足。
某天,纪炎晚上出警回来,照例给江淼打电话。
“你受伤了没?”
“没有。”
“每次都这么说,鬼才相信你。”
男人刚洗完澡,上身仅套了件黑色的紧身背心,小姑娘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埋怨他不该隐瞒伤势,男人忽然挂了电话,紧接着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那头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他坐在床边用手抚着湿发,认真打量着视频中藏在被子里的小人,露出细白的胳膊跟萌哒哒的小脑袋。
纪队长一挑眉,说不出的痞气,“藏这么严实,嗯?”
小人脸红了,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你也不早说,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男人笑了,“准备什么?”
“早说我就不穿这件了。”江淼音色渐小,“穿的太少...”
纪队长一本正经得答,“我又不是没见过。”
“喂。”
小人瞪他,可目光扫过他上半身起伏的肌肉线条,本就不多底气散的一干二净。
男人慢悠悠的问:“不想见我?”
她软了声,“想...”
他声线低下去,勾着几分暧昧,“你不是总怪我不说实话,你不信我,我脱光了让你检查还不行吗?”
小姑娘呼吸一下收紧,嗓子哑了,“行。”
纪炎被逗笑了,屈指弹了下屏幕,“小孩子家家,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淼郁闷的瘪嘴,“你就知道欺负我。”
男人收起笑,被她染上潮红的小脸勾的险些丢了魂。
“嗯,我是想欺负你。”
他的眼神比以往更为炙热,干涩的喉间滚了滚。
“就现在,很想很想。”

成全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一个月,烟城入到深秋,寒风萧瑟,遍地的枯叶密密麻麻铺设整个街道,好一番凄凉美景。
纪炎的工作忙碌依旧,偶尔腾出来的时间也不够两人约会甜蜜,于江淼而言,想他的时候能短短见上一面,她就知足了,不敢有太多奢求。
她当然明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倒不如从一开始,她便将底线压至最低,少了失落的空间,反倒增添几分令人愉悦的惊喜感。
到了12月中旬,掐指一算,两人又是小半个月没见上面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忙的天昏地暗,跟她联系的频率逐步减少,有时到了凌晨三四点才收到他报平安的微信。
清晨醒来的江淼,盯着手机屏幕上言简意赅的几个字,说不上是心疼还是失望。
总之,那是她第一次没有选择立即回复,她呆滞的在床上坐了很长很长时间,胸腔里充斥着沉重的抑郁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心底明明告诫自己不该生气,可那些大义凌然的话在心头绕过一圈,最终仍是抵不过小姑娘家特有的别扭。
她赌气好几天不搭理他,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整的跟人间蒸发一样。
到了第5天晚上,江淼从图书馆温书回家,人刚走近搂道,便被等候多时的人的男人堵个正着,她嗅到熟悉的气息,一时呆愣住,好半天没回过神。
昏暗灯光下,男人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好似蒙了层滤镜,漆黑的眼睛像沾染了清透的露珠,水亮清澈的泛着光。
他的动作不算粗暴,大手圈着她的手腕,不动也不说话,只低头深深凝视她。
明明绅士的跟什么似的,可她的眼神一但触到他的注视,心间那点缠绕的藤曼舒缓的展开,温温热热的。
她面上过不去,装模做样的挣脱他,男人好脾气的任她闹,等人儿没力气了,便拽着她的手将人抱进怀里,炙热的气息延伸进她发间,他的指尖燃着火,轻轻抚摸她脑后的发。
他声音哑的厉害,磨砺如沙石,“我错了,别生我气。”
低沉的几个字音,仿佛刺穿小姑娘浅薄的皮肉,她不知该回什么,柔柔的“唔”了声。
男人侧头,唇刚好擦过她的耳朵,她敏感的一哆嗦,耳根红的彻底。
纪队长借着柔光见她绯红的脸颊,抿嘴笑了声,倏地低头去亲她的小嘴,有段时间没亲热,江淼反应迟缓,瑟缩的躲了下。
男人挑眉,“躲我?”
江淼害羞的推他一把,嘟囔了声:“谁让你来了?”
两人虽交往没多久,但论哄小姑娘的本事,他也勉勉强强算出师了。
他沉默的看她,等她被盯得站立不安,呼吸困难,咬着唇转身时,男人突然用力将人扯到跟前,抱着她往后退两步,避开昏沉的光线,就着墨黑的夜色,将人按在墙上,略带粗暴的吻上去。
他吻的很急,完全不给她适应空间,一手用力按着她的后颈,火热的舌尖霸道搅动,咬她的小舌,触感酥麻。
前后不过几秒,小人彻底乖顺下来,微微闭眼,配合他极具侵犯性的吻。
直到他喘着气停下,她仍晕晕乎乎的紧贴他胸口。
男人的唇蹭蹭她的鼻尖,“淼淼,我很想你。”
小姑娘低眸,哼道:“骗人。”
纪炎轻笑,“哪骗你了,刚才不够卖力吗?”
江淼脸红了,娇羞的踮脚去咬他的下巴,印上浅浅牙印才满足,“你总这样,随便两下就把我哄好了。”
“谁让我家姑娘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小人被哄得心花怒放,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男人声线低低的,“不气了好吗?圣诞节我提前请假,好好弥补你。”
江淼眸子一亮,兴奋的差点蹦起来,“真的吗?”
“真的。”
“不准再放我鸽子。”
“不会。”
“好。”
小姑娘笑眯眯的,两手搂住他的脖子,踮着脚暖暖的在他耳边吹气,“你不去我家吗?”
纪炎笑得几分坏,“这算不算诱拐?”
她羞恼的锤他一记。
男人说:“今晚不行,我偷跑出来的,得马上回去。”
江淼眉眼一低,“哦。”
他咬住她泛红的耳珠,“别着急,再多等几天。”
小姑娘被撩得呼吸热了,“你又耍流氓...”
“嗯...”
男人重新吻上那张水嫩嫩的小嘴,嘶咬几番,声线粗了,“流氓等不及...”
“唔唔..”
安静的楼道里,唇齿纠缠的清晰水声,甚是悦耳。
圣诞节一天天逼近,江淼掰着手指头数,每晚躺在床上都会翻来覆去的脑补一些羞羞的画面。
她已经想好了,圣诞节那天哪都不去,就跟他待在家里,一起做饭,一起洗碗,一起看电视.....唔....还有.....一起睡觉。
他休息的时间太过宝贵,她总觉得只有24小时无缝连接在一起,才算没有虚度。
每每想起这些,她总会不由自主露出一脸痴汉笑,某次在茉莉的小酒吧聚会时,茉莉毫不留情的揶揄她一番,笑她是个“小色女”。
江淼才不跟她计较,好心情的咬着吸管喝葡萄汁。
茉莉斜眼,“我说,这破消防员是不是给你下蛊了?”
