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动用了“公投”武器，杀伤力巨大。28日晚些时候，乌东四州“入俄公投”结果出来了。并没有太大意外，顿涅茨克州赞成率99.23%，卢甘斯克州赞成率98.42%，扎波罗热州赞成率93.11%，赫尔松州赞成率87.05%。 这意味着，在法律上乌克兰失去了1/6的领土和1/4的人口。这一杀伤效果，真的堪比一枚原子弹！ 而在另一边，笑容满面的俄总理梅德韦杰夫表态：欢迎回家！话音未落，载有乌东四地领导人的专机旋即抵达莫斯科！“胜利者们”要迫不及待庆祝这历史性的一刻。 02此次乌东四州进行的“公投”，究竟是什么？全民公决，本意是居住在某一特定地区内的公民（居民）可以通过公投的方式决定一些本区域的事务管理。这一项脱胎于“民族自决”的国际法行为，近些年来被很多国家和地区频繁使用。但问题是，除了一些地区治理问题外，公投涉及的行为，甚至已经开始包括分裂和独立。1846年，利比里亚独立公投。1905年，瑞典 - 挪威 解体公投。1944年，冰岛独立公投。1945年，蒙古公投独立。1945年，柬埔寨公投独立。1958年，几内亚公投独立。1961年，萨摩亚公投独立。1962年，阿尔及利亚公投独立。1964年，马耳他公投独立。1990年，斯洛文尼亚公投独立……甚至，乌克兰自己也是在1991年通过公投方式获取了独立。 值得注意的是，近些年公投内容的激进变化，已经成了国际上一个值得关注的棘手问题。原本这一制度的设立，对于二战之后众多要求从列强殖民地独立的民族和地区而言，有着巨大的正面意义。当前世界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相当一部分新生国家都是在第二次之世界大战之后，依靠公投诞生的。从中欧、东欧到巴尔干再到亚非拉广大地区，前后独立一百多个民族国家，深刻改变世界的政治版图，瓦解了腐朽的殖民主义世界体系。由此，这也成为了一个国际法认可的国际制度或者说是一种国际惯例。但就像故事里的“屠龙少年”总容易变成“恶龙”一样。民族自决（全民公投）制度，现在变得更像是一条“恶龙”。03这条“恶龙”，最初是西方列强立国的功臣。作为一个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口号被正式大范围提出来之前，民族自决权就已经被西方早期资产阶级思想家在不同程度上论及。例如，马基雅维利就在《君主论》中强调：个人或者集体所享有的一种独立自主的权利。如果是集体的话就应该是民族实现独立统一的权利。 古典哲学思想收缩了这种模糊的公民集体权利，将之视为民族实务决断的内容之一。继承古典哲学流派思想，在1789年的法国《人权宣言》中第一次明确表达：世俗公民有权利冲破中世纪封建专制主义和宗教神权束缚决定世俗事务。在关键的18世纪，真正将这一“集体权利”付诸实践的国家，恰恰是美国为代表的北美独立战争。这场具有世界意义的革命战争，将民族和独立和自决演绎地淋漓尽致。美国《独立宣言》声称：这种权利是“自然法则”与“自然神明”赋予的，是一种真诚与尊重人类公意的心理。所以，他们不得不宣布独立。 从现代国家的发展来看，民族自决被用于推翻封建专制建立现代资产阶级民族国家，顺应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而具有重要的历史进步意义。只是，随着列强的壮大进入到垄断帝国主义阶段，“民族自决”逐渐变成了西方大国掠夺世界其他国家和民族的“凶器”。彼时的民族自决，和最初的正义形象有了较大的差距。04恶龙，长出了獠牙，脸色逐渐发青。战后，“民族自决”领域扩大到了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等多个领域。尽管在奠定战后国际治理秩序的《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之中，都反复强调：所有人民都可以决定的，仅仅是其政治地位及经济社会文化发展道路。而不是国家的独立或者政治的割裂。但在西方大国的解释下，这些看起来高大且美好的描述，成了某些国家严重干涉他国内政的武器，挑起他国内战的指挥棒。面对这一乱象，尽管联合国在《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等文件中不止一次强调：民族自决，不得被解释为授权或者鼓励采取任何行动去全部或者局部地解散或侵犯主权和独立国家的领土完整或政治统一。