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共7726字阅读大约需要17分钟 关于这起案件,我们最应该关注什么?01 重庆两幼童坠亡事件,昨天上了两次热搜,事件终于真相大白:两幼童并非自己意外坠楼,而是被生父抱起推下楼的。02 好些网民在骂男人,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妻子扔化粪池的,杀了妻子藏冰箱的,出去旅游把妻子推下悬崖的,为了小三把孩子推下楼的,为了赚钱拿去世妻儿做营销的,…………这两年,关于男性的恶性犯罪确实很多。但尽管很多,我还是不赞成“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说法。03 为什么不赞成?两大原因。一是并非所有男人都丧心病狂。我们自己都有爸爸,你的爸爸多爱你,你应该心里也知道。知乎上有一个话题:爸爸可以有多疼爱女儿?下面很多回答,好多都让人潸然泪下。并非所有男人都丧心病狂很多男人对孩子的疼爱,其实并不亚于女人。二是关于女人的恶性犯罪其实也很多。比如前段时间看新闻,就看到一个母亲为了讨男人欢心,把女儿贡献出去让男人性侵。女性恶性犯罪虽然比男性少,但其实也还是挺多的,所以没必要扯上所有男人,也不要搞什么男女对立。04 我们应该关注什么呢?人性。正如一句名言所说:“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确实如此,人性这种东西,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生死之间,利益之间,最不可低估的就是人性之恶。我们不应该只关注男,或者只关注女,我们应该关注人性。这几天电影《失孤》原型案件告破,我们就以拐卖儿童为例。关于拐卖儿童,最震碎我们三观的一个事实是:超过一半的小孩,都是被自己的父母或亲人卖掉的。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犯罪学学院,做过专门的调查研究:2000-2013年之间,媒体公开报道的拐卖儿童犯罪案件,52%是被自己亲生父母卖掉的。山东省近年侦破的拐卖儿童案件,高达72%是被亲人卖掉的。中国个别地区甚至出现过“拐卖村”,全村将近八成村民都卖过自己的孩子。我再给大家做一个科普:为什么儿童保险身故金最高只有20万?而且是累计,也就是说,即使买10份保险,最高也只赔20万。为什么呢?因为一些亲生父母会为了获得保险金,而不惜谋杀自己的孩子。人性这种东西,真的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所以我们不应该只关注男,或者只关注女,我们应该关注人性之恶。05 如何遏制人性之极恶?有两样东西最为关键,一个重刑,一个破案率。还是以拐卖妇女、儿童为例。1997年以前的《刑法》规定:“拐卖人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而当前实行的《刑法》则有了好几个升级改变:“拐卖妇女、儿童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为什么量刑加重了?就是为了震慑。“拐卖人口最少也要坐五年牢哟!”“情节特别严重的要被判死刑哟!”加重量刑,增加重刑,对遏制人性之极恶是有一定震慑力的。06 但“有一定震慑力”,并不等于“非常有震慑力”。一味重刑是有很多弊端的。比如拐卖妇女、儿童,很多人都建议:“凡是拐卖妇女、儿童的一律死刑。”这般刑罚看似很有震慑力,但实际反而会影响震慑力,“我拐卖一个拐卖妇女、儿童,也会被判死刑,那我还不如多拐卖几个。”比如20年前的时候,抢夺、抢劫事件经常发生,为了遏制“两抢”,最高院将最高刑提高至死刑,结果“两抢”案件并没因此而减少。以广东为例,2003年“两抢”犯罪为23751人,2005年则上升为32465人,年均增长率达到17.37%。这说明一味重刑并不能震慑犯罪。07 所以要遏制人性之极恶,除了增加重刑,还必须配套一个东西——提高破案率。在说破案率之前,我先说行为学家做的一个实验:把一个盛有肉的盘子,放在两组饿狗面前。盘子面前有一个打击装置,第一组较长时间打击一次,但打击非常严重。有的狗去吃肉时不会被打击,有的则会被打击得满地打滚。第二组是立刻打击,只要狗一碰肉就会被打击,但打击相对较轻。哪一组装置的威慑力更大?答案是第二组。第一组有的狗虽然会遭受重击,但有的狗不会,所以大家都心怀侥幸。第二组打击虽然相对较轻,但是每次碰肉都会被打,所以所有狗都很恐惧,甚至不愿在实验室吃肉。我为什么要讲这个实验呢?我其实就是想讲一个常识。这个常识学过法的可能都知道:刑罚的威力不在于其严厉性,而在于其不可避免性。法学泰斗贝卡利亚有一句名言:“法律的震慑力,源于承担犯罪后果的必然性,而非承担犯罪后果的严重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用大白话讲就是:提高破案率,让罪犯都得到惩罚,远比提高刑罚更为重要。对于恶性犯罪而言,惩罚的严厉性(重刑率)的威慑作用最小,惩罚的确定性(破案率)的威慑作用最大。这些年,对于杀妻杀子的刑罚,不可谓不重,但为什么依然屡屡发生,就是因为破案率还不够高,一些人总是心存侥幸。这次张波杀子本来有两个方案,他为什么最后选择了高空坠楼,因为高空坠楼容易被警方“忽略”。所以,要想遏制人性之极恶,最重要的就是提高破案率。08 说了这么多,这才终于说到正题:重庆两幼童坠亡事件中,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主角,那就是“警方”。两个幼童坠楼后,孩子爸爸瘫倒在地,哭得死去活来。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都在描述爸爸的心痛和懊悔。网民都觉得爸爸好可怜。由于爸爸太会演戏了,公众没有怀疑他,孩子外婆也没有怀疑他,都觉得是意外坠楼。孩子妈妈开始也没有怀疑,后来虽然有一些疑惑,但也没有要求警方追查。在家人都认为是意外,在公众都觉得是意外,在没有外力催动的情况下,涂山派出所的朱警官等人,并没有因此就草草结案,并没有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1、窗台很高,两个孩子最大的才2岁半,不太可能自己爬上去。2、就算能爬上去,同时坠楼的可能性也不大。3、爸爸平时都不喜欢孩子,为什么突然很喜欢?4、那天是周一,为什么爸爸没去上班?5、负责照顾孩子的奶奶,为什么刚好没在家?…………
“这也太巧合了。”“这么多巧合肯定不正常。”“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令人难以置信,那也是答案。”朱警官等人觉得这事实在不像意外,于是全面推进各种调查。经过4个月走访调查,终于确定了多个关键证据:两个孩子不是意外坠楼,而是被张某和叶某策划杀害的。09 这个案子,不是由网友推理破案,不是由网友请愿关注,不是由受害者家属怀疑报警,而是在没有任何外力催动的情况下,公安机关检察机关主动作为的结果。所以这个案子,我们在谴责凶手之余,真的应该感谢警方检方,就像孩子妈妈陈美霖说的那样:“这次案件的侦破,要感谢涂山派出所的朱警官,刑侦队的段警官,以及重庆市检察院五分院的江检察官,在众人都认为是意外的情形之下,是他们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和专业知识,发现案情种种疑点,组织成立了专案组,安排专人加班加点收集证据,还我们受害方一个事实真相,作为受害方非常感谢您们。您们的办案能力、办案态度以及专业性,都值得我们敬佩。”怎样才能遏制人性之极恶?就是多一些这样死磕的警方检方,就是多提高恶性案件的破案率,那些潜在的坏人自然就怕了。向所有参与此案的警官、检察官致敬。 作者 | 我是拾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