小人不搭腔,美滋滋的晃动小脚。
茉莉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无奈的转移话题,“你圣诞节怎么过?我一群朋友从国外回来,个个颜值耐打,家境爆表,介绍给你认识?”
江淼头都没抬,慢悠悠的出声,“我圣诞节有安排了。”
“跟谁?”
江淼闭口不答。
茉莉一脸讽刺的笑,“怎么,消防员大叔终于有空搭理你了?”
“他不老,你别总叫人大叔。”
茉莉翻了个白眼,“那叫什么?大伯?大爷?”
江淼被气的够呛,知道她对纪炎有偏见,怎么都说不通,索性不聊了,拧着包转身就走,茉莉在身后嚷嚷,“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生日还不够刻骨铭心?非得给人伤了一次又一次,才知道自己蠢的可怜。”
小姑娘没回头,快步离开,只是在心底很小声的跟自己说,“他才不会,至少这次,一定不会。”
时间一晃到了圣诞节当天。
前一晚,他很抱歉的告诉她,上头只肯批半天假,江淼心里虽有低落,但依旧在憧憬剩下的半天时间。
过了午后,他发微信告诉她已经出发了,半小时后到她这里。
江淼以最快时间换好衣服化好妆,乖乖坐在沙发上等。
墙上的挂钟一秒秒的滑过。
约定的半小时到了,她看着静悄悄的手机跟大门,心底不自禁的揪成一团,一股道不明的后怕感瞬间席卷全身。
她冷静的又等了半小时,发微信过去,没人回,打电话,没人接。
同生日那晚一样,电话那头一声一声绵长的“嘟”,似一把被打磨的锋利无比的剑,在她胸前穿透而过。
那一下午,她已记不清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微信,直到暮色降临,她握着冰冷无比的手机,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她委屈的想哭,却掉不下一滴泪。
即便她心里清楚,他又一次的爽约很可能是因为工作,又或者其它更重要的事。
但她呢?
好似所有的事都比她要重要,她应该要耐心,应该习惯等待,习惯失望,习惯每一次从满心欢喜到难过心伤。
她自问自己要的并不多,但即使要的再少,依旧会被人无情忽视。
这时,手机“滋滋”震了两下,她心底倏地燃起一丝光,可看见来人的那瞬,又骤然坠入潭底。
茉莉发来的小视频,小酒吧里挤挤攘攘的人群,潮红的脸颊紧贴在一起举杯畅饮,对比她冷冷清清的房间,她的所有期待就像个笑话,只有她憧憬的像个孩子。
五分钟后,她彻底放弃等待,拧着小包,踏着高跟鞋便出了门。
等她顶着一张心如死灰的脸出现在茉莉酒吧门口,茉莉惊讶的瞪圆了眼,走过来还没说上两句,江淼一屁股坐在角落里,昂着头,视死如归的吐出四个字,“我要喝酒。”
茉莉:“???”
半小时后,第一次初尝酒味的小姑娘无意外的醉倒在小沙发上,茉莉叹了口气,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小人,红扑扑的小脸,眉间皱成一团,即使在虚无的梦里,她大概,也是不开心的吧。
江淼虽什么话都不说,但她大概能猜到某人如此反常的原因。
她指挥酒吧一服务生将人背到里屋的房间休息,低手准备去拿江淼的包,清晰的震动声孜孜不倦的响起。
晚10点,纪炎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医院大门。
夜间的凉风吹过来,浑浊的脑子逐渐清明些许。
他的指尖滑过裤口袋,触到微凸的硬物,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手机的存在,以及.....他今天的约会。
等他掏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小姑娘的微信电话成堆的砸过来,他懊恼的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眉角,充血的眼睛瞧着略微瘆人。
电话拨过去,那头长时间无能接听,就在他上车准备直接去她家时,电话突然接通了。
可接电话的人不是她,且语气不善,尖利的女声,字里行间充斥着怒意,他冷静的问清位置,急忙往那处赶。
酒吧门前,茉莉气势汹汹的靠在墙边,脑子里早已把那恶劣的男人撕个稀巴烂了。
约莫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皮卡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个穿深色皮衣的高大男人下了车,径直朝她走来。
茉莉点烟的手一抖,撩燃的火光中,男人跟渡了层金光似的,身材比例几乎可称之完美,那张脸也是一等一的绝,比起酒吧里那群穿搭精致的油头小伙,这男人的荷尔蒙简直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她突然明白江淼神魂颠倒的原因。
试问哪个怀春的少女能抵挡住这种极致诱惑,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她这种阅人无数的老油条。
尽管心底是欣赏的,可面上该有的傲娇不能少,她点燃烟,轻轻吸了口,挑衅的问来人,“你就是纪炎?”
男人点头,看样子也没有要寒暄的意思,言简意赅地问她,“江淼呢?”
他冷漠,茉莉也不虚,阴阳怪气道:“听闻纪队长日理万机,怎么,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女朋友了?”
纪炎低头看她,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江淼在哪里?”
“喝醉了,在里面休息。”
男人瞧着闹哄哄的酒吧,微微皱眉,只说:“有劳照顾。”
他抬脚往里走,茉莉突然在身后叫住他。
“作为江淼最好的朋友,我觉得我有必要问清楚一些事。”
纪炎回头,沉静的看她,“你说。”
“你对她是认真的,还是玩玩而已?”
男人低声回答,“我没有闲情跟时间,跟任何人玩玩而已。”
茉莉冷笑,“话说的这么道貌昂然,但是像你这种专门利用小姑娘的纯良,踩在人真心上欺负的男人,是不是太低级了?”
纪炎眸色锐利,她的话很刺耳,但他并不明白她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茉莉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为了今天的约会,她期待了多久吗?你一言不和就玩失踪,一句交代都没有,这样把人当傻子耍,有意思吗?”
“上次也是,她生日等了你一整晚,哭的眼睛都肿了,还得善解人意的体谅你的工作,你是多大的官,多崇高的职业,需要这么去为难一个女孩子?”
男人愣了一秒,话脱口而出,“她生日?”
茉莉不可置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呢?”
纪炎沉默了,他突然想起那晚他临时出警后,电话那头她哽咽的声音,明显是带着哭腔的。
她生日,却没告诉他。
为什么?