但杀红眼的西方大国，并没有听进去。他们致力于鼓吹第三次世界民族主义冲击包括中苏在内的多民族国家。最终，各国依据“民族自决”进行公投独立。苏联分崩离析。如果从历史教训这个角度来看，今日俄罗斯使用的招数，西方人应该并不陌生。当年西欧和美国一直推动苏联加盟国脱离的手段，恰恰就是今天普京使用的同一种“武器”。这说明，武器本来并无善恶，关键看握在谁的手里。05俄罗斯，还有历史深处溯源的苏联。其实他们即是“民族自决”的受益者，也是民族自决的受害者。“民族自决”为列宁等先驱建立苏联提供了法理基础。1902年，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纲领草案》中说：共和国的宪法应保证……承认国内各民族都有自决权。为了平息和统一党内分歧，列宁写下了影响深远的《我们纲领中的民族问题》等文章。这些文章鼓励沙皇统治下的沙俄各族联合自决，沉重打击了沙皇的统治。列宁认为：“民族自决”，除了政治自决，即国家独立、建立民族国家以外，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意义。 十月革命后，“民族自决”从一个理论问题变成了一个实践问题。为了巩固新生的无产阶级政权，只有团结国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打赢战争，缓解和消除各民族之间的猜忌和仇恨。苏联明确了“民族自决”，法律化了“民族平等”。整体来看，“民族自决”这一武器不但帮助革命先驱建立苏联，也帮助苏联度过了新生政权的脆弱时期。但时过境迁，对一些问题的评价可能也是此一时彼一时！2016年，1月21日和25日，普京在两个公开场合罕见批评了列宁。他认为，1922年底帝国缔造者在建立苏联时的主张是错误的！各成员国完全平等，并拥有退出苏联的权利，这是在俄罗斯这座大厦埋下的定时炸弹！ 普京的愤怒或许可以理解。但他忽略了帝国初生之时，这一制度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火力支持”。06而现在，为了实现目的，俄罗斯的普京也故技重施，继克里米亚之后又一次拿起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武器。武器的威力依旧巨大。无论其他国家持什么样的态度，无论下一步的棋局如何发展。乌东四州“全民公投”加入俄罗斯，至少为俄罗斯解决了两个关键问题：1. 规避开义务兵不能出国作战的法律规定。公投之后加入俄罗斯的乌东四州就算是俄罗斯领土了。俄罗斯就可以派遣义务兵去镇守前线。 2.合法发挥核武器的震慑力。乌东四州成为俄罗斯领土之后，根据俄罗斯的核武器使用法律规定，如果乌克兰和西方军队胆敢再想“收复失地”，就变成了对俄罗斯领土的攻击。而那时候，俄罗斯就可以发动自卫战争，甚至动用核武器。 07尽管，乌东四州的投票加入俄罗斯已成“定局”。但一些疑问还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乌克兰族占据多数的乌东四州，能出现如此高的“同意加入俄罗斯”比例？从公布的投票结果分析，乌东四州内不仅除了俄罗斯族100%赞成加入俄罗斯外，而且90%以上的乌克兰族人也热切期盼加入到俄罗斯。甚至，乌克兰族占比超过82%的赫尔松州，在“入俄公投”中的赞成率也达到了惊人的87.05%。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局面？我们不得而知！但早知如此，俄罗斯何必兴师动众打这6个多月的仗呢？义旗一举，四方来应，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不美哉？！后记其实，说俄罗斯使用的“民族自决”是个核武器，远不如说是“潘多拉魔盒”更恰当！因为此举不仅将乌克兰架在俄国和西方之间更猛烈地烤炙，除了生灵涂炭，家园毁于一旦之外，对人民而言毫无意义。而对于世界而言，就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没有人知道放出来的魔鬼会出现在哪一片夜空。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加拿大的魁北克？英国的北爱尔兰？法国的科西嘉岛？……甚至，也可能是俄罗斯自己。