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要开业的消息公布后,我看到最感性的话题是<疫情过后谁和你看第一场电影>,就突然想写写<第一次>。
谈起第一次,有太多的感受。
第一次来到人间做父母的女儿。听说本就瘦弱的妈妈临产的时候肚子还只是像四五个月大,连大夫都为这个产妇捏了把汗。身在异乡没人照顾,我妈吃了护士给的白馒头,疼了一天一夜生下了我。刚出生的我心里怎么想的我编不出来,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蛮幸运,能做父母的孩子。
第一次上学。确切来讲是幼儿园。印象特深刻,我爸边走边回头冲我摆手,我感到被抛弃的绝望,趴在玻璃窗上哭的山崩地裂,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我中午在食堂吃了两碗的白糖粥,老师把这事告诉了我爸,于是第二天送我去幼儿园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看着他绝情的背影认识到我爸是个得寸进尺的男人。
第一次看彩色电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了,放学回家看到家里摆了台新电视,我爸宝贝的擦来擦去,看到我回来立马打开,印象里特清楚,蓝色背景下的小baby举着两个蓝色小哑铃,下面鲜红的条幅写着多美滋奶粉。我从来不是色盲,见过青草绿,望过夕阳红,赏过缤纷秋叶,观得碧水蓝天,尽管如此还是被电视里的色彩镇住了,当时觉得彩电可真牛掰,把我见到的颜色重度渲染后放在了眼前的方框里,小小的我第一次感到世界变大了。不过可惜,后来忙着偷看动画片,忙着给电视敷凉毛巾,忙着找我爸藏起来的遥控器,忙着还原电视的盖头,在这忙碌的游击战中,第一次看彩电的惊叹喜悦也被我渐渐淡忘了。
第一次赚钱。小学生赚钱,大家想到三毛流浪记了吧,我自己想想也有内味了。那阵子放学就满街道的捡瓶子,不敢带回家,就藏到楼梯间的大缸里,攒了好久卖了10块钱,去好利来买了个小的圆形蛋糕。蛋糕很小,小的我抬不起头,但还是难为情的开口拜托店员写上祝妈妈生日快乐。小心翼翼的捧回家藏在书桌下面,晚上我爸不在家,我妈自己看着电视,我捧着蛋糕放到茶几上,献宝一样的打开,我妈看到蛋糕就哭了,她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妈妈的生日了,我被这个矫情娇气的女人感染的也蹦了几颗金豆子,为自己小小年纪就如此吃苦耐劳而感动。
第一次家庭变故。初二的时候我爸因为信任同事,做了“先放后报”的事,结果就遵循了墨菲定律,同事携款潜逃了。记得那阵子我爸抽烟特凶,一根接着一根,但尼古丁除了费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半个月以后人还是音讯全无,作为代价,我妈被撤了。我好奇这算是那个年代独有的体制内夫妻的惩罚方式?这种结果神奇的让我联想到时下的车辆扣分方式,老公闯红灯,用老婆的车票扣分。后来的后来,听说那个同事得了癌症去世了,为他惋惜的同时也有些吃惊,原来善恶真有灵。
第一次离家。说是离家,其实也只是在距离家1小时的本市读大学而已。爸妈特开心的把我的行李放到上铺就急匆匆的告辞了,从宿舍探出头也只能看到两颗兴奋的后脑勺,我想这么多年真是苦了父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爸妈的这种迫不及待的逃离看来也不是一两天积攒的情绪了。其实我也很急,急着离开家,急着自己洗衣服,急着自己吃饭,急着照顾自己,急着做个大人嘴里的坏孩子。不过可惜,这种迫切在我从上铺摔下来哇哇大哭之后就烟消云散了,世上只有爸妈好,过集体生活的我像根狗尾巴草。
第一次破处。疼是疼,但不是言情小说里那种一刀劈两半的恐怖。珍贵的东西留给爱的人,踹了软蛋,把处女膜留给浩子的我真是明知非常。(软蛋和小赵重新勾搭到一起,并于今年喜结连理)
第一次看价钱。我买东西从不看价,并不是因为有钱,而是觉得丢人。不是富二代,不是官二代,不是拆二代,跟二代挂不上边的我有种莫名的虚荣,不承认穷,也不敢说富,买东西不看价,咬着牙付款。可能时间真的是良药,就是那么一天,我的虚荣病治好了,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是穷逼的事实,开始精打细算的过起了日子,卡里开始存钱,眼里也有了价,能自信的说给我开单吧,也能抬起头拒绝道我买不起。我想这是成熟的第一步吧?人么,离不开钱,能把钱看清了,至少以后的路不会歪。
第一次面对死亡。父亲节那天我也发过帖子,这里就不详细赘述了,所有的情节电视剧里都有,总之不是人过的日子就对了。我爸去世的事让我彻底向封建迷信投降。其一是,我爸过世几个月以后,他的朋友从外地赶回来探望,据他说,我爸去世的前一天给他打了很久的电话,托付了妻女,留下了遗言,话里话外是全然的不放心,我爸的朋友问他“你要死了吗,说这些干嘛”,朋友没想到没猜中彩票却猜对了我爸的结局(想说隔壁老王梗的人就别说了吧,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给他打电话)。其二是,在我爸去世前几个月我做了梦,我和爷爷爸爸坐在公交车上,山路盘旋,车突然停下,爷爷下了车(2013年去世了),行驶了一会我爸也下了车,我自己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青灰色的砖墙发呆,后来呢,后来我也下了车,梦就这么结束了。醒来才想起,那山是本市的公墓。我爸去世以后,我和我妈都不约而同想起这个梦,我妈追着问我自己下车怎么样了,但我想的是,还好没有梦到妈妈,要知道我爸离世后我最常做的事是半夜探我妈的鼻息,有气,这一天就算我过去了。即使生死有命,但double kill只能在游戏里玩玩,现实中的双倍打击我是承受不来的。所以说还是那句老歌,常回家看看吧。
第一次后悔。步入社会的第一年是精神饱满的,第二年是勤勤恳恳的,第三年是磕磕绊绊的,第四年是心如止水的,第五年是泪流满面的,后悔把叛逆用在了和我妈的抗衡上,不知是哪来的拧劲儿,拒绝考公,抵死不从。现在想来,真是天真又可笑,咸鱼哪来的傲劲儿呢?
第一次面对灾难。疫情来的悄无声息却又势头凶猛,在自然面前,我第一次认识到人类的渺小。No zuo No die不应该只用在女人身上,这是全人类的至理名言。人类习惯了掌控,却忘记了自然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第一次进社区。上岸把我高兴坏了,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这点点,那看看。暗戳戳琢磨了好久,小心的发了第一篇原创,隔了几个小时DISS版主审核通过了,我开心极了,给DISS版主发了短信“情人节快乐”,隔了一天,显示已读,但并没理我,我冷静了不少,消停的做好社区的一员。女人么,不受点打击完全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就嘚巴到这吧,以前的<第一次>太多了,数不胜数。以后还会经历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中彩票,第一次买楼,第一次睡明星(好了不吹牛逼了)。能记起<第一次>事情的大概,但当时的真切感受再也找不回来了(当然坏事的感觉找不回来也是谢天谢地),也是一种遗憾。
可能是窗外下雨的原因,<第一次>在我这看来有些伤感,失不复得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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