大概是,她不想他分心,害怕因为自己的事影响他的工作。
他微微阖眼,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所有的包容都是建立在牺牲自己,委屈自己的前提。
她为了成全他的所有,自己早已低至尘埃。


原点
小姑娘醉的神志不清,被他从酒吧一路抱上车,东倒西歪的瘫在副驾驶,纪炎恐她摔倒,车速降到最低,等到了她家楼下,她整个人缩在座椅上,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男人以为她是撞伤了哪,赶忙把车停好,绕过去将人儿从车上抱下来。
醉梦中的江淼陷进温暖的怀抱里,紧绷了整晚的情绪仿佛寻到安全的突破口,两手揪着纪炎的衣服前襟,脸埋在他胸前小声哭起来,小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纪炎低头凑近去听,小人猛地抬头,仰着泪眼婆娑的小脸,哭得鼻头红亮,眼底绪着满满的泪,一张嘴,大滴眼泪失控般的往下砸。
“茉莉,我好辛苦...”
她似在醉梦里,卸下所有坚强的伪装,手轻轻压在起伏的前胸,触到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委屈到极致,一个心早已四分五裂。
“这里....好疼.....”
江淼吸吸鼻子,眼泪全糊在他的衣服上,呢喃着:“我快没力气了...”
男人僵硬的伫立在原地,本就阴沉的脸彻底石化,安静的听她嗡声哭闹,宣泄,从始至终没开口说一句话。
江淼新搬的小公寓,纪炎是第一次来,干净整洁的小屋子,散着清新淡雅的香气,同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轻手轻脚的脱去她的外套,将她放进松软的被子里,梦中的她,睡得极不安稳,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似被梦魇纠缠着。
当他指尖的温热停留在她脸上,她猛地侧过身,将男人的大手困在掌心里,她整张脸贴上去,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他的手心。
纪炎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灯虚晃的微光,沉默的盯着她湿润的小脸,良久,他低头在她额前印上一吻,江淼像是被他的气息安抚,紧皱的眉间慢慢散开,人也逐渐安静下来。
等她彻底陷入沉睡,纪炎小心翼翼的抽回手,为她盖好被子,转身时,视线不由被床头柜上的小日历所吸引。
11月上半旬,每个数字下都画着沮丧的哭脸,苦闷之情溢于言表,可时间过到下半旬,画风突转,满屏的小桃心几乎将方格填满,越是临近圣诞节,越是成倍的增长。
她有多期待今天,无需只言片语,光是这些无声的信息,便能知其所有。
男人起身,脚步一点点后退,他刻意将自己隐在暗处,就好像,他原本就该属于黑暗。
自他爸爸在他面前葬身火海时,他的灵魂早被暴力的撕开一半,而现在,剩余的另一半被吊挂在火山中央,随时都会飞灰湮灭。
他想,如果没有接到那个电话,如果没有发生让人绝望的事,此时此刻的他,应该会躺在这张床上,咬着她的嘴唇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又或是在水汽朦胧的浴室,抱着她上上下下的抛送,听她求饶时勾人的娇喘声.....
可惜,“如果”这个词,本身就是个笑话。
他根本就没资格去奢望一些不该拥有的美好,因为,他不配。
夜,静的像一滩死水。
电话铃响起的那刻,纪炎条件反射的按断电话,唯恐外界的噪音会吵醒睡梦中的人儿。
他轻轻关上房门,低头见来电,面色一僵,冷静的回拨过去。
那头接的很快,轻柔的女声,不过寥寥数语,纪炎目光僵住,心跳声清晰的漏一拍,连呼吸都停滞了。
挂断电话,他至少有五分钟,脑子是完全空白了,手脚失了力气,好似那股能支撑他行走的力量,在这一秒,消失殆尽。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空洞的黑眸慢慢有了聚光点,目光深沉的仿佛穿刺过房门,将她恬静的睡颜一点点印刻在脑子里。
他转身出门,卷走所有属于他的气息,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医院的深夜,远比任何一出寂静地还要来的阴冷。
白布遮盖的尸体,渗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老人走的很安详,眉宇安宁,没有痛苦。
纪炎笔直的坐在医院长廊里,坐姿僵硬,无神的盯着泛白的墙体发呆。
身边不知何时坐下另一人,女声温柔,隐隐听得出几分心疼,“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
男人稍稍回过神,情绪可能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连侧头的动作都没有,声线沙哑的说:“不管怎么说,这几年,谢谢你照顾我妈。”
宁夏羞愧的低头,眼底含着泪,“对不起,如果我更细心一点,说不定阿姨她....”
“不怪你。”
“她恨我,连做梦都想惩罚我。”
男人看着前方,尾音微颤,“而死,是最有效的方式。”
周日不上课,江淼难得睡到自然醒。
一夜宿醉,清醒时头疼剧烈。
江淼昏头转向的从床上爬起来,酒醉后头好似被人从中间撬开,一动一晃,晕的更厉害了。
她千辛万苦挪到洗手间,强烈的反胃感搅动五脏六腑,她抱着马桶大吐特吐,等胃里吐干净了,人才找回几分原神来。
等她洗漱完毕,茉莉的电话准时飘来,接通后,那头的人暧昧的调侃,“昨晚是不是战斗到天亮了?”
江淼口干舌燥,灌了一大杯水,敷衍的回,“你瞎说什么?”
茉莉以为她故意装傻,“装,你再装,我还不信那消防员大叔会放过你这到嘴的肥肉。”
江淼听的呼吸一滞,水杯差点洒了满桌。
“消防员大叔?”
茉莉听懵逼了,“你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小人也懵逼的问:“昨晚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我去,敢情你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了,昨晚人家把你从我这带走,我顺便代表爱和正义训了他一顿。”
茉莉哼笑:“怎么,难不成被我刺激了,立志做个正直的好男人?”
江淼完全呆愣住,茉莉絮絮叨叨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清楚,也不管那头会不会骂街,她利落挂断电话,转身在房间各个角落搜索他留下的痕迹。
如果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他是迫不得已才会失约,如果他真的有来找过她....
