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歼20的发展历程中，2016-2017年是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机体、电子系统的试飞改进和批产，都算得上总体顺利。但发动机上的波折，则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早几年原本乐观预计、体制内寄予厚望的99M系发动机，由于俄方的变故，不会再有匹配歼20的版本。

一：AL-31F在俄国内的产业布局，礼炮的复兴是中国投资扶持的结果

在苏联解体之后，俄国原有的军事工业体系崩解，各发动机设计和制造企业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非常大的变化。相当多的俄式装备——包括苏27战机这样的重型战斗机主机，到AL31F的发动机，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其完整或者部分的设计、生产技术，被不同的企业同时掌握；这些企业之间，形成了相互竞争、特别是竞争出口订单的长期现象。为了自身的生存和盈利，开始发展独立的改进路线。比如就AL-31F系列发动机来说，在俄罗斯时代，它长期分别由两个集团所掌控。

第一个是“留里卡——土星”集团，由土星、乌法、彼尔姆、留里卡等企业和设计局组成。这个集团中，土星是AL-31F发动机的最初研制单位。而乌法是AL-31F的主要出口企业之一，该企业长期拥有AL31-F发动机对印度出口的特权。留里卡设计局，因为在苏联的厂-所分离（设计-生产分离）制度设计下，它是专业设计者，其发动机设计能力上的底子比其他以生产为主业的企业要深厚得多。

第二个是“礼炮”集团，它是在莫斯科机械制造厂“礼炮”的基础上发展出来。该企业长期拥有对中国出口AL-31F发动机的特权。中印两国之外的AL-31F发动机出口事宜，由两个集团协商解决。这个集团在苏联解体后，由于俄罗斯国内的财政支持断绝、俄军订单基本消失，其企业一度陷入停工放假的窘境。礼炮集团的发展，完全依赖于90年代中期开始出现的中国发动机订单；到2010年左右时，该企业的订单中有85%源于出口需要，其中大部分来自中国。

在中国的订单和投资下，礼炮的工厂不仅开始恢复正常生产状态、甚至经常需要两班倒、三班倒进行加班；而且还获得了来自中国的巨额支持，使其得以全面引进各种先进技术和设备（比如数字化程控车床），完成企业的现代化改造，并建立了独立的设计力量。

二：AL-31F形成两条改进路线，礼炮路线代表中方利益

由于俄罗斯时代的军事预算削减、观念调整——比如被迫正视发动机的经济可承受性等性能，苏联时代并不成熟、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前途的四代发动机计划，比如AL-41F被停止了下来。

俄国的新一代动力发展，变得更为务实；即在三代发动机的不断改进中，提前验证和尝试整合各种四代发动机技术，并在一个合适的阶段，完全重新设计整个发动机。

在这种大背景下，从90年代开始到2016-2017年左右，俄国战斗机大推的进化方向，就形成了以117S系列发动机为代表的“土星-留里卡”集团路线，和99M系列发动机为代表的“礼炮”集团路线，二者相互竞争。

从集团内的企业构成和出身历史来讲，礼炮集团的设计能力基础是要弱于“土星-留里卡”集团的。

但在90年代之后，由于中国的充足订单、大额投资、技术引进、以及各种地理气候环境下的海量使用数据反馈；礼炮获得了技术能力进步所需的几乎一切外在条件，在2001年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局，技术能力进步非常快，99M系列的发展速度完全不亚于117S路线。

99M在相当大程度上，是一个由中方投资的技术路线。这类投资在90年代以后，国内在俄国其实有相当多，涉及到航发、导弹、水声、潜艇等领域。

三：中俄军贸出现重大知识产权纠纷，普京铁腕整合军工产业，99M被俄方彻底截胡

资历老一点的军迷，应该还记得2006年左右的新闻——礼炮集团计划与中国黎明集团合作，建立负责新型发动机研发的合资公司。而就在那个时间节点附近，中俄正闹出了90年代以来，中俄军贸历史上最大的知识产权纠纷。

1998年12月25日，歼11A（即国内组装的苏27SK）首飞成功，代表苏27sk的国产化仿制能力发展进入了一个高速推进的阶段。在数年之后，歼11B、太行、霹雳-12在密集时间内的连续定型。

在部分单位不负责任地吹牛逼、拍胸脯、立军令状、甚至发出“杀头”之类赌咒誓言的怂恿和推动下，国内当时过于乐观的认定国内已经有了可靠的三代重型发动机、三代发动机、全主动雷达中距导弹；提前终止了与俄方签署的苏27sk采购合同，此时合同交付数量履行尚未过半。

俄方对此极为恼怒，引发的后果是远超国内当初预计的。除了伊尔-76的提价外，俄方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报复性举措，就是针对中方在俄国境内投资的大量技术项目进行控制和收割——这也是近些年来，俄国军工企业体制调整、合并改革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内容。

比如在AL-31F系列发动机上，除了广泛引起注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出口禁令——不得销售给中国的苏27仿制改进型号（即歼11B、歼11BS、歼15、歼16等）外；更沉重、但较少引进注意的，是针对先进改型发动机的出口控制，而且是近乎斩草除根式的做法：

在俄政府的决策下，俄罗斯，俄下一代发动机研制过程中，确立了“土星-留里卡”的117S技术路线，作为四代发动机的方向。礼炮的99M路线则停止发展，其已获得的技术成果，则被吸收整合进117S路线。中方和礼炮的合作发展上，礼炮与黎明的合资计划，被俄政府直接卡死：

结语：

2016-2017，中方付出了非常大的诚意和代价，与俄方就过往的知识产权纠纷达成了和解，部分俄方禁令在政策层面也已经解除，这使中国得以收回在俄罗斯的部分项目的投资。

但在此之外，中方还有很多难以计算的代价不在其中，歼20的99M发动机适装问题，就是其中之一。

注：关于AL-31F技术上向礼炮集团的引进，主要是大修等维修技术。在90年代初，国内高层为了表达坚决支持太行的决心，安抚国内航发企业人心，明确向航空口做出承诺，AL31F只采购包括大修线在内的维护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