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乾的小宇宙 | 偷税、二奶、涉黑……税务局科员这么嚣张？人家老子是县长！

昨天，朋友给我发来一条新闻，说是一名税务局科员被举报违规经商，个人拥有巨额财产近3000万，而且还有偷税漏税、包养情妇、涉黑涉恶等问题。

 

我当时只是扫了一眼标题，就断定：一个科员哪有这么大本事？这肯定是家族力量。他老子绝不会是一个平头百姓。果然，接下来的内容印证了我的猜想：被举报人栾某系吉林省松原市乾安县原人大常委会主任、县长之子。

这就顺理成章了。

举报信里说：栾某不顾公务人员身份，在多家企业任职股东并作为实际控制人，而且利用其身份偷税漏税，聚集了巨额财产，不仅包养情妇，还常年出入高档娱乐场所，购买豪车、顶级名表，某名下拥有长春市新润天国际房产12套，御翠园独栋别墅1套……

看着触目惊心，但我一点都不惊讶。自从知道他老子是人大常委会主任、县长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心里防线。

有人可能会问：一个县长，至于那么牛逼吗？

问这话的人，是不了解县城的政治生态，看似不大，但里面的水可深了。

一个县城的生态，其实就是一个江湖，有着自己的等级秩序和游戏规则，旁人很难参透。如果深究其中，你会发现其中有着几股不可撼动势力，树大根深，盘根错节。

几乎每个县城，都是《中县干部》的缩影。北京大学社会学博士冯军旗在论文《中县干部》中对县域政治生态做过深入剖析：在一个副科级及以上干部仅有1000多人的农业县里，竟然存在着21个政治“大家族”和140个政治“小家族”。这些家族是如此稳固：有的官位是“世袭”，几代人或者亲属连续稳坐同一官位；有的裙带提拔，凡是副处级及以上领导干部的子女，至少拥有一个副科级以上职务；而更可怕的是，政治家族之间并不割裂，往往以联姻或者拜干亲的方式不断扩大，形成一个个牢固掌握县城势力的家族门阀。

你别看栾某只是一个税务局科员，如果他背后的势力摊开，足以惊掉你的下巴。

而且，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都是藏在隐秘处的，并未浮出水面，所以不了解内情的人决难探究。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宁肯留在北上广打拼，也不愿回老家县城了吧？如果你不是这几大家族的成员，那么县城对你来说就不太友好了，即使你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也未必能在县城江湖中立有一席之地。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同学就有从名校毕业之后回到县城，现在还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平生所学完全无处发挥，根本就不给你这个机会。混的最好的应该是我的一个高中同桌，也是名校毕业，工商管理专业，目前在县城里当城管，每天能管理的只有路边几个卖胡辣汤的小贩。

反过来说，如果你本来就是这几大家族的成员，那就好办多了，什么叫前程似锦平步青云，你将用一生来实践这两个成语有多爽。哪怕你初中就肄业高中都读不完，他们总有办法把你塞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然后慢慢培养。你们见过连故事会都读不下来的教育局长吗？呵呵。

前段时间曝光的“操场埋尸案”，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校长黄炳松伙同外甥杜少平将人杀死埋在操场下面，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居然能隐瞒16年之久，为何？因为事发当年，黄炳松的妻子彭玉香是县政协办公室主任，黄炳松的堂兄弟是县政法委副书记，黄炳松妻子的弟弟是县政法委的科级干部，黄炳松的弟弟在怀化市经委工作。

明白了吧，他们之于县城，就像唐门之于四川，少林之于河南，武当之于湖北，崆峒之于陕甘。

还记得曾引发舆论的阜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孙枝娟吗？当时她的申论成绩在公推公选入围面试者中倒数第一，后来却被“火箭提拔”、“违规升迁”，早把当年一同入选的同僚甩到了九霄云外。为何？这就要问问她的亲叔是干什么的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以至于有时人写打油诗讽刺道：「侄女懂事应请辞，别给亲叔挖大坑」。

 

以上举的这些例子，只是九牛一毛，还有更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所以，如果在县市一级的基层，你看到一个人很牛逼，那绝不是他个人有多叼，多打听打听他的家庭出身，你会恍然大悟的。

人家嚣张，自有嚣张的原因。树大根深，你所看到的还只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有人的地方未必有江湖，但在县城里绝对有江湖。这个江湖又是如此吊诡，不是谁都能闯一闯的——别人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大展宏图；轮到你就是蹉跎度日，葬送青春。

唉，阔别家乡十几年了，但我一次都没生出过回去的念头。不是我心太狠，是江湖虽大，何处容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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