昨晚的梦里,她梦见了他,说不上是梦境还是现实,总之她是真切的感受他身体的温度,熟悉又温暖。
她要的不多,只要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起床,陪她吃早饭,简单而温馨的清晨可以很好的抚慰人心。
她那么好哄,也许,他再说多两句好听的话,她装模做样的撒撒娇,昨晚的事也就过了。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吝啬的什么都不愿留下,包括他存在的气息。
她静默的坐在沙发上良久,突然一跃而起,拿起车钥匙便出门。
她不想在这样被动的任人宰割,那种坐以待毙的感觉,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她驱车赶到烟城消防中队,车子刚停稳,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拨通键还没按下,前方视野中,竟出现一男一女的身影。
男人没穿军装,普通的黑色外套,嘴角紧抿,脸色黑沉,女人长发齐腰,背影纤细,看不清正脸。
她将一个中等大小的盒子递给男人,男人接过,不知说了什么,转身进到消防队里,几分钟后,他又出来了。
黑色的皮卡车停在不远处,女人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往车的方向走。
江淼的呼吸提到嗓子眼,脑子已经彻底宕机,她手忙脚乱的给男人打电话。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瞄了眼界面,动作停顿两秒,又重新塞回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超越她能处理的范畴,她的心跳声乱如麻,在体内横冲直撞。
如果是以往的江淼,她或许会胆小的的落荒而逃,她一直以为自己缺乏正面对持的勇气。
可此时的她,却连思索的空间都没有,忽地推开车门,径直冲了过去。
这头的纪炎刚刚发动车,脚踩在油门往下压,前方倏地晃过来一个人影,直愣愣的挡住他的去路,他紧急踩下刹车,车子发生剧烈的颤动。
后座的宁夏被这一下惊了魂,等她晃过神,正前方出现一小姑娘的身影,站得笔直,张开双臂,那一脸遮不住的幽怨怒意,到真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魄。
她望向男人略显凝重的侧脸,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纪炎..”
男人冷声道:“不好意思,不能送你回去了。”
宁夏一听这话就知道下了驱客令,再不甘心也清楚现在不是纠缠的好时机。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你忙你的。”
说完,她拉开车门下了车,顺着反方向走了一小段路,但依旧抵不住好奇心,偷偷藏在一颗树后。
纪炎摔门下车,几步走到小人跟前,居高临下的看她,眉眼染着一抹冰寒,气场低的可怕。
“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如果刚才我没及时刹车,你要怎么办?”
他嗓音本就低沉,稍重些异常严厉,江淼被吼的一愣,胆怯的缩缩脖子,刚还斗志昂扬的,一秒降下八度。
“我只是想拦住你,我没想那么多...”
男人目光冷下去,“拿生命开玩笑,这本就是件很蠢的事。”
江淼被骂的有些委屈,好多好多话堵在胸口,可当昂头看他时,眼神触到他满眼的不耐烦以及紧皱的眉头,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一个人在蜜罐里泡了太久,一丁点的酸苦都会令她不知所措。
她缓了缓呼吸,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男人不假思索的答,“在忙。”
江淼不满他这种态度,话几乎脱口而出,“忙着跟其它女人约会吗?”
他盯着小姑娘胀红的小脸,张了张嘴,到嘴的话收了回去,他没有矢口否认。
他的默认仿佛像一个凶狠的巴掌,扇的她眼冒星光,眼圈红了,心猛地抽搐一下,似有什么尖利的东西从里头撑开,血液渗进骨缝里,堵的她呼吸困难。
男人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她受伤难过的脸。
他重重咳了两声,硬着嗓子问:“还有其它事?”
江淼小小的一只站在他跟前,气势上完全不占优势,尤其在他冷言冷语的攻击下,连站稳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你昨晚是不是来找过我?”
纪炎平静的看着她,没答话。
江淼穷追不舍的问:“那你昨晚....为什么失约?”
男人再次沉默,干脆闭口不答。
江淼失神的看着他,咬紧下唇,一滴泪掉下来,浅浅的哭腔,“你现在连理由都不愿意想了吗?”
小姑娘两手拽紧衣摆,不想自己哭的太狼狈,可她完全控制不住,低着头一直掉眼泪,“可是...你明明答应我的,你说过这次一定不会,你明明说过的...”
男人冷淡的看她,突然出声,“江淼。”
小人错愕了一秒,这才察觉到他叫的是全名,她一时间难受极了,两手慌乱的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她真的停不下来。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冷漠的让她心寒,那根针异常锋利,扎着她的心,好疼好疼。
男人轻叹了声,一字一句的宣判死刑。
他说:“我累了。”
小姑娘昂头,眼泪迷离,抽抽嗒嗒的,“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纪炎神色复杂,一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青筋暴起,快要捏爆了。
“一条路走到尽头,也许,是该回头了。”
江淼听见自己很轻的问,“回到哪儿?”
男人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原点。”
TOP Posted: 11-25 11:53 #10樓 引用 | 點評
梅川裤子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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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獻:124703 點
註冊:2015-12-27

好人
过路的风透着初冬刺骨的冰寒,伴着他的尾音一丝一缕荡进她心底。
江淼将紧握的拳头藏进衣袖里,指尖深深插进柔软的手心,成倍的疼意刺激她的大脑皮层。
她的眼前被一圈圈虚幻的光影遮挡住,灰朦朦的,不见一丝光亮。
原来人的心,是可以说变就变的。
毫无征兆的一句“我累了”“我不喜欢你了”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人拽进深渊,不顾你的死活,不管你能否承受。
冰山崩塌时,过眼的温暖都成了虚无的摆设,似泡沫般一破就碎。
江淼安静的擦干眼泪,不愿在所谓的“尽头”前,展露自己最狼狈最可怜的一面。
她舍不下自己的最后一点自尊,因为,她还得依靠这点仅存的尊严,把深陷泥沼的自己拉出那个危险的漩涡。
江淼站的笔直,目光定定的锁在他脸上,轻声开口问:“你决定好了?”
“嗯。”
“好。”
江淼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来,“我同意分手。”
纪炎盯着她的眼睛,盈盈水光,眼眶深红,却固执的不愿掉下泪来。
再怎么下定决心,可眼下这一幕烙进心底,依旧会撕心裂肺的疼。
“江淼...”
小姑娘扯开一抹苦涩的笑,她转身超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沉默良久,语气难掩受伤,“纪炎,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全都是假的吗?”
“之前是真的。”
男人低声道:“现在,也是真的。”
“唔....”
她轻声应着,字音颤着哭腔,人一步步坚定的朝前走,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泪流满面。
泪水打湿下颚,白皙的颈上一条条湿痕源源不断的渗进衣领中,温热的眼泪被冷风吹的冰冽入骨。
她恍恍惚惚的走到车前,机械化的启动车?
直到车驶离街道,她缓慢停在路边,一手痛苦的捂住胸口,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倾泻自己所有的委屈跟难过。
她从没经历过失恋,她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绞在一起,心窝子被一把尖刀狠劲狠出,鲜血溅满整个胸腔。
那种疼,只有经历了才知道,简直生不如死。
纪炎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拳头自始自终没有松开,反而掐出深深的指痕。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车尾消失的方位。
“你母亲的事,没告诉她吗?”
