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你在外工作的第几年？



仔细数数，这已经是我北漂的第六年了。



六年前，我住在东五环外的一个老破小区里，时至今日我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想要开窗抽根烟，就必须得忍受楼对面那条水沟时不时飘来的酸臭气。



那年，大兴还没烧起那场大火，我还能租得到隔断间，虽然它不到八平米，但便宜又方便，减轻了我不少负担。

 

唯一让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是，有天我妈来北京看我，我打开门说： " 妈，你进来随便坐啊。 "



说完，扭过头看见那张一米五的床，几乎占据了整个屋所有的面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是我来北京的第一年。



壹


刚来北京找工作的时候，我总觉得谈钱很晦气。



就算HR反复跟我确认薪资，我也只是敷衍地让她快点跳过说正题，在我看来，谈钱就是在侮辱我心里的梦想。



后来工作的时候，我不计回报地加班加点，十一点到家是生活常态，两三点也不少见。



因为那时候，总想通过 " 肯吃苦 " 这一点来证明自己走的是一条前程似锦的路。

 

每天晚上回家，我都会和三三两两晚归的白领，一起走过一条空荡的柏油路。



路灯照着树影忽明忽暗，而我与其他白领的方向，也随着走到岔路口后，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那时候的我，觉得自己有 " 应届毕业生 " 的头衔，应该过不了多久也会像他们一样住在高高的公寓楼里。



直到有次我去剪头发，和理发小哥聊到了各自的工资，他告诉我他一个月才六千多。



而我听到后当场就愣住了，因为我当时的工资只有四千。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距离我住上高档的公寓，应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晚上回到那个八平米的小屋后，我打开窗户一边抽烟，一边不争气地掉眼泪。



内心仅剩的一点骄傲和清高，好像被理发小哥击得粉碎。



贰


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有次和同班女生一起在操场上抛硬币，赌我们的未来。



我说： " 我一定会在北京买套房。 "



然后把硬币用力抛上天，在它落下来的时候，狠狠按住。



我一直记得，那是一个锃亮的一元正面。



只是长大后才知道，硬币还是那个硬币，但房价却早已经不是你能数得清的了。



北漂的第三年，我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赚不够北京一套房的钱了；二是抛硬币一点也不准。



那时候，我虽然赚得比原先要多不少，但我仍然不敢搬出东五环那个老小区。

 

不是我租不起高层的公寓，只是我怕自己这两年好不容易咬着牙攒下的一点积蓄，被一套怎么也不会属于自己的出租房给榨得一干二净。



那时候我很喜欢给那个八平米的隔断间买一些装修的饰品，其中最喜欢的是一张几百块的羊毛地毯，铺在窗户和床的中间。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里好像也有了归属感。



只是，这样的梦没做多久，我便被中介通知 " 要拆除隔断间 " ，限我三天内搬走。



我现在都记得，搬家那天我像个狼狈的败兵在溃逃，那个地毯也因为装不下而不得不放弃扔掉。



叁


回想起这些糟糕的过去时，我已经踏上了回北京的列车。



每次过年回家的日子，都让我觉得时间像被谁偷走了一样，快得可怕。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妈妈早已经帮我把老干妈塞在行李箱里层了。



" 妈，我走了。 "

" 嗯，去了照顾好自己。 "



本来她还打算送我去车站，但是我执意不肯，自己打了个车就走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眼眶突然变得湿润。

 

或许，这是每个在外打拼的异乡人，都不敢面对的时刻吧。



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问题：你为了什么来北京？



最高赞的回答是： " 来北京是为了更好地离开。 "



确实如此。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安心地离开。



回想一下，今年已经是我北漂的第六年了。



坐在开往北京的列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想起了过去北漂的种种心酸。



但无论如何，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肆


虽然我们还要与各种糟糕的生活继续打交道，虽然未来还会再吃很多生活的苦，但现在的我，已经多了一份抵挡未知的勇气。



这六年，随着资历的累积，我的生活似乎变好了一点。



我终于有多余的钱可以租一个高层的公寓；

终于可以不用再闻楼下水沟里的酸臭味；

终于拥有了一个更柔软的地毯和一只等我回家的猫咪。

 

虽然，我仍然不能在这座城市拥有一处属于我的房子，但这早已经不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了。



或许有一天，我会离开这座城市，但是现在，我想要过好在这里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