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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头条]3天新增 2500 万用户,正在发生的社交平台大迁徙——大家需要更多的私密性

1 月 7 日至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美股上市公司 Signal Advance Inc.(SIGL)的市值一度从 5500 万飞涨至 31.5 亿美元,截止 1 月 19 日收盘,其市值虽已回落至 6.9 亿美元,但依然创下了半月翻 12 倍的惊人涨幅。

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这其实是一个乌龙事件,它起于马斯克 1 月 7 日的一条只有两个单词的推文:Use Signal(去用 Signal)。

马斯克所说的 Signal 和这家上市公司毫无关系,而是指加密聊天软件 Signal。这款应用常年小众,2020 年的日均下载量只有 5 万次,是抖音及其海外版 Tiktok 2019 年日均下载量的 1/40。

但今年, Signal 用户量开始暴涨,仅 1 月 10 日当天就新增 130 万用户,并且持续了一段时间。汹涌而来的流量直接冲垮了 Signal 的服务器,16 日宕机近 24 小时。

同一时段,另一个以保护隐私著称的社交软件 Telegram 也获得了大量新用户。1 月 12 日,运营七年的 Telegram 宣布用户总数突破 5 亿,而其中的 5%,也就是 2500 万用户都是在 1 月 9 日到 1 月 11 日这 3 天里加入的。

这些新用户中不乏各国政要及其支持者,如  1 月 12 日,巴西总统博索纳罗就在 Twitter、Instagram 上号召自己的追随者从各社交媒体向 Telegram 转移。

这些变化共同反映了当下欧美社会的一种民情——对大型互联网社交媒体平台的警惕和担忧。人们正在从主流的、中心化的社交媒体,如 Facebook 和 Twitter,转向更注重隐私、安全的平台,如 Signal 和 Telegram 。

用 Telegram 创始人保罗•杜洛夫的话来说,这是一场史上最大的数字迁徙(largest/greatest digital migration in human history)。

被驱逐者

这场 “迁徙” 是多个长短期因素的叠加。

最直接的的导火索是 1 月 6 日特朗普支持者冲击美国国会后,美国科技巨头对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和右翼群体的联手封杀。

在已造成 6 人死亡的国会冲击事件后,1 月 7 日,Facebook 宣布将无限期封禁特朗普的 Facebook 和 Instagram 账号,至少在拜登于 1 月 20 日就职前不会解封;Twitter 则更进一步,在使用屏蔽发言和暂时封禁账号等手段后,Twitter 在 1 月 8 日宣布永久封禁特朗普账号,并删除了该账号的所有历史信息。各大媒体平台还同时删除了许多极右翼团体的相关账户。

同在 1 月 8 日晚,全球公有云服务市占率第一的亚马逊 AWS 取消了对右翼群体聚集的社交媒体 Parler 的网页托管服务,苹果和谷歌也同步下架了 Parler 的手机端应用,理由是该平台上有许多煽动暴力的言论。目前 Parler 已无法访问。

特朗普社交账号被封和 Parler 云服务被中断的直接后果是,右翼群体开始寻找更私密、独立、强健的,不为巨头左右的网络空间,Telegram 和 Signal 由此获得青睐。

Parler 被封之后,著名极右翼团体 “骄傲男孩”(Proud Boys)重启了他们在 Telegram 上的几个频道;1 月 12 日,巴西总统博索纳罗也鼓励支持者前往 Telegram。

另据《纽约时报》的消息,一个佛罗里达极右翼组织正在 Signal 上按城市一个个建立群聊,为避免国家机关的渗透,他们禁止用户邀请不认识的人加入。

不止是右翼

另一方面,涌入 Signal 和 Telegram 的新用户也并不只有极右翼团体和被直接打击的特朗普支持者。从 Telegram 和 Signal 公布的数据及其在 App Store 的排名来看,两家公司的新用户来自世界各地,并非只有美国一处。

人们寻找新社交工具的动机,不仅仅是因为政治分歧,这背后更长期的因素是民众日益增加的对个人隐私的担忧和对大型互联网公司滥用权利与垄断地位的警惕。

和这种长期情绪相关的是 2021 年 1 月 4 日,国会冲击事件前两天的一起独立事件:Facebook 旗下的全球最大聊天软件 WhatsApp 向用户推送了新版使用条款与隐私政策,在 “我们如何与 Facebook 协作” 一项下,新条款增加了将与 Facebook、Instagram 分享信息以提升服务体验的描述。

公告发布一周内,WhatsApp 的应用下载量下跌了 14%,这也为 Signal 和 Telegram 贡献了一波新用户。

WhatsApp 其实有些冤枉,它是一个端对端加密的聊天软件,使用和 Signal 相同的加密协议 Signal Protocol, Facebook 并不会获取用户的聊天消息与视频通话内容。但由于对 Facebook 这类大平台的不信任,一些用户选择先走为敬。

近期的封禁事件进一步加重了这种不信任和担忧,它直观地展现了科技巨头的强大:在短短 3 天里,Facebook、Twitter、亚马逊、苹果、谷歌这 5 家总市值超过 5.7 万亿美元的科技公司一起出手,摧枯拉朽地整顿了网络右翼势力,其雷霆手段既包括在自家平台清理门户,也包括从上游云服务和应用商店层面釜底抽薪。