身后突然窜出个人,纪炎侧目,见原本应该离开的宁夏站在他身边。
男人没答话,自顾自的转身往车里走。
宁夏叫住他,又说,“纪炎,我觉得你这样的男人,冷静的有些残忍。”
男人停步,视线看向前方,幽幽道:“所以我这种人,不值得期待,你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知道..”
宁夏低头,自嘲的笑,“我照顾你母亲这几年,你对我心存感激,所以即使你清楚我的心思,即使你知道我打着送遗物的幌子来找你,你还是客客气气的接待,没说一句让我难堪的话,但我心里清楚,你不喜欢我。”
纪炎转过身,面色依旧冰寒,“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些话我不说,你懂就行。”
宁夏不死心的追问,“那刚才那个小姑娘,你喜欢她吗?”
男人低头默声,半响才缓缓开口,“喜欢这词,太肤浅了。”
宁夏苦笑,“我明白了。”
喜欢当然是肤浅的。
因为只有爱,才能配的上刻骨铭心。
绝大多数人失恋,宛如行尸走肉。
可对于身边熟悉的人而言,江淼正常的,简直有点不正常了。
她没有一蹶不振,没有满腹幽怨,行为举止跟常人无异,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合理安排运动及学习的时间,每天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她脸上总是挂满微笑,虽然那笑,堆的比哭还难看,就连李宸都心疼不已,有时间便拖着她出去吃饭聚会,想尽法子让她开心。
江淼总是笑笑的拒绝,拍着胸脯宣称自己啥事都没有。
只是每到周末,她都会一声不吭的出现在茉莉的小酒吧里,自己抱着酒瓶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喝。
驻场的小哥哥有好听的烟嗓,弹着吉他低声哼唱英文歌。
她心底堵得难受,眼底却没有泪,目光呆滞的盯着橘黄色的射灯晕在小桌上的光圈,一动不动的保持这个姿势,像个木头人一样。
茉莉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疼惜的说:“想哭就哭,哭出来会好受些。”
怀里的人儿小力摇头,声线轻飘飘的,“不能哭,哭了就停不下来了。”
“淼淼,为了这种男人,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我没有折磨自己..”
江淼昂头,眸色湿润,卷着几分酒意,“我只是害怕一个人待着,我知道不该,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茉莉,你总说恋爱会让人成长,可你没说过,分手的时候会这么疼,我如果知道,我宁愿不要开始,我什么都不要...”
茉莉霸气的抱紧她,“你要是气不过,我找人帮你教训他,只要你开口,断手断脚都成...”
“不要。”
小姑娘倏地笑起来,傻乎乎的,“你还不如给我介绍一些乌龟海归,这个更靠谱。”
茉莉被逗笑了,温柔的摸她的头。
“淼淼,会好起来的....”
烟城过了一月,彻底进入寒冬,小雪纷飞,一下就是一星期。
江父月底又要出去公办,归期未定,于是,江淼回家吃饭的次数也变多了。
江母许是从茉莉那听到什么风声,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饭桌上一个劲的给她夹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无法避免的,江母嘴里会时不时蹦出一些男人的信息,光是校长家的那个“了不起”的儿子,她听的耳朵都生茧了,可她又实在提不起兴趣重新去接触一个人,所以每次都打个马虎眼晃过去。
江母被敷衍几次后又露出本来面目,咬牙切齿的骂她蠢,挑男人的眼光极其差劲。
江淼左耳进右耳出,也不同她吵,吃完便躲到书房里陪江父练书法画画,父女俩的感情倒是与日俱增。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江淼仍会失眠的睡不着,纪炎的微信她没删,不算多的聊天内容,她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每次看完的心境都一模一样。
两人动心暧昧时暗戳戳的甜腻,到后来越来越简短的信息,再到最后,整个聊天界面都是她一人的独角戏。
她想,爱情的真谛也许便是如此。
如烟花般绚烂的开始,再到星光散尽,徒留一地黑灰。
又是一个周六,在图书馆看书的江淼意外接到外婆的电话,她特意从县城来到市里,说是有个特别的饭局,想要江淼陪同。
她许久不见外婆,自是想念的紧,一接到电话便收拾东西往饭店赶。
外面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冷风刮在脸上,跟冰刀似的。
她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缺一不可,硬生生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推开包厢门,诺大的屋内只有两人,衣着精致的外婆跟一位气质优雅的女人。
这个女人江淼认识,如果没记错,她是外公一远房亲戚的孙女,比江淼年长几岁,听过是某知名医院的护士,气质好,相貌佳,举手投足间十足的女人味。
“囡囡,你来了。”
外婆满面春光的向她介绍,“看看这是谁,还记得你吴吟表姐吗?”
江淼木讷的点头,“表姐好。”
吴吟微微笑,柔声细语,“淼淼都长这么大了...上一次见她才十几岁,一晃几年,越长越水灵了。”
外婆笑着附和,“人长大了,性子也变得古灵精怪的,小时候那才叫乖呢。”
说完,外婆招呼江淼坐她身边,笑吟吟的压低声音跟她说:“今天这顿饭特别重要,事关你表姐的终生大事,你待会机灵点,多说点好听的话...”
江淼眨巴眼,“表姐要相亲吗?”
“嗯。”
“....跟谁啊?”
外婆神秘一笑,“你见过的...”
“我见过?”
江淼懵了几秒,脑子开始飞速过滤一些男人的面孔,可还没锁定好目标,紧闭的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
然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倏地出现在她眼前。
棕色外套,深色长裤,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宛如定制款,称的腰瘦腿长,内里的短T凸起胸肌的形状,干净的寸头,轮廓刚硬的脸,目光坚定的近乎冷漠,只是当视线落在江淼脸上时,脸色微变,如吸盘般紧紧锁住,再也挪不开。
自分开到现在已有一段时间,江淼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可当他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时,她的第一个想法,竟是逃跑。
因为光是瞧上一眼,她都觉得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纪炎来时就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老人家操心自己的婚事已不是一两天,尤其听说纪母吞安眠药自杀后更是急切的给他张罗。
她前前后后约了他不下五次,他每次都借故推脱,可谁知老人竟冲到市里来组这个局,他没法,硬着头皮只能来,不好辜负老人一片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屋里会多出一人,此时最不该出现的人,却也是令他日夜牵挂的人儿。
他理智的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外婆,“不好意思,下雪路滑,迟到了。”
“安全第一,不打紧。”
外婆笑颜如花,“快入座吧。”
说着,她把纪炎安排到吴吟身边的位置坐下,嘴里念叨着吃饭时要好好照顾人家。
纪炎本就是性子淡漠的人,尤其不擅长跟不熟悉的异性打交道,坐下来足足十分钟,一句话都不说,碗筷也不碰,规规矩矩的坐着。
外婆一见他愣头青的摸样就好笑,刚要开口介绍,谁知他身边的吴吟率先朝他伸出手,自报家门,“你好,我叫吴吟。”
男人低头看了眼她白皙的手,又下意识看向隔了两个位置的江淼,小姑娘垂眸玩弄手指,关注点完全没在这边。
然后,他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声音很冷,“纪炎。”
外婆喜笑颜开,“第一次见面多少会有些不自在,以后相处多了就自然了。”
“吴吟是市中心医院的护士,跟你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你俩应该多的是共同话题。”
话说着,胳膊捅捅一旁的江淼,“囡囡,你说对不?”
江淼板着脸细声嘟囔,“消防军人那么忙,话都说不上两句,哪有时间去找共同话题。”
“咳咳...”
外婆差点一口气没吊上来,这丫头,存心来捣乱的啊。
“你这孩子尽瞎说,你外公就是消防兵,还不是跟我相濡以沫过了一辈子...”
江淼好没气的说:“那是外公为人正派有责任心,又不是全天下的解放军都这样,那运气不好,说不定就遇到一些专门玩弄女人感情的混蛋。”
“囡囡!”
外婆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这好不容易弄的局,再被丫头搅和两下,真就彻底凉凉了。
她冲江淼各种使眼色,“这世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但我相信你纪叔叔一定是个正直的好人,对不对?”
江淼本就憋着一股子气没处发泄,外婆又各种眼神攻势,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她索性脖子一横,“没错,他是天大的好人。”
小人特别“友好”的为他正名,“纪叔叔从来不会玩弄女人,他只会欺负小姑娘,欺负人家年少无知,青涩好骗,世纪大好人非他莫属!”
外婆跟吴吟听的一愣愣的。
反倒是纪炎,眼神高深莫测,认真瞧,能瞧出唇角浅浅的笑意来。
这一出闹得,再傻的人都能看出点不对劲的地方,外婆看着一脸愤恨的小姑娘,再看向男人面目表情的脸,歪头困惑。
吴吟则眨眨眼,“淼淼,你跟纪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她话风一转,“刚才是我胡言乱语了,你别当真。”
江淼头热脑胀的起身,想来刚才一时冲动说出的真心话显然搅了外婆的局,这下肠子都悔青了。
“我学校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吃饭了,祝你跟纪叔叔相处愉快,幸福美满。”
她撂下一句,也不顾外婆的吆喝,逃也似往外跑。
包厢门“砰”的一声关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也顺势站起身。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相亲
纪炎追出去时,江淼已走出饭店大门。
屋外的雪下大了,雪白的花絮大团大团的往下砸,地面湿滑一片。
她走的急,帽子围巾全拉在包厢里,从暖气房一秒过度到冰天雪地,冻得她浑身打颤。
原想小跑去找停放在街对面的小车,可脚踩在“吱呀”的雪地里,人还没踏出几步,便被身后追上来的男人拉住手腕。
熟悉的温度一路从手臂蔓延至胸腔,她的心跳撞击频率快到近乎变态,小口喘息着,平静了几秒才幽幽转身,换上一张纯良无害的笑容。
“纪叔叔,有事吗?”
纪炎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老实说,刚才脑子一热追出来,本是想同她解释清楚今天的事。
老人家风里雪里来组这个局,他纵使心里千般抗拒,于情于理也得露个面,相亲走过场这事他经历不少,这次也不例外。
可话明明都到了嘴边,一瞧见她清澈眸底下藏不住的怨意,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已然没有解释的资格了。
他的目光透过她看向街对面停放的小车,低声道:“大雪路滑,我送你回去。”
江淼一脸冷漠,硬着嗓子,“用不着。”
她看着他的眼睛,极认真的问:“纪叔叔,请问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她哼笑了声,“人民警察?”
纪炎愣了一秒,淡然的回:“单凭吴老队长跟我的关系,我就有资格管你。”
江淼甩开他的手,眼底灌满浓稠的黑雾,她仿佛见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从未如现在这般清醒。
她一字一句道:“一个理由从开始用到结束,你自己不觉得烦,我都觉得好笑。”
“纪炎,我是年纪小,但这并不代表我软弱到不堪一击,我不会去指责你的不负责任跟朝三暮四,也不会因为你去怀疑自己,因为对待这段感情,我问心无愧。所以,请你以后尽可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见到你。”
字字灼心的一段话,显然要了她的全部力气,话说得铿锵有力,只是脸颊沾染的红晕,呼吸急喘,将心头淡淡的怯意崭露无遗。
一段时间不见,她清瘦了不少,饱满的下颚削尖,本就小巧的五官更显精致。
雪势渐大,她头顶上飘飘洒洒落了成堆的雪花,称的瓷肌唇红,樱红的小舌若隐若现,男人看的入神,恍惚间竟回想起两人接吻时,那软滑湿糯的诱人触感。
他喉间干涸的要命,看小人的眼神不自觉深了几分。
江淼垂眸,压根不敢看他的脸,光是被这眼神注视着,她都觉得浑身难受。
见他沉默不说话了,她一秒都不想多留,可在她转身逃跑之际,男人先一步开口,“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黑色大车,返回时,手里多了条灰色的男士围巾,不算新潮的款式,但胜在暖和实用。
然后,在江淼诧异的眼神下,他动作自然的将围巾圈在她脖子上,围巾很大,可以完全遮住她的小脸,露出一双湿亮的大眼睛。
“以后穿暖和点,不要生病。”
纪炎声线柔和,到真有几分长辈的慈祥,“你叫我声叔叔,我就有义务照顾你。”
粗实的毛线上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柠檬味的香皂夹杂淡淡的烟味,她闭着眼睛都能脑补他侧头吸烟时,流畅的下颚线条。
她呆在原地,懵了几秒,刚才那点虚张声势的气焰被男人三两下破解,江淼回过神,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落荒而逃。
半小时后,歪坐在沙发上的江淼一脸无措的盯着茶几上的围巾发愣,懊恼自己一不留神把敌人投放的“糖衣炮弹”带回了家。
就在她纠结该如何处理这个危险品时,茉莉的电话恰逢时宜的打来。
电话那头,茉莉眉飞色舞的向她介绍第N款优质男,并公式化的询问要不要见面了解一下,原本她也就随口一说,谁知江淼听后沉思片刻,轻声说了句:“好。”
茉莉一下没回过神,“你确定?”