另一边,目前来看,Signal 和 Telegram 则或多或少证明了自己的安全性和不受巨头控制的特立独行。

在技术与架构上,Signal 是一个端对端聊天加密软件,使用在 Github 上开源的 Signal Protocol 协议 ,包括 Signal 服务器在内的任何第三方都无法查看 Signal 用户的通讯内容,其安全性也被许多外部学者确认;Telegram 也提供同样的可选加密功能,为避免受外界影响,Telegram 还采用了分布式服务器,其团队成员和服务器遍布世界各地。

技术之外,两个工具能取得大众信任的更重要原因是他们不通过售卖用户数据盈利,这两个公司目前都没有收入,也不接受外部投资。

Signal 由著名的白帽子黑客莫克谢·马林斯派克(Moxie Marlinspike)创立,它目前完全依赖捐款运作。

由俄罗斯兄弟保罗·杜洛夫(Pavel Durov)和尼古拉·杜洛夫(Nikolai Durov)创立的 Telegram 则一直拒绝外部股权投资,这来自此前的教训:保罗·杜洛夫曾是俄罗斯最大社交媒体 VKontakte 的创始人,该公司后来被亲俄罗斯政府企业 MAIL.RU 逐渐控制。

此后,杜洛夫兄弟于 2014 年出走海外,开始全力运营 2013 年在柏林注册成立的 Telegram,这一次,杜洛夫兄弟掌握了公司所有股份。据 The Information 1 月 13 日的报道,杜洛夫兄弟正在寻求更多资金以支持 Telegram 的运营,他们仍在寻求类似贷款的债权融资而非股权融资,以确保两人的控股。

旧平台已令部分人失望,新空间又在前方招手,推拉之下,相对大规模的社交平台用户转移在 2021 开年上演。

依然存在的难题

但 “搬家” 就能解决问题吗?实际上,任何一个用户数量有一定规模的社交平台都绕不开以下的网络治理议题:合理管理和限制言论自由的边界是什么?谁来判断什么是仇恨言论?禁止任何仇恨言论是否违背言论自由?

Facebook 的经历充分反应了这其中的两难。

在这次封禁特朗普账号和仇恨言论之前,Facebook 是因为 “管得太少” 而被指责:在 2018 年爆发的剑桥分析公司(Cambridge Analytica)丑闻中,剑桥分析被指控使用 Facebook 数据影响美国大选与英国脱欧,而 Facebook 则被认为疏于管理和侵犯个人隐私。最终,该事件以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和 Facebook 之间的和解告终, Facebook 承担了 50 亿美元的巨额罚款。

Facebook 过去一直倾向于保持一个中立位置,其原则是 “尽可能允许人们发表言论,除非有明确的政策认为它们会造成迫在眉睫的危险或具体的伤害”。

在特朗普的部分推文上,Twitter 标注了暴力言论,要求用户点击确认后方可阅读,且禁止用户点赞或转发。Facebook 对同样的言论没有采取措施,其创始人扎克伯格表示:“我强烈不同意总统的讲话方式,但我认为人们应该能够亲眼看到它,因为只有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的言论被公开检查时,才能对他们进行最终问责。”

所有博弈在国会山暴乱之后画上了句号。Facebook 也使用了封禁手段,Twitter 还进一步删除了特朗普账号的所有历史消信,特朗普使用 Twitter 以来发布的所有内容,他与几千万支持者和反对者的完整互动痕迹已然消失,至少不再能被他自己或普通公众访问。某种意义上,这造成了当代历史的一个小小空洞。

这种强硬姿态也马上给这些平台自己带来了用户的警惕或流失等负面效应。

然而,新目的地也不是世外桃源。

2015 年巴黎恐怖袭击前几个月,Telegram 创始人保罗•杜洛夫在科技媒体 TechCruch 举办的一场科技大会上说, “隐私,以及隐私权的重要性,应当高于我们对恐怖主义之流的恐惧。” 他不认为 Telegram 应当为平台上的恐怖组织交流负责,“伊斯兰国总会找到一个通信方式相互联系。如果一个渠道对他们来说变得不安全,他们就会换另一个。”

Telegram 默认不开启通信加密,并且群聊不能加密,即可以被外界监控。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Telegram 确实产生了一些恶性问题,它曾被伊斯兰国当作宣传和组织手段,直到巴黎袭击后才大量封杀相关账号。它也曾是韩国性剥削案件 “N 号房” 成员的聊天室。

最新的例子是,1 月 12 日,自称是反法西斯主义活动家的 Gwen Snyder 在 Twitter 上发起举报运动,号召大家去 Telegram 上举报宣扬仇恨和暴力的频道。13 日,Telegram 关闭了 HateLab 等几十个频道,Snyder 称她已持续举报这些法西斯频道多年,但此前 Telegram 一直什么都没做。

在近期大量极右翼团体涌入之后,Telegram 与 Signal 面临的现实管理两难将更为凸显——如果下一次政治暴乱或者恐怖活动是利用这类工具组织起来的,它们是否还要坚持端对端加密,甚少审查内容或不与外界机构合作等原则?

各国政府和国际社会也在经历考验。直接的问题是,面对日益复杂的网络舆论环境和动员方式,何以构建合理的治理框架?深层的问题是,当现代信息技术高效地呈现甚至加剧了群体间的分歧时,如何去正视真正导致分歧的根源?

新的、更注重安全和私密性的社交工具也许可以保护人们的隐私,但它仍无法弥合人与人之间的分歧和仇恨。

未来,Signal 和 Telegram 这类新工具会带来什么新的具体问题?1 月 20 日,在美国新届总统上任之时,我们或许就能获得部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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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MCA / ABUSE REPORT | TOP Posted: 01-23 18:40 發表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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