“嗯。”
她在很短时间内做好决定,眼神异常坚定,“你不是说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新欢跟时间吗?时间太飘渺了,新欢才是最务实的选择。”
茉莉欣慰的笑,“哟,小白兔出师了,大灰狼横空出世。”
挂断电话,江淼起身将围巾折叠好,将其藏进衣柜最隐蔽的角落里。
她心头堵着一股闷气,越想越生气。
他都迫不及待的开启相亲模式了,自己凭什么还傻乎乎的呆在原地转圈圈?
不就是相亲吗?
她也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性格娇软害羞的江淼好似打通任督二脉,茉莉介绍的男生她几乎来者不拒。
放学后的时间几乎排满了,每天一个不同款型,人长得大同小异,穿的也摸棱两可,看久了,她居然觉得全长一个样。
茉莉身边的人脉快要掏空了,江淼却一个有感觉都没有。
江郎才尽的茉莉无奈吐槽,“江小姐,找男朋友又不是选后宫男宠,你非要按照消防员大叔那款的找,我劝你还是直接去军营挑,我身边都清一色的留洋富二代,全是夜店泡大的,哪有你要的生猛款。”
江淼被说的脸红,特别委屈,“我已经很努力了。”
她努力跟他们聊些不感兴趣的话题,努力听他们天马行空的吹嘘自己,努力抑制住中途退场的想法。
可是感觉这个东西本就很奇妙,她或许说不清自己喜欢什么,但至少明白自己不喜欢什么。
那些浮夸虚荣又自大的男人,她实在提不起兴趣进一步接触。
而且,前段时间发生过一个小插曲,自那日她搅局纪炎的相亲会,几日后,外婆打来问责电话,她说表姐对纪炎很满意,如果没有江淼耍孩子气一通瞎搅合,两人男才女貌的说不定真成了。
然而最后结果是,纪炎以工作忙为由,冷淡拒绝表姐的几番邀约,表姐脸上挂不住了,哭哭啼啼的给外婆打电话,把责任全推在江淼身上。
江淼被外婆好一通训斥,她闷闷的轻声道歉,憋屈的情绪无处撒气。
挂断电话后,她当即便把男人的微信跟电话删的一干二净。
眼不见为净,最好以后再也不要见了。
在一起时就总是惹她哭,分手了还要害她背黑锅,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撞见
月底,江父外出公干。
尽管不情不愿,江淼仍保持每周两次回家吃饭的频率。
简单的家常菜,江淼吃了这么多年,再难吃也习惯了,闷头咽下咸到苦的上海青,味如嚼蜡。
“下周五是你外婆生日,你记得早点过去陪她。”
江淼疑惑,“既然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一起帮外婆庆生?”
在学校累了一天的江母甚是疲惫,语气淡淡的说:“我俩脾气不对付,她嫌我烦,我嫌她啰嗦,一见面就闹个不停。她性子是越老越固执,现在又有高血压,我是尽量能躲就躲,就怕触她眉头,气急伤身。”
话说到这,她似突然想起什么,低声叮嘱道:“还有,上次你住院那事,我花了不少功夫才瞒住她,你机灵点,别一时失语说漏嘴,她年纪大了,禁不住这种刺激。”
江淼点头,“知道了。”
饭毕,江淼依照惯例收拾餐桌加洗碗,碗筷刚放入水池,江母在身后叫她,她没回头,轻“嗯”了声。
“你跟那个纪炎,真断了?”
她呼吸紧了紧,水龙头倾泻而下的冷水,冻得她一哆嗦,思绪一下飞远了,江母的话也是敷衍着回,“如您所愿。”
江母靠在门槛上,语气柔和的开口,“你年纪还小,偶尔走了弯路也不碍事,学会及时止损,也是一种成长。”
“我明白。”
江母难得这么温声细语的说话,江淼自然也会顺坡下。
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顶多只是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看法相异,但本质上总归是一家人。
她离开前,江母故作随意的提起校长家留学回来的儿子,明里暗里都在询问江淼的意思。
江淼想着,反正这段时间已经成了相亲机器,多一人少一人也没差,这次没再强硬推脱,只说不喜欢应酬式相亲,但可以接受单独见面。
江母自是不满意,但闺女好歹松了口,最终还是应了她的要求。
见面约在两日后的某咖啡厅。
那天放学,她早十分钟来到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杯柠檬水,看着窗外的风雪发呆,安安静静的等。
至于身边何时出现一个人,她也不知道,直到服务员送上菜单时,她才恍惚着回神,这才发现桌对面坐着的男人。
一身整洁合体的西装,带着清秀的金边眼镜,眼睛细长,脸颊白净,斯文雅致,第一印象还是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淡淡尴尬漫散开。
男人礼貌微笑,率先开口:“你好,我是李煜。”
她也淡淡的笑,“我是江淼。”
男人说:“常听程主任提起你,今日有幸见到,果真如她所言,三水成淼,甚是水灵。”
江淼被夸的有些羞,“你过奖了。”
这时,李煜绅士的将菜单递给她,江淼说:“卡布奇诺就好。”
男人叫来服务员,除开她要的,还要了杯冰美式。
“你喜欢喝甜的?”他轻声问。
“嗯。”
“都说人的味觉跟个性相符,爱吃甜的人,善良心软,梦幻主义。”
江淼顺着他的话问:“那你了?”
“我喜欢征服高难度,越不可能达到,越有挑战性。”
小姑娘逮着话柄,轻松把话递回去,“冒险主义?”
男人笑了,“可以这么说。”
后面的时间,两人相处的很愉快,一杯咖啡很快喝完,他又叫了沙拉跟甜品,江淼认真听他说话,不知不觉吃个精光。
李煜这种男人,聪明懂分寸,说话慢条斯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更不会抛出让女人无聊或者具有侵犯性的话题。
此外,江淼还可以确定一点,这个男人的学识跟阅历必然在她之上,且高出很多。
因为他能接下她抛出的所有话题,即算是她在领域里颇为深奥的古言跟四书五经,他都能侃侃而谈,谦虚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结束时,男人提出送她回家,她婉约拒绝,他也不坚持,只加了微信,让她到家后报平安。
这头江淼人还没进屋,八卦的茉莉发来微信,猴急的问她相亲进展。
江淼歪头想了想,认真回复她,『很好,但没有心动。』
随后茉莉发来一长段语音,大致意思是感情可以培养,门当户对,志趣相投的关系才最为稳固,让她多接触多了解,感情这玩意,冷不丁就冒出来了。
江淼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觉得,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感觉。
茉莉笑她矫情,她瘪瘪嘴,也不反驳。
如果连感情生活都不可以矫情,只会顺着大环境随波逐流,得过且过,那何必要费心培养一个人的独立人格,直接流水线生产机器人岂不更妙?
以后的日子,他总会在合适的时候发合适的消息,两人聊的不多,但永远不会冷场,分寸把握的极其到位。
她又陆续跟他见了两次,一次去书店,一次去看电影。
江淼觉得跟他相处的确轻松,两人自然的就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但感觉也只能到朋友为止,多一分她都不习惯。
周六,她去学校参加教师培训,晚上李煜约她吃饭。
他知道江淼爱吃甜,特意选了家甜品很出名的法国餐厅,两人相谈甚欢,江淼浅浅尝了小杯红酒,脸颊红扑扑的,她不敢喝多,点到为止。
这家餐厅处在私人会所的6楼,刚刚吃完主菜,楼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便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且越来越浓烈。
楼上的人群火急火燎的往下跑,女人们踏着高跟鞋嚷着“着火了”。
餐厅里的人几乎全站了起来,这时,店里的服务员开始一面道歉一面紧急疏散人群,告知安全通道的位置。
李煜还算镇定,一手拧起江淼的小包,拉着她快步走出餐厅。
搂道里的灯忽明忽暗,楼道空间又小,人扎堆往下跑,难免会有肢体碰撞。
江淼跟在李煜身后,身侧突然挤过来一肥胖的贵妇,屁股用力一顶,瘦弱的江淼被这一击猛攻撞到墙壁上,下落时一脚踏空,整个人跪下去,膝盖磕在凸起的石阶上,好在前面的李煜及时接住她,才险些没滚下去。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没动,直到身后的人穿过他们陆陆续续往下逃,等人差不多走空了,李煜才将人扶起来。
他柔声问:“你怎么样?”
江淼疼的皱眉,“没事,膝盖撞了下。”
“你试试还能不能走?”
她试探着动了动麻木的那只脚,可一动就疼的厉害。
李煜见她脑门冒出细汗,静了几秒,说了句:“失礼了。”
然后,他不顾江淼惊愕的眼神,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一步一步稳稳下楼。
江淼原想开口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脚受伤走不了,也是在变相耽误他的时间,于公于私,他这么做也是在理的。
两人没多久便下到一楼,掀开门帘,前脚刚走出会所大门,后脚迎面撞上来人。
李煜停下来,语气抱歉的说了声,“不好意思。”
怀里的江淼闻声微微抬眼,目光直了,呼吸也空了。
这运气,好的简直可以去买彩票中大奖了。
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烟城消防大队的三尊佛,一身军装的纪大队长,还有全副武装的左右护法鹿白跟江牧。
纪炎面无表情,乍一看与往常无异,只是当眼神从江淼脸上移到李煜身上时,肉眼可见的冷下去。
“你们先进去查看现场。”
“是。”
早看懵逼的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就这宇宙碰撞的刺激场面,他们是一秒也不想多呆。
李煜也是察言观色之人,光是江淼躲闪的目光以及男人略带敌意的注视,他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纪队长死盯着江淼低垂的小脸,尤其再嗅到她身上飘散的淡淡酒气,脸色越发难看,沉声问她:“伤哪儿了?”
江淼本不想搭理他,但碍于现在并不时宜的尴尬氛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就膝盖磕了下,不严重。”
男人皱紧眉,不容拒绝的口吻,“伤的重不重医生说的才算,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江淼看着他略显阴沉的俊脸,既不愿乖乖听话,又不知该怎么出声拒绝。
反倒是一旁被完全忽略的李煜礼貌的发声,“谢谢提醒,我现在就带她过去。”
纪炎没出声,只是看他的眼神,颇有万箭穿心的杀伤力。
李煜抱着江淼穿过他身边,男人胸腔一热,忍不住唤了声,“江淼。”
前进的两人停步,李煜转身,怀里的人儿一脸迷惑的看着他。
纪炎缓过神,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在干蠢事,他抿了抿唇角,又说:“没事了。”
这时,对讲机里响起江牧的催促声,公事在身,纪炎也不好多作停留,视线在江淼脸上停留了几秒,转身往里走。
等人消失了,李煜淡声问她:“你跟刚才那位军官认识?”
江淼不觉得自己跟李煜已经到了可以聊隐私的地步,随口回答,“算吧,他是我外公以前的兵。”
“看着挺关心你。”
江淼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他很尊敬外公。”
话说到这儿,李煜笑了下,他知道是问不出什么实话了,索性聊些轻松的话题,缓解她膝盖上的疼痛。
8楼厨房着火,火势不算严重,但浓烟较大,费了些时间才彻底扑灭。
纪炎指挥其他人处理后续,冲锋陷阵的鹿白跟江牧两兄弟灰头土脸的坐在前坪石阶上,一口一瓶水的猛灌。
两人闲聊几句,话题自然而然的扯到纪炎身上。
鹿白抹了抹脏兮兮的脸,“我就说这段时间纪队情绪不对劲,搞了半天,不是更年期提前,而是把江老师给弄丢了。”
江牧接着话说,“要我说啊,就我们这群干公职的,就别去幻想什么儿女双全,家庭美满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单身狗,孤零零过一辈子得了。”
“你看纪队,有摸样有身材有社会地位,卡里的钱可能没有那些败家子多,但人品绝对能秒杀他们,可那又怎样,老妈老妈没了,老婆老婆跑了,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咽下去。”
话题到这,鹿白突然想起什么,歪头问他:“你说起这事,我越想越奇怪,你说老太太在疗养院安安稳稳待了几年,虽说对纪队不算友好吧,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就莫名其妙吞药了?”
“老人家的心思谁又能懂..”
鹿白凑过来,小声问:“还有,那天下午老太太不是被送去医院抢救吗?后来转到重症病房时,我隐约听见宁护士跟纪队说,前一晚有人去探望过她,唉...你说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江牧摇摇头,“这鬼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是阎王爷来索命,以纪队那性子,这笔帐他也只会算在自己头上。”
“可怜的老纪啊,身上莫名背了两条人命,这下老婆也没了,我都不知道他以后怎么还笑得出来..”
鹿白也跟着长叹一声,“惨,实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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